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欢颜_派派小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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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许家父子在医院长谈之后,许倾玦作为唯一留在国内的儿子,被说服在父亲完全康复之前帮忙打理许家的生意。最近刚刚接手,一切从零开始,虽然连许曼林也放下手中的服饰店来充作助理,然而对于眼盲的许倾玦来说,适应和处理起来仍旧较为吃力。
沈清与他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只要登记结婚就好,一切从简。
“你需要把大部分精力花在工作上,这种繁文缛节,我们能省就省吧。”沈清靠在许倾玦的怀里,无聊地把玩他的衣扣。
“你不后悔?”许倾玦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静静地问:“一辈子只有一次,错过了,不会觉得可惜?”
“不会。”沈清坚决地摇头。结婚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况且,有他在身边,远胜过盛世繁华宾客三千。
可是,临睡前,她突然犹豫道:“我想去英国看我母亲,至少要亲口告诉她,我要结婚了。”
许倾玦是唯一一个曾经听她说过家庭往事的人,知道她的生母在她能记事之前便已经离开了沈家。
指间欢颜(十七)(5)
“我陪你去。”他翻身揽住她。
沈清笑笑摇头,倾身吻他:“不需要。你留下来忙工作的事,我去几天就回来。”
就算那个人曾经狠心抛下自己的女儿远走异国他乡,并且从来没再和原来的家人联络过,但为人子女的她,却还是想要将这个消息亲自带给她。
机场送别的时候,许倾玦拥着沈清,吻了吻她的额头,“到了打电话给我。”
“嗯。”沈清也踮起脚回吻他。
机场大厅的广播开始缓缓回荡,沈清拎着背包转身要走,手却被人紧紧握住。
回过头,身后英俊挺拔的男人毫无焦距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向某个未知点。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突然问:“要去几天?”
她一怔,失笑:“办完事就回来呀。不知道爸爸留下的地址是不是还有效?”
许倾玦向前移了一步,忽然伸手再度拥过她,低凉依旧的声音在她耳边滑过:“早点回家。”
她扶着他清瘦的腰,微笑点头:“我保证。”
二十分钟后,飞机冲上云宵。
指间欢颜(十八)(1)
沈清凭借父亲临终前留下的地址,下飞机后转了几道车,才终于找到位于伦敦郊外的一所旧房子。
明显荒废已久的院子中,歪歪地竖立着“ON SALE”的木牌。
邻居老太太拎着垃圾走出来,对陌生的东方人多看了两眼。
沈清走上前,有礼地问:“请问,这里原来住着的,是不是一位中国女人?”
“你是说Susan?她半年前去了疗养院。”
沈清从邻居处大致知晓了母亲的情况——刚搬来的时候,拿着一大笔钱挥霍无度,几乎夜夜在家中开派对,笙歌到深夜。周围邻居投诉了无数次,巡警也找上门来,才稍微有所收敛。后来,钱花光了,便经常几天不见人影,偶尔回来,身边也总有男伴相随,并且脸孔更换得十分频繁,甚至有多半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一向严谨礼貌的伦敦老人,在谈起她时语气中都不免鄙夷,沈清听了十分心酸。她强撑着平静地问:“后来呢?”
“后来,或许是生活不节制的缘故,衰老得特别明显,朋友也逐渐少了下去。直到近几年,更是一连大半年都难得见有外人登门造访,一直独身的Susan开始整天整夜待在家中,酗酒成瘾,精神也是从那时候起,渐渐被摧毁。。。。。。半年前是被强制送往疗养院的,因为神智清醒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最后老太太这么说。听不出同情和惋惜,可见平日早已对她厌恶透顶。
沈清告别老太太之后,找到她所说的疗养院,出示证件,说明来意,便有护士领她去探视。
见到眼前的老妇人时,沈清几乎不能相信,她就是当年照片上风华绝代的美女。
护士交待了一声走了出去,沈清远远望着轮椅中混沌不清的人,轻轻问了句:“你好吗?”
双眼已经混浊,不复往日的灵动和清亮,林双华木然转过头来,看着陌生的人,一语不发。
“我是沈清。”自报了姓名,见对方仍无反应,沈清并不意外,只是又接了一句:“你,还记得沈涛吗?”
仿佛有那么一瞬,林双华的眼珠动了一下,可也只如死灰中的火苗,小小地闪烁跳跃了一秒,便又沉寂下去。
沈清站在明亮的窗前,窗外是难得一见的温暖阳光,她却手掌冰冷。没想到,万里迢迢,得来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沈清给许倾玦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听见那头嘈杂的声音。
“我不能这个样子离开,毕竟,她是生下我的人。”然后又问:“你现在很忙?”
“正准备开会。”许倾玦一边以手触摸打成点字的报告,一边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随便找了家酒店,离疗养院近,明天再去看看她。”打了哈欠,沈清说:“你忙吧,我睡了。”
许倾玦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晚安。”
因为这样的突发状况,沈清迫不得已留了下来,一转眼三四天过去。
当沈清再次来到疗养院时,上次接待她的护士笑着迎上来,“沈小姐,好消息。今天Susan的情况好了很多,基本能认人了。”
“真的吗?”沈清惊喜道:“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好转?”
“因为本来就是间歇性的,不巧前两天她的精神状况是最糟糕的时候。”
“那么,我现在可以去看她?”
“当然。”
林双华正在吃饭,见到沈清,微微一愣。
沈清远远站着,看她,眼里果然少了很多混浊之气,于是试探地问:“你认不认识我?”
“前两天是不是来过?”恢复常态的林双华,即使没了往年的风彩,但依旧神态高傲。
沈清点头,再次报出姓名。
这一次,林双华皱了皱眉,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脸,目光中显露出了然之态。
“沈涛还好么?”
沈清一怔,没想到她还会问起前夫,声音低了低:“两年前去世了。”
似乎并没多少吃惊,林双华只是“哦”了声,继续看着她。
指间欢颜(十八)(2)
见她神智完全恢复,沈清竟一时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末了,还是林双华再度开口:“那么你今天来,又是为什么?”
面对这样漠然的态度,沈清并不觉得太难过,毕竟,如今只有血缘才是她们之间唯一相联的东西。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嫁人了。”
林双华拨了拨饭匙,随意地问:“嫁给谁?”
“许倾玦。”
面前女人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牢牢盯住沈清,低声道:“嫁给姓许的?”
“对。”
“我不允许。”
“为什么?”沈清一怔。
“天下姓许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准你嫁!”林双华的语调突然变得尖锐,带着偏执的歇斯底里。
沈清呆了呆,心中一动,皱眉问:“许展飞,你认不认识?”
仅仅半秒之后,尖厉的笑声在房间中回响起来。
林双华双手环在胸前仰面大笑,很久之后才慢慢停下,眼睛里已泛着水光,看着沈清的眼神仿佛是遇见了天下最好笑的事。
“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嫁的人,是他的儿子!”
原来真是旧识!然而让沈清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许展飞当日的语气里似有颇多怀念和感慨,而林双华却对他恨之入骨?
沈清皱着眉,只见林双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突然平静地问:“那个姓许的,他爱你吗?”
沈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要嫁他。”不管她准不准许。
“是吗,他很爱你……”林双华沉静了下来,喃喃低语,一双眼睛却盯着地板出神。
“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沈清再次看了看她,是该起程回国的时候了。
就在她转身要走之时,林双华忽然抬眼,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她看着沈清,得意地挑了挑眉:“你不能嫁他,因为,许展飞是你的生父。”
沈清的世界一瞬间如遭灭顶之灾。
不可能!什么许展飞?什么生父?
一向自持冷静的她,顿时懵了,脑中还没理出头绪,手脚却已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那她与许倾玦岂不是兄妹?
“你什么意思?”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双华:“……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双华却还在笑:“我和许展飞偷情才生下你。”
“不可能!”沈清猛摇头:“这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从来都没人说过?”
可是此后,任凭她怎样追问,林双华都不再开口。她好像突然又萎靡下去,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探视时间结束,沈清被护士连推带拉地带出房间,她都没能再得到林双华任何答复。
指间欢颜(十九)(1)
在离酒店还有半条街的时候,沈清从还没停稳的计程车里冲出来,扶在墙边一阵干呕。双腿似乎已经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无力地跪坐在街角,虚脱般闭上眼睛,脑中一遍又一遍浮现的是那张淡漠冷峻的脸。
胸口撕心裂肺的痛疼!
沈清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影子。
她仿佛抓到救命的稻草,抬手攀住那人的胳膊,声音低哑毫无生气:“江云逸,帮我,好不好?”
江云逸也没想到,此次回伦敦竟会遇见沈清。远远见她蹲在大街上,他大步走过去,以为她生病不舒服,谁想到,她却抓着他的手说:“帮我……”语气充满凄哀绝望。
将她带回自己家,又请来医生简单检查过后,他坐在床边看着双目失神忧心忡忡的人,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沈清闭了闭眼,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林双华说的话,抱着心底最后的希望,缓缓道:“请你找人调查我母亲的历史。”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林双华从来都是神智不清的。只有这样,她说出来的话,才会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其实只要付得起高价,就可以请到最高效的侦探,可以挖出埋藏得最深最鲜为人知的过去。
更何况,当年声名显赫而又风流多情的许展飞的艳史,非但不隐秘,反而一度被人津津乐道,因此,所有与他相关的人或事,也都知名度大盛。
几乎不费太多功夫,一叠资料便已摊在沈清面前。
略过林双华的出生以及少女时代,搜寻的目光直接跳到她二十岁那年,许展飞的名字就第一次出现在那里。
沈清的心一颤,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至少在和许展飞的关系上,林双华并没有说谎。
富家公子和贫穷女学生,彼时男未婚女未嫁,只不过是一段灰姑娘的寻常故事,并不足以吸引太多眼球。这段感情只持续了半年便戛然而终,一直到林双华成为沈涛夫人之后,当年的情事才重新出现在单薄的纸上,这一次,却是轰轰烈烈,十足浓墨重彩的婚外情。
资料上说,那时许展飞刚娶了第二任妻子,膝下已有三个儿女,却被记者拍到时常与一年轻貌美女子出入公众场合,从不避讳,一时谣言纷纭。
——婚外情引发商业巨子婚姻危机,第三者公然挑衅正室!
——许夫人忍气吞声,几度轻生入院,林双华高调宣扬林氏爱情论!
——许氏家族又添一女?!当事人不予回应,姿态神秘。
……
沈清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段不堪的往事读完的。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出生也曾带来不小的轰动,似乎就因为许家家大业大,所以围绕着她的身世,媒体竞相猜测。可偏偏无论林双华,还是许展飞,对此都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合上资料,沈清累极地闭上眼睛。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除了自己的生父无法确定之外,原来,当日许倾玦口中那个迫使他的母亲一生郁郁而终的第三者,竟然就是她的生母。沈清觉得这些事简直凑巧得荒谬可笑,她努力扯了扯唇角,眼眶里却涌上一股湿意。
倾玦,让我今后如何面对你?
林媚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沈清需要一个人听她诉说,做她的支撑,为思绪乱成一团的自己出主意。
林媚听后也是一阵长长的静默,末了才说:“这也太夸张了,又不是拍韩剧,哪来那么多同父异母的兄妹?或者,连林双华也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现在又疯得厉害,随便说说的也有可能。”
她还是一样的乐观,沈清却没办法让自己像她一样。万一是呢?万一真如林双华所说,那该怎么办呢?看完资料之后,对于自己身世莫测的事实,沈清反倒略微放松了一些。还好,毕竟一切没有定论,那便有翻盘的希望。可是,只怕真相真被林双华言中!
“你这些天一直住在江云逸家,许倾玦知不知道?”
指间欢颜(十九)(2)
沈清微微一愣,捧着电话轻轻摇头:“我……最近很少给他打电话。”事实上,早上他打了两通电话过来,她都没接。
林媚听了叹气:“你这样可不行,逃避不是办法。或许,直接告诉他,你们一起分担”
“不可以!”沈清急急地打断她的话,害怕面对他知道这件事后会出现的任何一种后果。
她想了想:“我会想办法尽快证明自己的身世。”毕竟,这才是当务之急。
挂了林媚的电话,沈清又犹豫地拨通许倾玦的手机。当听筒里传来那道低凉的声音时,她狠狠握住了电话线。想念,却再也无法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是我。”她低低地说。
“你在哪?”许倾玦一贯冷淡的声音有些忧虑,“之前打电话怎么都没人接?”
“我……”沈清环顾四周:“在江云逸家。”忽然想到许倾玦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补充道:“就是原来在画廊想要买我画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