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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狼情肆意 作者:灵鹊儿(晋江vip2014-07-28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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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将军……”

    赛罕挑挑眉,这拔了刺的小刺猬果然柔软。

    “既然,既然你是乌恩卜脱的兄弟,可否送我去见他?”如今这似乎是她唯一的出路,他们是主和的,他今夜将她劫回更佐证了这一点。

    赛罕笑了,“你想让三哥送你回去?事到如今,你可知道我们和绍布两边于你会是怎样不同?”

    雅予摇摇头,脑子好乱,哪里想得出,这一场事前前后后自己分明就是个糊涂人,此刻还,还想得出什么。

    “绍布是大汗的亲兄弟,汗庭上下,到处都是他的人。你这么个大活人再带着个孩子,等见到三哥,所有人都会知道中原郡主驾到。”

    “那,那依你的意思……”

    “三哥忌惮绍布,绍布也一样忌惮我兄弟们。两边势均力敌,遂于你,若不想起纷争,就只有一个共同的办法。”

    “你是说……”

    “杀了你,两边清。最便宜的是,中原并不知道你还活着,所以,你一旦曝露在所有人面前,两方于你,没有不同。”

    他的语声是一贯的低沉,此刻听在耳中更觉阴冷而不容驳斥,像是一枝朱笔签了她的死令,曾经的厌恶都变成了绝望,“那……六将军,你……你能不能……”

    “不能。我没那个本事。”

    脸上的冰水都已干去,她那细嫩的脸庞并未因此而有稍许的暖色,依然是雪一样白,一样清冷,一样冰凉……

    “不过,我可以暂且留着这孩子的性命。”

    这一句,听着好轻……

    “那……我呢?”

    赛罕摇摇头,“我不能保证。”

    “……多谢。”

    赛罕站起身走到帐帘边,撩起一角,便有人递进一个小包裹。他一臂揽了,走回帐中。

    “看看吧。”

    雅予赶紧接在怀中,打开小襁褓,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娃娃,睡也似睡得有气无力,只淡淡的奶香熟悉得人心酸。低头,轻轻将那小手拿起,腕见一颗小小的痣。鼻子一酸,泪再也止不住……

    第一次看到女人的泪没觉得腻烦,赛罕忽觉肩头沉了一沉。眼前这二人,实在关系重大,留与不留,他都担不起……

    “留在我身边,即日起,约法三章。”

    雅予抹去泪,抬起了头。

    “一,忘记你是谁,学好蒙语,再不可讲汉话。”

    “嗯。”

    “二,没有我的话,不许离开我的眼皮子底下超过半个时辰。”

    “嗯。”

    “三,不得随意靠近孩子。”

    “这,我……”

    “你离他越远,他越安全。”

    “……嗯。”

    “别再指望有人当你是郡主,若真有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你可听明白了?”

    “嗯。”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帐中仆女,是我从喀勒俘营中扣下的奴隶。”

    从小受老爹爹教导,读晓士可杀而不可辱!可圣人们却不曾讲过,若这杀不是杀自己,而是血脉骨肉,是否就可辱?这辱……又该如何吞咽?抱着怀中的娇儿,雅予头昏昏沉,一个念头只是要活,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保留下季家血脉,她怎样……都可以!

    “叫一声我听听。”

    “六将军。”

    “再叫。”

    “将军……”

    “再叫!

    “……主人,”

    这语声掸去了所有的尊严,柔顺又恭敬,冰凉凉的绝望,赛罕满意地点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咔咔,留言评论了喂!

 第12章 屈膝为奴(一)

    天大亮了。云厚,阴天不见日头。一早煮饭的锅灶熄了火,日常操练的人马分头拉了出去,营地中又恢复了夜间的安静。

    围帘依旧遮掩,汗帐中阴暗暗的。赛罕坐在案旁斟词酌句地给三哥写信,已是一改再改,短短一封,总不能尽合意。既要告知三哥绍布与鞑靼暗中有勾结,又要小心不泄露这消息的来源,更不能牵出中原郡主与小公子。

    行事瞒着哥哥们赛罕不是头一遭,却从未如此作难,从前总是瞒一时,这一回要瞒多久心中着实没底,或许,这是个永远都说不得的秘密。只有一点他心里笃定,这烫手的山芋既然不能为他兄弟们所用,那就不如把这危险留在自己身边,哥哥们知道得越少越好,一旦一日事情败露,他们的不知情反而会让在大汗面前的应对越加有力。

    一封信点点戳戳,半个时辰过去依然语不周详,与三哥斗智他如何是对手,一时不得法,撂了笔向后靠进帅椅中。一打眼,正看到不远处毡毯上的人。

    躬身跪坐,长袍宽大依旧显出那细瘦的腰身。怀中抱着襁褓,身边放着一只小奶碟,她一手轻轻拍着,一手握了汤勺,口中似还哝哝着什么。不抬头见那张嫩脸儿,眼前这形状还真像是个当娘的。原本只是想给她看一眼,谁知这一抱就不肯松手。赛罕想着一夜之间她便走投无路,十六岁的小丫头难免心慌,略于她通融一日也未尝不可。

    正要收心回来,忽闻那小娃娃竟是叽叽扭扭地哭了起来。赛罕再细瞧,才见这半日那碟子里的奶竟是一口没喂进去,这一会儿一听哭了,她越慌,急着去哄,一勺奶都洒在了小被上。这两个一个叽扭,一个乱,扰得赛罕心烦,案上的信越发入不得眼,干脆站起身走过去。

    低头看,那小被子里暖暖和和裹着皱巴巴一张小脸,尖嘴猴腮,奇丑无比!赛罕皱皱眉,这就是肃王之后?跟他这姑母是一条血脉么?小东西不知是当真看见庞大的陌生人,还是凑巧,略顿了一刻哭声,冲着赛罕眨巴了一下小眼。赛罕一挑眉,瞪了一眼,那娃娃“哇”一声大大哭出了声。呵!没吃还这么大劲?赛罕忍不得想捏捏那小猴子脸。

    见小景同越发哭的厉害,雅予急得一头汗,孩子是饿了,可这半天小汤勺一点点试,那嘴巴小得根本喂不进去。这一哭,嘴巴倒是张大了,可生怕呛着哪里敢喂!又是哄,又是急,一时手忙脚乱。

    她可真够笨的,一个女人连个孩子都不会弄,可做得什么?!赛罕弯下腰,伸出小指在奶碟里沾了沾直接塞进那小嘴里。小东西一怔,紧接着就停了哭声用力吸吮。难怪人常说使出吃奶的劲,还真是麻嗖嗖的,借着这力,赛罕手指一拨,小嘴巴张开了,就势将小勺里的奶顺着手指缓缓滑入。

    将将那一两滴的奶水哪里够吸,小丑样子不足尽又想要哭,可嘴里含着手指还没攒足劲,源源不断的奶水已经送了进来。一开始小小呛了一下,嘴巴咧了咧,随后就迫不及待吞咽了下去。雅予看得欣喜不已,顾不得擦汗,从赛罕手中接过小勺赶紧喂。

    直起身,侧头看着这母子二人,赛罕心道,这就叫有奶便是娘……忽一闪念,心里有了主意,起身大步走回案旁,刷刷几笔,不消一刻,书信已成。

    将密信卷进小油毡筒里,再用蜡封好收进怀中,赛罕的心这才放下。那一边小东西也吃饱了,眼皮子立刻便重得支撑不住,小嘴却还是不肯停地嘟嘟着吸吮。雅予抱着轻轻摇,轻轻摇,心甚适宜。

    赛罕边拾掇着案上笔墨,边低声吩咐道,“传人弄些吃的来。”

    “我不饿。”

    她声音低低柔柔的生怕吓着那小丑娃,赛罕一挑眉,你不饿,主子我饿!这还了得?口中应下做仆女,实则根本不当回事,别说在外人跟前儿,就是自己营里的弟兄怕是都瞒不住,不错两日就得露馅!

    “主人,主人,”

    不待赛罕发作,就听得帐外轻声禀唤。

    “何事?”

    “小诺海儿醒了。”

    “啊?诺海儿醒了?”

    赛罕还没应,这脚下的人倒先应了。那两眼放光,水波都要漾了出来。

    “我,我这就去看看。”

    说着她竟是抱了孩子想往起站,赛罕心道,这奴婢实在是太抢嘴了!狠狠瞪了一眼,“待着!”

    撂下这一句,赛罕大步出了帐。出得帐来,抓过阿木尔仔细叮嘱……

    ……

    那人的气势就是这么满涨,他一走,帐子立时空荡荡,这半日压在雅予头顶心上一股重重的阴沉、抑闷忽地就轻了。低头看,怀中的小气息那么沉,那么熟,一顿奶饱之后如此满足。眉舒目展,仔细瞅,不足百日的娃娃两道小眉竟已是如此清晰的形状,小鼻梁高高,双目修长,睫毛绒绒,长大了定是像他爹爹那般英武!记得当初嫂嫂有孕,合家都是欣喜,老人讲究不可早早取名,可雅予与嫂嫂闺中私密,打听得原来兄长已悄悄选好了名字“景同”,取天下景昌大同之意……

    心不觉又是一酸,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敌营中苟活难当耻辱,若非还心念着小景同,她早就随了爹娘去。如今,不管怎样总算娘儿俩有个栖身之处,既然他是乌恩卜脱的兄弟,至少不会伤他们性命。距衍州一战不过短短两个月,边疆剑拔弩张自是不好说话。想那皇帝表哥生性喜玩乐、最烦公务,此时碍于太后姑母他许是能撑一阵子,过些时便不会再多坚持。暂且忍得一年、两年,待到日后边疆稳定,也许,回乡有望……

    “姑娘,姑娘?”

    忽闻有人声,雅予赶紧擦擦泪抬起头,眼前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语声柔和,恭恭敬敬。雅予小心放下孩子站起身,不由便福身还礼,刚屈膝,忽记起那人的叮嘱,不可再说汉话、行汉礼,一时僵在那里半行半止,不觉有些尴尬。

    那男子倒并未计较,只道,“姑娘快莫多礼,在下阿木尔,也是主人的家奴。”

    也是?雅予心里一别扭,却也不得不轻声应道,“哦。”

    阿木尔将怀中抱着的大包裹卷放在地上,弯腰打开,指点道,“这是姑娘的衣裳,毯子、铺盖。姑娘看看可还缺什么,行营在外,讲究不得了。”

    “不缺什么,有劳了。”

    “那好,姑娘洗漱换衣裳,我这就帮姑娘把铺盖叠好放到里头箱子里,夜里姑娘歇的时候铺开就好。”

    哪里还顾得捡拾那孝服一样的衣裳,这一番话入耳雅予即刻磕磕巴巴,“夜,夜里我也歇这儿?汗,汗帐?”

    “是,”阿木尔一脸谦和融融的笑,一面应着,一面熟练地将那被子叠成夜里将用的形状,再随着褥子、毡毯一道卷起。

    “原先,原先的仆女也是如此?”

    “主人不曾用过仆女,近身一直是奴下伺候。原先主人歇时不许近旁有人。”

    “那,那怎的……”

    “主人吩咐,你要随叫随在。”

    “……哦。”

    阿木尔抱着铺盖进了内帐,留下雅予呆呆应了一声,这才记得那约法三章第二条便是不可离开他眼皮子底下,虽说这是为她的安全所顾,可若当真为此便要一个帐下同眠,岂非,岂非太过严苛?可是……再转念一想,当初人家确也曾安排与女孩儿同住、少有限制,结果自己非但听信奸惑之言偷逃而去,还险些,险些搭上那小丫头的性命,如今招致这般看管又怪得了谁?虽是,虽是有些不合礼法,却或许紧过这一时,过些时候便有通融,更况,这汗帐足容百人,尽力离得远些也便罢了……

    只管一个人悄悄劝慰着自己,不妨阿木尔已然转回身边。

    “姑娘,铺盖我都安置好了。”

    “多谢。”

    “打今儿起就是姑娘近身侍候主人了,有几句话我想嘱咐姑娘。”

    雅予恭顺地点点头,明白这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家来交代规矩了。

    “主人其实日子过得极是清简,也从不拿架子压人,不过是略有几样惯常,还望姑娘切记。”

    “只管请讲。”

    “主人的家奴都是主人亲自赐名,姑娘从今日起名字就唤作小鱼儿。”

    小鱼儿?雅予一听不解,“缘起何处呢?”话将将一出口就轻轻咬了唇,有何“缘起”不“缘起”的,譬如那小猫小狗儿,主子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主人交代,姑娘的蒙语可与主人、与我、与诺海儿讲,至于旁人,未得自如前,最好不开口。对外,就叫‘哑鱼儿。’”

    哑巴鱼儿……雅予心里终是不大乐意,蒙语她是说不好,可磕磕绊绊也能说成句,怎么的,怎么的就成了哑巴鱼儿了?

    “一日三餐,主人从不挑拣吃食,虽是帐中独用,却是与兵士同饮同食。你只当备好茶水便可,只一点,将军用完,即得收拾利落,不可有半刻拖延。”阿木尔说罢看着雅予略是一顿,想着该不该把话再说透些?想了想,还是忍下,只又道,“务必切记。”

    “记下了。”

    “主人衣衫简朴,四季都只一件单袍,各色不等收在随身行李中。天凉两日一换洗,天热一日一换,伺候换洗时要记得当日衣袍要与地面颜色相当,不没不显。”

    “嗯,知道了。”

    嘴上应着,雅予不免在心里悄悄嘟囔,一个胡人莽汉子,土匪一般的东西还这么多讲究,与地面颜色相当,那天呢?可也计较?记得当初进宫见太后姑母,一日三餐都要应着节令、天气换衣裳,那时还悄悄为那总被繁难的女官做愁,如今不想就这么应在自己头上……

    “另有,将军不喜帐中多饰,除却公事所需,其余一概不许添置。仆从的衣衫也要从简,只一色衣袍,不可过艳、过浓。”

    阿木尔一字一句仔细交代,那听客的脸庞儿上早已是若隐若现的不耐,阿木尔只做没看着,依然面上带笑,只管述说。

    “将军喜欢喝水,有十只水袋,切记袋中装冰不装水,每日随身前,要保证袋里冰化开两成。”

    “冰?哪里寻得呢?”

    “这不需姑娘操心,我会从山里的冰泡子取来,姑娘只记得常清洗水袋更换就好。”

    “嗯,好。”

    “说起冰,另一桩事姑娘也需警醒。主人冬日沐浴之水是冰雪融水,千万记得别弄热水来。”

    沐浴?还得伺候他沐浴……这半日说的全是这男人的私密之事,再是想着做丫头、做奴隶、做老妈子雅予的脸庞也禁不住开始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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