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恶魔弟弟·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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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少爷,您咋不坐车呢,小心别累着,哟!您从东边过来,这车咋从西边过来了?”
又听到车夫的声音:“哎哟,槐少爷,您咋走到我前面…不对啊,您刚才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又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急切地问:“他在哪?槐在哪?”
我无力地靠在旁边的墙上,生怕这是做梦,我没有听到门房和车夫的问话,也没有听到那一声“槐”,那个沙哑的声音不是我听了十几年而且不断在梦里听到的声音,那个声音是清亮的,不是这种沙哑难听的声音。
我的心又开始一阵阵抽痛,眼眶里一阵阵地发热变烫,七年未曾流过的泪似乎不住地往上涌,鼻子发酸,嗓子眼发疼。
我闭上眼,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叫我槐,可那个人的声音决不是我刚才听到的那个沙哑的声音。
眼前的光亮突然变黑,一只粗糙的手抚上我的脸,然后我被紧紧地拥在一个滚烫的怀里。
我睁开眼,只能看到眼前褐色的葛衣。
七年未流过的眼泪很快打湿了那块布,我的肩膀也湿湿的。
我用力推开他,看着那个梦里一直出现的脸,憔悴苍白,葛衣短褂,形容狼狈,不再是记忆中那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也不是临走前哀痛忧伤的模样。
我深深地看着他,扬起手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让耳光在他脸上开了花。
他惨然地站着,说:“你…还没原谅我吗?”
我看着他,咬着牙,举起左手,又是一掌。
他惨然而立,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掉到地上,碎了。
我流着泪,又是一掌。
反过来,再一掌。
红红的掌印很快就在苍白的脸上显现出来。
我流着泪说:“第一掌…打你的背叛…”
“第二掌,打你的离开…”
“第三掌,打你在我快死的时候不守在我身边…”
“第四掌,打你为什么七年不回来…”
“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你为什么才回来?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皇上和江德卿到处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乐不思蜀?你这个该死的,我病得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我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也不可以,你个混蛋,你就死在外面不回来,整整七年啊,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怎么不到老了才回来?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你的声音怎么哑了?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你这么难看?还穿着这样的衣裳?你的脸上有伤?是谁打的?为什么你的脸上还有金印?告诉我这七年里你发生什么事?你到底在哪?出了什么事?你过得很苦对不对?你怎么这么憔悴?为什么皇上和江德卿找不到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棣只是呆呆地站着,脸上顶着红红地掌印。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说话…”心里突然剧烈地疼,我一口咬在下唇上,齿间感觉到咸咸的味道。
棣急忙抱起我问:“你怎么了?难受吗?你忍一会,我带你回家…”
第八十三章
我紧紧搂着棣的脖子,泪水涔涔,七年的眼泪好像要一次清空。
棣的手臂铁一样用力箍着我,滚烫的泪水从他脸上流下,打湿了我胸前的衣服。
不理会门房张大了嘴惊诧的目光,不理会李叔手里拿着的帐本呆若木鸡,不理会李婶喜极而泣的呼叫,不理会听闻动静从厨房里赶出来的张伯手里松开待宰的鸡,不理会鸡扑散着翅膀在院中乱飞,咯咯乱叫。
就算旁边炸了窝,我也不会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他也不会把我放下…
棣的归来给家里带来的震动太大,我已经在浴桶边试水温了,张伯红婶李叔李婶还围着棣不住的捏捏掐掐,眼泪抹了又抹,埋怨的话说了又说/
我用丝巾擦干手上的水,从人缝中找到棣望来的眼光,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是不是又在做梦?曾经做过好多棣回来的梦,醒来后依然是孤身寂寞,冷月清寒。
会不会又是一场梦,慢慢地把手背放在嘴里用力咬下——疼。
手背上有牙印,痛感还在继续,不是梦,棣真的回来了,
棣也慢慢地举起手,在手背上用力咬下——他咬得比我狠,我看到他下唇上沾了血迹。
“这孩子疯了不是,你咬自个儿手干什么?哎呀快拿纱布来~”
“以前见天的给别人看病,现在自己家人伤了连个药也找不到~”
“好孩子,告诉张伯,你想吃什么?老李,快拿钱来,我去买些好东西来喂喂棣少爷~”
“十两够不够?干脆把帐面上的钱全拿了,不够你就先赊着~”
我抹去脸上泪水,说:“水好了,让棣沐浴吧。”
那几个人继续围着棣,看不够摸不够,哭不够笑不够。
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我刚从神医谷回来,也是一窝蜂似的人人围着我,棣大为吃醋,现在情景调了个,我被挡在人外,心里又酸又痛,却是久别重聚的悲喜交加。
我回过身来,悄悄捂住心口——还是不能大喜大悲,七年前跪请娘原谅时受到的寒气和后来的变故给我留下了无法治愈的隐疾,经过神医谷主的舍命救治,只能保住我的命。
这几年我翻遍了爷爷的医书,除了同时用盘龙透髓功和火龙针同时施为,否则我只能病痛缠身,而且不能过度悲喜忧思。
我暗自发愁,这具病弱的身体,能受得了…
感觉脸慢慢变得滚烫,心里的酸楚也渐渐变了质。
身后有人靠近,不用看也知道是棣,他身上一股味儿,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
听到棣小声地问:“我…我是叫你…哥…还是叫你…槐…”
我微微侧头看他一眼,他脸上又紧张又害怕,目光下移,只见他的手死死地捏在裤子上。
我沉默不语,等到那条破烂污浊的裤子快他又捏又搓快烂的时候,才又抬起头来,用舌尖轻轻舔去他下唇刚刚沾到的血迹。
然后轻声说:“快去洗澡吧,身上臭死了,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棣先是紧绷了身体,然后大叫一声,用力抱住我的腰,脸死死地贴在我的胸腹上——啊,这混蛋,居然咬我。
我笑着揉乱他的头发,一展眼呆住了——张伯红婶李叔两口子四个人八只眼傻子一样瞪着我…
啊——他们怎么还没走——
我张着嘴,同样傻乎乎地看他们,然后疯了一样打着棣的头让他把我放下来。
屋里四个多余的人愣了一会,突然很有默契的鱼贯而出,一边走一边进行以下的对话:
“老李,帐面上还有多少银子?今天这一桌可得花不少呢。老婆,你今天可得打点精神做点好吃的面点,看棣少爷瘦的。”
“张哥,十两够不够,还得留点明后天用,不能让咱们棣少爷只吃两天好的就喝西北风吧。”
“当家的,给我派两个人,把东院收拾出来好让棣少爷住…”
“你是真笨还是假笨,棣少爷哪用住东院…”
声音渐行渐远,棣也把我放下来,苍白的脸有了一丝红晕,顶着我的额头说:“槐——”
“嗯——”我轻轻地答应着,把身体完全投到那个相思已久的怀抱里。
“槐——”他又叫。
“嗯——”我应声,心里的喜悦和喜欢浓得化不开。
等他叫到不知多少声时我终于受不了,说:“你洗澡吧,你想让你身上的味道熏我多久呢?”
棣的脸红了,又白了,说:“你先出去,等我洗完了再进来。”
我板了脸,说:“以前挤着和我洗澡的劲头哪去了,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吗?”说完自己的脸又烫起来。
棣咬了咬嘴唇,说:“嗯,我长大了,知道害羞了,你先出去。”
我看着他,看到他脸上的旧伤,又看到脸上的金印,又眼尖地看到他手背上有一个圆形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穿过去的样子。
棣感觉到我的目光,慌忙把手缩到身后。
我的身上开始发冷,一把揪出他的手,翻来过看,果然,手心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圆形伤疤,再抓住另一只手看,也有一个圆形伤疤。
我吃惊地看着,翻来覆去地看,再看他脸上的金印,然后一把撕开他的衣服——
我曾经用上好的珍珠磨成粉,配制了灵药消除那具身体上所有的伤痕,此刻,那具身体又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一脸,这七年他经受了什么?为什么身体有这么多的伤痕?
棣一把捞住我哭得站不稳的身体,颤抖了好一会,咬着牙说:“哼!我是急着回来找你,才没找他们麻烦。槐,过些日子咱们再去找他们!那些王八蛋,一共十七个,我饶不了他们!”
棣这一洗,足足换了四次水,几个仆人穿梭似地提水换水倒水,青盐、皂角水、鸡蛋、香花轮番上阵。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我定要做出世上最好的香油加进去。
我第五次把棣按在新换的水中,彻底清洗后他哭丧着脸伸出胳膊,让我看泡得发白发皱的皮。
取过柔软的布巾,为他擦拭着身上水渍,对着那些吓人的伤更是放柔的力道,生怕按重了他会疼。
再取过平时穿的衣服,一件一件帮他穿上,又取过另外一块软巾,拧干头发上的水,用篦梳一下一下的篦。
我和他的目光在铜镜中相遇痴绵…
我轻轻地说:“上一次是你给我梳头,然后你就走了,这次会不会也这样?”
棣脸色变了一下,强笑道:“你别这么说…就算你不再要我了,我也不走,我缠着你…”
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他的发上,我轻声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等啊等,好不容易才盼得你回来…你要是再敢走,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棣反手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用手指抹掉我脸上的泪,说:“你还是那么爱哭…在外面回不来的时候我就想,你会不会想我想得哭?”
我含泪说:“你想我会不会哭?”
“肯定会哭,打小你就爱哭,我骂你一句,打你一下,抢了你东西,做了坏事推你身上,你会哭,我被爹打疼了,被娘揪耳朵揪得狠了你也哭,没有一天不哭的。长大了哭得少了,还是比我哭得多,我想啊,这几年你肯定眼泪哭了好几缸,都能养鱼了。”
我含泪笑:“那你可真猜错了,从你走以后,我一滴泪也没流过,就算病得快死了,他们都没见我流一滴泪…我害怕我一哭,你就永远不回来了…”
棣轻轻地骂:“傻瓜,没准你一哭,我千里之外心一疼,知道你想我了,就插了翅膀回来了…”
偎在他怀里,说着彼此的遭遇,说着彼此的思念;难过了互相给对方擦泪,气愤了恨不得拿把刀跑出去杀人;不理会日落西山屋里掌灯,不理会张伯李叔一遍又一遍催着我们吃饭,不理会星暗月移,东方拂晓…
一晚上一早上没吃饭,我饿得受不了,紧挨着棣吃午饭(再不吃张伯他们就要动手强喂),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互相喂,他嫌我骨头咯人,我嫌他身上没肉,他喂我一口鱼,我给他挟块鸡,又吃又玩,不亦乐乎。
张伯李叔他们本来也在一个桌上吃,最后一个个给碗里挟点菜全部落跑,把屋子留给我们。
手托着下巴,眯着眼地看着棣狼吞虎咽,心里算盘着,等他一吃完,就拉着他睡觉,一晚上没合眼,现在的我眼睛里像揉了许多的沙子。
心里正盘算着,眼见着棣拍拍肚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顺手捞起我抱到怀里端起旁边一杯茶。
正在这时,小念回来了,嘴里一边嚷着李烨是个大坏蛋光和他抢婉儿以后再也不和他玩了一边气呼呼窜进来,然后就愣住了。
棣当时正倒了一杯茶想喝,吓了一大跳,八成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长这么大了。吓得杯子里的茶水泼了我一身。
我哎哟一声,跳起来弹衣服上的水,棣惊慌失措地用袖子给我擦,急急地问:“烫着没?烫着没?”
茶水倒不烫,温乎乎的,可这水淋在身上很不舒服,特别是等凉了以后更不舒服,我赶紧回屋换衣服。
等我换好衣服回来,棣正和小念大眼瞪小眼。
小念看看他亲爹再看看我,扑到我怀里小声问:“爹爹,这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我亲爹爹?”
我说:“是啊,你亲爹爹回来了,快过去叫啊。”
小念扭过头再看看同样傻掉的棣,把脸埋在我衣服里闷声说:“才不要,他看上去好傻…”
我这里还没笑出声,那边棣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揪了小念的背心把他提起来喝道:“小子,说谁呢?你害我把水倒槐身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说真的,棣和他儿子的初次见面很不愉快,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大人叫小孩子哭,昨天张伯李叔还把棣当宝贝,今天就一个个点着他的头削得满头包,怪他把小念弄哭。
弄得棣很郁闷,到我这寻求安慰——为什么他都七年没回来了,家里人不把他当宝贝哄上好几天?明明那次我只有两年没着家,回来后众星捧月似的供了快一个月,为什么同样是方家的儿子,待遇差得这么大?还有,明明他才是小念的爹,吓唬自己的儿子应该没犯多大的过错吧?小时候爹爹还经常揍他呢,为什么现在轮到自己当爹了,反倒不能吓唬自己的儿子了?
我好生哄着棣,哄来哄去,把自己搭了进去,让他从头到尾吃得干干净净,吃了好整整一晚上,才算把棣的窝火郁闷和满腹的醋意化解得干干净净。
到底是亲父子有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小念头天还被棣吓得哇哇大哭,第二天就窜进我们的屋子缠着他,把我这养了他七年的伯伯爹爹丢到脑后。
他早就听说棣会武功,缠着要学。
棣又想和我腻在一起好好疼爱(这是他的原话),又不敢把小念甩开,怕他再哭,怕再被家里四个名为仆人实际把我们当自家亲生子看的老人训斥。
最后被小念拉走的时候无奈地回头看留下被吃干抹尽无法动弹的我…
本来我希望小念缠着棣,让他们多感受感受父子亲情。可是当小念白天缠为够,晚上哭着闹着让棣陪他睡,棣有一次坚决拒绝,回来陪我,这小子抱着被子和枕头红着眼睛在我们床前罚站,直到我心软。
每次看到他把棣拉走或是欢呼着跳到我们床上的身影,我都恨不得揍他。
棣更是上火,不知是张伯好吃的做多了还是别的,嘴上竟然起了一串火燎泡。
小念根本不让我们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跟个尾巴似的围着棣团团转,吃饭让他喂,走路让他抱,睡觉让他哄,洗澡还让他搓背。
有两次棣把小念哄睡了,做贼似的溜回来,搂着我刚刚开始亲热,那个臭小孩就哭着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