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_by_水之银-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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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包括我。
高贵如皇帝,他要如何看我,楚寒无权决定,却也不必在乎。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麽想,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陛下!臣以为京师重地,岂可如此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裴幕天越众而出,对著沈刚深施一礼,看我的眼光中满是不屑,
“楚寒曾教过小儿,以微臣看来,他的本事也不过尔尔,一介乡野村夫,怎能担此大任?!”
“哦?他教过威远和信兰?!”
沈刚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拈须微笑,民间皆传说裴幕天是他的私生子,现在看他的表情的确有这个可能,他的表情就象个疼爱孙子的爷爷……裴幕天果然不太聪明,这个时候点出我跟威远信兰的这层关系,简直就是在帮我了。
“陛下,靖安侯所说确是实情,草民的确曾教过两们小侯爷,不过跟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师生,倒不如说是朋友来得更恰当一些,”
我对裴幕天眼中的厌恶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举荐,只怕草民现在都还在靖安侯府跟两位小侯爷厮混呢,今日能站在这里,楚寒也实在是惶恐的很。”
“靖安侯世子想必不凡吧?”沈刚显得兴致勃勃。
“当然,信兰胸怀锦绣,是草民迄今为止所见到最聪明的孩子;至於威远,则有点象靖安侯,两人都是直爽的性子。”
沈刚大笑,“象靖安侯?这可不好,他的脾气过於火爆,人也过於直率了些。”
裴幕天的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从相识以来就没有看得起过我,现在我的沈静府中的事想必也是一字不差的传到了他的耳中,对我的鄙视更甚,现在却是几句话之间就被我占了优势,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又如何能按得下这口气?
生气的人,最容易说错话,做错事,裴幕天显然已经被气得语无仑次了:
“陛下!臣以为,有鉴於卢陵王的惨案,奸人无处不在,身为京师提督可谓责任重大,应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读兵法,胸怀锦绣,有万夫不挡之勇的人才可以担此重任,至於楚寒……”冷瞪我一眼,裴幕天接著说道:
“他的文采确是不错,但是还远远不到能用兵如神,无敌天下的地步!”
我莞尔,如此明显为难的条件,京师提督又跟天下第一有什麽关系了?
“多谢靖安侯如此抬举在下,楚寒之前还不知道这个职位已是足以跟边关大将的条件相当……如此看来,我就是当不上提督,能得太子如此举荐,楚寒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威远信兰,真是对不起了,这麽欺负你们的父亲。
裴幕天立时僵住了,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却是找不出来什麽弥补的话。
沈刚在上面看得有趣,“嘿”的一声笑了出来,底下的朝臣有不是沈静一党的,也跟著小声笑出来,尤其是二皇子沈宗,他的人傅立被沈静弹劾下去,看到裴幕天没面子,更是高兴,笑得开心之极。
裴幕天的脸象包公也罢,象关公也好,我却是没有兴趣再看了,越过他,一双深遂的黑眸吸引了我全副的注意力,对於裴幕天明显的劣势,沈静却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既不喜,也不怒,眼中有著些许的诧异,对於我突然以这个身份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不吃惊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我读不懂的深奥难言,与我的目光一对,突然回我一个古怪的笑,赫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著他施施然走了出来,我心里一动,他可是又有了什麽鬼主意?对於他的能力,我从来都不敢存著侥幸的心思。
他的荣幸,包括皇帝在内,这许多人上之人当中,楚寒在乎的,也只不过一个他而已。
沈静的话里面笑意十足,
“靖安侯真会说笑,要是小小的一个京师提督就有这等本事,我们也就不用派兵打仗了,只要多任命几个,管保天下太平,不论是北方的蛮族还是西方的那些个小国,就是镇守陵关对抗蛮族的周书培大元帅,也要对著京师提督甘拜下风啦~~~~”
他转向裴幕天:
“这等英雄人物,侯爷若是知道,不妨多给小王介绍几个。”
殿堂之上的笑声更浓,裴幕天脸上的恼火之色却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对著沈静一拱手,“王爷说得极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我看了暗暗称奇,他这麽傲慢莽撞的人,会轻易低头,与其说是被沈静调侃得心悦诚服,倒不如说是对沈静的绝对信任。
沈静微笑,面向文武百官,语气却一下子转冷了:
“但是,虽然靖安侯话说得有趣,小王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就在这戒备森严的京城之中,九弟被害惨死不过数日──也只有象靖安侯这样的至今还在牵挂九弟的人,才会说出,这样关心则乱的话来!!”
“至於各位……”
本来有些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沈静的声音回荡,余音绕梁,久久不散,霎时间,鸦雀无声,沈刚的脸上的笑也凝住了,卢陵王是他最心爱的孩子,他又如何能不在乎?沈静的目光逐个扫个刚刚笑得开心,却突然变得噤若寒蝉的大员们,转身对著沈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的举止潇洒,语气凝重,说不出来的好听,二王爷脸上的汗随著他的动作一滴滴的淌了下来,沈静一字字的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靖安侯所言极是,今日凶手害了九弟,使得我朝丧失栋梁,陛下痛失爱子,儿臣……没有了心爱的皇弟……”
沈静的脸上表情哀戚之极,抬头对上了沈刚愈显老迈的脸,堂堂皇帝在这个时候也只不过是个为著失去爱子而痛苦的老人罢了,沈静接著说道:
“痛心疾首之余,儿臣不敢想象,要是有一日奸人对父皇下手……儿臣又能如何,又该怎麽办?!”
“……因此!京师提督身系保卫皇城的重责,责任之大,可说无人能出其右,文韬武略,缺一不可,楚寒身为神剑门门人,自然是上上之选,但是,”
“天下之大,能人倍出,为了父皇的安全,为了不让九弟的事重演,儿臣以为,京师提督决不能只凭一人之言就做决定,而是该广纳贤士,选其能者!”
沈静一顿,看到沈刚对他点头,才接著说道:
“儿臣身边护卫哈森,虽是西域人士,但是武功高强,为人忠厚多智,随儿臣多年,为儿臣挡了无数的生死大劫,虽说儿臣不舍,但是若能让他做京师提督,则父皇无忧,儿臣无虑了!”
沈刚看著沈静的眼神盈满感动,频频点头,沈静的这一番猫哭老鼠,说得却是入情入理,既解了裴幕天的围,又深深打动了爱子心切的老皇帝的心,如此的枭雄,如果不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那麽我会欣赏他,但是现在,我却只对把他从高处拉下来感兴趣了。
……真希望……能看到他不知所措时的样子……!
其余诸皇子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惨白,一个个低头不语,心里面肠子都已经悔青了,都在自责为什麽说出这番话来的不是自己。
京师提督一职,看上去可大可小,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经沈静如此一番表演,沈刚对沈静的好感,却是大大提高了,身为皇子,得到皇帝的器重,自然是他们心中最为关心的事。
沈季算是沈得住气的人,但仍不免脸色一变,上前说道:
“九弟之言确实有理,但是一来哈森是个外族人,边疆战事正在如火如荼,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大任放到他身上,难保日後生变;其二楚寒身为神剑门传人,武功超绝,已是当今罕有敌手,九弟又如何能肯定,你的护卫哈森就一定能强於楚寒呢?”
沈静慢慢说道:“大哥顾虑得对,但是哈森跟随小弟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没有过半点差处,小弟今日既然敢在这里保他,自然就有绝对的把握,将来他若是有什麽过失,小弟自愿一力承担;”
“而且大哥何必如此著急,楚寒的优秀,小弟只怕比大哥还要清楚得多呢……”
他的眼光不怀好意的向我瞟了瞟,满含嘲弄与淫邪之意,别人不明白,我却立刻就懂了,心中一紧,那天的回忆翻江捣海一样涌了上来,进入大殿後,我的脸上首次有了怒意,狠狠的瞪向沈静,他却象是浑然不觉,接著说道:
“只不过此事有关父皇的安全,当然得要选一个最好的……就是不知道楚公子可敢与哈森比上一比呢?”
沈季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我在江湖之上极少露面,声名远不如几位师兄,他对我,却是没有多少把握。
我强抑住心里面的愤怒,表面上平静无波:
“王爷所说,正合我意,不知何时才可以见到哈森本人呢?”
沈静笑得张狂,“我就知道凭楚公子,是万万不会放过这麽一个以武会友的好机会的!……至於哈森,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哈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一面之缘,他给我的感觉象山,风吹不动,雨打不了,是我生平仅见的高手之一,但是他给我的印象却又绝不仅仅於此,他抱著剑琴的那一幕一直象一根细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就是从那时起,剑琴被我扔进了虎穴,我自己则掉入了狼窝,楚寒空有一身本领,对於被困的唯一一个好友,却是至今无能为力,我对著沈静一揖到地,心里面的不甘与怒气一下子都沈淀了下去,平静的说道:
“多谢七王爷想得周全……哈森是吧?楚寒恭侯大驾!”
不同於与他争位的诸皇子,对於沈静的优秀,我只有欣喜,而没有嫉恨,他现在爬得越高,将来才会摔得越重,而笑到最後的人,才会是最大的赢家!
12
站在殿外的空地中央,我静静的等侯著哈森的到来,广场空旷,帝王之家,不缺的是地方,狭窄的是心胸,秋风猎猎,吹得我的衣襟向後飘去,我手抚著沈季刚刚递给我的“冰刃”剑,心里面一片空灵。
据师父所说,我是练武的奇才,所以尽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总有那麽几天认真的时候,武功已是高过旁人许多,诸般本事中,我最中意的是剑和轻功,一窍不通的是治病和下毒,喜欢剑是因为跟刀比起来前者少了太多的杀气,而且剑走轻灵,跟我懒散的性格颇为相合,高手练到极处,摘叶飞花皆成兵器,我无法想象背著大刀满街走的情形,那会好重!
至於轻功,则是被师父追赶的时候不得不练出来的,出来之後才发现好处多多,最大的优点就是当碰到不喜欢的人的时候可以跑得飞快,碰到不想打的仗也可以一走了之,可谓妙用不尽。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这身功夫来跟别人争名夺利。
可是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太阳投下来的影子一点点的变短,哈森却是迟迟不至,看台上沈静眯著眼笑得象个狐狸,我心里面明白,这是他消磨我锐气的一种战术,沈季刚刚忧心忡忡的告诫又浮现出来,哈森投靠沈静已近十年,虽然至今仍是无官无爵,但是在京城之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生擒横行大江南北的巨寇参衣,打败过武林第一剑客,会过白道的第一英雄,就是师兄们在的时候对他也是忌惮三分,沈季苦口婆心的言外之意是对我的质疑,我也只回他一句:
“生死有命,成事在天。”
不知道神剑门的楚寒,可能赢得过声名鹊起的哈森?
突然,眼前匹练似的刀光一闪,打断了我的沈思,不远处高台上传来的一片惊呼声在在提醒我有人偷袭,银白的刀身折射阳光,晃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
我并不认为哈森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事到临头却是不得不躲,拧身侧掠三丈避开刀锋,银光堪堪擦著我的衣袖而过,周围人群的呼声更大,身後之人如影随形,紧跟在我的身後,象是跟我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样,刀刀奔我要害,下手毫不容情,一股极浓厚的杀意渗透出来,眼前只见一片银光裹著层层叠叠的红影,这人无疑是当今少有的高手之一。
可是,他……却并不是哈森!
我没见过哈森的身手,但是凭我的直觉他练的是扎实的硬功夫,眼前来人出手狠辣有余,沈稳不足,并不象他该有的手段,也远远及不上他的身手。
除了最开始被偷袭的那一刀,之後的几招就好应付多了,表面看上去我仍是左支右撑躲得狼狈,但是明眼人都会看出我躲的方向都是他招式中的破绽,我不急著击落他的兵器,反而细看他的刀法,不知怎的,他的刀招给我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偏又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来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利,出手越来越急,几十招转眼即过,一团红影之中,竟是香风扑面,我心里疑惑,这是……
窥见其中最亮的一点,我手中冰刃突然出鞘,打起一道闪亮的弧光,一阵金玉相交的响声之後,一柄薄小的柳叶刀呛啷落地,顺著我的剑势,接著本是要取他的咽喉,他却在刀落地的一瞬间飘也似的後退,的确是一流的高手,我眼看追之不及,还剑入鞘,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瞪大了眼睛。
不出我所料,面前站著的,果然是个女子!
不过让我惊讶的远非她的性别,而是她的气质,美女我见的不少,但是象她这样的却是一个都没见过,如果说飞雪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