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闫灵(晋江12.11.12完结,架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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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马缰递到玉玲珑手中,“将军正在关内等夫人。”
等她?他……会等她?
“没想到在宋军的威势下,天盛也是个缩头乌龟啊——不敢应战,吓得躲回乌龟壳里啦?”小缎已将短剑从石缝里拔了出来,悠哉游哉地在一旁说风凉话,她可没忘上次在天一堡差点被整死的仇,就因为这仇她才花尽了力气寻找玉玲珑,光为了那点赏钱,她才懒得继续掺合,又不像舅舅那么贪钱。
屠伯何等人,没有绝对必要不可能与人交谈,翻身上马后,静等着玉玲珑,丝毫没有被小缎的风凉话激怒。
“你回宋国吗?”玉玲珑将马缰递给小缎,“回去的话,这马给你。”虽然一切起因都缘自这个女人掳了她,但她并不讨厌她。
小缎瞥一眼一旁的屠伯,“我连紫袖近卫都蒙了,起码要个两三年等他们消气了才敢回去,不过如果你愿意带我一程,我到是乐意到齐国走走,当然,到了京都我就不会赖着你了。”她也没那么傻,那边得罪了紫袖近卫,这边的灰衣近卫也不怎么待见她,这玉玲珑看样子还算受宠,先粘她一段时间,这么一来灰衣近卫念着这位玉夫人的面子自然不敢擅动她,而紫袖近卫也拿她没办法,时间一长,肯定也就淡忘了她这个小喽啰,到时想去哪儿都没问题了。
一个跃身,先一步坐到了马上,随手将玉玲珑也拉了上去。
玉玲珑见屠伯不反对,也没说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小缎现在的处境,就像她一样——没有归宿,所以她愿意与她同行。
重山之外,烽烟依旧,战鼓声被一座座山峦渐次传递着,输的会死,赢的也会死。
望着眼前簌簌的大雪,玉玲珑在记忆里用心寻找着那个正在等她的男人的面孔,记忆犹新,但她知道,他与那个宋齐梁是同一种人,这种人给不了女人真心,但她不要他的心,她只要一处安身之地,一种安稳的日子,她不会像母亲那样,因为那结局她不喜欢。
憧憬与幻想是年少女子的特权,但梦想始终不是现实的对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十七 石安巷的新妇 一
事实上,在没见到天盛之前小缎便寻了个借口,先去了齐都,因为天盛曾警告过她,如果下次再见到她,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即便她频繁在言语上对天盛不敬,也难为人在屋檐下的难处。
齐军在长坪的失利使得朝廷内外一片哗然,加之又是国丧期间,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便仗着胆子在王庭外大嚎大哭,以此宣泄对先王的忠心,顺便也笼络民心,让世人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忠君爱国。
眼下,权斗集中到了两处,一方是拥戴幼主范九正,另一方则是拥戴王侄范蒙,因为后者不光年纪足以担当大任,而且自小聪慧机警,先王范袭曾感叹过:子若蒙,必不负众望。且范蒙的父亲正是先王范袭的亲弟弟,所以先王一死,一些好事者便借口九正年幼,想拥戴范蒙为主。
虽然范九正有天盛做后盾,但朝廷上下都知道他遇刺,生死未卜,此时正是改天换日的好机会,有谁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年幼的九正与范蒙比起来,除了是先王之子的优势外,一无可取之处,他的母亲安氏不过是个州府的小吏起家,丝毫没有背景,而且因为避嫌,安家的子孙所任官职都只是些闲差,没有真正实权,根本帮不上这个王储的外孙,而范蒙的外祖父则是前大司农——王凤,掌管整个齐国的财政收支近四十载,弟子门生,幕府子弟无数,势力可谓庞大。
王凤表面上并不支持自己的外孙登位,并为此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看上去十分的坚决,至于私下里,那可就你不知,我不知了。
七期之后,齐王范袭的棺椁下葬,时值长坪大败,举国挂孝,不知哭晕了多少忠孝之士,当中自然也有为齐国将来“担心不已”之辈,借着王宫眷属的辇驾入城之际,一场大规模的软性“逼宫”开始了……
年幼的九正端坐在王辇上,俯视着脚下那一片鬼哭狼嚎,他知道自己并不被众朝臣喜欢,那个年长的堂兄范蒙才是他们极力想推上王位的,但是——他不会禅让。
“王驾回宫,众臣让道!”中常侍尤金绕手中拂尘,对辇下众臣扬声大喝,但宦人那特有的尖细嗓音让这声喝叫失色不少。
跪在辇驾最近前的是宰丞李良渚,以及少府古冀州,他们二人是范蒙的拥护者,此刻正嚎啕大哭,一哭先王早崩,二哭长坪大败,三哭新主年幼,怕被他国视为耳食,大齐有难,百姓南安。目的很明显,他们就是想让普天下的百姓们看看,此刻坐在辇驾上的小男孩根本不足以称王,十分明显的下马威。
若此刻命人硬将他们抬走,势必会让他们的苦肉计得逞,但若好言相劝,这些人肯定又会得寸进尺,尤金有些犹豫,略微回身望了望后面的辇驾——那是幼主生母安夫人的。
此刻辇驾的帘子已掀开了半侧,安夫人正襟端坐着,一身白服,头绑白带,相貌端庄,但谈不上国色天香,只算清秀——清秀,一个可好可坏的中庸之词,造此词者,天人也,它模糊了美丽与不美丽的界限。
安夫人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算不上年轻,但绝对不老,那一双水淡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坚韧与大气,见尤金望向这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用武力轰赶,毕竟这些人都是朝廷里的重臣,父一卒,子便开始清除旧臣,会被天下人耻笑,何况这些人来者不善,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赶走的。
尤金只好撇下拂尘,站到辇驾侧方,不再言语。
九正眼角瞄见尤金退到一旁,知道是没人再能帮自己挡驾了,便硬着头皮起身,虽然他年少志高,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与大人争斗还显得稚嫩,又何况是这些老谋深算的老家伙!
这时,人堆里一双带着兴味的眼眸盯视着王辇上的这个男孩,等着看他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众卿念待亡父之心与孤不二样,孤虽年幼,但自古子承父业乃天道,孤必当鞠躬尽瘁,与众卿一道,尽守先祖之封地,开阔万代之基业,让百姓安居,让子孙继业。”略显稚嫩地扬起双臂,示意众臣起身。
这一席话很得体,尤其他出自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之口,已算难得。只是还不足以说服地上的那些老迂腐,他们是铁了心要让幼主无所适从。
“王上,长坪大败,望王上及早发兵西北,夺回我主封地啊!”李良渚伏地大哭,“先王啊——”
“西北郡旱灾连绵,饿殍遍野,我主及早赈济啊——”古冀州的戏份也唱得很足,老泪纵横,哭相竟让人有些心有戚戚。
其他的自然也不逊色,堂堂的满朝重臣,兜趴在城门口嚎啕大哭,这可还是头一遭见到,引得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一直排到了城墙角,这还真是天下第一大奇闻,朝会改早市了。
辇驾前的卫尉卿林雄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毕竟是天盛特命来守护幼主与京都安全的,继续让这么些人闹下去岂不让百姓们笑话,堂堂一国君王与重臣,竟成了石桥底下唱戏的了,成何体统,何况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在为难幼主,成心要在百姓面前出他的丑,好让他急速让位,于是跨马而出,“王驾回宫,国事等朝会再议,各位大人请回城!”
他不说话便罢,只这一说,更是惹来了一片挞伐之声,他林雄仗着手握京畿重兵,小小一个卫尉卿时常教训这个,指责那个,几次三番破坏别人的好事,今天竟敢当众出面,岂不找死!就等着你出头,一出头就让你百口莫辩、罪该万死!
“林雄,你小小一个卫尉卿,不但以下犯上,还私自关押朝廷重臣,先王崩驾之时,你更是重兵围宫,不让百官朝见先王,如今竟敢当众替王上下令,不臣之心昭然!我等老臣反正已是黄土之身,今日非要与你这不臣的黄口小儿拼死一搏!”李良渚周游儒生出身,向来擅言辞,林雄一个武官这方面自然是不及他,何况他还有那么多帮腔的,怎么说都是吃亏。
确实林雄也是把这些人管得太严了,确保了京都的安稳到时真得,但是得罪了一大帮子朝臣也是真的,所以说林雄不擅为官,但这也是天盛重用他最主要的原因,他就是要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来压一压这些老奸巨猾的气势。
眼看场面越来越难收拾,众臣都削尖了脑袋打算往林雄马肚子上撞了,再发展下去,看样子有些不好收拾,所以——天盛不得不出面了。
他一直站在人群里,玉玲珑在他旁边,都是一身素服麻衣,女的还围着一条长围巾,挡去了半张脸,只露着光洁的额头跟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过这一男一女还是惹了不少人的目光,当然,他们是没本事跟城门前这帮子人相比。
拨开众人,天盛往里面走,近卫军的侍卫自然石不可能让他这么个平头百姓过去,不过架不住他腰间的金漆令牌。
“让开!”屠伯已从人群里抢步过来,推开侍卫的枪杆,天盛顺利进去。
玲珑并没有跟着过去,她知道那里不是自己能进得去的,拉紧脖子上的围巾,天太冷了……
当天盛站到尤金面前时,尤金先是一愣,继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还好天盛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
“将——军!”又想哭又想笑,他来了,事情就解决了大半,瞧刚刚把他急得,背上全是汗,就怕万一闹出事来,不好收拾,如今天盛大将军来了,终于是能把这场子镇住了,唉!
辇驾上的九正自然看到了天盛,不过这时天盛正回头看他母亲的辇驾……
安夫人冲着天盛微微点头,紧蹙的眉毛松了下来,这才让侍女把帘子放下。
“大将——”天盛打断了尤金的念诵,抬脚来到辇驾的正前方,单腿屈膝,对九正一拜,这时林雄那边正热闹,所以没多少人发现他。
等他起身往那边走时,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了,百姓们只好奇这麻衣麻服的男人是谁,怎么能进得去?而官员们则就不一样了,毕竟能上得了朝堂的自然没有不认识天盛的,上不了朝堂的那是官衔不够,不过对天盛那到也是不陌生,毕竟他的权势才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京官的不认识他,那可是表示这人没什么上进心,但凡有上进心的,自然懂得要多认识几个高位的人,当然,天盛是否认识他们,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说认识他,肯定不丢份就是了。
嘈杂渐渐消匿……
林雄被几个老头拉下马来推来桑去,正急得想拔剑威吓,偷眼瞧见天盛,心中大乐,挥动两肩,甩下众人的纠缠,抱拳,“大将军!”
这声大将军把李良渚等人叫得一怔,回头看,却是天盛,一身素衣麻服,看上去有些潦倒,但决不潦倒的眼神。
“今日幼主归朝,有什么事等朝会再议!”没有发难,没有论断是非,仅一句话。
李良渚,古冀州的官阶不低,而且身后有王凤这棵大树,虽然对天盛惧怕三分,但毕竟不是不敢违逆!所以他们二人回到辇驾前,仍是跪倒不起,但这次也不再喧哗,只是隐隐啜泣。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天盛的身上,看他是打算服软,还是来硬的。
“既然李丞相,古大人如此念待先王,我主何不从其愿?”天盛将答案抛给了王辇上的九正。
九正低眼,随即抬眼,“大将军说得是,孤本该为父王守灵一年,奈何朝事繁重,各方不安,既然二卿如此悲伤,便代孤为父王守灵一年,官俸加倍,另赠锦帛三十,以谢二卿代孤守孝!”
李、古二人被以为会被施暴强行治罪,如此一来,他天盛的作为自然不得民心,谁知道他来这一手,不但没占到先机,还把自己赔进去一年,但是又不能说不去……
辇驾再次起行,百官批重孝随后,车圈骨碌碌碾过青石道,一直往北……
玉玲珑杵在人群之中,望着招展的旌旗发呆,这城门后的世界属于强者,她这样的人到底合适吗?
“夫人,该进城了。”屠伯侯在她身侧,为她挡去周围的拥挤。
石安巷——她的新居,很小,就像她一样,不起眼,但安静。
不过很快就会不安静了,谁让她是天盛的新妇,有他的地方,从来都不曾安静过。
☆、十八 石安巷的新妇 二
人活在世,总会有些难以解决的事,因为解决不了,所以便有了庙,有了神,靠着祈祷来安私心,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也许风水格局之术新生时并不带神幻色彩,但被冠上了人性之后,渐渐变得虚幻并神奇起来。
齐都的风水算得上佳,依山面水,坐西向东,大尊之位,街巷排列也相当讲究,以王城为心,四方八向泾渭分明,据说这都城初建时,还在城墙八个方位埋设了图腾之物,只不过几经扩大,图腾的方位再难寻找。
石安巷在都城的西北角,因附近一座石桥得名,这石桥本没有什么特殊,早年不少贵族、朝臣的府宅安置在附近,因此曾经一度这石桥以北的地界被称为“贵地”,再后来,齐王放置了王城东面的一块王家属地给亲贵们做宅邸,一时间洛阳纸贵,豪门贵族都削尖了头往城东钻,石桥自此也逐渐没落了下来,几经风雨,石桥已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杂耍、卖艺、小贩的集聚地。
过了石桥,正对着一道南北向的主道,与这主道垂直的还有三条东西向主道,石安巷便在第二条东西向的主道西边,说起来也到奇怪,其他巷子都住得盆满钵满,唯独石安巷僻静乏人,多少年来都没什么人走动,缺人气的地方总会让人感觉阴森,既然阴森,也就少不了鬼神的传说。
所以玉玲珑的小马车驶进石安巷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小孩子们趴在巷口的青砖墙角,努力翘脚想透视马车里坐了什么人,叽叽喳喳地笑闹着。
玉玲珑掀开车帘一角,恰好可以看到巷口的那些孩子,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只有浅笑,她一笑,孩子们却笑着轰然散开,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
时值傍晚,不少妇人集在巷口择菜、挑米,顺便看着自己的孩子,平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