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闫灵(晋江12.11.12完结,架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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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陆樵有意将位子让给二当家的,但二当家的却死在了齐国大都的那次任务里,二娘和四郎虽熟悉庄里的事,但呼声不高,扶他们上座,恐怕会有内乱,最近他一直在为这件事苦恼。
“又开始疼了?”玲珑合上书房门,过来案边。
“事情办得怎么样?那个霍参知可有为难你们?”陆樵紧握一下双手,只听骨节啪啪作响。
“可能是你跟他透过我以前的身份,他倒是对我颇为尊重,只是——他也在。”
陆樵盯住她,确定了她口中的“他”是谁,“他来了?”
“对。”
“他来了,问题就大了,上次来是顺便巡视,这次可能就要准备动手了。”
玲珑弯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你是说他要跟宋齐梁动手?”
“难说,晾马山是关外与中原之间连接的重要关隘,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他们三国各霸一方,大肆剿匪,显然是想动手。”
“我跟他谈过咱们庄子的事。”
陆樵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说出口。
“虽然我不是太了解他,但他一定不是个轻易会出手帮忙的人,咱们还是得想想后路,二娘说陈国境内有处地方还算安全,实在不行,咱们就去那儿吧?”
陆樵暗暗叹一声,“那地方四野平旷,根本守不住,只要官军一到,立马就擒,不妥。”
“可是想从他手里得到好处,更难,我们如今能用的赌注全都压给了他,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陆樵沉默了好一会儿,倏然笑了,“有,我们晾马山庄有一样东西是他必须的。”
“是什么?”
“人,咱们的兄弟是晾马山最熟悉地形的人,而且常年在山地作战,在晾马山内,无人能及,这一点是他们齐军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看家本事。”
玲珑想一下,“这到不难,我让段方带他们进山了,你派人绕过去接应一下,他还能看不懂吗?”
“他已经进山了?”这个天盛果然行如狼豹啊。
兴许是过于兴奋,陆樵的手反倒灵活了不少。
见他有事要忙,她也不便打扰,回到后院吃了些东西便躺下了,傍晚时分才起来。
晚饭时,二娘亲自到厨房吩咐做些好菜,只说是来了客人,胖婶亲自上锅掌勺,可送菜的小丫头回来说,客人根本没怎么动筷子,这让胖婶念叨了好大一会儿。菜撤下来后,她干脆招呼了几个丫头一起吃完——明明很好吃。
“珑姑娘,大当家的让你到书房一趟。”小厮来厨房传话。
玲珑并不想过去,因为知道今天的客人是谁。
可既然特地命人来找,显然是有事,起身去了前院。
推开书房门后,叫陆樵一声:“大哥。”
书房里就两个人,一个陆樵,一个他,一个坐在案后,一个站在书架前看书。
“玲珑,‘锦山志’你放哪儿了?”陆樵问。
“不常看得,我都放进最上面的竹箱了。”阖上门,搬了只竹凳来到书架前。
竹箱不大,但因为装满了书,比较重,玲珑试了两下都没拉出来,最后还是他伸手帮得忙。
——这个场景对他们俩来说很熟悉,因为曾经发生过,就在石安巷的那栋宅子里,她也是这么爬到高处拿书,然后他过来……
只不过如今不再是那种关系。
玲珑蹲下来翻书,而他继续看他的书,中间二人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也没有任何身体瓜葛,却仍然显得暧昧不已——
“在这儿。”玲珑抬头将书递给他,转头问陆樵,“大哥,还有事么?”
“你沏壶茶来。”
“好。”
玲珑跑前跑后,像个勤快的小媳妇,看着十分碍眼。
入夜,天盛住进了晾马山庄最好的一间房子里,床——他没睡,只坐在躺椅上看书——那个陆樵唯一的优点就是藏书多。
“将军,庄子周围都已查过,布防相当有章法。”屠伯在午夜时现身。
“做土匪,这陆樵可惜了,再细查一下他的来历。”
“是。”答应完后,屠伯并没有要走得意思。
天盛微微侧一眼,“还有什么事?”
“属下……发现……夫人并没有改嫁,是那个陆樵故意欺诈,可能有什么阴谋。”屠伯其实主要就是为陈述玲珑没改嫁这件事。
天盛翻书的手顿一下,随即掀过一页书,“知道了。”还能有什么阴谋,不过就是想看他对那个女人有几分眷恋而已。
“那……走时,要不要带夫人一起?”
“不需要。”带她回去干什么?再说她看上去也不想回去,“你出去寻些吃得来。”晚饭没什么胃口,现在到是觉得饿了。
“是。”
厨房早已关门,想找吃的并非那么容易,屠伯便直接找到了玲珑——在这里只有她最熟悉。
玲珑特意起身给他开了厨房门,里面除了几个冷馒头,和几碟剩菜,再没什么可直接食用的。
“你稍微等一会儿,我来做一点吧。”卷起袖子。
屠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灶台边忙碌的人影,窒了好半天终于开口问她:“夫人,有没有打算回去?”
像天盛的反应一样,玲珑也是顿一下,随即继续切菜,“不回去了,这里挺好,何况如今世易时移,你们将军留我在身边也不方便。”
“可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这可说不准。”玲珑转头冲他笑笑,“我本就是这种人家出身,倒也算得上落叶归根,对了,二爷那边你帮我说一声吧,告诉他我过得很好。”她一直也没联系过天仰。
“碰见二爷,属下会的。”
清炒过两个菜,玲珑小心将其放进食盒里,“这些够不够?”
屠伯点头,“麻烦夫人了。”
饭菜倒还算可口,因为他吃了个七七八八,吃完洗漱后,他仍旧坐回原处看书,屠伯在一旁侍立不语。
“什么事?”天盛问一句屠伯,他的呼吸吐纳声显示他在踌躇什么事。
“夫人刚才在厨房时,让属下回去知会二爷一声。”
天盛的视线从书上转开,想了一下,“先不要告诉他,让他去查。”也省得闲下来掺和他的事,他并不希望天仰参与朝事,免得惹祸上身。
“是。”
天盛继续看书,半天之后,低道:“还说了什么?”
“……属下问夫人是否要回去,夫人说如今世易时移,她不适合再回去。”
轻浅的冷哼之后,不再有话。
世易时移?回答的真不诚实,她是太享受这种被野放的日子吧?
夜渐深,该睡的人皆已入睡,庄子里寂静无声……
42
42、三十八 葡萄藤 。。。
隔日,陆樵向天盛全面展示了晾马山庄的价值,两人在庄后的校场上待了整整一天。近傍晚时,回到前院正打算用饭,山下卫兵来报,十里外发现有宋军活动的迹象。
陆樵看向身边的天盛,因为对付宋军不是他们这种山野草匪能做到的。
天盛背在身后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微微对搓一下,“我会给你人,但不能用齐军的名义,你必须守住我帮你的这个秘密,当然,偶尔有点疏忽传出去,也是允许的。”他不会轻易在这种时刻与宋军对上,只要让宋军清楚齐军已经插手此地就足够了。
他的一席话让陆樵重重松了口气。
“作为回报,你得让我这些人学会在这晾马山内存活的本事。”天盛附带了一句条件。
狡诈的男人!一点亏都不吃。
“一言为定!”陆樵答应他的条件。
“这里有酒么?”他今天心情好。
“那是自然。”陆樵招来段方,“把酒窖封存的那几坛好酒拿来。”
段方一听这话,乐得跳老高——他已经肖想那几坛酒好长时间了,就等着开封偷两口。
是夜,前院大宴。
因为这半年来进项渐少,山庄为缩减开支,很少开宴,难得今天大当家的发话,大家伙都放开了肚子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本来陆樵还担心如此场面会让身为贵族的天盛食难下咽,但他看起来对此适应良好。
月上中天时,前院终于散场,已经没几个人能走着回去。
胖婶她们摘下围裙去前院帮忙抬人,玲珑和两个丫头留在厨房里收拾,收拾完后拖了两桶水回去,刚洗完澡,胖婶的小孙女便来找她要厨房钥匙,说要煮醒酒茶,穿了件衣服便带了小丫头一道过去。
结果却听了胖婶唠叨了半天,一直骂她家那两个不争气、见到酒就没命的儿子。好不容易捱着听完,已经是后半夜,浑身酸疼得紧,眼皮也直打架。
——这几天一直在忙,都没仔细休息过,实在累得慌。
行在月下,步踢若莲。
夜风微袭,不禁更觉几分困倦——
晾马山庄的后院的东边种了好些葡萄,横竖成行,从上俯瞰,像棋盘,行在其中,像迷宫。
玲珑随手从藤架上摘一小串葡萄,边走边吃,在第二道棋盘格转身时,影子正好落在对面人的脚下。口中的葡萄僵在舌下,缓缓往旁边挪开半步,给对方让路……
这人她认识,很认识。
本以为两人就此错过,错身的下一刻她却差点被口中的葡萄噎死,借着月色,她瞠目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不是打算不认识她的么?喝多了?
“逃出来的感觉很好吧?”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你喝多了。”她微微挣一下他的钳制,没起效果,也没再继续。
“喝了很多。”多到可以假装自己很醉——偶尔想堕落的时候,他会假装自己醉了。
玲珑觉得自己就快被捏碎了。
他的唇划过她的耳侧,吻住她的,口中那粒可怜的葡萄被揉碎在两人的舌尖,宣示着它的甜腻与酸涩。
他们相爱么?当然不——这是他们俩一致的答案,但是接触到彼此后会有感觉,尤其他,所以他把这些感觉视为单纯的冲动。
如果她是别人的妻子,他不会碰,但她不是。
就在玲珑觉得快被揉碎、闷死时,身体倏然一轻,看着腾空的双脚,她看向他,“你已经成亲了。”全天下都知道他叛逆到娶了齐国的太后,那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么?
“那又怎么样?”迎着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笑容。
她是不能怎么样他,“这么做不对。”没有尖叫,也没有拍打,知道那没用,她只是劝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犯了错就没有办法后悔了。”
“砰——”他被藤蔓绊倒,两人一起跌进了葡萄藤下,“出来一趟,能说了。”话还挺多,翻开身,方便身下的她爬起来。
玲珑到没伤着,反倒是他被藤蔓刮破了额头。
“你喜欢这地方?”他枕在葡萄藤上问她。
“这儿的人好。”玲珑扯开身上的藤蔓。
“为了他们,甘心被利用?”
“每个人活着都在被利用。”她在他身边时,不也同样被利用?
“如果我说可以被你们利用呢?你怎么报答?”
从枝蔓间转脸看向满脸月色的他,“你打算被利用,是因为你想从这里学到进晾马山的本事,目的已经达到了,还用得着再托我下水吗?”
他发笑,丫头长大了,不好骗了,“你跟我一样,有些东西我们否认不了。”碰触到彼此就会有冲动,他感觉得出来她也有。
“不能否认也不代表我就想跟你睡觉。”想起身,又被他拉回去。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我以为是你想这样。”
他没有装作不认识她,只是尊重她的人妇身份,当然,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比如厌恶她的变节之类的。伸手点住她的下巴,却被她滑开,“也许我是想你的。”他说。
听见他这话时,她的头刚好撇到一边,一直没能转回来……
“怎么不说话?”他看着她的侧脸。
她有点害怕,也有点想笑,不知该说什么,“太后可好?”捡了一个最不合宜的问题问他,希望他不要再胡言乱语。
“很好,他们母子都很好。”他答得坦荡。
玲珑再无话可说,这个人油盐不进,没有事情,也没有话能伤得了他。
“如果不想回屋躺着,就陪我在这儿坐着。”他这么说,意思是要么跟他回屋,当然,他醉了,会做什么他们俩心里都清楚,要么就留在葡萄藤下跟他坐到天亮,因为明天离开后,他可能就要回大都,见不到了……
玲珑选择了后者,陪着他一直默默坐到天亮——第二天,她病了,因为沾了一身露水,一连喝了五天的药才算痊愈——但凡跟他亲近,她就会跟药过不去,还真是天生的相生相克,他天王地气,每次被克的当然都是她。
天盛在半个月后回到了大都,着手处理政事、调动兵马,连着忙了三天,第四天才应太后的诏,进宫用膳。
安氏下嫁之后,仍然住在未央宫中,而天盛则从城南小宅搬进了原来的石安巷,因为那儿离王宫比较近,方便上朝。
人在京城时,他每隔四五天会到未央宫与安氏或者还有范九正,一同用一次膳,在夫妻生活方面,据范九正这边的消息——没有,这让齐王殿下颇为高兴,同时又有点纳闷,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在乎这方面?
此外,天盛对范九正的教导十分上心,并没有因为与太后的婚事而出现悬差,只要他在大都,每日都会定时到景阳宫看着范九正读一个时辰的书——九正读书时,他在一旁处理公事,像真正的父子,或者说比真正的父子都像父子,就算范袭在世时,也不曾这么悉心教导过儿子。
所以对范九正来说,他想不通自己是忌惮他多一点,还是尊敬他多一点。
“叔王,今天就留在宫里吧?我刚得了几样好东西。”刚吃完饭,范九正希望天盛多留下来一些时间。
“不了,今晚付宽他们几个就会到京师,陛下也该准备一下,子夜时,我会安排他们进景阳宫,关于对宋的战备布置,陛下也该学起来了。”
范九正终究是个孩子,一天到晚,一点玩耍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是不乐意,“叔王自己看着布置吧,到了我这儿,也看不懂。”
“就因为看不懂,才要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