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闫灵(晋江12.11.12完结,架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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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九正离去时,天盛正抱了闺女在膝上收拾棋盘,远远望过去,还是颇有那么些慈父模样的,难得他这种人也会有这么居家的一面——看见的人恐怕都会唏嘘。
安太后是三天后回来的——既然这场囚禁已经有了结果,她自然不必再躲在白马寺避嫌。
她与天盛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从一开始,两人的相处就是互敬、互助,或者还有些各怀鬼胎。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这种局面是让人心碎的,可也是她的选择。
天盛是独自来见她的,穿一身银灰的家居长袍,正襟危坐于她的左手首位上。
“正儿说你要去度城?”
“嗯。”天盛微微颔首。
“要去多久?”问得温文而坦然——她有身份上的权力不是?
“视情况而定。”
“孩子呢?一起带去?”
“那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在这儿我照顾得不好?”
“很好,小孩子要多吃点苦头,度城那地方不错。”
安氏执起茶碗,看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女娃儿能留下来么?”
他知道她会这么说,来时玲珑也跟他说过,若安氏要留她的女儿——不行,两个女人为了一个小娃娃在较劲,“留下来干什么?”
“我会让她成为齐国的国母。”他的女儿,坐得起这个位子。
“我说了不算。”天盛笑笑。
“如果我坚持呢?”她看他。
“他们不会有天一堡的姓氏,跟天一堡也不会有任何关系。”这样子,她还坚持?
安氏显然很吃惊,因为没想到他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你……她同意?”玉玲珑不会疯么?孩子甚至得不到任何的承认。
勾唇,不打算跟她讨论玲珑的事,就像不跟玲珑讨论她一样,两个不相干的人,不必非要弄懂对方的心态。
“今晚……能不能留下来?”她这么问他,让他始料未及。
天盛看向安氏,安氏也看着他。
“我们是夫妻,你忘了?”夫妻就该在一起,她苦笑。
天盛的视线从她的眼睛下移到她脚下那华美的地毯上,久久之后,起身打算离去——
“因为范袭,是不是?”安氏追问,他始终不作夫妻之实,是因为过不了范袭那关对不对?“至少……我有权力知道为什么。”
天盛背着身站在地毯的另一边,道:“不是。”
“是因为那个玉玲珑?”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想了半天,他方才捡了句不怎么伤人的话:“没有那个想法。”
“那你为什么要用命来换我们?”他为了他们母子甚至不惜性命。
“你们重要。”他们母子活着,他跟范袭的构想就活着。
“如果换成是那个玉玲珑呢?你也不会留下来?”
想了一下,道:“……会。”
“为什么?你宁可不要她的命,也要她的人?”在蜀山行宫他宁愿用玲珑的命来换她的。
“那是我个人的事。”属于他自己私欲的一部分,人活着总要有私欲,那女人应该就算。
“如果我说我会要她的命呢?你怎么办?”
他终于回了头,看过她一眼,随后没再停留——
他跨出大殿时,安氏也缓缓放下茶碗,泪流满面——她的命比她的人重要,该可喜还是可贺?
天盛回到住处,玲珑正趴在摇篮边逗孩子玩,抬头看他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
眼见着他径直地走向自己,她下意识往孩子身边微微靠一下。
一把被他捞起时,她担心地看一眼摇篮里的两个孩子,还好,没有被他吓到。
“他们比我重要?”“他们”显然是指两个孩子。
是啊,他们比谁都重要,她想这么说,但没说,只是睁大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得不到她的答案,那便是默认了,“真好,我们俩都不重要。”在彼此生命里,不过就是个私欲。
“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好。”被他抱起来时,她如此劝说。
“随它的便。”
育后的第一次亲密,玲珑有点怯场,因为他的冲动来得莫名又凶猛,似乎在向谁证明些什么。
事后,他非让她跪坐在他的腿上,与其正面相对。
“怕死么?”他问她。
“怕。”她最怕死,所以才一直这么任由他为所欲为。
“有人说想要你的命。”将她的手一点点贴在自己光裸的胸口。
玲珑哼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安太后能忍到今天,那是她好性儿。
“不怕她?”
“怕,我们这种人,任何人都要怕。”草萤知蝉,无骨无皮的身份,谁都要怕。本来她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如今不一样了,她有了最亲的人,而且还是两个,任何该怕的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人生来就短暂,没什么可怕的——”像他,没有真正害怕的东西,也不知道该怕些什么。
“……”俯身趴到他的胸口,记得以前的那个疯掉的女人说过,要等着看他绝望无助的那一天,会有那一天么?这样一个对生死都没有恐惧的人,难吖,“也许你是对的。”
52、四十八 雪下柳 。。。
他要休息了,或者一年半载,或者更久,因为无大事可操心,因为要培养小齐王的孤家寡人的本事。
他避到了正在建的度城,名义上是都监度城建造,开凿西北商贸,私下却是放权任流,他走得很果决,没有给那些官员留下任何挽留的机会。
玲珑却很开心,因为她可以回去了,带着孩子。
有他在,安氏留不住她,齐王也留不住她——这就是权倾天下的好处,可以说一不二,没人敢跟他对着来。
陆樵早已将一部分人转移进了度城,学商贸之礼,行商贾之道——看来土匪是要转行了。玲珑也就没再回晾马山庄,如今世人皆知他武秦王有私生子女,与他有仇有恨的,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子女,跟在他身边,孩子们能保命。
晾马山庄在度城的庄园叫木园,已初具规模,也是他们目前的下榻之地,应该说是他住在她的地盘。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他日理万机,如今却是她整日忙碌——陆樵心思多,将以前劫掠的商货交由玲珑转卖,因为价格低廉,因此砸通了皮货交易的市场,相信能从这儿赚上一点小钱。当然,也并不是说从此就要成为商贾,庄子里的壮丁多是习惯了土匪的生活,不是生产,主要还是靠镖局营生——往日劫道,如今护道,也算得上学以致用。
今日镖局开张,作为晾马山庄的一份子,玲珑自然不会缺席,而天盛依然闲适无聊,晨练之后就是看书,看完后去查看度城的城防——度城围墙已于月前完工,如今正在修建四门,所以无事可做时,他就会到这边来转转。
“将军?”屠伯好奇于将军突然停下来专心在看什么。
天盛正站在青石桥上遥望河湾的某处,“那是什么地方?”示意了一下远处正在建的园子。
屠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一株柳树掩着一户门庭……
“那块地方应是岭南王家的地方。”
“那小院子不错。”言下之意他看上了。
“……是。”屠伯明白了。
秋时,当第一场雪降临时,玲珑来到了他要入住的院子。
拉开车帘后,她愣了一下,因为这地方很好看。
不大的门楼,青石灰瓦,门楼旁植了一株老柳,难得能在这西北之地见到这么大的活着的柳树,树前还铺了灰岗石的小道,小道前是河湾,最重要的,这里没有风,大团大团的雪几乎是垂直下落的,煞是好看——奇怪了,这里为什么没有风?明明今天的风很大呀,而且不远处的雪松还被吹得枝节乱颤……
羽申看一眼屠伯,来度城后,他一直跟着玲珑,并不知道将军还买了这么一处小院子。
屠伯心里最清楚得到这间小院何其不容易,因为不能报出将军的大名,只能通过普通的方式来购,偏那王家死不愿意,费了多少周折方才买到,本来他是不清楚将军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地方,他一向不在乎住得地方景色如何,如今看夫人那乍然的惊喜,他明白了。
“辽辽,娘抱抱。”下了马车,玲珑赶快过来抱儿子——他一向不抱儿子,每次都是提着他的腰带,看得人心惊胆颤。
小院子不大,过了影壁之后便是宽敞的院子,三合院的样式,很整齐。院子里也没有风,大团大团的雪垂直下落,十分静谧。
进到正厅后,玲珑方才拉下头上的风帽,帽檐的灰白毛边上沾得全是雪,怕融化滴到孩子身上,忙将儿子递给奶娘,伸手脱下风衣。
屋里早已生好了暖炉,所以身着单薄的棉衫也不怕。不晓得他何时开始装饰这屋子的,一应的物品都很齐当,可见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小西,辽辽,饿了吧?”玲珑先跟暖榻上的两个娃娃打招呼,“娘去给你们做饭。”
因为担心不安全,除了从宫里带来的两个奶娘,他们身边不再有任何侍奉,当然,还是有屠伯和羽申的,但他们做饭实在不怎么样,所以只要有空,都是玲珑带其中一个奶娘去做。
两个奶娘也乐得跟着她去做饭——他平常是不笑的,加之线条天生就硬,以致两个奶娘特别怕他,远远望见就到处躲。
像现在,一做晚饭,两个奶娘便一致躲在厨房里吃饭,不往正厅迈半步,害她一个人要同时照顾两个孩子。
“不可以抓姐姐的头发。”拉开儿子的小手,小家伙无赖的很,只许喂他吃饭,喂姐姐一口,他就会伸手去挠。
“吖?”小家伙坐在竹子编成的围凳里,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做出一副诱人疼爱的懵懂表情。
“好,那等姐姐吃完这口再给你。”喂乖女儿一勺汤后,再伸手捏捏儿子的小脸蛋,“少调皮一点该多好啊。”
天盛看一眼“玩”得正开心的母子三人,放下筷子,“这几日,你尽量少出去。”
“啊?”玲珑回头。
“最近宋人出入多,可能要生事。”
“知道了。”
吃完午饭,他仍旧到书房去看书,等她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他才过来,倚在卧房的门框上,专注地看着她给孩子们盖被子。
“陪我出去走走。”这还是回到度城后,第一次要她陪他出去——刚才不是还让她少出去?
出了街,过了青石桥,风雪渐大,哪里好散步?无奈之下两人躲进了一家茶楼。
因为羽申和屠伯要留在家里看顾两个孩子,所以今天就他们俩出来,至于暗处还有没有其他灰衣卫,她就不知道了,总之表面上是没有。
度城在建,尚未从内地遣迁移民,所以如今在城内的大半都是各地来往的商贾,茶楼里的客人也都是天南海北的口音。
玲珑将围巾拉到鼻尖,选了最靠里的座位,身形正好被他挡去,所以并没招来多少目光,她开口跟伙计要了一壶毛尖,打算等风雪小一点就走。
茶楼里人多口杂,少不了有闲磕牙的。
“听说武秦王来了度城,不知真假。”问话的是个西北口音。
“属实,我自大都来时就听说了。”答话的是个大都口音。
“武秦王不是刚在隋苏大败宋军,怎么会来度城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个是南方口音。
“卸磨杀驴呗,如今四野升平,该到了做太平君上的时候,还留着那些障碍做什么?哪朝哪代,那功高盖主的人会有好结果?”西北口音的。
“安太后不是下嫁了么?难不成小齐王连自个的父亲都杀?”
“再怎么说,也不是亲生的,我可听说武秦王的美妾给他生了俩儿子,这有了自己的儿子,还能保别人的儿子?小齐王他能不惊心嘛。”
“先王还在的时候,听说就给了武秦王成堆的美人儿,也没听说哪个诞下一男半女的,这美妾生得到底是不是正主的?”
“废话,不是正主的,他养她作甚,我一外侄在宫中做宦子,听他说,武秦王那美妾丽颜美色,不可方物,是当年宋王身边的那位玉美人之女,可想而知啊——”小道消息看起来很可靠。
“玉美人之女?那会不会是宋王的闺女?或者是先王之女?”玉美人显然很出名。
“对对对,这就说得通了,能得到他武秦王垂青的,显然是身份显赫,就算不是宋王的闺女,也定是先王的,呵……这就有意思了,你想那武秦王娶了太后,又纳了先王的亲生女儿,这等同于娶了人家老婆,还睡了人家闺女,那齐王能不恼嘛,啊——”结尾词是一声痛呼——牙掉了。
受害者捂着满嘴血四下张望——不知自己得罪了哪位高人。
众人也都因此乍然禁口。
“各位,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小心引火烧身。”店掌柜的赶紧出来打圆场,生怕店里生事。
玲珑则看一眼身边人手上的花生米,那颗牙显然是他所为……他会在乎别人的说法?还是因为这些人侮辱了安氏母子?
“这位兄弟,可否拼桌?”一道说不上熟悉,但绝对听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玲珑顺着声音抬头,随即怔一下——他……宋齐梁?!
相比玲珑的惊愕,天盛到是十分怡然,眼未眨,头没抬,只随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问话的人坐——想不到这老小子还真敢跑到他的地盘来。
53、四十九 狼多 。。。
店内变得很安静,本来他们周围就没人坐,如今撤得更远索——天盛、宋齐梁本都是万人之上的气势,慑人不近也正常。
玲珑拉下围巾,接过店伙计手上的茶壶,道一声:“我来吧。”
店伙计赶紧把茶壶交给她,局促着离去。
“近来可好?”宋齐梁这话是对着玲珑手腕上的红玉珠说得。
“很好。”玲珑抬手给宋齐梁倒上一杯茶。
“怎么不去祭拜她?”问话的口气有点理所应当,这个“她”自然是指玉茵茵。
“没人记得才好。”娘不会喜欢他去祭她的。
宋齐梁端起茶碗,哼笑一下,“一样倔。”
玲珑捧起茶杯喝茶,不想再跟他说话——就是这个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四处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