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心曲 作者:米小亚(起点女生网vip2014-06-01正文完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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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邱兄,你不晓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林书培哑声道,“睿王虽被囚禁,后来终于伺机出逃。我为了引开追兵,和他半道分离。后来便听说睿王死在了暮江上,我失了主人,没有办法,只好投身入了腾蛟帮,这才暂时保全了性命。不料皇上要肃清江湖势力,又烧了腾蛟帮方老大的宅子,杀了好多江湖人,便是连当年救过他和小姐的墨剑门掌门章华清都死了。”
邱将军叹了口气,没有接话。林书培又道:“没几日,我偷偷跟着方老大去了南郊的山谷,见到不少江湖人士聚会,说要谋杀皇帝。可没料到小姐和高中举将军也在,我才知道方老大是皇上的奸细,小姐和高将军都是墨剑门的弟子。小姐杀了方老大,又对着他们发誓,说要入宫刺杀皇上,为章华清和众江湖英杰报仇……这些我都是亲眼得见的。”
“七月初十那日我们都在方老大妹子的宅子里等小姐的消息,岂料等来的又是皇帝的重兵包剿。我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勉强到了昭南,遇上丽音,才安顿了下来。”
碧落不晓得林书培原来是睿王的部属,且半生际遇竟然如此坎坷,听到此处,不由得也为之有些暗暗伤神。可一想到爹爹今日和邱将军久别重逢,却在外面设下埋伏,又觉心跳加速。只是眼下并无他法,只能先听两人如何说法。
“邱兄,我就此在昭南隐姓埋名,从无一人晓得我从前是睿王的近身,姓乔名胜。我用回本家姓名,先后又有了士宏与碧落,那几年日子也算和美……本来我也想就此老死昭南,可我……”
林书培话语一结,过了半晌才道:“可我,其实我……我一直心有不甘,一心要为睿王讨回公道。”
“何为公道?何况睿王已死,你又想如何讨回公道?”邱将军重重一拍桌子,叱声道,“贤弟,你今日这酒喝糊涂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精神爽朗些,我再与你商量碧落退婚之事。”
“哎……”林书培轻笑着挽留,“碧落这丫头的婚事算得了什么,都在你邱兄一句话。今日难得故友相聚,且让我先说个痛快罢。”
“睿王待我恩重如山,诸事我皆参与其间。我虽是他的近身,可当年连睿王岳丈上官煌对我也是客客气气,敬我三分。人以国士待我,邱兄,你说我又该如何回报?”
“当初你同我可不是这样说的,”邱将军鼻子重重一哼,“你说你不过是睿王府半个管事,哪里晓得睿王的事情,原来你是存心……”
“睿王一死,仍有许多追随者四散各地。我四处奔走,联络他们,以求机会东山再起,一举为睿王复仇。我多年藏匿,不为其他,其实正是为此。你被我所欺,为我隐瞒身份,又收容丽音与碧落。邱兄,你我兄弟情谊山高水长,可在大节上,确实是我乔胜对不住你。”
里面突然间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声音。碧落在房外,身子不住地发颤。她只怕发出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只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己。
“可皇帝终究是老辣,难怪睿王也败在他手里。我们迟迟未能等到机会,只能图谋将来。恰好丽音在?轮葜?保?以谡涯夏绷搜妹攀槔粢恢啊???p》“你这才在昭南一住便是八年,还步步高升,做了昭南的郡守。难怪几次朝廷召官员到曲靖叙职,你总是称病。你做到今时今日,打点了多少人,费了多少苦心?”邱将军声音已然十分冰冷。
“皇上因着小姐的缘故,对昭南看得本就松懈些,不过这也不提了。只是我竟然又在昭南遇见了高将军。他不识得我,也不晓得我认得他。我几次暗中向他打听睿王真正的死因,他始终不肯吐露半字。可有次他喝了酒,说漏了嘴,言下之意睿王和小姐都是被皇上害死,他自己贪生怕死活了下来,才被皇帝贬来了昭南军火监。”
“你如今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邱将军冷哼一声,“我本以为你时运不济,皇上兄弟争位,连累了你一家,这才处处尽力,护你周全。你既然含辛茹苦做到今日,大可再隐瞒下去,何必对我和盘托出?你不怕我……”
“邱兄,少安毋躁,”林书培笑道,“我是睿王余党,你若回曲靖告发我,这么多年藏匿之罪,以皇上的手段,怎么肯轻易放过你?只怕到时候连嫂夫人与两位侄儿都要被连累了。”
“当年你从水里救了我,我为报救命之恩,又不负同学之义,这才处处关照。却想不到你以有心算无心,将我邱家一门拖下泥潭。哼……”邱将军毫不势弱,只是冷哼。
“邱兄,莫急莫急……我定然不叫邱兄难做,”林书培轻轻笑着,又压低了些声音:“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机会一到,我们便可一起起义举事。邱兄,你为皇帝登位立下汗马功劳,他也不过是让你做一个镇守?轮莸恼蚋Ы???赡闳粼敢獾鞫?轮莸木?恚?胛乙坏溃?媳?淮Γ??轮萆比肭?浮j鲁芍?螅?馓煜卤闶俏颐堑牧恕!?p》“那事成之后,谁又来坐上这金銮殿?是你乔胜,还是……”邱将军也呵呵笑了起来。
“邱兄,你莫要取笑我,我……”林书培猛然醒悟,又笑道,“若是我做了皇帝,你邱兄便是兵部尚书、天下兵马大元帅。”
正文 27 自作聪明
邱将军哈哈大笑:“我来前曾听常明侯说,宫中频频出了几件大事。贤弟,莫非这墨剑门弟子和杏妃娘娘,都与你有所牵连?”
“常明侯,嘿嘿……”林书培避而不答,反而问道,“我听说,他与碧落从往甚密?”他从未出昭南,却对曲靖皇城的事情清清楚楚,显然是处心积虑已久。
“碧落这丫头,真叫人不省心。”他不待邱将军回答,又叹道,“顾家的财力雄厚,莫说在昭南,便是与曲靖的富贾相比亦不遑多让。我叫她与顾家联姻,如此顾家的钱财便可为我所用。大事若成,到时候她愿不愿留在顾家都随她。可这丫头偏偏留书出走,好在顾家识得时务,晓得我要与他做的是一比大买卖,这才没坏了事情……”
“邱兄,你从前几次修书来,想为邱绎求亲,我总是未允,其中便有这样的缘故。如今你只要首肯,我便可让碧落嫁入你们邱家,你我两家联姻,如此你便更无后顾之忧。”
林书培循循善诱,诚意十足,邱将军本声调也已转温和轻松,可听到此处,忽然重重地拍了一掌,震得杯盏乱碰,清脆作响。碧落一惊之下,骇然捂住了嘴,只听邱将军说道:“乔胜,我适才听你说要为睿王寻个公道,我倒还怜你几分忠义,才肯坐着听你多说几句。可你要拿自家女儿来做交易,丝毫不念骨肉之情,我才真是一点也瞧不起你。”
“大丈夫成王成寇,无非听天由命罢了;岂有拿女儿做买卖的道理?你我既话不投机,就言尽于此,邱某就此告辞。”
碧落听邱将军要走,连忙闪到了一边,只怕被两人发现。可里面沉闷了片晌,又传来邱将军语重心长的声音:“贤弟,若你肯就此作罢,今日这一席话我只当自己从未听过。你仍做你的昭南郡守。我……”
“邱兄说的是,我若不听从,实在是有负邱兄……”林书培微叹。碧落听他竟松口有罢手之意,提到喉咙口的心又稍稍放下了一些。可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杯碗落地的声音和拉扯声,又听到重物坠地沉闷的声音,邱将军像是闷哼了一声,叫道:“乔胜,你……”
碧落听到此处,心知里面必然出了意外。再顾不得其他,三两步上前。“啪”的一声推开了门。
只见到邱将军倒在地上。腹中插了一把匕首。而那匕首手柄正握在林书培的手里。林书培脸上满是狞笑:“邱兄,你多年生活安逸,疏于防备,连这酒中有药都喝不出来了……”
“爹爹。你做什么?”碧落高叫了一声,冲进房内。
“碧落,你怎么在这里?”林书培松开了手,满面惊诧,望着碧落,“你未中迷药么……”
碧落忙扶住了邱将军。这匕首入腹极深,鲜血渗出极快,已经将邱将军的衣裳染红了一大片,可见林书培用了何等的力气。碧落不敢置信。转身望着林书培半晌,才叫道:“爹爹,邱伯伯与你情同手足,你如何能……”
“我不杀他,难道叫他回去向皇帝告密么?我为大事。也只能牺牲兄弟之情了。”林书培又狞笑了一声。
邱将军身受重伤,面色惨淡,呼吸沉重,却趁着碧落和林书培讲话之际,伸手点了自己身上几个大穴,封住了伤势。林书培见他自救,挥手便推开碧落,上前一把拔出匕首,还要再补上几刀。
碧落被林书培推倒在地,又见爹爹一心要置邱将军于死地,情急之下,她见到满地的杯盏碎片,伸手便摸了一片,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高声喊道:“爹爹,你害死了哥哥和娘亲,如今还要害死自己的女儿么?”
林书培闻言一怔,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便掉到了地上。他转过身,目光凌厉,盯着碧落:“碧落,你说什么?”
碧落心中惶急,喉咙哽咽,几乎无法言语。再见邱将军流血稍缓,心下稍安,她不敢瞧林书培,只埋头低声道:“爹爹,当年在嵚州射死了哥哥的那些人,是你的同党,是不是?”
林书培神情一黯,又两眼一扬,厉声道:“碧落,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爹爹,我想起了一切。原本我还想不通其中许多关节,可适才你的一番话却叫我想明白了。”碧落回头瞧着邱将军,凄然一笑,“爹爹,当年你去嵚州接我们时,恰好打听到了常明侯在阆华山。你便叫了你的同伙,那些睿王的余党,设下了埋伏,偷偷去杀他,是不是?”
林书培嘴唇微微抖动,面上煞白,却没答话,只是紧盯着碧落。
“可你没想到,他们在山上没寻到常明侯,却恰好遇到了女儿。女儿虽小,还是瞧出了他们有歹意,便错指方向,想引开他们。可不料他们追上了哥哥,将哥哥当成了常明侯……”
“父债子偿,我杀皇帝的儿子为睿王偿命,天公地道。你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引开他们?这事与你又有何干?”林书培低下身子,双目圆睁,斥问碧落。
为何要引开他们?只因为自己与乔瑜一面之缘,却倾心难忘,不愿见到有恶人伤害乔瑜分毫;又一时兴起想叫哥哥扮一回乔瑜,谁知阴差阳错却害死了哥哥,可这话如何能对爹爹说的出口?碧落苦笑了两声,抬起头对着林书培道:“爹爹,女儿那时年幼荒唐,自做聪明,害了哥哥,又累死了娘亲。你要罚要杀,女儿全无怨言。可如今,邱伯伯命在旦夕,女儿须得救了邱伯伯才能回来领死。”
“我总以为是自己害了士宏和丽音,一直心中有愧,”林书培怔了半晌,心中悲痛至极,忽然嘶声道,“到头来是我这个宝贝女儿做的好事……这样的女儿,留着有何用?”他俯身去捡匕首,一抬头,目光如刀,射向了碧落。而他手里尚染着邱将军的鲜血的匕首,也缓缓指向了碧落。
“爹爹,你真的要杀了女儿么?”碧落却不躲避,只是垂首黯然。
林书培一愣,正要说话,忽然邱将军从地上一跃而起,指如疾风,点中了林书培的穴道,林书培顿时呆站在了地上。
“若不是你自己图谋不轨,害人在先,又怎么会害死了自己儿子。怎么反将罪由推到女儿身上?”邱将军见林书培被制住,心中一松,全身力气用尽,适才这样一动,伤口的鲜血又不住地流出。
眼看着他要跌到,碧落忙搀住了他,又抢过林书培手中的匕首,从邱将军身上割了布条,绑住了伤口。林书培被点中穴道,不能言也无法动,可双目中净是怨恨,瞪着碧落和邱将军。
碧落更不敢看父亲,只屈身对着林书培福了一福,低声道:“爹爹,待女儿救了邱伯伯,再回来向爹爹请罪。”邱将军伤势严重,她不敢再耽误,勉力搀住了邱将军便朝外面出去。
两人跌跌撞撞冲到了偏门,好在尚未惊动埋伏的官兵。碧落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瞧见金振威与众衙役仍是守在外面。碧落招手叫了金振威进来,他瞧见坐在地上的邱将军,虽有迟疑,却不显慌张,只是狐疑地望向碧落。
“振威,邱将军是邱绎的爹爹,嵚州德镇抚将军。我爹爹做了错事,害了邱伯伯。你一定要帮我。”碧落长话短说,短短几句不说情由,先说是非,才好叫金振威心中有数。金振威面色一变,立刻闪身出了门去。
碧落不知他的心思,正有些不安,邱将军在一旁却勉笑安慰道:“他要害我,方才便可动手,还可领个头功,哪里需要去叫人。他必有所安排,不用担心。”碧落点了点头,果然金振威又悄悄进了来,低声道:“我已经叫他们几个假扮成官兵,想办法引开顾家的人,咱们才好偷偷去溪口。”
三人听着外面忽然传出了低沉的叫嚷和纷乱的脚步声,好似有人朝着四面八方追赶,却无人朝他们这边涌来。金振威立刻背上邱将军,和碧落朝最近的溪口跑去。三人疾奔到了溪口,果然金振威已经叫人停了一张竹排在溪上。三人忙坐上竹排,碧落护着邱将军,金振威撑开了竹排,逆流向北而上。
竹排向北而去,后面叫嚷声越来越远,果然金振威安排得当,无人追来,碧落这才稍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竹排在溪上,沿着山麓曲折间绕,前面溪面大开,月映水光,一片光亮。溪边的绿树浓荫中,露出了一个灰白墙角,再转两个弯,竟然见到一大片竹林。
“这是什么地方?”邱将军有气无力问道。
“是间小庙,破败多年了。”金振威看了看。
“碧落,你将我放到那破庙里去,你和振威先走。”
“邱伯伯,你受了伤,我怎可……”碧落低下头,却顿时住了口。原来邱将军唇色,手脚俱都发紫,而裹着他伤口的布上,都变成了黑紫色。
碧落声音中带着惶遽:“邱伯伯,我爹……这刀里……有毒。”
邱将军微微点头,无可奈何之下仍是浅笑:“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