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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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间大人,京都天皇陛下特使明日会抵达江户。”
“大人离开数月,长洲之乱已经平定,将军大人也是昨日才回府。”
“听说,明国楚王之乱之时逝去的雪鹤夫人之子,那位世子殿下找到了……”
佐久间岚点头微笑,
“确实,敢问各位大人,将军现身在何处?”
众人于是面面相觑,无人敢答,身为人臣历来只有等待君主的份,谁敢去催?
门外的内府掌事春锦夫人便应声回到,
“将军为替世子祈福,今日请了高僧崇玄院法师进行过法事,现时身在内院,应该在过来的途中。”
佐久间岚闻言,思虑一转,笑意更深了。
月白亚被一位女侍带到了内院的的和室,吉原忍也不知道去那里了,女侍差下人端上些绿白相间的茶果和香茗便也退下了,偌大的内院只剩下他一人。淡淡的瞄了一眼小食架,月白亚转身行至到走廊上,敞开的庭院间,樱花树上还伴着白雪,风吹过,不经意的洒落一些晶莹,月白亚叹了一口气,这里……原来并没有那么冷。
“哎呀啊……这可怎么办。”
一阵抱怨的话音响起,月白亚一惊,便寻着声往内院深处走去,回廊的尽头折转一看,竟有个池塘,尚未开春,池塘的水面还缕结着一层薄冰,而一个身着黑赫色外衣的男子背对着自己蹲在池塘边正咿咿呀呀的朝池塘伸着一只手胡乱舞动着,眼看就要栽倒进池水里,月白亚来不及多想,扯开黑色的锦段腰带,飞速朝那人的胳膊缠去,担心腰带不够长竟顾不得穿鞋,纵身铺倒在雪地里。
男子被那股力道强行拉了回来,惊讶中回过头正好瞧见月白亚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方才那一下汇集了些许内力,不慎牵动了真气,心口复又疼起来,月白亚有些恼怒,对于自己此刻趴在地上的姿势一时也觉得很是失态。
男子怔了怔,在看见自胳膊滑落的腰带时,瞬间明白了原委。
“对不起!你没事吧?”
男子赶紧跑过来欲扶起月白亚,看见他手中紧捏着一个倒三角形类似福签样的东西,月白亚忍不住又皱了下眉,
“就为这个……?”
男子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问道,
“汉语?你不是出云国的人。”
月白亚语塞,这才抬头看清楚男子的样貌,平滑的皮肤,英挺的鼻梁,带着笑颜和煦的表情,是个温柔的美男子,然而那双眼睛却分外熟悉,月白亚有些看入神了,那双眼睛……月圆美眸,真漂亮……尽全然忘了照镜子时所看习惯了的画面。
“这个要送给我最重要的人,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哦,谢谢你帮了我。”
男子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线,月白亚当即回过神,接下男子拿回来的腰带没有接话,却见男子将那个福签样的东西塞进自己里衣里,于是惊讶的问道,
“你不是要送人?”
男子有些脸红,摸了下头傻笑着说,
“是啊……”
“……”
月白亚满脸黑线,只因对方根本就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正欲扯出那东西还给他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将军……您别再逗他了。”
月白亚顿时全身僵直,缓缓的回过头,
佐久间岚站在回廊上望着地上的二人一幅苦笑无奈的表情。
而男子也笑得更开心了,
“岚,他真好……我很喜欢”
月白亚再回过头迎上那张至诚却意外显得有些腼腆的笑颜,一下子莫名呆滞了。
“世子殿下他还有伤,现在也并未痊愈,刚才那番动作想必又牵动真气了吧。”
佐久间岚本来在苍月霄雷要摔下去那一瞬间赶到,手中的雪晶锁链蓄势待发之际,未料竟看见月白亚学着自己在船上救人时的样子抛出腰带的一幕,心内大为震撼!
真是个奇才啊!领悟力和根基都是如此卓越,无奈却炼了邪王秘心剑的武功……于是心底暗沉。
苍月霄雷闻言神色一黯,随即有些怒意,
“为何受伤了。”
至今未愈不就是表示是受的重伤吗?
“啊??!”
月白亚垂低眼眸正欲开口,却不想自己竟被眼前这人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
瞬间脸都青了!
喂!就算有伤我还不至于……
然而苍月霄雷未等他开口说话,便低头看着怀抱中的月白亚,虽仍是微笑,口气却满是心疼,
“我说方才怎么瞧见你一副忍疼的样子,不用怕,既然回来了,今后我保护你!”
保护我?你要保护我……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面那唯一的亲人么……这算是一个承诺么……
性情冰冷惯了的月白亚,心底那份原本被腥风血雨掩盖掉的最脆弱的柔软仿佛被那句话触动了一般,一时也忍不住有些心绪激动。
“你……先放下我罢。”
谁知苍月宵雷听了粲然大笑道,
“听好咯,本将军汉语没有岚他们好,所以我听不懂~”
于是故意不管月白亚尴尬的表情,直接将他抱回了室内。
佐久间岚强忍住嘴角的抽动,随即跟了进来,同时心底也不忘申辩道:教我汉语的老师可是将军您……
苍月霄雷将月白亚轻柔的放坐在榻榻米上,还不忘叫女侍拿来一个柔软的丝绵垫子给他靠着,全然跟照顾孕妇一般,佐久间岚不禁心内直呼叹为观止,从未见过眼前的男子如此温柔的一面,然而被对待的那一位则脸上的五官都被刺激得快要扭曲掉了。
好歹我是个男人……你……
然而一对上苍月霄雷全然无害的关切表情,又无来由的不愿发作,这短短几瞬间,惊喜,感动,熟悉,气恼等无数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全都同一时间涌进心里来来回回打了好些转。
“真是胡来啊……鞋都未穿就下了地。”
苍月霄雷双手握了握月白亚仅套了白袜的脚面,冰冷的触感让他眉宇有些微皱。
佐久间岚听到这话捂着肚子就差没笑出声了。
这究竟是谁造成的啊?
“你不跟我说下自己是谁吗……?”
忍了很久,月白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苍月霄雷一愣,随即又是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以为你看清我那一刻就知道了。”
月白亚闻言,诧异的回望着他。
“我们的眼睛……不是如此之像么?”
“我们的眼睛……不是如此之像么?”
月白亚捏紧了手里那个福签样的东西,定定的望着苍月霄雷,眼眸里泛起流光。
“阿月,我是你的叔叔,霄雷。”
“你并非汉人……你身上带着抹不掉的出云国皇室血统……”
“皇室……我父亲究竟是谁?”
苍月霄雷沉寂了一会,终于开口道,
“你父亲是已故的三皇子,源吉殿下,现在京都尚存的皇室宗亲,已经尽数换代,你如今的亲人,只剩下我一人了。”
月白亚方才鲜活的心底顿时冰凉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明明有爱人,还要被送嫁大明……为什么,父亲明明是皇室成员,却无力挽回局面?”
苍月霄雷握紧月白亚有些颤抖的手,没有答话,佐久间岚闭上眼,缓缓的答道。
“殿下不了解出云国的状况,本国自关原之战设制幕府以来,掌权的从来都不是天皇,而是手握兵权的征夷大将军。幕府是以将军为首,御家人为骨干的武士政权,与天皇为首的朝廷并存,但握有实机的机制。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将军府断然不能允许被京都的势力有任何实质上的牵制,雪鹤夫人是将军的姐姐,若在当时硬谈要成全她与源吉殿下,几乎是不可能为之……”
“所以,你的外祖父最后仍然决定以和亲方式将她嫁过去,阿月,不要心存记恨……姐姐当年也最终是同意了父亲这番决策。”
苍月霄雷接过佐久间岚的话,本意欲安慰,却也隐忍不住遗憾之情。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她那时候已经有了你。”
月白亚静静的聆听着,泪光陨落无声,面容表情却是冰冷无异,看得苍月霄雷心内忍不住纠痛,
“阿月……”
说时,握着月白亚的手,又紧了紧,温暖的意味传至而来,
“姐姐为你取名叫熏月,含义你可曾想过?”
“她有身为苍月家后人的觉悟和奉献精神,同时她亦是位秉性善良,顾念亲情的好女人,尽管父亲为她选择了那样的道路,她仍用你的名字怀念着苍月家。”
蒙她保佑……十年过去……终于让我找到了你……
月白亚抬眼望着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激荡之情。自己的出生,除了母亲,几乎不被身边所有人接受,现在眼前之人那种紧张,重视和在乎,每一次触觉到都似一层热浪般温灌着自己那颗冰冷破碎的心。
苍月宵雷微笑着指了指月白亚手里的东西,
“那是我亲自向崇玄院法师求的护身福,阿月要随身带好哦。“
“还有,我只比你大十四岁,你要是不愿意喊我叔叔,可以直呼我名讳。“
“将军!”
佐久间岚意图制止般劝声道,直呼名讳成什么体统,就是将军之母-已故的华姬夫人在人前也断不会如此。
“那没有外人的时候就这样吧!”
说完苍月霄雷竖起右手食指在唇边,对着月白亚眨眼,顽皮之姿引得月白亚嘴角忍不住上弯……
“咳……咳!将军,前厅的众大人等您多时了,岚也是今日才从大明回来,将军莫不是见到世子殿下把所有事都忘了吧。”
“那,阿月先在此休息吧,我先过去外边。”
苍月霄雷回过头,起身笑笑,便随佐久间岚离开了。
月白亚身世的郁结释然,当下也心感豁然,轻轻扮开一个茶果,送入嘴中。
抹茶的清甜芬芳,让他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
这里果然……没那么冷呢。
此时,将军府外环山林间,一青一红两个身影交错缠斗于空野之上,兵器击撞争鸣间,一度拼得难分胜负,直至红衣男子的双刀被打飞而出,刺入身后的树杆,局势已定。二人的动作才顿了下来。
青衣男子并未着急收回锁链,妖媚的笑颜,让红衣男子气得咬牙切齿,却始终不肯开口认输。
“去了趟大明国回来,却还是这么傲啊……小忍你总是一输了就不肯认帐,啧啧!”
吉原忍试着借以闭眼深呼吸来压下心头的怒火,再睁开眼睛时,却仍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青衣男子撤回兵器,媚笑着向他走过来,盈盈柳腰,霓裳轻扬,一双灵魅的狐狸眼眸琉莹晶亮,右眼眸下显而易见的暖赫色泪痣配以那人妖冶的眼神更添风情,入目之处尽显别样桃花,贝齿轻启,唇若含芳。
“小忍又生气了?还在介意你的岚大人雪锁之技授了我,而不是你?”
吉原忍冷哼一声,遂不屑道,
“是我输了,你要怎样?”
青衣男子噗嗤一笑,近而将脸贴近,一手更是魅惑般的轻抚上了吉原忍的面颊,大胆的动作惹得面前之人脸际禁不住泛起粉色红霞。
“呐……之前说好的,谁输了就答应对方的要求,小忍今晚就陪我共眠……”
“你休想!”
“啧啧!”
吉原忍不假思索的回答惹得青衣男子又是一阵媚笑。
“小忍你太坏了,岚大人可以,我就不行……”
话音未落,只见吉原忍暴怒中,眼显杀意,拔出腰间还暗藏的短剑便刺过去!
下一刻,自己握剑的手却对方牢牢定住了,虽然刺了进去,却无法再深一步,仿佛是故意被伤一般!
见青衣男子的左肩逐渐渗出殷红的血色……
吉原忍心底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原以为这样的攻击对方是断然不会中刺的,然而青衣男子不仅未躲,竟还面不改色的嬉笑如常。
“嘻嘻……不陪就不陪,小忍真是太坏了……竟然真的刺我。”
“你这怪物!”
吉原忍抬手点了他的穴道止住流血,霍的站起身郁闷的盯着蹲坐在地上之人怒斥道。
“恩……被你夸多不好意思。”
吉原忍算是彻底投降了,不愿再接话。
可是青衣男子却没有消停的意思。
“哎……也难怪他不教你了,你善攻速,快刀比较适合你。可惜我善眼速,你的动作我都看穿了,若是想制住我,除非我盲了。”
一听这话吉原人随即冷笑道,
“我知有一人,即使眼盲了,也没有武器,我用尽全力他竟然还是招架有速,虽未胜却不败于势……对了,他当时还中了岚大人的情毒。”
青衣男子闻言眼前一亮,
“如此说来可是难得之人,若非身体缺陷,可甚是厉害。”
“他只是一时中伏,目不能视,现在可是明眼人呢,他的兵器也不弱与你的锁链。你有本事把他打败了去。”
青衣男子俊眉一扬,似是想到什么般,便又笑了,
“我知道是谁了,他有伤在身吧,你想拿将军如此重视之人的性命来挑衅我?小忍你真是太坏了。”
意识到自己犯的错,吉原忍一时无措,羞恼的转身便要离开。
青衣男子的笑声未散,便见到他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肩上的蕴染开的血渍闷闷的吭声道,
“我去找医师!”
青衣男子闻言,忍不住又笑开了。
是夜,月白亚被安置在将军府的兆合居院内,那是历代将军的世子弱冠后独居之所,旁边即是苍月雪鹤旧时卧居。苍月霄雷说,便于月白亚思忆母亲之时,有个诉伤追怀之地。
因政事和使船交接的事项繁杂,没有停留多久,苍月霄雷便离开了,月白亚疲于大半月以来的海上之旅,于是经下人伺候沐浴完,便换上浴衣,倒床而卧了。
夜半时分,心口隐隐不适的痛感,月白亚昏睡中翻过身,迷糊间竟嗅到一股杀气,心下一惊,拔出晖白挡于喉间,只见一条晶莹的锁链,锥端处准确的缠住了刀刃。
“啊呀?”
月白亚面不改色,直接将锁链提起飞甩回去,只听见来人一阵惊讶的娇嗔。
和室的门敞开了一扇,怜冷的明月借着满地的白雪,光耀落于二人面容之上,双方都趁此刻看清了彼此的模样,前者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