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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锁流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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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白玉兰花独有的蜜韵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香气馥郁,清幽细长。我笑道:“这茶,闻起来那么香,反叫人舍不得喝了。”话虽如此,仍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悠悠笑道:“浓蜜幽兰,果然极品好茶。只不过我非茶道中人,粗品尚可,细品难为,倒是有些浪费了华晴公主一番美意。”

小兰轻蹙秀眉,并不接话。

我看她一眼,又笑道:“小兰,去取些酒来吧。”

小兰一愣:“郡主要喝酒么?”

“中秋佳节,怎能饮茶,理当喝酒才对。”

“可是大伙儿都上街赏灯去了,就郡主与小兰二人对饮,未免冷清寂寞。”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斜斜一眼瞄向墙角暗处,微微笑道:“既有三人共醉,怎会冷清寂寞?”话音未落,衣袖轻扬,顿时‘哇’一声大叫从墙角传出,接着一个人平地蹦起,刷刷两步跳到我跟前。

“好姐姐,这可是刚沏的茶!”一张俊秀的面庞呲牙咧嘴地嚷道:“万一烫坏了我的脸咋办?姐姐难道一点都不心疼么?!”

“郡主说得对,喝酒,就该人多些才好,清郡王可来地巧了。”小兰眨眨眼:“只不过,清郡王是怎么进来的?门房可没接到通报呀。”

“谁不想从大门进?可我恼了姐姐,不被待见,便只好偷偷躲在一边儿。”华清瞥瞥我,耷拉着脸:“如今看来,姐姐八成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会拿热茶泼我。我现下心里头难受地紧,只恨不得跳了护城河一了百了,姐姐也就消气了。”

我歪着脑袋看他,笑容可掬道:“护城河浅,轻易淹不死人,哪比地过城郊离湖,幽暗深冷,但凡半夜入水,没听过能上来的,加之水流湍急,连尸首也难寻,那才真叫一了百了呢。”

小兰背过身去吃吃地笑,华清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姐姐当真如此狠心么!清儿这几天为着姐姐,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好容易见着姐姐,姐姐没半句安慰反尽说些叫人寒心的话,清儿。。。清儿。。。”说着说着,居然连眼框都红了。

我也是见好就收,微笑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还当真了。”

华清吸吸鼻子,跺脚道:“这哪能开玩笑呢?姐姐说的话,清儿都当一百个真!”

我瞧他耳根处有些红肿,不由皱眉道:“耳朵被烫到了?怎不避开些,你又不是躲不过。”

华清瞄我一眼,委屈地道:“姐姐若肯理会清儿,受一点烫算得什么。”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给我坐下,转过头去。小兰,把药箱取来。”

小兰拿来药箱,我舀出一小勺软膏,轻轻抹在华清耳根红肿处,道:“这里头有薄荷脑,清凉消肿,敷一晚上,明儿就没事了。”

华清侧着脸,嘴角慢慢荡起一抹微笑,眼角余光晶亮晶亮,忽然一把拉过我,迅雷不及掩耳地在我左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我气急败坏,反手就是一掌,华清身形一晃,大笑着飘开了去,远远退到墙角,见我扑来,侧首避过,满院游走。我追在他后头,屡屡扑空,不由气恼,小兰见状,飞身上前,阻截华清,眼看就要擒住他,他忽然一纵身跃上墙头,背着月光,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他朗笑,眼睛亮如琉璃明珠:“姐姐莫恼,清儿是喜欢姐姐,才会如此情不自禁。”

我绷紧脸,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逃有何用?还不快下来。”

华清笑容满面:“清儿自然敢做敢当,只要姐姐愿意,清儿即刻就去跟皇上说,娶姐姐为清郡王妃,明儿天一亮,姐姐就跟清儿回西陵,从此山高地远,天涯海角,诚挚一心,你我白首不相离。”

我盯着他的眼,似笑非笑:“好话留着慢慢再讲,先把眼下的账算清楚再说。”说罢余光飘向小兰,小兰立马长袖一挥,刹那数道绛红编绳直直往华清脚跟缠去,华清一愣,急忙一个后空翻险险避过,我趁机跃上墙头,拍他后背。

他忽然顺势一倒,勾住我的脖子,仰头朝我一笑,柔声唤道:“好姐姐。”

我一怔,他的眸子在月夜下璀璨生辉,散出炯炯晶光。瞬间迟疑,已被他反身揽腰在怀,他冲我一笑,飞快地朝我右边脸颊又重重亲下一口。

小兰一声低呼,我恼羞成怒,奋力朝他胸口击出一掌,华清面色不改,手一松,整个人轻飘飘往后跃下,笑声洋洋洒洒:

“好姐姐,若想算账,就先追上清儿,再说吧。”

52、秋风

晚风清凉,月色迷离。

三条人影,在暗夜中急速穿梭。

华清步如凌波,频频回首,始终与我保持一段距离。

我心中渐涌,足下一点,人如轻燕翻飞,朝华清肩头踏去。

华晴微微一笑,身形陡转,改西向东,连掠出几丈之外,最后落在一红瓦高墙之上,歪着脑袋,冲我挤挤眼,戏谑道:

“清儿在西陵全盛之时,也未曾有女子待我这般不依不饶,如影随形。”

我斜睨他一眼,冷笑:

“清郡王难道不知,女子素来痴心者多,轻易招惹不得,一旦引火上身,可不是能简单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呢。”

华清哈哈大笑:

“若能得姐姐痴心,那是清儿几世修来的福分,下刀山入火海又如何?花前月下,两情缱绻,惟羡鸳鸯不羡仙。”

小兰正追上来,闻言沉下脸,指着华清喝道:

“清郡王几次三番轻薄我家小姐,这当下只怕连刀山火海也容不得你了。”说罢娇吒一声,纵上屋顶,掌势汹汹直往华清面门扑去。

华清左躲右闪,只守不攻,步伐渐渐有些吃紧,却依旧嬉皮笑脸:

“小兰姐姐好利的身手,倒底是容大公子调教出来的。”

小兰轻哼,袖中刹那蹿出一条绛红编绳,闪电般缠上华清的手腕,紧紧捆住他两天臂膀,华清顿时‘哎呦’一声,跌坐在瓦砾之上。小兰见状,忙踏前扣住华清脉门,朝我喜道:“郡主!我逮着他了!”

我暗叫不妙,果然,华清翘起指尖斜斜一点,小兰浑身一颤,人顿时软绵绵的就要栽倒。我跺脚,赶忙飞身跃上,接住小兰的同时身后‘崩’一记响,华清已挣开编绳,瞬间片片绛红纷扬,仿若漫漫花雨从天而降。

我拍开小兰穴道,骤然回身踢他膝间,又五指疾张,攻向周身大穴。华清一骇,急退数步,连连摇头,叹气道:

“姐姐好狠心,竟对清儿下此毒手,莫不是真嫌清儿活地太久了?”

我浅浅一笑:“世上若多了一个像你这样的敌人,换作谁都不会希望你活地太久的。”

华清两眼一瞪,怪叫道:“姐姐纵然恼恨清儿,可也不能连清儿的一片真心都给曲解了呀?!清儿冤枉,冤枉之极!”

我掌下不停,云袖纷扬,边出手边笑道:“若存一片真心,便将心掏出来让我瞧瞧,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话音未落,绵掌已贴上他的胸膛,指尖弯曲,正中心门。

“姐姐要清儿的心,清儿焉有不予之理?只是清儿都未能好好抱抱姐姐,亲亲姐姐,接这样牡丹花下死,难免叫人心有不甘。”谈袖,华清的胸膛蓦地一震,整片凹了进去,我一惊,不料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身手,手下一个抓空,反被他借势一带,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抱。

一股淡淡的果糖味萦绕鼻端,我抬头,一张清秀俊俏的笑脸俯身迎上,在我唇瓣极快又极深地印下一吻,眯眯笑道:“姐姐好香又好软,清儿只愿抱着姐姐,再不撒手。”

我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脸色铁青,猛一扬袖,掌风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去,华清慌忙跳开,翻身跌下墙头,拔腿往宅内冲去,边跑边喊道:

“救命阿!救命阿!杀人拉!”

我皱眉,也不管他又想玩什么花样,一扭腰急掠到他面前,兜头就是凌厉一劈,华清哇哇大叫,打个后滚险险避过,抱头跃进了窗户。

我紧随其后翻窗而入,飞掌直取华清面门,出招既快且狠,华清身形急转,上蹿下跳,狼狈不堪,百忙之中忽然扯过一人,挡在自己跟前。

一片月白,洁净清爽,低声唤道:“儇儿。”

我一抬头,看见了他的脸,也看见了其他人的脸。

这是一间极大的厅堂,大的约莫可抵沈园口,家具摆设无一不是名贵古董,奇珍异品,当真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厅中央的紫檀八仙桌上,分别坐落着尹君睿,温清远,夏瑶,司马烈,秋子材,秋子言,华晴,和缩在一旁猛打扇子的华清,还有立于我身畔的司马容。

我眉头微蹙,秋子材已经兴奋地跑过来,朝我一揖,殷勤笑道:“沈姑娘,你总算来了,子材已久候多时。”

华清收起金边折扇,嘻嘻笑道:“秋公子,我没骗你吧?”说着将手一摊:“喏,五百两。”

秋子材十分爽脆地掏出银票往他手心一放:“多亏清公子,否则秋某真难以请到沈姑娘玉驾。”

什么?原来是为着打赌,骗我来的?我顿时脸色一沉,秋子材立马陪笑道:“沈姑娘莫要介怀,子材也是因等不来姑娘,方出此下策,绝无恶意。”

我一眼瞪向华清:“你,也是绝无恶意的么?”

华清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清儿该死,又惹儇儿姐姐不快。要大要骂,都随姐姐,清儿概不还手便是。”说罢扬手往窗前一探,折下一根柳枝,还掏出一方帕子将柳枝一端绕起,捧到我面前,认真道:“藤条省力,姐姐握着帕子打,不伤手。”

我毫无笑容,只瞪着他。

琉璃眼珠,晶莹透明,一望无际。

华清满脸诚恳道:“清儿冒犯姐姐,罪该万死。姐姐只管狠狠教训,清儿绝无怨言。”他的睫毛低低地垂下去:“但清儿说的那些混帐话,却是真心。”

他最后那句很轻,但还是背身侧的司马容听了去,司马容微一敛眉,眼神极快地在华清和我的面上转了一圈,螓首不语。

华晴盈盈而起,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软声道:“好妹妹,你就别挂心了。我这个表弟的刁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他呀,爱txt  bb为您制作 别的本事没有,就会耍嘴皮,心肠却是最善良不过。儇儿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回头我一定好好约束他。”说罢朝华清薄嗔道:“叫你去请人家来玩,本是一件高兴事,如今被你闹成这样,像话么?”

华清简直快要哭出来,点头如捣蒜:“清儿现在是一千一万个懊恼,一想到儇儿姐姐若从此再不理清儿了,那清儿。。。那清儿。。。”忽然像下定决心般,跺脚嚷道:“那清儿不如就去那离湖,一了百了罢了!”他看我一眼,头一低就直往门外冲去。

“哎呦!”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两人正好撞了满怀。

我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将雪雪呼痛的小兰拉起,对一屁股倒在地上发愣的华清佯怒道:“尽说浑话,我要你命来何用?”

华清一脸苦相:“姐姐不打我不骂我又不让我以死谢罪,可是想生生折磨我么?”

我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我折磨你又有何乐趣?”

华清叹气:“姐姐既也不想折磨清儿,那就原谅清儿吧。”

我微微笑道:“要我原谅你也不难,只要。。。你肯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三个吻换三件事,他也不亏了。

华清眼色一亮,华晴却秀美轻拢。

“莫说三件,即便是三百件又何妨?姐姐尽管讲便是。”

“现在还讲不得。”

华清挑眉:“为何讲不得?”

“时候到了,我自然就告诉你了。”我浅笑:“你放心,这三件事,既不要你上刀山也不叫你下油锅。你一定办得到。”

华清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的眼光往厅中一转,朗声道:“还请在座各位作个见证。”

一直冷眼旁观的尹君睿忽然笑道:“清公子可想好了?儇儿交待的事,你若答应了就一定要办的。”

华清看我一眼,笑道:“那是自然。”

秋子材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请沈姑娘入席吧。”

鲍肆珍馐,嵌在月饼里,是什么味道?

我情愿用那玫瑰花瓣磨成了粉,拌入豆沙喝蜂蜜,在撒上桂花。

夏瑶在我耳边低声道:“皇上说累,宫中家宴早早地散了。容大公子提到秋府之约,华晴公主便把大伙儿一起叫了来凑热闹。”

“嗯。”我淡淡地笑,低垂了眼睑,小心避着一道道视线,浓烈的,清暖的,幽深的。。。明明不喜欢面前的月饼,却不得不装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真是痛苦。

忽闻一阵娇脆笑声,闻得秋子言道:“月亮看够,月饼吃够,是时候行个酒令,大家乐上一乐了。”说着,美眸流转,一眼瞟向司马容,悄悄笑道:“记得去年此时,容大公子一举夺魁呢。”

司马容清浅一笑,并不接话,面前的白瓷玉碟里堆满了月饼,却几乎没怎么动过,倒是酒壶,换了数次。

我忍不住抬起眼角,远远地看他,只见他一手握着酒杯慢慢地转着,脸庞淡淡地笼上一层薄雾,整个人仿佛隔离在人群之外,清冽而飘渺。他很快察觉到我的视线,向我望来,薄雾顿时散去几分,渐渐露出一双温润透彻的眼,以及眼底,一律深深的怅惘,那怅惘,深地似早已刻了骨入了髓,化成血液,再也,挥之不去。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望我,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只剩我。

我淡淡地垂下眼去,怔怔地瞧着自己的双手,已是苍白地胜过了明月。

一边秋子材嘿嘿笑道:“妹妹莫要行诗词歌赋就好,在座各位自不怕,但为兄的水准,实在一般。”

秋子言柳眉一蹙,噘嘴嗔道:“中秋赏月,哪能少了绝句?我还就想行诗词歌赋呢!以‘秋’为题,诗中必含秋字,接不上者,罚酒。”

秋子材汗颜,司马容温和一笑,解围道:“不过玩兴所致,毋庸认真,每人吟得两句,也就是了。”

秋子言听得司马容开了口,立马附和道:“那便按容大公子说地办吧。”

秋子材感激地看了司马容一眼,咳嗽一声,抢先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秋子言斜了她兄长一眼,撇了撇嘴才接道:“辇路生秋草,上林花满枝。”

温清远跟着道:“古道少人行,秋风动禾黍。”

尹君睿的眼光有意无意向我飘来:“秋风起兮流云飞,草木黄落兮燕南归。”我只作没听懂,只与夏瑶私语。

司马烈己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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