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蓝莲花(出书版) 作者:小春-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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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热烈的情话,从至尊身份的男人嘴里说出,还真是充满了魅力与诱惑。可惜我已不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不会再为几句话便动心。我平心静气地看着他:“可是,你是未来的帝王,再怎样你也不可能只守着我一人。何况你已有随你十三年为你生了三个儿子的阔阔真。”
“阔阔真是我正妃,这些年来她打理燕王府井井有条,人前也从无错处,我不可能抛开她。未来我继承了大统,皇后也只能是她。”他说得有些艰难,却并不犹豫,可见阔阔真在他心目中地位之重。“可是,小蓝,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能拥有你,我决不会再纳任何别的女子,我会只有你一人。”
察必说过,人类男子赌咒发誓最不可信。我摇头:“薄情最是帝王家,我不会相信的。”他急了,眼圈发红,上前一把按住我的肩头:“可我将是这个天下最强大的男人,我有能力保护你!”
我将他的手推开,依旧摇头:“我是妖,我能保护我自己,我不需要领先你,真金,八思巴总是这样,为别人考虑太多,其实我早已经想好,待他圆寂后,我只会待在儿子身边,不会再考虑任何男人:包括你!”
这几句话重重地打击了他,他难过得将嘴唇咬出血来:“你拒绝我,我除了苦苦哀求,真是一点办法也无,小蓝,你好狠心。”
真金哀伤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失望,我叹气,握了握他的手:“不是我心狠,真金,我只当你是自小认识的朋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心目中的良人,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我做不到与其他女子共享一夫,我有恰那,有八思巴对我的倾心之爱,已经足够了。”
“八思巴在临洮隐居的二年多时间里,并非完全不理政事,当时的临洮是多民族聚居区,蒙古人在此设置了朵思麻古宣慰司。八思巴是总制院最高领导,所以仍有不少行政事务送到八思巴庄园让他裁定。在此期间,他还是做了不少事情,例如:他划分了朵思麻宣慰司的辖地,委了宣慰司各级官员,还为生活在甘肃青海的藏族部落封授官职头衔。”
年轻人笑道:“他还真是个闲不住的人。”
我无奈地点头:“只要不是太过伤神之事,我都由着他。完全不做事,闲云野鹤,这也不符合他的修改,况且,他毕竟是一位宗教人物,更是心系宣扬萨迦的佛法理念。”
“相比中原其他地区,萨迦派在甘肃临洮一带有更大的影响力吧?”
“你说得不错。”我点头赞同,举出一个个例子告诉他,“在临洮期间,他还派弟子将朵思麻南部地区的苯教改成萨迦派,建立萨迦派寺庙。临洮城内有一座寺庙叫香衮大寺,最鼎盛时有数千僧人。寺内还供奉有八思巴像。这就是八思巴的弟子在八思巴离开临洮后,为纪念他而修女的。还有一直保存到现代的卓尼禅定寺,也是八思巴弟子所建,这座寺庙如今在甘南很有名。”
经常以仁慈护佑属下之王,就很容易得到奴仆和臣民;莲花成型的碧绿湖泊里,不用召唤,天鹅也会飞集。
第五十七章 再回萨迦
经常以仁慈护佑属下之王,就很容易得到奴仆和臣民;莲花盛开的碧绿湖泊里,不用召唤,天鹅也会飞集。
…《萨迦格言》
真金遭到我拒绝后,躲在房中伤心了好几日。我已向八思巴明确表明了心意:强扭的瓜不甜,我不爱真金,希望他以后莫要再这般为我拉朗配了,八思巴无奈,也只能接受。
真金无精打采地参加八思巴四十岁生辰家宴。八思巴不能吃太过油腻荤腥的东西,他又不愿意对外宣扬,所以家宴备得极简单,只有一桌人围坐着向八思巴祝贺,八思巴精神不济,不能坐太久时间,我正打算让他回屋休息。突然一名弟子冲进厅堂禀报:“法王,门外有人求见,是止贡法王京俄!”
八思巴与我对视一眼,都是脸色大变,贡嘎桑布不是将止贡灭门了吗,难道京俄逃脱了?八思巴沉着声音对弟子吩咐:“立刻将他们带进来。”
京俄在弟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书房。他如今遭受大难,又是连续不断赶路,形容枯槁,精神萎靡,早已不见先前的趾高气扬之态。八思巴连客套一下的话都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京俄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帝师,我来此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向你揭发一件你最想知道的事情而已。”
八思巴眉毛微微一抬:“何事?”
京俄冷森森地笑着:“白兰王之死究竟是何人所为。”
我蓦地抬眼,急忙问道:“不就是你京俄大法王做的吗?”
“是我主使的没错。可你想一想,我发动的时机自能拿捏得如此准确?”京俄突然对天狂笑,他额头上尚有伤疤,这笑衬上伤疤更显恐怖,“这么多年来,白兰王一直不知道他身边养着一只毒蝎子,他还掏心掏肺地对这只毒蝎子好。哈,白兰王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实情,怕是魂灵都不得安宁。”
八思巴急忙走近京俄,震惊地一把拉起他的衣领:“你说的是贡嘎桑布?”
京俄眼露恨意,恶狠狠的呸了一口,咬牙切齿骂道:“正是他!这只毒蝎子毒死了白兰王,又打算将我止贡整个灭门,真是好狠的手段!”
“你胡说!贡嘎桑布有什么理由要害恰那?他从十二岁起跟着恰那,是恰那烧了他的卖身契,让他娶了萨迦大小姐,从此脱离奴仆身份。”八思巴突然停顿住,冷冷地看向京俄,“我明白了。贡嘎桑布灭了止贡,你怀恨在心,所以反咬他一口,想借我的手除掉他,是不是?”
“我就知道帝师不会相信,所以我带来了这个。”京俄挣开僧袍,他腰间有个贴身口袋,从中小心地拿出一个小油纸包,一层层打开后,露出一张边缘残破的黄纸,“这就是毒蝎子背信弃义害死主子的证据,也是他为何要将止贡整个灭门的原因!”
八思巴接过这张皱巴巴的黄姐,是藏地常见的卖身契,上有已经发黑的指印和几名旁证人的名字和画押。八思巴疑惑:“这是?”
卖身契上的名宇是扎西仁布,可天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现在叫什么。“?京俄磨牙笑得狰狞,”白兰王嫌掉的卖身契是假的,所以,扎西仁布至今是我止贡的一名堆穷!“八思巴颤抖着厉声问:“扎西仁布就是贡嘎桑布?”
京俄充满恨意地道出亊情原委。原来早在班智达时期,止贡与萨迦结下了仇怨。那时刚刚当上止贡法王的京俄,命弟子在属地挑选—名无父无母的穷苦孩子并把他带到萨迦,谎称是孩子的舅舅,家中欠债无力偿还,将孩子卖给了萨迦。京俄只是想在萨迦安插内线,他那时根本没料到,这随手埋下的棋子竞在二十多年后起了决定整盘棋局的作用,改名为贡嘎桑布的扎西仁布,二十多年来一直随着恰那在中原辗转,与止贡早已失去联络。八思巴兄弟俩回藏地经过墨竹工卡时,应京俄之邀曾在止贡停留数日,冒充贡噶桑布舅舅的那名止贡弟子,从贡嘎桑布颈上的胎记认出了当年的孩子。
止贡又联系上了贡嘎桑布,将卖身契给他看,要求贡嘎桑布为止贡做亊。起初只是要求他提供萨迦的情报,可随着止贡与萨迦的摩擦越来越大,最后到了完全无法调和的地步,此时,从云南秘密返回藏地的意希迥乃来到了止贡,与京俄—拍即合?京俄只想要八思巴的命,可意希迥乃却要搭上恰那?他说,八思巴与恰那的亲厚程度非普通兄弟可比?即使其中一个侥幸进脱,另一个陨命也足以打击到萨迦一蹶不振。
经过多日商榷,两人定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可这计划需要一名接近白兰王的人才能完成。
那时的贡嘎桑布已是萨迦姑爷,日子正过得美满,他坚决不肯答应,于是京俄威胁曝光他扎西仁布的身份,那样,依照藏律,他必须回止贡做堆穷,贡嘎桑布怎肯依从,抵死不认他就是扎西仁布。可卖身契上有诈西仁布的亲戚与止贡寺其他人的证明画押,这些人全都在世。只要这些人证明颈上有一块蝶状胎记的就是扎西仁布,他没有任何办法抵赖。
被逼到死角的贡嘎桑布只能咬牙同意。他将雪山一支蒿移植入廊如书楼,又故意告诉厨子恰那喜欢吃豆角,按照京俄与意希迥乃的计划让恰那走上死路。以他的身份早已不必为恰那试食,他却以报恩为名继续试吃。那日,他故意吃了少量豆角,让自己也中毒,这样便无人会怀疑到他。
“现在你们明白,为何他要灭了我止贡吧?”京俄捶胸顿足,眼里血丝密布,“你将他抬得太高,让他做萨迦本钦,许他女儿做未来法王之妻。如此巨大的利益在眼前,他在藏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怎还甘愿让最大的把柄握在我手上?将止贡灭门,便可将知道他秘密的人全部杀死。对外他可以说是为了白兰王报仇。哈哈,他端的好心思,好手段啊!”
八思巴站立不住,身子跌跌撞撞欲往后倒下,我急忙上前扶住他。京俄扶案大哭,一下下砸着书案:“我现在悔不当初啊!若是止贡肯对萨迦服软,最多不过损失些属地属民,怎会招来灭门之灾?如今,我止贡上下千余口人,不是被杀就是被烧死。众多弟子拼了性命护我逃出来,我留着这口气,就是为了来见你。”
他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我吓了一跳,急忙挡在八思巴身前。不料,京俄将这把匕首对着自己的颈项,眼里留下的是带血的泪:“这都是因为我自己起了恶念在先,如今惨遭灭门业报,对不起止贡历代祖宗。我是罪有应得,可我止贡那么多人都是无辜的!我来见你,就是打算以自己的性命抵给白兰王。如今萨迦最大的毒瘤就是贡嘎桑布,只有你能拔出这只毒蝎子,为我止贡无辜死去的人报仇!”
京俄将匕首往前一送,昂头闭眼,坦然受死。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拿起匕首。多少次梦里将此人千刀万剐,生吞活剥,可现在刀子就在我眼前,我却怎样都无力去拿。八思巴身子战栗,惨白着脸沉默良久,方才长长吐气:“你害死我弟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这些年我******(看不清)苟延残喘,就是为了等”到报仇的那一天。可如今你也受到了恶业果报!“他猛吸—口气,转身背对着京俄,声音如从辽远之处飘来,”京俄,我不杀你。你死了—了百了,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你余下的每一天都无法安寝,每一位死去的止贡徒众都会成为你的噩梦!“京俄浑身筛糠般发抖,眼里露出深深的恐惧。八思巴每说一句,他的恐惧便增加一分,最后抱头声嘶力竭地惨呼。他的弟子们急忙拉他,他仿佛见了鬼般,竭力挣脱开,往屋外狂奔,惊惧地喊着:“别向我索命,我不是故意的!”
喊声渐远,终至无声,止贡派法王京俄在无尽的恐惧与悔恨中精神失常。后来,他被弟子带回到藏地没多久,在一个寒冷的冬日夜晚,他身穿单衣四处游走,活活冻死在树下。止贡虽然受到如此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京俄的弟子们重新召集残余教民,重建了止贡寺。虽然后期也有所发展,但再也无力问鼎藏地第一大派的地位了。
看着京俄在夜幕里消失,八思巴以手撑着桌案,勉力让自己站稳,焦急地对着我说:“蓝迦,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回萨迦!”
我愣住:“可你的身体禁不起如此长途跋涉啊!”
他摇头,眼里是满满的痛苦和担忧:“我必须回去!京俄说得没错,是我将毒蝎子放上了这么高的位子,如今也只有我才能拔除他,为达玛扫除后患!”
我急得要哭了:“他如今在萨迦得势,有不少萨迦派教徒拥戴他。他羽翼已丰,你回去了也不一定能与他抗衡。何况你的身子怎能吃得消?”
八思巴暗淡的眸中浮起悲痛,定定地看着我:“蓝迦,我愿意死在萨迦,那里有恰那。”
我不禁悲从中来,鼻子酸涩难忍,怔怔地与他对视。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健步走入:“上师,请允许我来护送你回萨迦吧。”
我与八思巴均是一愣。京俄说的话太令我震惊,我竟没有注意门外的情况。想必发生了什么事,真金在外已经都听到了。
我扶着八思巴坐下,他喘息片刻,对真金摇头:“这怎么可以?陛下正在攻打南边的宋国,还要筹备远征海外倭国,你的三弟安西王忙哥剌开府京兆,负责四川军务,你的四弟北平王那木罕坐镇和林,镇守北方。萨迦路途遥远,一去经年。你刚刚被封为太子,不参与陛下最要紧的南征,反而费时经年送我去萨迦,这对你在朝廷上极为不利!”
真金对我瞥了一眼,微微垂头,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上师,你该知道我的心思。”
我顿时明了,心里颇有些气恼。他怎么还不死心?八思巴看了我一眼,偏过头咳嗽几声。
真金踌躇了一下,咬了咬嘴角抬眼看向八思巴:“即便我是天下至尊,可以给她女人最高的荣耀与权势,可小蓝根本不看重这些。我愿意为了她不再纳任何女子,可她也不相信。只有掏出心来给她看,她才有可能接受我。护送上师回萨迦,完成你最后的心愿,是为了向她证明我的真心。”
我懊恼地冲他嚷:“真金,你就别再——”
真金打断我,眼神炽热,语气坚决:“小蓝,我决心已下。上师是我最敬重之人,在上师圆寂之前,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逾规之举。如今上师以病弱之躯回萨迦清理门户,极需我的力量斩除祸患。何况我以太子之尊到萨迦为达玛巴拉确定世子地位,相信藏地将无人再敢起忤逆之心,这对达玛的未来也有好处,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我说的,目光灼灼逼人,逼得我再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我急得直跺脚:“你,你就这么——”
八思巴突然出言,语气无波:“若是陛下无异议,我便同意。”
真金兴奋得脸上透出隐隐红光,急切地点头:“上师放心,父皇最看重上师,我一定会说服父皇。”
真金说得没错,此次回萨迦,怕是难以对付羽翼丰满的嘎桑布。只有依靠真金的力量,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