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绝(出书版) 作者:四方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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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行。」
满室又恢复一片静默,今天依然是他的独角戏,哎,眼前的城主和中毒受伤之前的城主真是判若两人!
不,更正确的说,现在的城主和小时候印象中,还是「二少爷」时的感觉比较像,内敛寡言,不喜笑。
但是当时古庄内玩耍的小孩都还挺喜欢接近这位二少爷,因为虽然不带笑容也不擅常和小孩相处,但只要小孩们靠近,他都会安静又有耐性的坐在原地,听小孩们拉着他的衣袍童言童语。
后来二少爷成为城主后,口舌犀利、经常带着笑容,却不知为什么那双眼一看着人笑,就让人发抖也发毛,小孩子都不敢再靠近了。
「堂主,这是洪大夫看过城主后,新开的药方子。」
「命人到邻镇老毕那抓足七天份的药。」他将药方交给门口的属下。
邻镇老毕开的药堂,是「斜阳古城」在此的暗桩之一。
「城主,我和三总管到市集探到了些消息,目前看来,属下建议继续在这小渔村内再待上一段时间。」
原本韩水打算等城主能行动之后,迁往他处,越近入冬,海风的寒潮对养伤者并不佳。当时选择此处只是避开「三门邪教」的权宜之计,但现在「月泉门」和官府追查太紧,不便在此时有动作。
以东方目前风声鹤唳的情况看来,古城的人马不宜在此时乔装混进,太引人注目,一旦被拆穿,「月泉门」、「斜阳古城」双方再起事端,将是麻烦。半个月后,「心层」武护将来到边界,他得另想办法和古城取得联系!
「就照你的建议。」听完韩水的解说,任灿玥略一沉思后,认真回应。
从任灿玥清醒之后,几天下来,功力已恢复了三成,但他几乎记不得任何事,唯有武功,因本能而能每天自我运气调息,恢复被「瞬失」之毒所影响的五感。
其他全由眼前这位据称是他属下的「韩堂主」,将他的身分、还有失去记忆的原由一一告诉他。
韩水也将目前江湖上的情况,和此时切身的利害关系分析一番,因此任灿玥知道此地属于东方地界,在这儿最大的派门「月泉门」与「斜阳古城」有世仇,再加上被目前江湖最可怕的黑道势力「三门邪教」追设,也清楚自己是藏身在此养伤,身分绝不能暴露。
「刚才你说到三总管是指她吗?那位我清醒时,在身旁的姑娘?」
「是,就是那位衣衫不整,城主最后昏倒在她胸口上的姑娘。」
见任灿玥瞪来,韩水马上打打自己的嘴巴,表示不该说得这么明确。现在的城主,虽寡言不笑,但是韩水倒是很喜欢对这样子的城主,三不五时来点言语调侃。
床上的任灿玥,只想着这段时间,伤体和药物常令他沉睡,半梦半醒中似有感觉到她的到来,但只要清醒就看不到她的人,偶尔听到房外传来她的声音,以为她会进房探望,却只是询问门外武护关于他的情况,就又离开。
日前,他终于能坐起,意识和体力都好多了,也终于见到她进房,却是和韩水一同进来禀告,两人要一起离开几天到「茂口」的大市集去打探消息。
他不解,为何两人一起见他,却只有她单膝跪于一旁,始终低垂着头,由韩水讲话。
她明明一脚不便,却一直跪在他眼前,显得异常卑微,让他看着万分难受!
他想叫她起来,却见韩水一讲完话,她立即起身要退离房中,始终不曾抬头看向他,任灿玥忙出声想唤,终于见她回头,却是一对上他的眼,马上低头,匆忙退出。
为何?她是……怕他吗?他想问清楚,想了解清楚,但太重的伤、混乱的记忆,让他不知从何问起;伤体、药力也让他始终处于精神、体力不济的沉睡状态。
「村人叫她袁姑娘,她姓袁,是吗?」
「城主似乎很留意三总管?」
「她和我只有……主从关系吗?」从他清醒以来,那跛足而行的女子,身形与声音始终吸引着他。
「她是『斜阳古城』的三总管,这个身分由城主您亲口所定。」韩水谨慎回应,看来城主真的对小倪妹子相当好奇。
「总管总管这个职位是不是代主处理大小事务,贴身服务主子?」纵然对很多事记忆混乱,甚至失去,但这个职称的功能应该没记错。「为什么她没候在我身边,而且似乎跟我保持距离?」
他既是主子,又受着伤,身为总管,为何不像韩水这位堂主一样,在他身边?
「因为她和城主您有些……」
「还有,来到我眼前,为什么只有她跪着又不抬头?」
「这个……城主对她订下了一些规定,所以……」难道真如小倪妹子所说,因为「仇恨」所以本能这么在意吗?
「她的眼很特别,一双清澈的眼好像藏着很多事。」任灿玥望向一旁,白日为了通风而开敞的一扇小窗,窗外晴空湛蓝,但过于深远的蓝,也让人看不清隐藏着什么?
就像她的双眼,仿佛好懂,却似乎有更多的秘密,凝在瞳中深处。
「是吗?小倪妹子的眼很特别吗?」
「只要不和人说话,她的眼神常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不知她在想什么?她的心藏着什么事?为什么她的笑有点无奈与沧桑?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清醒,他便常从敞开的小窗看着她。
任灿玥那专注的连番自问,一旁的韩水听到目瞪口呆!不会吧!难道……城主真对小倪……
「太猛了,这下精采了!」
听到他莫名的低呼,任灿玥皱眉。
「属下……是说,三总管确实是个……很精采的人。」
「她看起来坚强,却又让人感到……有种脆弱。」
脆弱?!韩水动动身躯,在宫庙请住持作法画完符,被小倪妹重击背部,要他展现义气付钱,那力道再催上几分,他大概可以吐口血,供住持君来画符。
小倪妹子还真不是普通的脆弱呀,随便一掌,都有拆人骨头的力量!
「韩水?」怎么整个人和五官都像呆住一样。
「呃……属下和城主一起思考三总管内心……脆弱的部分。」
「她的身分只是三总管吗?」为何他的内心有一股特别的感觉,还有,她的脚……发生过什么事?
为何看到她的跛足,他的心就一紧,甚至开始感到烦躁与……难受!
「这个……属下不知该不该说……」韩水苦恼起。
「有何难言之处?」
「属下确有难处,毕竟这件事,在此时此刻说,对三总管的立场不利也不公平。但不可否认,三总管对城主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
「说,她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片刻后,正快乐的和村人学习打鱼技巧和料理更美味鱼肉的袁小倪,被紧急召唤回屋。
「三总管,参见城主。」袁小倪来到垂着竹帘的内房前,单膝跪地行仪。
只要一入大宅后的寝房,便是属于韩水手下的武护镇守,规矩行仪一如古城。
「站起来,以后见我不用再这么又跪又低头。」传出的声微有愠意。
「是。」袁小倪略略一怔,起身依然敛首。
「进来吧!」发觉自己严厉的口吻,任灿玥口气一缓。
竹帘卷起,袁小倪进入内房,任灿玥靠坐在厚枕上,两名伺候的武护候在一边。
「城主?」她有些疑惑的在寝榻前停步,不解他此时的急召。
「妳坐到这吧!」任灿玥示意她坐到床铺边。
「属下不敢放肆。」袁小倪忙再次跪下。
在「斜阳古城」,以她此刻的身分,与他平坐,会出事的!
「起来,刚才说了,以后见我不要又跪又低头。」任灿玥深皱双眉,清楚再道:「现在,坐到我身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急召她,还这么奇怪的态度,困惑在小倪心中荡了好几圈!
她探向守在外房门口和房内伺候的武护,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些端倪。韩水身边的武护,好几个资深的都与她有私交,此时却见他们个个抬头,不是佯装看天花板就是看地板纹路。
竟然一点暗示都不给,太可恶了,枉她还替他们带好吃好用的回来,这几个家伙给她等着瞧!
「三总管。」任灿玥再次开口催促。
「……是。」她迟疑的慢慢走过去,原想挑个床尾边,面对他,她下意识不愿太靠近。
却在他犀利的眼神和沉哼示意下,改朝他移近点,距他一臂之外的距离,很不安的,缓缓坐下,目光低垂,决定目视双膝较安全。
「妳……」撑起伤躯要坐直的任灿玥,抬手婉拒一旁要扶他的武护。「韩水什么都说明了,我已经很清楚妳的事。」
原来是为这件事叫她来,哎,这事说清楚也好,幸好他现在丧失记忆中,对她不至太苛刻。
内心正为这几天自在的日子告别叹息时,下颚却被握住抬起,对上那双深沉直视的眼。
「韩堂主说,妳虽是下属,却是本城主已过门的妻子,大婚之前,误会导致我们两人彼此仇视,再加上妳的脚因旧伤导致残疾,妳认定我对妳心生嫌弃,我们双方的误解很深,因此大婚之日至今,妳、我都不曾同房,是吗?」
『6』第四章
袁小倪双眼睁圆,嘴巴张大,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呆呆愣愣的看着改为抚摸她脸颊的任灿玥,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不知道在以前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误解,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妳要对我这么回避,每见我总这么……卑微,韩堂主说得有所保留,他认为这些不该再由他说出,但是既然知道妳是我的妻子,我愿意重新面对我们的关系!」
当他的拇指抚上她的唇瓣时,袁小倪骇抽一口凉气,任灿玥的手未及拉住猛然往一旁退去的她,随即是满屋砰砰磅磅的破碎声!
「怎么了,妳伤到了没?」只见袁小倪像吓到般,神色惊恐的连退着身,直至撞到一旁的矮柜,上头的几只茶盏掉下,其中一只杯子还打中她的头。
「禀、禀、禀、禀城主,这、这、这、这些事是韩、韩堂主告诉你的?」她像惊吓过度,舌头大了好几倍不止。
「我要韩堂主老老实实的说出我和妳之间的一切事情。」果真如他所料,他们之间有关系。
「容、容、容──容小倪先退下,找、找韩堂主!」袁小倪用力持着镇定的声和脸色,重新单膝跪地抱拳,再转动僵硬的身形,几乎是用爬的爬出床纱范围,只想离开。
「为什么事到如今,妳还不愿面对呢!」任灿玥严正的声制止她。
「这件事根本──」
她回头,对上任灿玥那双认真到转沉的眼。
「既然我都知道了,就不会再让妳回避我们的关系。」
「城主,韩堂主说的都不是真的,我、不、是你的妻子,他在开玩笑,不但属下可以证明,在场的武护都可以证明,我三总管袁小倪的身分,绝对不是韩水口中所言!」
袁小倪严正声明,随即忆起自己身为三总管,身分可在他们之上,意识到后,她马上起身,清清喉咙,一整衣物,端起上司的严肃脸孔。
「你们两个,还有你们,上前去,讲实话、说清楚,别跟着你们的韩堂主一样胡闹!」
她指着房内两名武护,再要房门口两名守护的武护,一同对任灿玥说清楚。
四名武护面面相望,随即同时抱拳,朝她单膝一跪,齐声道:「城主夫人,事已至此,我等再也无法替妳圆谎,请妳不要再拒绝城主了。」
「你们──」
「看来事情很清楚了,从现在起,我要妳待在本城主身边,一尽为人妻的责任。」
一句「为人妻的责任」,吓得袁小倪奔到房内最远的角落,捱死墙角,拚命摇头!
「我不是什么城主夫人、也不是你的妻子,城主,请你冷静想一想,我真的、真的,是你最痛恨的人!」
「为了躲避我们的关系,妳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任灿玥目光转沉,不悦之色明显。「身为妻子,妳的态度,实在让我心痛。把城主夫人带过来。」
「你们几个──将来如果回古城──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对走过来要拉她出墙角的武护,她改为死攀住梁柱不放。
「我俩忠于『斜阳古城』,城主要什么就是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请城主夫人移驾城主身边。」
随即在任灿玥示意下,她被四名武护硬生生地从大柱上给「拔」下,再丢进床纱内。
跌入床褥内的袁小倪,吓得要起身,下颚却被攫住,迎上任灿玥那双威严又炯亮的眼!
大宅后有一处架高的木板平台,一道修长的身形伫立栏杆前,眺望夕阳西移时,云霞遍染海天红灿。
初冬将至,早晚气候寒意冻人,观景者拉拉身上的厚外袍,过几天这渔村小镇就要举行丰收的祭典了,连着三天的庆典,热闹、隆重,连地方官都参与。
没多久,身后的长木梯传来声响,有人走上这处小平台,来到他身旁。
「我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任何荒谬事,可以让我讶异,毕竟再怎么荒谬也不干我事,直到刚才面见城主之前,我才知道,我错了。」身旁,同样系着厚外袍,双手交穿入袖袍内环胸的袁小倪,迎眺远方道。
「唉,世间的荒谬无限多,有时荒谬的存在没有好坏,只在运气,遇到了面对就好。」韩水马上以兄长的辈分安慰小倪妹妹。
「确实是如此,荒谬的存在没有好坏,会有好坏的,也只有造成这荒谬的人,对这样的人,我,袁小倪,向来只会做一件事──」
精光掠过眼瞳,那快到让韩水不及反应的动作,云霞满天的劲风中,韩水惊声大喊!
「妹子──小倪──这、这不是开玩笑的,摔下去会死人──」
袁小倪一掌扣住他的颈项,另一手抓紧他的衣襟,豪迈的一脚踩上木栏杆,将韩水半个身躯拖出木栏杆外,下方数丈高的悬崖,怒涛拍打,回荡出啸声刺耳的旋风,吓得韩水拚命大喊!
「妹子、小倪妹子──先听哥解释,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保证──保证不是乱妳的──」
「是吗?这个原因你如果不能说到让我认同,我也保证会先折了你这株韩家根苗!」袁小倪咬牙切齿地把他再拖出去一点,韩水腰部以上全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