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闫灵(晋江12.11.12完结,架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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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花厅里,推开窗,东面日出,照得西面的池水光芒耀眼,手中的茶香袅袅,望着满园的萧索,满园的生机勃勃,早春的气象还真是包涵丰富。
手一倾,茶水流入窗下的池水,回头,他正站在花厅门口……
“将军,这是伤药。”胖妇人将白麻布跟伤药放到了花厅的桌案上,退下。
他看着她,直到她拿起桌上的麻布替他包扎。
她没向他问任何事,关于这园子的女主人,关于他的妻妾,有时候,地位是可
以看出来的。
第一 次,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天真。那么她放在他身上的那些幻想,会不会是一个空想呢?
☆、二十一 隐退 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夜回府,打开电脑,惊见网络已停,原来忘记交费了,而我的存稿正挂在邮箱里,21章刚写了一半,无奈之下,只好关电脑,睡觉去啦。
抛却缠人的儿女情长,齐国廷宇的争斗已然趋于白热化,范蒙的夺位之争在大丧之后渐渐消停,取而代之的是长坪大败与齐国西北的灾害肆虐,摆在新主面前的艰难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更胜之前。
王凤,这位卸甲归田的前任大司农,慈眉善目的背后,隐匿着令人敬佩的耐性与顽固信念,先王范袭在位期间,重用自己提拔起来的年轻亲信,而将他们这些老一代贵胄抛之脑后,去变革什么新法,这自然是惹怒了老一代的贵胄权臣,在经过一系列廷争权斗不果之后,王凤卸甲归田,但这并不意味着复辟旧法的结束,他在等待,等待新时代的到来。
范袭体弱,且薄子,幼子又年少,未来的齐国风云变幻难以预测,即便不能顺利将自己的外孙范蒙推上王位,但左右幼主的政途还是可以拼力尝试一下,人人都道是王位高高在上,其中的滋味怕是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知道,并不是坐在上面了,就可以一呼百应,能坐稳江山的人除却“德高”,还要“望重”。
九正年幼,安氏无力,眼下真正掌握齐国大权的实际只有一人——那便是托孤之臣天盛,齐国三分兵权,有两分握在他的手中,得兵权者得天下,因此此刻他便成了众矢之的,没有办法,既然要做中流砥柱,就肯定要经受水湍浪急,这就是代价。
王凤一派的旧法复辟势力,借着长坪兵败、西北灾害,一次次地掀起巨浪砸向天盛,只要能打下他的势力,未来的路便是平坦无碍。
在这种激烈的廷争下,天盛自然不可能再继续跟身边的女人玩什么儿女情长,所以永安巷的那位便不得不从他的羽翼下退出,没办法,当男人开始专注于他的事业时,女人的一切闺怨便成了无理取闹。
玉玲珑只知道永安巷的那位姓方,与自己一样,都算是他的外宅,只不过那方氏跟了他很多年。
他并没有娶亲,只有一栋大宅子,里面养着很多赏赐来的女人,但是他从不过去。
“大将军!”窄窄的巷道里挤了不下几十位穿盔带甲的武将,已经在门外整整站了一个下午,就等着见他一面。
据说他辞官了,从昨天早朝,于是从昨天开始,原本鬼影都少见的石安巷,一下子涌进了无数的文武朝臣,赶庙会似的往巷子里涌,就见石安巷外的好马好车停了一地,引来周围百姓的大面积围观。
文臣哭,武将喊,一时间石安巷比那三月的庙会还热闹。
门外哭喊声一片,门内却安静如初。
玉玲珑将一把铁铲递过给他,眼看着他将院子挖得面目全非,本来干净整齐的院子,在他的倒腾下,已经是坑坑洼洼,此起彼伏,看上去像是缩小的山地。
自从第一次见面至今,还没见过他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一身粗布衣衫,面目放松地挖地凿石,像普通的农夫,与前些日子在永安巷大宅子里的那个人完全不同,那时的他是冷漠的,即使是面对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
自从那一天开始,她一直心存芥蒂,因为害怕会成为“下一个发疯的女人”,但她又逃不开他,来与去都不是她能决定的,所以她会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男人本身制造出来的陷阱。
因为想事情,忘了要把视线收回来,所以当她感觉到他的回视时,已经为时已晚,擅于攻伐的人,感官的敏锐程度不容小觑。
他看人不眨眼,不眨眼的视线总有一种穿透的本能,可以透过你的眼睛轻易看到你的心。
“累了?”难得一见的笑意,可能是夕阳的红晕在他脸上造成的假象,那笑容看上去带着宠溺的意味,若不是他正看着自己,玉玲珑几乎要苦笑了,想一想,当第一次他用略带嫌恶的语气告诉她母亲身世后,与他相处的每一刻,都让她感觉他之所以留她在身边,只是因为她身为女人的特质,以及他曾经对她的利用,这样宠溺的笑容甚至让她有些心虚。
摇头。
双手在衣襟上擦一下,站起身,看一眼夕阳的余晕,“该吃饭了,走!”
走?走去哪儿?而且就这么脏兮兮地出去吗?他们俩身上都还沾着泥巴,这么出门似乎不大妥当吧?
看着他直往大门外走,迟疑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拉开斑驳的朱漆大门,门外站了一地的黑盔银甲,乍一见到他,所有人骤然静了下来,不过很快,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将军请收回印绶!”开玩笑,大将军挂印弃官,让他们跟着那群老迂腐受气,这官还有什么做头,这次他们非让那些老家伙知道,大将军的势力绝对可以顶破天,想跟他们这一派对着干,完全等同于自毁前程,倘若他们所有武官罢职,齐国的半壁江山就要免费送人,不对,绝不只半壁江山,“若将军执意归隐,我等一起相随!”异口同声,义正言辞。
却得来了天盛一声哼笑,只见他弯□,蹲在门槛上,视线扫视一圈地上的人,没有说话,不过那眼神中的狠劲已经足以让众人噤声。
见玉玲珑也走出了门外,起身,众目睽睽之下,二人慢步转出巷子,这之后,才有人小声嘀咕,“刚才你干吗不继续求将军。”
“求?”哼,“你倒是会马后炮,刚刚你干吗不求?”
众人议论纷纷。
“到底将军为什么会突然辞官?”这个问。
“是心冷了吧,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反倒被人污成图谋不轨,那新王年纪小,耳根子软,把个狼当成了羊,硬是不愿意信那猎手的话,你说你为了一个不信任你的人卖命,还被当成图谋不轨,亏不亏啊。”那个答。
“那——大将军辞官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一起请辞啊!”另外凑过来一个。
“蠢!你以为现如今的齐国没了大将军还能撑住?大将军这招不过是以退为进,王凤那群老家伙是想借着长坪大败的机会,一点点挖走将军的兵权,现在将军辞官归隐,那意思就是把罪责全都揽下来了,这罪自然就落不到你我这些人的身上,那也就是说咱们手里的兵权是保了下来,一旦你我现在去辞官,你说结果会是什么?”一个明事理的凑过来冷冷的叙说一番。
“嗨!早说嘛,害我昨天一听下属禀报将军辞官,吓得腿肚子差点转筋,跳上马连夜就进了京,还想着万一将军真被王凤那鸟人篡夺下来了,我就带上几个人,把那老头的老窝给夷平了。”这个一看便知是有勇无谋的。
“所以说,中良老弟,大将军当年送你去镇守‘小齿’营那是对啊!”其中有一人不免开起了玩笑。
“为什么?”不明事理的当事人皱眉。
众人哄笑。
不过也有人提问:“那现在咱们还要不要继续留下来求将军?”
“求个屁!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给人看得,这么多重镇的将领齐聚,你以为好玩啊,当然越快回自己的营帐越好,难道真要把齐国让给别人!咱们各回各地,听调不停宣,就请等着看那小新主怎么求咱们大将军回朝吧。”
众武将兴高采烈地散去。
躲在角落里的羽申、屠伯相视一眼,淡笑,看来各位将军还是多半明事理的,这么一来,将军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那厢,众将散去,这厢,天盛、玉玲珑二人正坐在茶楼里吃饭,事实上只有她在吃,他只是喝了一壶茶,视线一直停在窗外的某一点,似乎想什么想得很出神。
“铃——铃——”刺耳的铜铃声,振得茶楼里的人都伸手捂耳。
店伙计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赶那噪音的制造者——一个穿着破烂要饭婆。
“不要吃、不要穿,不要钱财把命贱,只要良心求善缘。”老婆子左手拄拐棍,右手摇铃,口中还不停念着像童谣的词句。
“这是吃的,拿着快走吧。”开茶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能碰上这种伸手要钱的主,即便心存善念,也早失了耐性,何况见多了假丐真乞,那一份善念也在无休止的被骗中渐渐变得凉薄起来,只是还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不为博名,只求安心罢了。
老婆子接了伙计手中的馒头,那精亮的双眸四下瞅了一眼茶楼里并不多的客人,陡然起唇诡笑了一下,便退出了门槛,隐没进黑暗之中。
一顿饭吃到了戌时,他连筷子都没动过,二人踏出门槛时,天色已然一片黑漆漆,索性京都繁华,虽到了戌时,可四下依然灯火通明。
转过亮晃晃的主街,小巷子里就显得灰蒙蒙的,没走两三步,他突然顿了一下,继而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放到身体的一侧。
“双生花,相克相生,相生相克,无福无寿,寿福相连,贵子草生,祸福联姻至,相缠几三生,呵呵,两位贵人抽支签吧。” 是刚刚在茶楼的那个要饭婆子,此刻正坐在转角巷口的灯火阑珊处。见天盛不予理睬,老婆子叹息不已,“不停一脚,早失佳偶,埋了两世姻缘,费了一世贵子,这位大老爷好气魄啊。”
回头,他不信什么天道贵命,不过眼下却突然有了兴致想看着老婆子会说些什么胡话。
弯身在她的竹筒里捏了一支竹签,上写“玖”,老婆子咧开了满口黄牙,嘿嘿一笑,把竹筒举得老高,递到玉玲珑手前:“夫人也抽一支。”
半夜求签,这在风城被喻为是打扰神明之举,不过还是在另外二人的注视下从竹筒里抽了一根,上写“壹”。
老婆子拿了两根签凑到亮光方向,看完便哈哈大笑两声,“九五至尊权,一时漂泊命,难得如此的相搏相克啊——”
但凡抽签算命的,不管信还是不信,肯定都是愿意听好话的,就是所谓的报喜不报忧,老婆子这话不管在谁听来都不那么中听,什么叫“难得如此的相搏相克”,可笑之极。
握住佳人的手,打算回家去。
“给,这两圈结线可保两位贵人同岁长。”在玉玲珑手心塞了两条红丝线结成的链圈。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人家替你解了签,总归要结些善缘吧,将腕子上的银丝镯递给她后不免胡思乱想,再这么下去,怕是有一天她连身上的衣服都要当给人家,到底他知不知道出去吃饭都是要钱的?
☆、二十二 隐退 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牧师同学的封面
PS,突然这么多人留言,好惊喜
隐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每天不必起早贪黑,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昨天哪位诸侯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布了多少兵,也不是哪个诸侯在哪个战区换了哪个将领,那个将领的性格、生平如何,从教于谁,如果一旦与他对阵,当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机,什么地点可以解决他的威胁。
一旦一个人真放弃了一切,实际上日子可以简单到把自己逼疯。
清晨,天色还灰蒙蒙的,玉玲珑便被院子里的乒乓声催醒,爬起身,从窗缝里瞧见他正在往地上打木桩,灰蓝的天光下,院子里那高低不平的沟沟坎坎,远望过去,活似连绵不绝的山脉、平原。
他到底在做什么?
穿好衣衫,推开半扇门,这么一来视野业更加开阔,可以看到整个院子就像一个缩小的国度,有沟壑凹凸,山峦重叠,放眼望去,放佛自己变成了巨人,站在空中俯视人间一般。
那儿……是长坪?在西北方的某块地方,她发现了一块地的地形极为熟悉,毕竟她曾在长坪走过夜路,还亲手杀过一匹不愿意离开主人的马儿。
“看得出来那是哪里?”不知何时,他已站到了她的身侧,满手都是泥巴。
“长坪?”
“看来那个晚上是没少吃苦头。”“那个晚上”很显然指的是她见宋齐梁的那次。
关于那个晚上的事,她也一直有些芥蒂,本以为他会主动问她,宋齐梁都跟她说了什么,但他到现在一个字都没问,反而让她有些意外,“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关于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问什么?他既然能活着放你回来,问题肯定就不在你身上。”
“那……为什么——你还要带我回来?”既然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带她回来还有什么意思?
蹙眉,“你的意思是,你想回天一堡,或者风城?”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带她回来,没有涉及到自己到底想去哪儿的问题,而他却轻易将本来属于他的问题,顺利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答案。”他并不是个擅于解惑的人,但正相反,别人必须擅于向他解惑。
“我没有家,在这个世上。”所以她没有特定的归属感。
回视他信誓旦旦的眼神,清晨第一缕光晕恰好散射进她的眸子里,一种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孤寂,让这个仅仅十七岁的女子眼中闪出了一种韵味,一种孤立于世的韵味。
这一刻,他得承认,他确实是想留下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尽管没打算过成家留子嗣,但始终还是要有个女人,不是妻,不是妾,只是伴。
他不适合成家,太不适合了,因为他没打算给自己留下什么后顾之忧。
而他不知道,这一点却与她恰恰相反。
“很好。”既然没有家,也就不必回家,他对她的回答似乎相当满意,一个完全没有负累与背景的女人,也许可以跟得他久一点。
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