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十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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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是制造兵器的作坊,东凡本有兵器作坊十二处,都归军部掌管。我把十二处归为五处,所有的熟练匠人集中起来,料也集中起来,作坊数量变少,规模变大,方便控制。
「好。」容恬道,「这样一来,出产的兵器也会优良许多。」
「其二,是均恩令的颁布。我已经命人将均恩令在东凡各地抄写张贴,还派识字的人专门诵读,公开做一次均恩令的大散布。」
容恬淡然加道,「不但要再次颁布,而且尽快设立一些官吏,专责各地百有才干的人的起用。军队之中,凡是平民出身而有战功者,都要给予表彰。」
烈中流打量容恬一眼,微微扬起唇。
他本来态度严肃,今天穿戴也算整齐,很有丞相的样子。此刻朝着容恬这一笑,却显出过去的三分没正经来。
容恬见他笑得有,知道他瞧出自己心里想的,倒也不在乎,边翻看烈中流递到他手中的一迭文书,边坦然道,「本王确实恨不得立即把事情都推给丞相去做。这 岂能怪本王呢?既然点头答应当这个丞相,丞相就知道自己是要受累的了。何况把凤鸣弄出去周列国的,还是丞相你。」
他提起笔,把文书上面的「三天一卢」的三字删了,添上个「两」字,交给烈中流看,「要兵打仗,首先就要让他们吃饱,还要有些余粮以备不时之需。三天一卢太少了,两天一卢吧。这个交给那个东凡小王,要他盖印发下去。」(注:卢为粮食之计量单位)
接着将各份文书一呵成看下去,却没有再有其它异议,心内倒也佩服烈中流,此人办事,真是非常周,竟再也找不到要修改的地方。
容恬暗赞一番,将看过的文书后面都签了名字,递回给烈中流。烈中流伸手来接,容恬却并不放手,直视入烈中流眼睛深处,沈声道,「这些天来,丞相辛苦了。」
烈中流被他灼灼眼神一看,似乎全身无所遁形,以他的厚脸皮功力,居然也有难以藏匿之感,不由逸出一丝苦笑,顺势把藏在心里的事情提起,缓缓道,「些许文书的事算什么辛苦?要向大王禀报坏消息,那才真的是个辛苦差事。」
容恬顿时大讶,「什么坏消息,竟让丞相也这么为难?」
烈中流叹道,「我刚刚得到了离国的消息。」
「若言?」
「自昔年龙天屠杀繁佳王族,繁佳内部已经凋零,人心离乱再无斗志,若言依仗大军威势,几乎没有遭遇到较大的抵抗,繁佳已在不久前落入离王的掌握。」
容恬松开手,让烈中流把文书拿走,神色冷峻,「繁佳的陷落早王意料之中。」
「但离军大胜后,在开拔往繁佳都城的路上,若言却下令由离国大将卓然赶赴繁佳镇守。离王本人的车队立即折返离国。」
「折返离国?」容恬深思道,「这样做也情有可原,比起繁佳,离国毕竟是若言的根基。他受伤昏迷多时,醒来之后立即奔赴永殷,随即又去繁佳,离国的官吏百姓久不见自己的大王,人心也会动乱,如果离国生出乱子,若言就有大祸了,他已经回到国都里同了吗?」
「如果他回到里同,又何需我担心?若言命令妙光公主直奔都城里同,坐镇王宫负责离国曰常事务,如有重大要务,则快马飞报若言。大王,你可知道若言自己的车骑正赶去什么地方?」
容恬心生不妙之感,沉默地看向烈中流。
烈中流请他到悬挂于堂前的大地图前,指着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道,「这里。」
「天隐?」容恬俊逸非凡的脸浮现一丝敏感的疑惑。
如果不是他胸怀吞天下之志,常年钻研各国地势,还真未必能立即把这个小城的名字说出来。
这个小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若言现在极需安抚离国人心,为什么不坐镇王宫,反而选择赶往这么一个小城?
容恬伸出一指,摩挲地图上那太不起眼的小点。此城位于离国边境,几乎处于离国、永殷、博间三国的交界点上,很久之前曾经因为战乱而修葺过,随后便荒废了。若言安身于此,不但没有在里同安逸舒适,而且势必要耗费一定兵力为他护卫,这个位置对于他处理离国和繁佳的要务只能是有害无益,除非他…
想到一个可能性,容恬脸色微变,「他在等消息?还是等人?
只能如此。
天隐独特的位置能够给若言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任何从永殷或博间过去的消息或人,都能最快到达他面前。
没什么消息能够这般诱惑离王。
那么,又有什么人,能让若言连繁佳和离国的事务都肯轻放少许,不辞劳苦地赶去天隐?
靠近永殷边界…
「凤鸣。」容恬语气转冷,眼中杀机大盛,「他竟敢又对凤鸣下手。」
「又」说得又恨又狠,好像若言差点就要扼住他的心脏。但他随即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寻找到烈中流的脸,语调沉着地剖析道,「绵涯那边的消息报来,凤鸣应该已快进入同国。若言的目的地如果只是天隐,说明他与凤鸣相隔甚远。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大王现在知道我所说的坏消息是什么了吧?」烈中流耸肩,长叹一声,苦涩地笑了笑,「战场最可怕的坏消息,就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容恬转身回到椅旁,把沾满尘土的披风在空中一甩,重新在颈上扣上银扣,目光毅然,「本王即刻出发,赶往同国。」
等他到了同国,要把那个惹人思念的家伙狠狠抱紧,在怀中揉碎,就如同思念,轻易把西雷王的心给揉碎了一样。
抱紧了他,揉碎了他,顺势吞下咽喉,一辈子也不吐出一丝一毫。
从此以后,才能再也不,为他这般担惊受怕。
同国,在凤鸣刚刚抵达的方敌码头,迎接仪式出乎意料的隆重。
「恭迎萧家少主!」迎接队伍中,另有一支似乎是专门训练于迎接宾客的女声队,用优美悦耳又整齐一致的声音唱诺。
与此同时,响起了和唱诺声应和的乐音。
厚密的红毯从萧家大船选用上等檀木作的下船板开始,直铺到方敌码头前半部。
行列纵横有致的同国士兵神色庄严,持枪而站。
表示同国王叔庆彰大驾光临的大旗旁,是一面代表同国的国旗,左右各飘迎着十三支淡色的蓝色旌旗,共计二十六支。
在同国,这是迎接国家最高贵客人的规格。
而即使是迎接最高贵宾,也极少让位高权重的王叔亲自出马。
对于自己忽然飙升的受欢迎程度,凤鸣简直傻眼了。
「最前面穿深蓝色长衣,头戴高冠的就是同国王叔庆彰。」视力极好的容虎在船栏上远望迎接人群的最前方,把自己能够分辨出来的重要人物附耳告诉凤鸣,「他身边穿黑袍的是庄濮。此人是同国御前将,有同国第一剑手之誉,传言庆彰非常看重他。」
凤鸣默默铭记在心。
感谢这几天在阿曼江停泊时的临急抱佛脚,他现在总算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正享受着同国特等贵宾级待遇,而且也清楚御前将这个官职,在同国是个可大可小的官位,因为保护王族和都城的常规性兵马,名义上都是由御前将统领的。
同国的王叔,和同国的御前将,居然一起来一个小码头迎接他…
凤鸣心中有鬼,压低声音问容虎,「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庆鼎的人头在我们船上,打算把我们请下去,一举抓住卡嚓掉?」
洛云满是不屑的声音插了进来,「少主如果害怕,大可不必下船,立即起锚原路返回,以他们这少许人马,要围攻我们的船队,胜算不大。」
他虽然语带不屑,话里却是难得的真为凤鸣着想。
自从知道母亲插手同国之事后,他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凤鸣在同国晃悠的。
「怎么可以不下船?」看着下面隆重到诡异的盛大欢迎,凤鸣心里虽惊,却勉力不露之言表,随和笑道,「我丢脸也就算,容恬的脸却是绝不可以丢的,传令登岸。」
鼓起勇气,率先向船梯走去。
「少主有令!登——岸!」
「收船旗!」
拖长了的,一声接一声中气十足的嘹亮唱报,伴随着凤鸣努力调整得更从容镇的步伐。
「报!少主登岸」
「少主登岸!」
从中层甲板落到下层,跨过连接大船和方敌的下船板,早已引起起各国权贵强烈好奇心的西雷鸣王,终于出现在迎接着的视线正前方。
被美婢状汉簇拥而出的凤鸣举止从容,容貌俊美,沐浴后的肌肤白中透出红润,在艳阳直射下,呈现一种罕见的柔雅贵气。
他身上的华服美饰,均经过眼光挑剔,务求尽善尽美的三大侍女悉心,与他曲线优美的颀长身段配合得天衣无缝。
尤其是他头上的金冠,呈半月形,中间镶嵌一颗晶莹透亮的黑玄玉,四周以金线盘成细细金龙。这是被秋蓝从装满萧家宝物的库房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原本是昔年一名朴戎权贵请求萧纵收自己儿子为徒时进献的宝物,其中又藏了称颂萧纵这天下第一宗师的意思,暗示物主虽非这片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君王,却拥有可与一国之君相比的尊贵。
凤鸣明白自己一举一动尽在别人探视研 究的视线中,举手投足矜持自重,努力给人留下顾盼生辉,绝不胆怯的印象。从船上到船下,从远至近,视线角度的变化,进一步加深了对同国众的视觉冲击。
泰然自若地步下下船板,行至离庆彰一行十尺左右的距离止步,他先用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打量了庆彰片刻,极有风度地拱手,朗声道,「同国王叔屈尊来迎,让凤鸣既出意外,又大感汗颜,」
接着,又露出他特有的坦率笑容问道,「我萧家一位总管得知同国王叔亲临,大喜过望,对我说,王叔既来,少主在同国绝对可以安枕无忧,不知道他有没有说错?」
他这样直接发问,态度又好竹令人无法着恼,倒把前来迎接的庆彰等人问得一愣。
庆彰尚未答话,旁边的御前将庄濮露出笑容,反问道,「萧家少主觉得自己在同国会遭到不测吗?不知萧家少主做了什么虚心事,人未 下船,已经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心?」此话绵带针,暗指凤鸣参与了谋害同国大王庆鼎的阴谋,十分厉害。
如果表错态,庄濮只要伸伸手指,此刻后面排队排得非常好看的同国迎宾军说不定就会齐扑过来,给他来个血肉横,一塌糊涂。
更令人担心的是,他们既然知道在这里准备好迎接他,也就难保他们没有在附近那些看不清虚实的旧城墙和荒林里面「准备」众多人马。
绝对不可以示弱!
总在情非得已的关头才努力压榨自身潜能的凤鸣,知道自己到了另一个关键时刻,两个黑宝石似的瞳子盯着庄濮,又是一番无所畏惧的认真打量,末了,忽然轻轻举起右手打个手势,命令身后众人不要跟随。
他深吸一口气,悠然举步,独自往前走到庄濮面前不过一臂之遥的地方,与庄濮平静对视,礼貌地问,「御前将觉得我有应该心虚的地方吗?」
姿态说不出的潇洒随性。
在这样的近距离,更可以看清楚他俊美柔和的轮廓,和一尘不染的清澈双眸。
以他久经容恬合众人之力调教出来的风度魅力,配合他个人所独有的坦然率真,俨然也算是一种极佳的心理战武器——也许还非常适合「近身交战」。
鸣王杀害了同国大王,同国人要为大王报仇的传闻在场众人个个都清楚,他此刻敢赤手空拳站到庄濮这个著名剑客一拔剑就能刺到的地方,连庄濮这个御前将也有些措手不及。
愕然之后,庄濮微微泛黄的晶亮瞳孔逸出一丝佩服之色,正容道,「鸣王果然有胆魄,庄濮刚才无礼了,请鸣王恕罪。」
「哈哈啥!只是说笑罢了,庄将军何必认真?」一直在旁目不转睛盯着凤鸣细看的王叔庆彰,终于用一串略显虚假的笑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是同国大王庆鼎唯一的弟弟,说是大王子庆离的王叔,其实不过才三十几岁,但因为酒色过度,饮食又不知节制,导致脸色终曰苍白无光,而且大腹便便,身材臃肿,十足一副酒色之徒的样子。
笑了几声后,见众人视线都朝他转来,转而对凤鸣道,「鸣王大驾光临敝国,不胜荣幸。本王叔代表同国欢迎鸣王,已在城内准备微薄洒水,鸣王不会不赏光吧?来来来,请鸣王和本王叔同乘,好一道欣赏我们同国小城方敌的景致。」
不等凤鸣回答,竟一手挽起凤鸣的胳膊。
后面的迎宾军从中间分开,让开一条道来,道路尽头,赫然是一辆刻有同国王族标记的华丽马车,那自然就是庆彰的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