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烽原豪侠-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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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老和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立青奇道:
“大师,什么事好笑啊?”
老和尚笑着拍手道:
“我知道了,今天早上何克心可曾传你吐纳的工夫?”
立青点了点头,老和尚道:
“怪不得一日不见,你运行的真气大大不同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翻了翻眼珠,喜孜孜地道:
“何克心一生练功专传外家着手,我老衲倒要试试你的内力究竟走的是什么路子?来来来,我们再练练——”
他不由分说,一把扯住立青,硬拖他坐了下来,又重行运气。
运行一周完毕,老和尚一跃而起,抱着光头叫道:
“不对,不对。”
立青好奇心大起,嚷道:
“什么不对?”
老和尚道:
“何克心一身外家功夫举世无双,瞧他额隆颊润,神光直射印堂,分明是最纯正和外家高手模样,但……但……但是他的内功路子会怎么这邪?”
立青吃了一惊,道:
“什么邪?”
老和尚道:
“一呼一吸,全是大反正道。
立青不明其意,正要再问,老和尚忽然又面露喜色,大叫道:
“对,对,试想你若不是专走这极端的路子,又怎能练出这霸道绝伦的‘血指刀’来?我真糊涂了。”
他笑嚷着,忽然又一把抓住立青,叫道:
“让我试试看,方……方立青,我们于练过。”
立青从早到晚现在已经吐纳练了三次,这时涵养再好,也忍不住面露难色,老和尚见他哭丧着脸,忙好言央求道:
“最后一次……保证最后一次。”
立青只好叹了口气,再度坐一来,待真气运行一周,他站起身来,抬头一看,老和尚脸上露出无比喜悦之情,立青问道:
“怎么?”
老和尚道:
“真想不到何克心一身盖世外功,而内家功夫却也如此精妙,这内功大异正统,想来必是老何自己创的,老和尚可真服了。”
立青想起早晨何叔叔的话来,不禁莞然,老和尚想了想搓手道:
“嗯——嗯——”
立青奇道:
“什么?”
老和尚道:
“从你身上所生的抗力,老衲似乎悟着了一点什么——”
他说到这里,忽然拍手欢声道:
“对,你千万别说老衲传你的内功之事,你每天都到何克心那里去练内功,晚上便到这里来我教你,这样我就能从你的身上一窥这门上乘奇功的全貌了,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无所谓地点点头。
老和尚兀目一个人喜得挤眉弄眼,立青打了一个呵欠,他揉揉眼睛道:
“我要去睡了。”
老和尚道:
“你也该去睡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啦?”
立青一头钻出密林来,略一仰目——
长空漆黑。天过半轮明月。
烽原豪侠第十二章 言者无心
第十二章 言者无心
鸟儿吱吱地唱着,山间好一片明朗晨景。
这时候,有两个人从山下羊肠小道奔了上来。那羊小道并不十分好走,但是这两人步履如飞,遇到大石拦路,他们一跃而起,人在空中伸手一按石头便飘然而过,姿势美妙之极。
山上面,立青和何克心并肩坐着,他们默默注视着这一对疾奔而上的人。
“何叔叔,这两人好一身轻身功夫。”
何克心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山下那两人已经到了山腰,何克心道:
“这两人在武林中必是颇有大名的人物。”
立青道:
“依小侄看来,这两个人都是内兼修的高手——”
何克心笑了笑道
“何以见得?”
立青道:
“看他们跑得飘逸无比,身形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分明内力充沛,但当他们跃身拍掌时,则又露出一种刚猛的威势,倒象是个外家的高手。”
何克心点头赞道:
“不错,你剖析得十分中肯。”
就这一阵子,两个人已经奔得过了,何克心一拉立青道:
“我们不要让这两人看见。”
他拉着立青躲到一块突出的石角下,不一会儿,那两个人已经走近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要不是我冒险闯这条没有人走的路,只怕我们还得多走两日的路程哩,翻过这山,雁荡就在望了。”
另一个雄壮的声音道:
“说的虽是,可是这漏夜兼程的赶路,可苦了一双腿啊。”
那沙哑的嗓子道:
“这块平地真不错,我们坐一来歇一会吧。”
两人走到立青和何克心先前坐的地方,就在那儿坐了下来。
立青偷偷望过去,只见左面坐着的是个白袍儒生,年约四旬。
右面坐的却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
两人坐在那儿歇憩,中年和尚从腰中取下一个大葫芦,捧起来大口大口地喝水。
那和尚喝完了水,又取出些干粮,问那儒生道:
“赵兄,用些素食?”
那懦生口声沙哑,答道:
“谢了,小弟不觉饥饿。”
和尚赞道:
“赵兄的内力深厚,跑了这多山路却是如履平地,小僧好生佩服。”
这时何克心拉了立青一把,低声道:
“这和尚是昆仑的。”
立青道:
“何叔叔您认得他?”
何克心摇摇头道:
“不,我认得他的身法。”
这时那白衫儒生笑道:
“过奖过奖,武林中谁不知道你屠龙大师的大名,当今昆仑一脉,除了令师长春老禅师,你屠龙大师是第一把好手啦。”
和尚道:
“小僧不经常在武林中走动,浪得这一点虚名而已,如何敢称得上大师两字?”
中年儒生道:
“此次荡风云际会,赵某不过是看看热闹的性质,大师身为昆仑一脉的代表人物,必然怀有重任,到时候赵某必能目睹大师一显神威。”
和尚笑道:
“罢了,罢了,莫说出家人不敢赶这趟百年未有的大浑水,便是敢,凭贫僧这一块材料够吗?说实话,贫僧此来不过是奉师命借这机会寻找一个人,家师相信如果那人还在世上,这次他必会现身雁荡的。”
那中年儒生他说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了寻找一人,自然有些不信,和尚望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信,忍不住道:
“赵兄莫要小看了此人,据家师估计,若是当真此人一出,只怕——只怕——”
和尚缓慢地道:
“只怕‘道僧王后’的顺序得整个重新排一下了。”
中年儒生惊得一跃而起,惊问道:
“这人是谁?”
和尚道:
“这人的名字说出来赵兄也不会知道,还是不说也罢。”
那中年儒生沉思一会儿,又开口道:
“不是小弟信不过大师,实是大师此言太过令人惊疑,试想天下又出了这么一位盖世高手,赵某武功虽然不济,但怎会连个耳闻都没有?再说那人既是神功绝世,又岂会是无姓无名之人?”
和尚知他相激,但他似乎不喜隐藏心中之话,这时再也忍不住道:
“告诉你也不妨,那人姓何,名字叫克心!”
□□□
“何克心?何克心……”
中年儒生喃喃念着这个惊天动地的名字。
躲在石后的立青觉得全身一震,他回首看看何叔叔,只见何克心双目低垂,坐在石下,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这时那和尚道:
“昨日赵兄所说的事,现在可以详细告知贫僧了吗?”
那中年儒生道:
“并非小弟隐瞒,实则昨日那地方人多口杂,小弟深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想了想才道;
“此处别无旁人,说与大师知道无防,小弟这一路赶来,路经蜀中峨嵋大北约三百里之处的一个小庄落,却发现了一桩天大怪事——”
立青本见这两人谈个没休,心中甚是烦恼,但是忽然听到“峨嵋之北三百里处的小庄落”这儿个字,他的一颗心险些儿跳将出来,峨嵋以北三百里,小庄落,这不是我的家么?
中年儒生道:
“那时正是深夜,小弟施展轻功夜行。正奔得兴起,忽然黑暗中一把火起,烧得红光冲天,小弟不禁停下脚来仔细一看,只见五条人影如流星一般从火不名飞窜出来,其中两人背对着小弟,另外三个人却是面对小弟而立,小弟仔细一看,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也就是我昨日在人多之地不便说话的原因。”
那和尚奇道:
“咦,这倒奇了,那三人是何等人物?”
中年儒生道:
“左面的老者手持长剑分明是天山四剑的第二位……”
和尚接口惊叫道:
“你是说北风剑林碧铭?”
中年儒生道:
“不错,右面的一位手捧着一只铁八卦,却是山西太极的震三川——”
和尚又忍不住叫道:
“震三川柏三思?”
中年儒生道:
“不错,我正奇怪这两个老儿说怎么也不会扯在一起的呀,往中间一瞧,这才把我吓了一大跳。”
和尚道:
“是什么人?”
中年儒生压低了声音道:
“这人小弟曾有一面之缘,竟是点苍飞狐!”
“啊——”
和尚惊啊了一声,没有说出话来。
中年懦生拍了拍手道:
“我当时连忙一闪身,隐入黑暗之中,那背对着我的两人,其中一位高声狂笑道:
“好啊,今日当官差的也放火劫舍了。”
那云焕和一个腾步,轻轻地落在一片尚未点火的屋瓦土,那身形真漂亮极了,只听他冷冷叫道:
“今天你老儿是死定了。”
那人哼了一声,转身对身旁之人一揖到地,沉声道:
“简老先生义薄云天,只是在下身上血海般的胆子,简先生你到此为止,还是先请吧。”
他身边那人仰首大笑道:
“海内存知己,天涯尚且如比邻,方老先生,我们是道地的比邻呀,哈——云唤和,这梁子今天简某是挑定了的,你只管请吧。”
“只见剑光一闪,北风剑管如闪电般的攻出一剑,只看到那姓简的呼的一掌拍出,北风剑客收剑倒窜半丈,我挖破脑袋也想不出武林中有那一位高手是姓简的,但看他身手,分明已是一派掌门的功力了……”
那和尚也喃喃自思着,只在偷听中的立青兴奋激动得跳了出来,他在心中狂呼:
“简老先生,是他,是我们隔壁的简老先生,他……他来帮爹爹了……”
那中年儒生继续道:
“后来,他们便打起来,那姓简的以一敌二,敌住了北风剑林碧铭和震三川柏三思,那姓方的敌住飞狐云焕和,那真是一场好斗,直看得我赵某自叹几十年功夫算是白练了。”
和尚插嘴道:
“那姓方的也有这高功力?”
中年儒生道:
“这就是奇事了,那姓方的双手空空,招式却是又狠又稳,飞狐剑上的造诣是天下无双的了,可是五十招内就没法动那姓方的半步!”
和尚道:
“那么云焕和……”
中年儒生打断道:
“大师且听我说下去!当时我见这么三个不可一世的高手联手以多凌少,心中已是不平,何况我赵某对那双飞狐着实缺乏好感。但我当时没有下去助那方简两人一臂之力,因为一则我不明他们相争之原因,再则我一口气得罪这三个人也实嫌鲁莽——”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在石后的立青原来讨厌他说个不停,这时却急得头上冒汗要想听知下文,恨不得冲出去催他快讲,他揩了揩额上的汗珠,转头看了看何叔叔,只见何克心也是双目圆睁,十分紧张地聚精会神地听着。
□□□
中年儒生继续道:
“我一看这情景,姓方的和姓简的要想逃跑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行——”
那和尚点头道;
“赵兄说得不错,那就是拼命想法把敌方三人中的一个下盘给废了,叫他行走不得!”
中年儒生笑赞道:
“好个屠龙大师,真是老江湖所见略同。试想在当时那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舍了受伤的不顾,若是背着追吧,以方简二人之功力,分明是赶不上;留一人看守吧,便是飞狐追上去,他一人也敌不过方简二人——我才想到这里,那边方简两人竟也同样想到这一点——”
他拍了拍手道:
“姓方的死缠住飞狐、姓简的真行。他拼着左肩中了林碧铭一剑,额角让柏三思扫了一指,但他终究一掌拍在北风剑客的左胯上!”
立青听到这里,激奋得紧捏着拳头,好象目击那一场血战一般,却听那中年儒生继续道:
“我赵某练了这么多年功夫,闯了这么多年的江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般舍命的恶斗。姓简的伤了北风剑客后,如同疯虎般扑向飞狐云焕和,他发出两掌,大喝一声道:
“快跑!这时他们五人就在我藏身之地的下方,我看见姓方的以极妙的身法退出了云焕和的剑圈,这一退出,要想再追,怕就难了。”
立青心中松了一口气,但那只是一刹那,立刻他又再度紧张起来,因为那中年儒生又继续道:
“但是飞狐是何等人物?他也看穿了这一点,是以他剑掌齐举,想要把姓简的毁身,避开了飞狐的一剑,但是右面的一掌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啦。这时候,我再也忍耐不住,跳将下去,接了飞狐的一掌,云焕和可是没有想到会有此变,他一怔之下,我们三人数十丈,我也不打招呼,暗自斜窜隐入密林,只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叫救火,云焕和等人也飞快地离去。”
他说到这里,歇了一口气道:
“飞狐和赵某有一面之缘,但当时的情形下,他未见得就认出了我,飞狐这人我着实有点惹不起,是以我不得不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