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记 作者:华玫(晋江2014-01-01完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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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其实不错,可是一见之见,便令人生出了满心满眼的厌恶,这辈子,都不想再瞅第二眼;有的人,其实很不怎么样,但是一见之见,便令人眼热心跳,心头鹿撞。
情感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全没道理可讲。
郁律对杨欢的情感,就属于说不清,道不明。
他也说不清,杨欢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自己?
长得好?
的确,杨欢的姿容,可称得上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过,倾国倾城的,天底下,不止杨欢一个。
想不明白,就不想。
干吗一定非要想明白?
他只要知道自己喜欢杨欢,就足够够了。
虽说,她以前是他姐夫的女人,那又如何?
他们柔然人和燕人不同。
在燕国,小舅子娶姐夫的弃妻,听上去离经叛道。可在柔然,儿子娶小妈,小叔子娶大嫂,很正常,没人指责。
再说,慕容麟已经把杨欢休了。据他所知,两个人也没再在一起过。
所以,他怎么就不能娶她了?
以着柔然人的思维,郁律觉着自己的思维并无不妥。当年,他的母亲,就是他父汗抢来的。
爱她,就要得到她。
这是他父汗跟他追忆他母亲时,时常跟他讲的一句话。
他记住了,并且认真践行。
见他突然归来,他父汗很是惊讶。及至听说,他为了慕容麟以前的女人,要兴兵攻打燕国,他父汗对此深表支持。
无论从国力上讲,还是从兵力上讲,燕国全都不及柔然;再者,儿子把那名女子抢过来,既能遂了儿子的心愿,又能为女儿拔掉眼中钉。
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抢!
本来,郁律的求美之路,行进得挺顺利。
一路之上,燕兵燕将让他打得稀啦哗拉的,他估摸着,再过一阵子,要么是他打到乾安城下,和慕容麟决一死战,要么是慕容麟扛不住,乖乖地把杨欢送给他。
眼瞅着,他的手下就要拿下华州了,不想,最后关头,竟让慕容超给搅黄了。
搅黄了还不算,还伤了他不少人马。
攻打燕国两个月来,这还是他初尝败绩。
败绩的滋味很不好受,他也不受。
所以,今天一早,吃过早饭,郁律率领五千精兵,前来讨敌骂阵。
还在燕国时,他就听说过,慕容超是个有本事的。但是,这本事究竟大到什么地步,他没见识过,今天,他想见识见识。
吊桥放下,一队人马,挟带着风雷之声,冲出了华州城,很快在城下,摆好了阵式。
阵中央,白底红边的帅字旗,迎风招展。
旗下,一员年轻的战将,端坐于马上,马鞍桥上,横挂着一杆银光闪闪的大枪。
十几丈外,郁律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那员战将。
但瞧该战将,从头到脚,一身的黑——头上戴,一顶乌金盔;身上穿,一领乌金甲;脚上踏,一双乌蛮靴;kua下骑,一匹趾高气昂的乌锥马。
整个人,从装束到坐骑,无不透着一股子干将利落的狠厉劲。面目更是沉凝端肃,带了千重的煞气,万重的威风。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把慕容超打量了个够,郁律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好。
不说旁的,光看慕容超这个造型,无形之中,就给人一份不小的压力。
郁律打量慕容超,慕容超也打量他。
郁律骑了一匹黄骠马,周身上下,也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收拾得紧沉利落,鸟翅环得胜钩处,一左一右,各挂着一只黄澄澄金灿灿的大锤,每只锤头能有小西瓜大。
郁律面带微笑,对着慕容超遥遥一抱拳,朗声道,“齐王殿下,别来无恙!”
慕容超抓着丝缰,也冲他一抱拳,“多承殿下挂念,本王一切都好。”
郁律又作了个抱拳的动作,继续笑,“在下现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慕容超淡淡一牵嘴角,“说来听听。”
郁律朗声道,“在下想请殿下打开城门,让出华州。不知殿下可愿帮在下这个忙呢?”
闻听此言,慕容超笑了。
虽然,只是极浅极淡的一笑,不过,却在绽出笑容的一刹那,让人生出春风拂面,chun色满园之感。
遥遥地望着慕容超的笑,郁律的心神一瞬恍惚。他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或是喜好男风,那么,此时此刻,只怕哈喇子早已流出二里地了。
慕容超没有读心术,并不知自己的笑容,竟会让郁律生出这般感慨。
他清清楚楚地告诉郁律,“可以。不过,要先问问本王手中的这杆枪。它若说不,那殿下也休怪本王了。”
说完,他从得胜钩上,摘下心爱的虎头湛金枪,握在手中。
郁律一挑眉,“哦?如此,在下,倒是要向殿下讨教一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回 胜负
华州城下,郁律和慕容超展开了一场恶斗。
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从巳时斗到日正,兜兜转转,二人战了能有两百多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慕容超手中的虎头湛金枪,浑如一条出海飞龙,绕着郁律,上一下,下一下,左一下,右一下,连挑带扎;郁律手中的风火流星锤,也使得出神入化,对着慕容超连劈带砸。
二人都存了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然而,因为旗鼓相当,却又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实,论实力,慕容超比郁律要强上几分,不过因为腿上有伤,无形之中,削弱了他的实力。
二人在疆场上斗,二人身后的队伍也没闲着。各自在晴空烈日下,给自家的主帅呐喊助威,伴随着呐喊声的,是撼天动地的鼓声。
二人又斗了十来个回合,二马一错镫的功夫,郁律一抬手中流星锤,照着慕容超的面门直砸而下。
慕容超连忙双手托枪,往上一架,“开!”
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后,二人的坐骑,同时暴叫着,向后倒退了两三步。
郁律就觉着双手的虎口一阵发麻,慕容超也觉着胸口一阵烦恶,喉咙间漫上了一股子腥甜之气,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郁律有些急了,这么斗下去不是办法,又一个二马一错镫的机会,他一伸手,从腰间的百宝囊中,抓出一把迷魂沙,说时迟,那时快,向着慕容超的脸撒了过去。
照他的意思,是想先把慕容超的眼先迷了,然后,乘着慕容超什么也看不见,再一锤送他去见阎王爷。
而慕容超,也的确着了他的道儿,“哎呀”一声,单手捂住了眼睛。郁律冷冷一笑,抡锤,照着慕容超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无毒不丈夫,对不起了。
不幸的是,他并没能如愿以偿。
就在他举锤去砸慕容超之时,燕军的对伍里,闪电般冲出两匹战马,眨眼间,来在了慕容超身边。
其中一匹马上的战将,保护着慕容超撤了下去;另一员战将,则是一举手中大刀,对着郁律砸下来的锤,向上架去。
这一架不要紧,郁律的双锤好悬没脱手飞出去,来人的力量,只在慕容超之上,不在慕容超之下。
正在此时,燕军阵里,响起了鸣金之声。
两军对垒,鼓角为进,鸣金为退。
听到鸣金之声,战将虚砍一刀,拨马奔回本阵。
郁律有心再战,不想,对方调出了弓箭手,一个个拉满了弓弦,严阵以待,要是他挥军硬冲,估计连他带兵,只能落个刺猬的下场。
无奈,郁律也收了兵。
第二天,郁律起了个大早,又带了两万精兵,来到华州城下,想要和慕容超决出个胜负来。
结果,吊桥放下,燕军冲出,他既没看到帅字旗,也没看到慕容超。他命人向对方喊话,让他们叫慕容超出来。
结果,慕容超没出来,倒是出来个黑大个儿。
黑大个儿和慕容超一样,也是乌盔乌甲地披挂着,不过,此人骑了一匹红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昨天,差点儿把他的锤磕飞出去的那员战将。
在柔然一方的帅字旗下,郁律拢着缰绳,粗略地打量了一下黑大个儿,没动弹。
他承认此人力气大,可能比他的力气还要大。不过,除了力气大之外,武艺如何,就不好说了,身为一方主帅,他不能轻动。除了慕容超,他不想和其他人动手,失身份。
想到这里,他派了一员也挺黑的战将,出马迎敌。
开始,郁律没看上对方的黑大个儿,然而,很快地,他就对对方的黑大个儿刮目相看了——此人的本领不在慕容超之下。
二十多个回合时,一刀将他派出的第一员战将,斩于马下;第二次,十多回合时,又是一刀,将他派出的第二员战将,砍掉了一条胳膊;第三次,两员战将一起出马,俩打一个,结果,勉勉强强打了三十来个回合,却是一个被砍掉了头盔,另一个被打落马下,让燕兵活擒了去。
郁律在后面观敌了阵,越看越气,气到最后,一拍马,他亲自出马了。
别看黑大个儿连战四人,可依然龙精虎猛,丝毫不见疲态,和郁律战了能有六七十回合,不见胜负。
渐渐地,郁律有些招架不住了,不是他武功弱,也不是他力气不及黑大个儿——他胳膊上有伤。
除夕夜,为了救杨欢,他的右胳膊让树枝砸了一下。表面上看,像是全好了,可是,使用时间过长,用力过大,还是会疼,会使不上劲。
慕容超的力气就够大了,黑大个儿的力气,比慕容超还大。自己的锤砸下去,占不到半分便宜不说,反倒把臂膀震得生疼,尤其是受过伤的右胳膊,再这么打下去,他想,恐怕自己就要出丑了——指不定哪下子,他的锤,就要被磕飞出去。
想到这儿,郁律虚砸一锤,拨马便走,边撤边冲着本阵呼喊,“撤——”
将士们得了命令,跟在他的马后,退了潮的海水样,向来路撤去。
他想跑,可是,黑大个儿并不打算放过他。溜+达x。b。t。x。t
连胳膊带手抡出了一股子疾风,黑大个儿扭头冲着身后,喊出了一声雷,“给我追!”
听到号令,燕国的兵将们,抽刀端矛,涨了潮的潮水样,追了上来。
黑大个儿是谁?正是慕容超的心腹爱将——耿忠。
今天,慕容超为什么没出现?吐血了。
昨天,回到刺史府,屏退其余闲杂人等,只剩他和耿忠二个人时,慕容超手捂胸口,一弯腰,一皱眉,“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郁律的锤,震伤了他。
其实,慕容超本不该受伤,以着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在每次和郁律对锤时,运气护住七经八脉。
可是,腿上的伤痛,分了他的心,再加上,一直发热,精神也不免有些恍惚。有那么两三次,不等他运气护体,郁律的锤,已经砸下来了。
他能怎么办?只能是硬接。
硬接的结果,就是内脏受损,就是吐血。
今早醒来,慕容超的病情愈发的重了,腿肿,身上烫,胸口疼,一阵阵地反胃,不是他强压着,怕是还得吐血。
于是,他叫来耿忠,让他代替自己督阵。
耿忠对慕容超,是一千个忠心,一万个忠心,见了慕容超这个病病歪歪的模样,他那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从慕容超手中接过令箭,往外走的功夫,耿忠恨恨地想,待会出城时,一定要把郁律宰了,给殿下报仇。
耿忠带人直追出二十多里地去,一路上,杀了不少柔然兵。直到后来,他的身后,传来了鸣金之声,他想,肯定是殿下得了信儿,派人通知他,不要再追了。
无论再怎么不情愿,作为军人,他必须绝对服从军规,鸣金收兵,这是兵家铁律之一。
这一仗下来,郁律检点兵卒,发现一共损失了八千多,将近九千的士兵。他不甘心,他生气,他决定在哪儿跌倒的,在哪儿爬起来,非把慕容超和黑大个儿打败不可,非把华州城拿下来不可。
转天,他带着三万兵卒,来在华州城下,结果,华州城上,高挂免战牌。
郁律很生气,命人在城下卯足了劲,使劲地骂,非把慕容超和黑大个儿骂出来不可。
这拨骂累了,换一拨再骂。
骂慕容超是缩头乌龟,骂黑大个儿是软壳王八,骂燕兵燕将都是不带种的阉人,怎么难听,怎么骂。
结果,从早骂到晚,城里楞是一点动静没有。
第三天如此,第四天如此,一个月过去了,还是如此。
骂阵的柔然兵,每天定时开骂,定时换人,定时回营。刚开始,大家骂得激情似火,花样翻新。
然而,一次两次地行,时间长了,也骂不出激情了,也翻不出花样了,就只剩应景了。
一个半月后的某天深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郁律正睡得迷迷糊糊间,一名亲兵,慌里慌张地闯进他的大帐,连推带喊地把他叫醒了,如潮般的喊杀声,在他醒来的一刹那,一下子灌进他的耳中。郁律顿时就醒透了,一个鲤鱼打挺,从睡榻上,翻身而起。
“怎么回事?”一边飞快地把靴子往脚上套,他一边问亲兵。
“是燕国人,燕国人来偷营了。”亲兵手忙脚乱地帮他提靴子。
正在此时,一员战将呼哧带喘地闯了进来,“殿下,大事不好了,粮草,”来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粮草着了!”
“什么?!”郁律眉毛一立,一脚踢开还在给他提靴子的亲兵,迈开大步,向帐外走去。
一撩帐帘,他傻了。
帐外,烧成了一片火海,乱成了一锅沸粥。
燕国士兵的冲杀声,本国士兵的惨叫声,杂乱的马蹄声,在深夜的火海里,在帐帘撩起的一瞬间,齐齐扑来,震耳刺心。
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却是足够慕容超养好内伤,养好腿伤。
一个半月前,慕容超传下令来,无论柔然人如何挑衅,哪怕他们骂得天花乱飞,骂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许轻举妄动。
柔然人若是攻城,就用箭射,就用投石机砸,把他们射跑,砸跑,但是,绝对不许出城迎敌。
违令者,斩!
不出城,不是怕了柔然人,而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左传》有云,“一鼓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