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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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令他生疑。“你如今居然这么懂事,到让我一时难以接受。”
“嗳?”我一愣,随即笑了笑。“懂事还不好吗?人总是会变得,一天变一个样,偶尔贤良一回,也好堵住满朝悠悠之口。再者,我身体伤的不轻,他又不是御医,来做什么?练瞪眼吗?”
“所言极是。”允祥明白我话里的含义。满朝皆知我今日回京,倘若胤禛今夜宿在蓬莱洲,明日进谏的折子怕要堆成山了。“知道皇兄为何命你速回吗?”
“哎。”我一点头,外面将圆的月说明了原因。“明日是满月,月圆人圆。”
“嗯。”
一朵朵罂粟红紫的媚光诱惑着允祥,令他无心回应我。麻酥酥的电感,仿若一小心触碰到骄横的海鳗,抑制不住的悸动,使他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眼睛逐渐转为迷醉。我湿滑呈现粉红的后背,在他朦胧的眼中仿若香甜软滑的果冻一般,不禁令他喉结一动。
允祥的手突然停住,令我感到奇怪。我扭头见他紧盯着罂粟离不开眼,心里咯噔一跳,顾不得裸体,站起身狠狠朝他脸甩了一巴掌。“小心啊,允祥。美丽的花通常都带毒,小心它吃了你。”
允祥被我一打清醒过来,又见我湿答答的裸体,面红耳赤涨得烫手。他慌忙将我摁回浴汤里,疑问道:“那是米囊花?”
“嗯。”我脸上掠过一抹不以为然的神情。
“米囊花!”这次是惊叫。
“嗯,我知道这个别名,你不用再重复。”花而已,干嘛大惊小怪?“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只用花泡澡,不做其他你所怀疑之事。”
“那就好。”允祥松了口气,显然,他怀疑我依赖罂粟。“即便只是花也让人觉得不舒服,你莫再用了。”
我抓起一朵罂粟花放在手心里,凝神看着它艳丽的容颜陷入沉思。“你方才被它迷住神魂颠倒的模样,正是我用来对付政敌的手段之一。不过,如今已用不着,它也该退休了,就依你吧。”
“因为皇兄吗?”允祥不由问道。
我歪头道:“大概。”
允祥微微笑着,笑得苦涩、勉强,但毕竟算是笑容。“关心我的身体,也是为了皇兄?”
“或许。”我不清楚自己在意的是朋友的身体,还是作为胤禛大管家的身体。“怎未见到弘历?枉我心肝宝贝似的疼他,还带了礼物与他,眼巴巴地盼他来请安,他连面都不露一下,这熊孩子。”
“皇兄念你舟车劳顿,未准他前来请安,待明日吧。”允祥一边应着、一边将手放入浴汤,水温有点泛凉,他抽回手,蹙起双眉。“光顾着说话,水都凉了,你还泡吗?”
水既然不暖和就不泡了吧,已经泡得够久了。“不了,把屏风旁边挂着的那条大毛巾给我。对,就是有樱花图案的那条。”
允祥把毛巾递给我,旋即背过身。我将身体擦干,喊月童进来给我穿衣。
允祥看了一眼月童略显不快,阴沉着脸道:“让男人伺候总不妥当,我看,明儿就叫芊儿过来服侍你吧。”
芊儿还在?那敢情好。“也好,熟悉的人用着顺手。”
“你也累了,今儿就不多聊。你明日还有很多事儿,记住先去‘涧阁’。”允祥嘱咐道。
又是上香拜佛,我愁眉苦脸道:“我能否先去喂鱼?”
“喂鸟儿也不行。皇兄千叮万嘱一定得让你去进香驱邪,莫再任性。”允祥啰嗦的好似邻家老太婆。
我见无法推辞,喟然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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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允祥上船,外面月明星朗、风微气清,福海晶莹的亮光好似恋人暖暖柔情,波动之间宛若银鲤跃龙门。
“胤禛?”“十三弟?”
相同的惊诧,却唤着不同的名字。
“你来此作甚?”“你来此作甚?”
相同的疑惑,却问着不同的人。
“回去!”“回去!”
相同的命令,却代表不同的含义。
“允祥,今儿晚上我对你说过的话,统统当作废话吧。”我没好气的睨视胤禛。
允祥左右瞅着我们俩,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半张嘴嗫嚅几次,终是未言,施礼离开。
“别杵在那儿跟冰柱似的,我又不撵你走。”我往前走了几步,未听到身后有声,转过身见胤禛还站着不动,便知他定在生气。“允祥不过来替你传话,让我明儿先去进香。好了,你还不快过来?”说罢,我朝他伸出手。
胤禛走过来,却未牵我的手。我怏怏垂下手,轻叹一声,看来我猜错了他生气的理由。
“有事快说吧。”我多少有些不悦。
胤禛进屋后,径直坐到床上,低头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先说说八弟允诺你什么?”
“放弃。”口气平缓。
“放弃?”胤禛冷哼一声。“谈何容易!”
我一语不发,坐在胤禛身旁。他在为此事而生气吗?从他冰冷的表情,我并不十分肯定。他侧过身看着我浴后玫瑰红般的脸,伸手拔下我头上的木簪。
我想起伤,犹豫道:“不行……”
“伤在哪儿?”他未接我话,兀自问道。
我酡红着脸,窸窸窣窣轻声道:“胸口。”
“那正好瞧瞧。”胤禛无视我羞容。
什么叫正好瞧瞧?我不满的小声咕哝。“今夜你不是召了熹妃吗?”
“哦,那个啊,幌子罢了。你不是烦他们在你耳边聒噪吗?”胤禛知晓我的忧虑,在皇宫里,没有不可思议之事。“遇刺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平静的生活里蹦出了几只发疯的蚂蚱,日子依旧平静。”我这么说,便是告诉胤禛不必深究。
胤禛凝视我胸口的刀伤,浓眉紧锁,沉默良久,叹息道:“你受苦了。”
“你也一样。”我想我找到了真正的理由。
如同黑玉一般的夜晚,最适合做美梦。
[正文:第一百五十章 谎言(上)]
梦,醒了。
我睁开眼侧头看着正扎绡帐的芊儿,裹着绿地儿彩绣缠枝蔷薇的宫装略显丰满,敷粉面上几条细纹显示年已不轻,鬓边几缕灰白掖入油光乌发中,大嗓门吩咐着其它宫女快些收拾屋子。
芊儿瞧我醒来,招呼两个圆脸凤眼的宫女走到床边,她们一人手里捧着一件便袍,一黄、一红,色艳而不俗。“主子,您看上了哪一件?”
我伸手一指大红缎绣仙桃八吉祥纹的女袍,打了个哈欠起身下床,这一举动立即使宫女们紧张起来,提心吊胆的伺候我洗漱更衣。而芊儿见我选了红色,明眸闪着别样的神光,好似在说“太好了”的感觉。
待梳妆完毕、用过早膳后,便听见远处“慈云普护”和谐的钟声,提醒我前往。
端庄慈祥的观音,微抿的唇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低眉柔和的望着跪在他面前的我。合掌、磕头、翻掌;合掌、磕头,翻掌,合掌、磕头、翻掌,双手将三支香平举至眉齐,虔恳愿国泰民安、子孙旺盛。
芊儿接过我手里的香,往金漆宝炉内插好,旋即搀我起身。“皇后、妃嫔,以及两位格格正在‘万字殿’等您。”
我点了点头,前往下一站。
我走入殿时,三呼“千岁”的声音着实响亮齐整,跪在地上的各色佳丽,楚腰盈眼、鬘美衣灿,金翠珠玉甚为晃眼,我也就顾不得仔细去瞧她们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坐在中间的宝座上,拉过身旁乌喇那拉氏细瘦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轻轻摩挲,浅笑瞅着底下的新颜旧貌。
短暂的嘘寒问暖过后,我将视线锁在两位少女身上。一个显年长,清秀文静,蛮腰蛴领,五短身材被桃红宫装一衬,到显得细眉小眼间多了一分伶俐。她身边豆蔻年华的羸瘦少女愁眉频蹙,秋眸含波,不时执鲛绡帕点唇角,微微干嗽。
我见她不住咳嗽,想起允祥的齉鼻子音,心下在意。“你可原是怡亲王的四格格?闺名为何?”
她听我问话,起身一屈身道:“回老祖宗的话,正是,小字忆雪。”
忆雪?雅名。“好名儿,没想到你阿玛倒有几分柔肠。”我心里好奇,这么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允祥是怎起的?“瞧你似乎伤风了,莫非是被怡亲王传染上的?”
忆雪又恭敬地行礼道:“回老祖宗的话,因着不久前贝勒弘暾病故,王爷前来问安时,多聊了几句,想是那时染上的,喝了几副药,如今已无大碍。”
“还是让御医再给你瞧瞧,金枝玉叶怎能马虎!”弘暾卒去已近两月,怎还不见好?忆雪虽说不碍,我却仍不放心,加之她是允祥的女儿,我便更加上心。“正好留了些上好人参,赐与你补身子吧。”
忆雪跪地谢恩后,坐回原处。
本想再多话些家常,念着忆雪身子有恙,我便草草命她们散了各自回去,让忆雪乘我的轿子回宿处,柔软平稳的轿子可以缓解路上颠簸带来的不适,看着她们羡慕又嫉妒的瞅着忆雪,我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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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绿木葱茏,鸟语花香,我却视而不见,慢悠悠走着,回想方才熹妃的表情。她黑眸中带着一丝自责、两丝懊恼、三丝嫉恨、四丝探究,始终未曾与我对视过,忍耐力着实比急躁的我强。
我停住脚步,侧身对芊儿道:“你们不必再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芊儿蹙眉为难道。
“有童儿在,你还不放心吗?”我冷瞥芊儿一眼,她仍把我当作需要悉心呵护的珍宝而非主人吗?允祥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芊儿看向面无表情的月童,迟疑一会儿才道:“奴婢遵命。”说罢,她便和随侍的太监、宫女一同退走。
我往西南边的习射场走去,远远听到几声洪亮的叫好声,看来我来对地方了,弘历确实在这里。
“弘历!”我老远喊着,随即小跑过去。
穿着石青袍的弘历,闻声一愣,眼随着爽朗的声音寻来,待看清是我,一脸惊喜,扯开绕在脖子上的辫子,大步流星的朝我走来。待到我面前,先蹙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好端端的无病无恙,这才松开双眉单膝跪下请安。“儿臣请额娘大安。”
儿臣?额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何时改称呼了。“起来吧。谁准许你这么称呼的?”
“回额娘的话,自然是皇阿玛的意思。”弘历见我神情不悦,却仍笑如春风。
称呼到没什么,只是……“你如此称呼我,熹妃知道吗?”
弘历凑近我,在我耳旁轻声道:“额娘放心,只私下里叫。”
原来是瞒着熹妃。“快让我瞧瞧。”我捧住弘历的俊脸,左瞅瞅、右看看,越瞧越喜欢。“我的儿长得这般俊俏,莫言其他人,为娘也要看痴了。”
弘历不禁脸泛红晕,笑问:“额娘在外可好?”
“好好好,一切都好,就是想我的心肝宝贝。这不,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你这孩子倒好,也不知道来请安,非得让我跑来,”我噘着嘴假装生气。
“儿臣不孝,令额娘受累了。”弘历又是一跪。
“哎哟,我的小祖宗。”我赶紧把弘历扶起来。“你跪,我可心疼着呢。”
弘历一甩袍,指着箭靶道:“儿臣正和五弟练射箭,额娘也来凑凑热闹如何?”
“好。”我一口应下,心中热血沸腾,很久都未玩上一回,今儿可要开怀。“拿鸣镝来。”
往木台上走时,因穿着花盆鞋,我又忘形,冷不防被台阶绊了一下,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衣袖。我以为是弘历,谁知一抬头竟发现是弘昼!他仍是一副被宠坏了的娇贵公子模样,从那微翘的薄唇中,我分明看见讥诮的笑意。
我甩开弘昼的袖子,瞪了他一眼,拿起红木桌上的弓,接过弘历递过来的鸣镝放入弓,朝向蔚蓝的天空,拉满弓。
“您这是干嘛?”弘历颇为不解的问。
我卯足劲儿将鸣镝射出去。“我曾听一位皇帝说‘射手应将视野放在比靶心更高处,才能打中靶心。如同帝王要体会上天之意,才能收服天下民心。’因此,我想试一试。是否仰视上天比平视它更好呢?”说罢,我盯着射出的鸣镝,可惜,未中靶。我摇了摇头,轻声一叹。“不行啊,看来还是得平视它。”
弘历与弘昼皆听出暗语,彼此佯装不知,可反应却不同。弘历满眼担忧,而弘昼则好似等着看好戏。
“凤儿!”允祥一边大喊,一边疾步如飞。
我放下弓,不悦的一瞥允祥身边的芊儿。“允祥,你有事吗?”
允祥铁青着脸,未与弘历他们见礼,一把抓住我手腕,沉声道:“走,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说完,拖着我便走。
手腕被允祥抓的生疼,如此愤怒的他我从未见过,是何事令他失态至此?“允祥,你到底有何事?”
允祥见四周僻静,松开手,脸色十分难看。“先让月侍从离开一会儿。”
我往身后一撇头。“童儿,你退下吧。”
月童施礼退走后,我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收起玩闹,正色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你撒谎!”允祥嘶声大吼。“为何要隐瞒真相?”
“你在为我未告诉你孟文昌他们死的真正原因,而生气吗?”这牵扯到允禵,我不得不有所顾忌。“若是为了此事的话,我只能说我太轻敌了。我未料到陆瑄会是内应,李卫说的对,他掩藏的极好。不仅我,想必连他祖父亦未想到,他并非不谙世事。我之所以被他单纯的外表迷惑,也是他摸清了我轻视有德无才之人的性子,他极其聪明,令我以为他管窥蠡测、不值得注意。结果,我输在自己狂妄自大的秉性上,真真是讽刺。”
我自嘲的一笑,继续道:“至于孟文昌,我为了一己之私,夺了他妹妹的青春与幸福,他恨到想杀了我很正常,这没什么说头。总之,此事到此为止,你追查下去又有何用?暗杀,一个‘暗’字,足以说明事先定做过善处。这种事向来查不出根底,深究下去只会牵扯到无辜的人。我经历的还少吗?哪一次不是万幸?就当作往白开水里加了几滴汾酒,让乏味的日子有那么一点滋味,半醉半醒也蛮好。”
“可往往天不随人愿!”允祥吼声震天。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似乎话里有话。“你这话何意?”
允祥脸色变得刷白,盯着我良久之后,沙哑道:“陆瑄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允祥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令我震惊不已。
梦,醒了。
[正文:第一百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