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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指间欢颜_派派小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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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倾玦,”良久,她再度上前,伸手环绕住他略微僵硬的腰身:“除了那两幅画之外,你也是属于我的。”


指间欢颜(二十四)(1)
        
    明显感到许倾玦的身体一震,沈清松开他,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摸到了吗?难道之前你从没注意过,我一直戴着它?”

  那枚璀璨的钻戒在灯光下闪耀着斑斓光芒。

  许倾玦的手指一顿,呼吸微滞:“为什么?”

  沈清抿嘴微笑:“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嘛。”酒会上他给她的头衔,还真令人受用,“记不记得我们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以后都要互相信任,没有争吵,永远不离弃对方。”声音稍稍停顿后,复又响起:“所以,你怎么敢误会我?甚至居然不相信我的表白。”

  许倾玦眉间闪过犹豫质疑之色,语气僵硬:“恐怕你也忘了,曾经答应我不再隐瞒任何事。”

  前一秒还占据上风,此刻突然理亏起来。沈清咬唇,颇为无奈:“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赞成我将事情告诉给你听。”

  “所有人?”许倾玦眯了眯眼,抓住她的手臂,“到底是什么事?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见之前的排斥冷漠退了少许,沈清终于松了口气,拉他在一旁的沙发里坐下:“老早就想说,是你这两天一直不肯给我机会。”沈清有点委屈,“那么现在,愿意老老实实听我讲个故事吗?”

  夜幕渐垂,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屋内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暗下去。沈清也不去开灯,在昏暗中转头看着身边的人——穿着黑色V领的长袖薄针织衫、同色系的棉质直筒长裤的他,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中,更加显得身形修长而消瘦。

  手指一点点地缠绕上去,直到与他交握,见他没有挣扎,她才低声开口:“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无比幸福的小孩,和父母亲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我简直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受尽呵护,尽管父亲有时候难免严厉,可是每到那时总有母亲护在身前,就好像护身符一般,对我好得不得了。而事实上,父亲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偶尔我会做错事惹他生气,他露出很凶的样子,可是等到母亲出来圆场时,他的气也多半很快就消了,我知道除了母亲的劝阻之外,他其实也是不舍得打我骂我的。上学之后有同学来家里玩,见到我们一家人相处的样子,都羡慕得不得了,而我自己也一直很得意,为生在一个始终完满的家庭里。

  可是在我十九岁那年,母亲癌症晚期,临终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突然说:我一辈子没生孩子,幸好有你,让我有个真正的女儿来疼爱……也是直到那时,我才惊晓,原来叫了近二十年妈妈的人,竟然不是生我的人。万分震惊之下,我去向父亲求证,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告诉我说,我的生母在我出生后两个月便收拾行李去了国外。

  对于那个根本算是陌生人的亲生母亲我完全没有记忆,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可是,她毕竟是生下我的人,十月怀胎多么辛苦,可是她却一朝远离,全当没有我的存在。”

  沈清停了停,若无其事地笑道:“从前你也只是知道我和我的亲生母亲很早就分开了,可我却从没告诉过你,实际上,我是被抛弃了的,她带着一大笔钱定居国外,父亲也曾找过她,可是提起我的时候,她连一点想念都没有,甚至还一度否认自己生过一个女儿。”

  这些都是后来在父亲的私人信件里看到的,沈清说得很平静,这么久远的记忆,当时的激动和忿然早已渐渐淡去。可是一旁的许倾玦却凝着眉,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沈清顺势朝他的方向靠了靠,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继续说:“我和她虽说没感情,可毕竟她是我真正的妈妈,所以当时我才会飞去英国找她,谁知道,她的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

  再接下来,便是那一段折磨她的日子,现在回想起在伦敦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许倾玦听她停了下来,出声道:“这我知道,当时电话里你也和我说了,然后呢?”

  “然后……”沈清突然觉得难以启齿,抬头看了看他,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墙边的画作上——那个忧伤绝望的女人,那个年幼却深谙一切的许倾玦,他们的命运全都因为林双华的存在而转变。
指间欢颜(二十四)(2)
        
    “后来,”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我意外地了解到当初她抛弃我远走异国的原因,以及……她与某个男人的过去。她,以一个男人妻子的身份,爱上了另一位有妇之夫。那时候,他们的恋情被外界宣扬得声势浩大,只因为她爱上的那个男人,有当时最显赫的身份。……那个男人,他姓许。”

  握着她的手明显一抖,许倾玦的脸色突然变白,胸口微微起伏,闭了闭眼,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沈清也闭上眼,连身体都开始僵硬:“我妈妈从二十岁开始就爱上了许展飞,他们发展婚外情的时候,男方才取了第二任妻子没多久。”

  世事就是如此难料。不久以前,她坐在这里听他讲述他母亲的事,曾经为了那个悲情女子的遭遇唏嘘不已,可是谁能想到,那个他口中破坏了他们母子幸福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母亲!

  许倾玦陷入沉默,只是原本紧握着沈清的手微微松了松。

  沈清只觉得心头一凉。原来一切并不是真相大白了就能简单解决的,除去身世之谜,一直以来让她怯于面对许倾玦的,还有上一代的恩怨。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许倾玦是否也会如当初当她得知真相时一样,对于林双华带给他母亲和他的伤害,无法原谅和释怀?她侧过头,看见微微光线中他苍白的脸、紧抿的薄唇和黯淡无华的眼睛。

  良久,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他,低低地说:“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很想替她向你的母亲说一声对不起。当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的母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可是,毕竟她和我有最亲的血缘关系,面对你,我不能当作一切都无所谓……”

  沈清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带着微微的颤抖,使得许倾玦终于回过神:“这就是事情的所有经过?”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怎么都想不到,陪在自己身旁给予着温暖与希望的女子,竟然和破坏了自己母亲一生幸福的女人有着那样亲密特殊的关系。

  沈清本想点头,可是一想到自己做过的承诺,于是选择继续下去:“她恨爱人最终狠心抛弃了她,即使现在精神失常,依然牢记着以前的怨恨,所以,当我告诉她要和你结婚的时候,或许出于报复的原因,她骗我,骗我说——我是她和许展飞生的孩子……也就是说,我和你,是兄妹。幸好最终证明,是她说谎。”

  说完这些,沈清突然感到精疲力竭,再转头去看许倾玦,除了在刚听见兄妹一词时面色微变之外,此刻的他重新一脸沉默,想必不用再解释,他也能明白自己当初拼命逃避的原因了。

  她歇了歇,又道:“其实那天去公司找你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就算证明我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我还是觉得很不安,有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的介入,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你母亲会生活幸福,而你或许不会坚持去英国读书,不会学画画,不会开画展,……那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车祸……你的一生,你家人的生活,全部都因为我的母亲而改变了……有了这样的前因后果,我感到害怕,怕你介意,也怕自己再也不能安安心心地留在你身边。”

  “所以,你想选择离开我?”许倾玦突然转过头,眉目间隐隐有些波动。

  “不是的,”沈清马上否认,“我虽然心里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还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谁知道、谁知道突然发作阑尾炎,把一切耽搁下来。”

  沈清顿了顿,委屈地说道:“而且,你又一直不愿见我,根本不肯好好听我说话!”这回不是假装,倒是真的有些委屈。

  许倾玦微微垂目,不理会她,反而问道:“倘若最终检验的结果不是现在这样呢?你是不是真就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真相,然后彻底消失掉?”

  “对。”沈清应了声,立刻发现他不悦地皱眉,随即微微一笑,“如果真相就是那样,我确实不打算告诉你,而且,相信也没人会赞同让你得知这一切。
指间欢颜(二十四)(3)
        
    许倾玦不大高兴地开口:“你们把我当作什么?”

  沈清无奈,“大家的苦心你会不明白?况且,”她点了点他的眉心,“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雨过天晴,你还计较什么?”

  许倾玦抓住她的手,又问了一遍:“那么,你会不会就此消失掉?”

  “不会的。”他紧张的样子让她心情一松,笑了笑:“如果我们真成了兄妹,我自然会和曼林一样,经常出现在兄长面前。”

  许倾玦面无表情:“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么大的事,自己却一直被隐瞒着,虽然她那样说了,但仍旧不能轻易释怀。

  过了一会儿,沈清轻声问:“你会不会介意?”

  许倾玦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却答非所问:“你才出院,该去休息了。”

  沈清借着窗口透进的光亮仔细观察,并没在他的脸上看见明显的排斥和介怀,稍稍松气,可是一想到这人平时也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心里真正想着什么旁人还真难猜出来。

  但是现在,她真的觉得有些累,于是很自然地起身往卧室里走。

  身后的人很快分辨出了脚步声的去向,突然问:“你去哪?”

  “睡觉。”沈清答得理所当然。

  许倾玦动了动好看的唇角,不言不语地跟上。

  临睡前,沈清说:“明天帮我把东西搬回来。”

  没有回应。

  她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手被重重地捏了一下。

  她轻轻地笑,翻了个身,又问:“你之前说要我给你时间,适应什么?”

  “你不是说要睡觉?”身侧的人终于开口,冷淡僵硬的嗓音里透着别扭和尴尬。

  沈清往里缩了缩,主动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小声嘀咕,有些凶:“告诉你,许倾玦,你永远没有机会去适应没有我的日子,知不知道!”

  没有听到回应,却感觉揽在背后的手臂紧了又紧。沈清终于满意地睡去。

  第二天,沈清下班回来,家里空无一人,一早出门的许倾玦整整一天都没和她联系过。打开电视,耐心地等待了近半个小时,当时间跳到六点二十分的时候,门铃响了。

  沈清连鞋都没穿便跑过去,打开门,戴着墨镜的许倾玦正站在门外。同过去很多次一样,先将他的盲杖接过来放好,再转身,却发现他仍停在原地,沈清不由得走上前,问:“怎么了?”

  许倾玦不回答,摸索到她的肩头,而后牢牢地拥住了她。一股清爽的气息便袭了上来,将她包围住。

  她呆住,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只是愣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她的脸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颈边,他微低下头,手指穿过长而直的发丝,均匀而沉稳地呼吸。

  电视里,地方台正在播放新闻,窗口吹进初夏微热的风。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地拥抱着,许久,她才听见他的声音,低凉黯哑:“知道吗,这是过去每天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每天傍晚回到家,有一个人正在一心等待着,打开门,便能听见电视声,并且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这些,才是真正家的感觉。

  他轻轻地拥着她,眼前虽然一片黑暗,心底却明亮无比。任何时刻,无论从前或现在,只要有她在,似乎一切都是明亮鲜艳的。

  对于林双华,他不可能不介意。只是,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扫过她的耳边:“你也说了,一切都雨过天晴,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那些过去的事?”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下,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回答她昨晚的问题。

  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如果我说可以不介意,你是否就能安心留在我身边?”

  沈清微微一震。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边,继续说:“如果还是不行,那么我换个说法。确实,你的母亲改变了我的人生,但是这不仅表现在我幼年的家庭和此后的遭遇上,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改变,却是你的出现……如果没有她,你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指间欢颜(二十四)(4)
        
    怀里的人还是没有回应,肩头却渐渐有了些许湿意,许倾玦将她拥得更紧,静默了一会儿,唇角突然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假如你执意认为需要为我的生活和缺憾负责,那么,就用以后几十年的时间来认真弥补吧。”

  她愣了愣,慢慢抬起头来,分明看见他唇边温暖的笑意。

  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全是千方百计为让她安下心来。

  胸中一暖,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声音里带着哽咽,却掩不住笑意:“我早就决定这么做了。”

 
 
指间欢颜(二十五)(1)
        
    在夏天结束之前,沈清正式嫁入许家。仍是按照当初说好的,在公证处登记后,请了三五个好友一聚。

  饭桌上有人起哄,将西方教室婚礼的誓词拿出来,逼着新郎新娘念一遍。

  沈清落落大方,对着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逐字逐句念出来,清晰有力。

  轮到许倾玦时,她本来还想在一旁带着他读,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流利的誓词便从那削薄的唇中逸出,明明声音淡然,旁边的女性友人却纷纷红了眼眶,沈清诧异之下转头看看林媚,妖娆的伴娘小姐两条眼线都模糊了。

  落座之后,沈清悄悄掐了掐他的手臂:“你闲来无事经常练习吗?比我这个对着纸念的人还流畅!”

  许倾玦只是微笑。

  沈清又再低声说:“刚才的承诺,你一辈子都不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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