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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懿安皇后 作者:微雨细细(晋江2014.02.19完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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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至今也没见着皇上,被人拦着,进不了宫。”
  徽媞拉上高永寿,迅快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回去之后我立即告诉皇后。”
  家丁跪下叩头,哭泣道:“感激不尽。”
  徽媞已经领着内侍们离开。高永寿嘀咕道:“一定是魏公公搞的鬼。”
  “嗯?”徽媞疑问地看向他。
  高永寿叹道:“谁让他一直跟什么汪文言来往啊,还煽动学生闹事,现在好了吧。皇后娘娘又要为他着急了。”
  徽媞靠墙站住,拍了拍手。众人停下,诧异看她。
  “听我说,”她的声音低沉严肃,“这件事回去之后不要告诉皇后,私下也不要传,就当你们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高永寿讶道:“刚才你不是答应了吗?魏忠贤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准他现在已经被杀了。”
  徽媞平静道:“那更好。”
  “啊?”高永寿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他死了不是更好吗?他活着,皇嫂肯定会继续为他操心,皇兄也始终不放心,两个人还要为这个外人争吵,不如现在借魏忠贤这把刀杀了他,一了百了。”徽媞口齿伶俐地说。
  “哇!”高永寿大叫着跳开她身边,“公主你好狠!他死了,皇后肯定会很伤心的。”
  徽媞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声音:“伤心一段时间不就不伤心了吗?”
  高永寿还要说,葛九思拉住他,“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刚进午门,就碰上了罗绮。公主迟迟不归,她有些急了,一直在午门徘徊等待。
  高永寿将事情讲了一遍,末了问罗绮:“跟不跟皇后说?”
  “当然要说。”罗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一条人命啊,况且不是旁人,是皇后他们家唯一的传人。”
  高永寿嘿嘿笑道:“可是公主让他去死。”
  罗绮瞪大眼睛看向徽媞,像打量一个陌生人,“公主,你真的这样想?”
  徽媞叹一声气,望向天边,“你要说随你,希望事情不要闹得不可收拾才好。”
  事情很快便到了张嫣耳朵里。她着急也气愤,然而更多的是发蒙,“魏忠贤怎么会知道池漪的事?难道汪文言说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高永寿支支吾吾道:“娘娘,有一件事我本来想跟你说的。”
  “什么事?”张嫣预感到什么,声音也警惕起来。
  高永寿满面羞愧:“跟……跟表哥送信的事,皇上知道了。他很生气,我害怕,不敢不说。”
  说到后来,他把头低下去,声如蚊蝇。
  张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陛下审问过你池漪的事?什么时候?”
  “十几天前,哦,对了,就是娘娘回宫那天。”高永寿说完,又把头垂下去。
  “陛下怎么会……”张嫣喃喃自语。凭她的判断,天启绝不会因池漪涉足政治生气,那么……
  她拔脚就走,高永寿忙问:“娘娘去哪?”她没有回答,脚步如疾风骤雨,从来没有走这么快过。与她擦身而过的宫女俱都惊讶,吴敏仪心下一沉,招手让宫女跟上。
  走出坤宁宫,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头脑也渐渐清晰。抓走池漪,到底是谁的意思?没有皇帝的允许,魏忠贤敢抓吗?是有这个可能,不过……
  她忽然想起出宫那天,天启说的话,我杀了他!
  这一刻,她才意会到,天启肯定看到了什么,对她产生了误会。甚至有可能向翠浮打听过,不然翠浮不会在她回家那一晚急急忙忙赶来说那几句话。汪文言出事那天,他肯定也看到了她跟池漪的拉拉扯扯,所以这半个月来才对她异常冷落。
  她不相信这事是天启主使的,他不至于那么小人,借机谋杀假想中的“情敌”,也不会不顾夫妻情分,动她的家人。那就是魏忠贤背着皇帝偷偷做的。既然如此……
  她在月华门前站住。
  吴敏仪上前问:“娘娘,不去乾清宫?”
  张嫣果断道:“不去,不能去。”
  魏忠贤既然敢抓人,就已经伪造好证据。求皇帝,只能靠情分。也许天启会答应放人,但他们之间的误会恐怕会越来越深了。
  她转身离开,却不是回宫。吴敏仪瞧去,竟是朝着魏忠贤的值房而去。
  遵羲门里的小房间是魏忠贤的专用值房,离乾清宫很近,视野开阔,谁来小内侍都能很快发现,然后报给里头和别人窃窃私语的魏忠贤。
  已经是夜晚,值房里灯火明亮。张嫣本不想来,把魏忠贤召进坤宁宫就行了。不过一来不想动静过大,惊动皇帝,二来她实在太讨厌这个人,她的宫殿绝不容许这等人踏进一步!
  值房门口没有侍立的内侍,她站住了,对吴敏仪说:“你去跟他说,我来了,让他出来接驾。”
  吴敏仪颔首答应,过去了。一个穿飞鱼服的高瘦少年与她擦身而过,朝这边走来。他很快走到了光亮处,除了看着有些瘦,生得还是相当英俊,微微皱着眉头,似在沉思。
  感到不容忽视的光芒,他抬起头来,见皇后娴静地立在不远处,正打量着他。看清他的面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有些惊讶,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下,干脆利落地说:“锦衣卫镇抚使顾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待他起身后,张嫣和言道:“这么晚了,你还到宫里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显盯着地面,口齿清晰地答道:“是。”
  张嫣默了片刻,直接问道:“你们抓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叫池漪的?他是我娘家人。”
  顾显没有迟疑地答道:“有。”
  “谁负责抓的?”张嫣立即追问。
  “正是在下。”
  张嫣脸色肃然起来,过了一会儿,缓缓问道:“他现在怎样?”
  问完,她看到顾显的脸色变了,回话也不像刚才的干脆。她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没有作答,面色犹豫。
  “难道,你对他用了刑?你怎敢……”张嫣上前一步,愤怒地瞪着他。
  “卑职不敢!”顾显抬头回视她一眼,又把头恭敬低下,“卑职从未对他用刑。”
  张嫣松一口气,厉声问道:“那方才为何不敢回答?”
  顾显咬咬牙,抬头看着她,缓缓道:“他已经,死了。”
  张嫣直愣愣地瞪了他一会儿,像没听见似的,蹙眉道:“什么!?”
  声音不复之前的低沉,拔高了好几个度,显得有些尖锐。
  顾显像是要图一个痛快,清晰流利地说:“卑职进宫,就是要报告这个事。他是昨天早晨抓进诏狱的,卑职审了两次,他只承认煽动学生。”他忽然把声音压低,接着说,“魏公公吩咐过用刑,不过卑职不敢。今天傍晚,卑职巡查时,发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当时已经断气,是割腕自杀,用碗的碎片。”
  张嫣一动不动地听着,连眼珠都不转了。
  顾显缓缓又道:“审讯中,他曾说过一句话。说他被抓是奸人作恶,蓄谋不轨,他不想连累皇后娘娘和国丈一家人。”
  终于说完,顾显像卸下了重担,浑身轻松。再次看了僵立的皇后一眼,他俯身道:“卑职告退。”
  他走后,张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形同木偶。
  吴敏仪轻而快地低头走出来,附在皇后耳边说:“不用问魏忠贤了,是陛下吩咐的。”
  张嫣刷地扭头盯着她,眼神冷厉,吓得吴敏仪心中一跳。
  “奴婢也不清楚,里头吵得厉害,正说着此事。奴婢没进去,在门口听到的。”她怯怯地说。
  张嫣大步踏入遵羲门,值房门关着,越走得近,说话声音越清晰。魏忠贤的大嗓门从里面烦躁地传了出来:“打几下替陛下出出气不就行了?怎么还把人逼死了!这下可好,皇后非怨到我头上不可。唉,罢了!我们当奴才的,不就是替主子揽事……”
  张嫣重重拍一下门,高声道:“魏忠贤,出来!”
  似乎受到惊吓,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嫣退后两步,盯着大门。不过一会儿,门开了个缝,魏忠贤憨厚老实的脑袋探了出来,眼珠不安地骨碌碌转着,看见张嫣,猛然瞪大眼睛,嘴唇咕嘟,吞咽下口水,似乎又心虚又畏惧。
  皇后皱着眉头,憎恶地盯着他,分明极不想看他,又死死盯着。
  魏忠贤心里很不爽,这小丫头从第一天进宫就如此对待他,他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美又如何,整天板着个脸,他再一次为皇帝的品味扼腕叹息。
  他这样想着,堆上满脸笑容,低头哈腰,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你们说的,我都已经听到了。”张嫣缓缓说完,突然瞪大眼睛,眼冒怒火地瞪着他,“我再问你,人是谁让抓的!?”
  尽管魏忠贤并不怕她,此刻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的神情、语气,无一不是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再次抬起头,瞪大眼睛说:“我抓的,我抓的,当然是我抓的。”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虽然没有照镜子,但他知道自己憨憨的脸上肯定闪耀着“舍己为人、忠诚护主”这八个大字。
  张嫣全身颤抖,死死咬着下唇,三两步走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狗奴才!”
  魏忠贤一下子坐倒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怔怔看着她,嘴角渐渐渗出血来。


☆、决裂
  张嫣踉踉跄跄走回坤宁宫,浑浑噩噩间,恍惚看见前方是宫门。她扶住门框,站在那儿,捂住心口喘气。吴敏仪要来扶她,被她推开了。小宫女从殿里小跑过来,欢快地小声秉道:“陛下来了,在暖阁里等着娘娘呢。”
  张嫣抬起惨白的脸庞,看灯光明亮的暖阁,白色窗纸上映出一个瘦削的影子,好像在换衣服,没有人服侍,一个人手足无措地摆弄,但看起来很开心。
  她推开宫女,疾风骤雨般走进殿里,掀开帘子,冲进暖阁。动静太大,惊动了站在镜子前跟衣服较劲的天启。是那件白色的道袍,衣摆低端绣着竹叶,虽然他还没有系上带子,但看出来很合身,也衬他的脸庞和肤色。
  他转身看到她,登时绽开灿烂的笑脸,张开双臂跑上前来抱住了她,转了一圈才放下来,在她两边脸颊上亲了亲,笑问:“你去哪儿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一切发生得太快,张嫣尚未反应过来,迷蒙地看着他。
  他放开她,伸展开双臂展示自己,有些腼腆地问:“你看我穿着怎样?”
  说完见张嫣仍发怔,他便觉愧疚,揽住了她的腰,柔声低喃:“前些日子……对不起,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没事了。”
  她那乳白色的脸颊上,一双宝石般的黑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像个瓷娃娃一样。
  他看得全身一热,手臂加重力道,搂紧了她。灼热目光下移,盯着她红润饱满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
  然后便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开,力气很大,他没有防备,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天启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她。她肯定在生气,不然脸色不会如此冷冰冰,难道她还在介意他前一阵子对她的冷落?
  张嫣淡淡问道:“你知道吗?他已经死了。”
  天启愣了一愣,轻声问:“谁?”
  张嫣鄙夷地看着他,“你肯定知道,不然不会这么,欢欣鼓舞。”
  她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极其嘲讽,看着他也像在看跳梁小丑。
  “等等,你到底在说谁?”天启扶住旁边的桌子站起来,望着她问。
  看到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张嫣更觉恶心,再对这个人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他必然还会矫饰言辞。反正他跟他的狗奴才已经不分彼此,谁知道哪些是他做的,哪些不是他做的。他不就是靠这一套蒙骗外面的百姓和大臣的吗?自己躲在后面,清洗东林党,把魏忠贤推出去顶住谩骂和攻击。
  是的,她确实如他所说,根本就不了解他。她到此刻才看清他的真面目,阴险狡诈的家伙!
  她最后投给他鄙夷的一瞥,便把头扭了开去,像是要跟过去,跟他,一刀两断。
  天启心头陡生怒火,三两步冲过去,挡住她的去路,盯着那张对他视而不见的冷漠面庞,低声吼道:“你把话说清楚!”
  张嫣侧开头,眼皮抬起,直视着他,嘲讽地笑道:“对了,我才想起来,你那狗奴才还没来得及向你报喜。”
  她慢慢敛去笑容,眼中泛起水雾,仇恨地盯着他,“我哥哥池漪,已经死了。”
  说到半截,哽咽起来,被她强压下去,然而眼圈已经泛红。
  天启微微一愣,细细地看着她的神情,像是查看青花瓷上的细纹。片刻后,他轻轻开口:“怎么死的?”
  张嫣蓦地笑了,泪珠滚落下来,“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装了。你不是说过,要杀了他吗?不记得了吗?”
  她轻柔地问。
  天启毫不回避她的眼神,平淡地说:“我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张嫣好像没听见,木偶一样从他身边走过。
  “我真的没有杀他。”天启转身对着她的背影说,“你不信任我,我说什么都没用。”
  “难道你信任我?”张嫣转身看着他,“你在背后调查我的行为真让人倒胃口!”她的眼神比她的话语更直接。
  天启身形微晃,扶住了旁边的檀木椅子,死死扭住把手,愈加显得一双灰白的手瘦骨嶙峋。
  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了几回,才低低出声问道:“你敢说跟他没有私情?”
  张嫣取下头上的凤冠,扔到他脚下,扬起头道:“陛下若认定我跟别的男人有私情,现在就废了我的皇后称号,赐死还是关押,我听从圣命!不然就不要出语羞辱我!”
  她眼含泪光,声如玉碎,敲击在天启心头,铿然作响。
  整个殿内静悄悄的,天启俯下身,颤抖的手指拾起已经掉落珠子的凤冠,缓缓向她走来。张嫣一动不动,脸庞高傲地扬起,依然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眼睛迷蒙一片,只能看到缓缓移动的白色身影,像失了魂魄的幽灵。
  天启在她面前站住,郑重地将凤冠戴到她头上。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摆弄了很久才戴好。他的胸腔在起伏,嘴里发出很大的呼气声。也许是太静了,这些刚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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