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闫灵(晋江12.11.12完结,架空)-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来说,她已经算得上了不起,只是有时候光靠胆量跟智慧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最终的结局显而易见,快被冻死之前,她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烛光下,她裹着厚重的棉被,牙齿冷得咯咯响,额上的雪片化成了水,四下流淌着,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而对面那个正背对着她看地图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马上审问她,只是放任她在一旁继续让牙齿相互搏击,她突然有种猜测,也许自己的逃跑已经在这个人的计算里,也许他就是想让她知道,逃跑是多么可笑跟徒劳?
一直等到深夜,直到她身上的雪水干涸,男人才回过身, 她还不懂得如何去欣赏一个男人,但是她能确定,这是个只靠气势就能让人记住的男人,这种特殊性在于他眼神中所散发的强烈掠夺性,以及让人看不透的眼底,让人害怕的注视,很快,她便瞥开了视线。
七岁时能对视的人,到了十六岁却瞬间投降,女孩到女人的改变也许就是在这么悄然,让人无所觉地瞬间发生的。
“玉茵茵——”声音很沉,字拖得很长,在见到她猛然抬头后,眉角微微扬了那么一下,很快又平复,“是你的母亲?”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的名字只有一个人叫过,那就是她的父亲,除了他们父女俩,没人知道她母亲的闺名,她不知道是该先惊喜世上还有人认识自己的母亲,还是该先猜测这个人与母亲的关系。
“你认识我娘?”尘封不住的兴奋让她雀跃,这么多年,甚至没人问过她父母的事,即便她记住的也并不怎么多。
“见过几次。”虽然那经历并不怎么好,“她临死时,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感觉的出来,这个人似乎对母亲的事并不想多提,而且最后一句应该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没有。”摇头,看着他始终都波澜不惊的双眼,知道对方并没有打算与自己共同回忆母亲。
幼年就失去双亲,让她变得比常人敏感,更擅于察颜观色。
男人在得到答案后,并没有再开口说话,只在原地站了片刻,蹙眉看着屋角的某一点,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
玲珑周身裹在棉被里,只有两只纤白的脚丫偶尔露在外面,因为包不住。
他的视线从屋角收回来时偶然瞥过她的脚丫一眼,微微有些发怔,因为上面有血,下面人没说她受伤,这女人目前还很有用,起码不能让她死了,“伤了哪儿?”只带了几个近卫出来,而且此刻在城郊,根本找不到大夫,若伤得太重,恐怕还要连夜进城找大夫。
女人愚蠢的地方就是总会在不合时宜的地点跟时间出现不合时宜的纰漏,这就是他至今未婚的原因,因为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女人。
“……”半天不说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她当然有些不明所以。
这恐怕是天盛第一次屈膝蹲在女人面前,只是为了看她脚上的伤口,她的脚掌很小,比他的手掌还小,握在手心就像一只雪白的莲藕,秀色可餐。
女人他有,范袭无数的赏赐中自然不会少了美貌女子,环肥燕瘦,全寄存在上北的一栋大宅子里,锦衣玉食地养着,他就是死活没碰过一个,不是他不食色,只是碰了那些女人让他觉得自己像被喂养的虎犬,因为狩猎的好,主人家抛下几块鲜肉,他就心满意足地上前享用,那种感觉非常不好,以至于也会让他失去兴致,有需要的时候他更常去上北的一处小院,那里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女人,不粘着也不沾着,只是很温驯地等着他,他不喜欢女人独特,或者有什么奇怪的脾气,那样的女人不适合他,因为他没心思去跟她们玩什么天长地久,轰轰烈烈,他要的只是排解与安慰,以及女人的温香软玉所带来的慰藉,当然,最好不要有什么孩子,他从没想过留什么后代,这也是他让二弟继承天一堡的原因之一,因为天仰更适合过正常人的日子,而他,完全不可能,说起来还真有些对不起天仰,莫名顶下了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尽管很怕他,可玉玲珑还是不敢动弹,对她来说他更像只食人的野兽,似乎一旦惹怒就能把人撕碎入腹,所以即便是被严重轻薄了,还是不得不保持缄默,因为反抗的后果可能比缄默更可怕,她有这预感,尤其对这个人。
“没有伤。”脚小心地抽动一下,在感觉到他的力道后,悄悄静止,理性的交谈似乎总比疯狂地躲避来得好一些。
视线从她的脚上抬到她的脸上,这女人很聪明,似乎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在他面前反抗的总是比不反抗的来得更惨,“硬撑着对你没什么好处,明天一早就要上路,没时间留给你治伤。”圣人的话似乎说得不错,虽然并不怎么喜欢这女人的身份,但是这么一张漂亮脸蛋,确实还是很容易让异性产生遐想,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里的狂热很容易跳出理性,肆意泛滥那么一小会儿。
“不是伤。”她要怎么解释才好?直接告诉他那是行经的经血?这种东西被男人视为秽物,要是知道他手上沾的是这种血,他会不会暴怒?
似乎是想到了那里,女人不是只有受伤的时候才会流血,但还好,他并没有嫌恶地甩开掌心的脚,只是蹲在原地愣了一下神,随即一个哼笑,看来今晚还真是太闲了,在这里握着女人的脚胡思乱想。
放下那双柔软的小脚,任她缩进棉被里,起身俯视着她的头顶,思考该把这个女人放在哪里,既不能让宋齐梁的人找不到,又不能让他们轻易找到,想来想去就只有天一堡了,何况这女人跟二弟的也算相识,不免觉得天一堡确实是个好去处,何况他也很久没回去了。
他并不嗜睡,坐在那里小憩一下便能让他精神气爽一整天,多年征战形成的习惯,有时长途奔跃,甚至可以在马背上入睡,刚刚被柔软的女体灼了一下,似乎更没了睡意,站在墙上的地图前思索下一步该在哪一处设置重防,范袭的身体似乎撑不过今冬,一旦他驾鹤西去,上北势必会变成群雄的下一个分吃目标,所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出现在上北城,守着奄奄一息的主公,而是积极奔走于各方重镇,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好充分准备,这同时也是范袭自己的意思,他跟天盛是同一种人,不会因为死亡而放弃对敌人的打击。
玉玲珑忍着困倦与小腹的疼痛,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直到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疼昏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天盛蹙眉注视着地上的女人良久,最后还是转身回去继续看墙上的地图,半刻后,回身,弯腰把地上的女人抱到了一旁的榻上,女人的长发缠住他腰间的盘扣……第一次觉得不娶妻是如此明智。
☆、六 天一堡的食客 三
天一堡位居天一山南麓,正好在上北城与风城的中间,始建于何时无人知晓,外人只能从它的外观上得知这不是座新堡,天一堡并不似它的名声那么让人敬畏,看上去很普通,就像所有大家族的庄园一样,大、空旷,似乎只有空旷才是权势的唯一注解。
灰黑色青岩堆砌的高墙,让整座堡从漫山一片的白中跳脱出来,看上去出奇的稳重。
门前平铺着方圆十几丈的青岩,走上九级台阶便可看见正门,朱色,铜钉,角门半敞着,有小奴正在清扫台阶上的积雪。
远远见了几骑奔来,小奴眺望半下,立即放下扫把,匆匆打开正门,招呼着让门房的人去通禀,大爷回来了。
几骑来到门前时,早有数人等在门口迎接,天盛先下马,将马缰绳递给小奴,“二爷呢?”
“来了几位客人,二爷正在前厅招呼,一时走不开,二爷问大爷要不要去前厅见见。”小奴回报。
“都是什么人?”边说话边解下斗篷。
“苗邦的。”小奴如实作答。
又是三教九流的人,自然是不会去见,“我先回书房,二爷招待完客人,让他到书房找我。
“是。”
递过斗篷时偶然想到马车里还有个女人,“顺便让人照看下那个女人。”
小奴回身看看四个灰衣近卫的身后停着的褐色小马车,微微点头,招呼人找女眷来帮忙。
天盛等人刚跨出门房,头上乍然翻下一个黑影,照着为首的天盛便是一掌,自然是没得手,被一旁的灰衣近卫早早挡去,那黑影在空中翻身轻巧落地,积雪的背景下,那一身黑衣显得格外醒目,伸手扯下蒙面的黑布,黑布下是一张俊朗中略带不羁的笑脸,“盛老大,天天带着这些人不觉得烦嘛!”
天盛并没有因为这偷袭而停下脚步,黑衣人嬉笑的凑到他的身前,与他一道往院子里走,灰衣近卫也不再防范,在门房处四散隐匿。
“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不答应天仰替他去风城找人了,听说范袭快不行了,上北一定不少好玩的事,我还想等去完风城就去上北,现在你回来了,干脆我跟你一道去吧。”背着身子,与天盛并道走,一个头朝前,一个头朝后。
“天仰让你去风城找一个叫玉玲珑的女人?”抬脚上了穿廊,头朝后的家伙也轻松地倒跳了上来。
“这天下还有什么老大你不知道的事?”嬉笑着默认。
这时,穿廊另一面正好走来八九个人,穿着奇异,其中一个似乎认得天盛,老远就抱拳相迎,“没想到大爷今日回府,久未见到,荣幸,荣幸!”
天盛微一蹙眉,这人应该是上次天仰让他帮忙从上北大牢中放出来的,据说杀了一个州县的小官吏,虽然是个狗官,但他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到也没有不言语,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作罢,
那人自然知道天盛的脾气,不喜欢与江湖绿林的人结交,能嗯一声已算客气,但在众人面前,还是有些博不开面子,拳头抱在半空中,始终也没放得下来,还好天仰从后面赶上来,化解了他的尴尬。
“明少侠原来也在堡里。”有人认出了天盛身旁的人。
此人明鹏,无家无籍,自小就住在天一堡中,与天仰在江湖绿林中齐名,称一声“侠”实在是高抬,说白了,并没有做几件侠义的事,只不过功夫好,众人打不过自然也就将他的身份高抬了。
与众人寒暄几句,明鹏匆匆赶上已快走出穿廊的天盛,与他一道进了西院的书房。
没过几刻,天仰送完客,也来到书房,见明鹏还在,催促他先去风城。
“还用找?盛老大不是回来了?他一句话还不能把人带回来?”腿翘到茶几上,微微晃动。
正好此时有小奴进来,禀告天盛,说药师已经给那位姑娘诊过脉,是得了风寒,厨房已经把药熬上了。
“老大带女人回来?!”明鹏噌得跳起身,问那小奴:“在哪儿?”
天仰不像明鹏那么好奇,但也有点疑惑,大哥从不带女人回天一堡,就是随侍在身边的也都是安在上北城里,从没带回来过,看来这女人的身份应该很特殊。
“你不是正急着去风城找人?我正好路过,一并带回来了。”脱下外袍,穿上一旁小奴递来的便服,轻柔的面料挡去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贵气。
“……”明鹏跟天仰互视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融雪的日子总是很冷,若再加上大风,就更是冷得钻心,屋檐的雪水渐渐滴答成冰锥,晶莹透亮的挂在半空中,阳光一照,满屋子七彩光点。
昏睡了整整一路,一股子浓烈的苦涩味将玉玲珑从睡梦中催醒,一睁眼,床前站着三个人,一个看上去是与自己一半大的女侍,手里正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另外两个是男人,一个她认识,一个她不认识。
看到那个认识的,不免嘴角上翘,不错,那个认识的便是天仰,即便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大哥,太过唐突,叫二爷又显得矫情,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叫,反正每次见面都是他先问话,她回完了也就没事了。
“这小美人就是你说得小丫头?”旁边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突然伸头过来,唬得她一怔,“哪里是什么小丫头!明明就很够用了嘛!”刚说完这话,便被天仰拉到一旁。
“才刚满十六,还是个孩子,别乱说话。”天仰腹语。
“喝!多了十五岁就成亲生娃儿的女人!都十六了,早该成婚了!告诉明大哥,有没有看好的小男人?没有的话看我怎么样?”
知道这人只是在开玩笑,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女侍上前帮她坐起身,喝下那碗苦涩的药汁,连眉都没皱一下。
人一定要知道惜福——这是梁妈妈经常说得,所以她从不让自己生出任何的娇气,虽然她的样子上起来非常不像,可她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去娇气。
明鹏蹲在一旁的榻子上,笑瞅着喝药的玉玲珑,忽而转头问天仰道:“老大怎么突然有兴致管起这种闲事了?”言下之意,他可是从来不管这种闲事的,既然管了,其中必然是涉及到了某些重要关系,何况风城的来信是玉玲珑是被人掳走的,以天盛的身份与手段,直接从青君手里带走一个人完全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用到掳?这其中必然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而要想知道,当然不会去让天盛去作答,还是要从眼前这个小美人的身上下手,看上去她可比盛老大好对付的多。
不过显然他是打错了算盘,虽然天盛并没有直接跟玉玲珑交待不能向人透漏关于前夜发生的事,但是只他一句——在天一堡最好不要擅动,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牵扯上了某件重要的事,何况其中似乎还牵涉到了她的母亲,她最好保持缄默,不明就里就四处宣扬,很可能会让事情变更大,虽然她年少,可是住在两仪阁那样的地方,听得三教九流,官场街市的东西太多,很多男人在开心的时候,似乎并不避讳说一点给他身旁的女人听,因此即便是不会演戏,但还是会看戏的。
天仰并不确定她是否知道原因,而且想来想去,她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得罪什么人,就算有也不会大到让大哥出手,既然能让大哥出手了,不是牵涉到了天一堡,就是牵涉到了上北的军政大事,两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