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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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阳,想想唐纤,想想你当初娶我的目的……这不过是逢场作戏,会有散场的那一天……”
到时候,一纸休书,他做他的皇帝,我守着我的凤萧声,或许,我会让广叔把安府迁出都城,到时候一方为权一方为商,便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呵呵,好完美的计划。
用力地分开圈住腰的一双手,站回到他面前两米处:“祈阳,你好好想一想,我们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夏宜家……”凌厉的视线从黑暗中毫无偏差地视来,盯得我的额角猛地一抽。
我倾身瞪目,惊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是生气了吗?
生气生气生气……恐慌将心底狠狠撕开,退后,挪向,抬步,一气呵成,就要开溜。
可是,身后那人踏步,勾腰,后拖的动作却比我更迅速。
眼睛在腰被勾住的当口下意识地瞪大,接下来,吻已经快如疾电地印在唇上。
狂如暴雨的吻,含了那人的怒气,含了那人的厉意,含了他的不满和怨愤,电火花一般爆发在紧贴的四唇间。
“祈——”好不容易在一个当口抢入新鲜空气,下一秒呼吸又被掳去。
“没有唐纤!”他从狂肆的唇间发出喃声,“没有凤萧声……没有皇位……更没有安羿……什么都没有……”
“只有你,”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他才辗转放开我,却以额相对,微喘声道,“只有你夏宜家一个。”
我往后想闪避,他又更近地贴上,垂眼想移开视线,可额支额的动作,却容不得我不去看他,咬紧牙关,生生从齿中逼出一句话:“我不可能……”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好似要挖出我心底的情绪:“安羿就占了你整颗心?连一点点小小的缝隙都没有?”
我默声不语。
“在你心里,会有什么比他重要吗?”
“……没有,但却有与他等同地位的,”毫不畏惧地看去,“凤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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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启程(下)
眼眸危险地眯起,不错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凤萧声?”
我把声音放低,冷声开口:“祈阳,我知道你的意图,将来若是宣王真的出手,我承诺会和凤萧声站到你这边,朝祈可以没有钟相,但却不能没有凤萧声。”
“你不是说,”祈阳眼里冷寂,冷到我看不出一分情绪,“谁也不能打凤萧声的主意吗?”
“但是将来,你会是个好皇帝。”顿一顿,再一字一顿道,“祈宣……不是。”所以,这另当别论。
眼前这人,虽然面上极冷,但若论睥睨天下的气概与君临天下的气势,他却无疑是最适合的那一个。这个世界上,难道还应该有第二个原寂轩和第二个原寂初吗?
我抬起头,对上他紧锁着我的眼睛:“我的条件,便是求你放我自由。”亮晶晶地直视,“我们彼此,都只能是过客。”
“放了你?”他静静凝视,唇齿间却生出寒气,“不可能。”
“祈阳……”他怎么就说不通呢?
“我便不应该带你到边川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寂,“让你知道三年前能活下来的真相。”
我把头摇了又摇:“不,不是,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今天还是会说一样的话。”
“我以为……你曾经为我心软过。”
“是,我是心软过,”抬眼,不闪不避地直视过去,“我们已经成亲,这一点我从未忘过。那一日,你问我要一个吻,我给,是因为我心里多少有些歉意,虽然嫁你并非我愿,但我如今成了你名媒正娶的妻子,挡了你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却是事实。”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别说是一个吻,甚至于……是我这个人,你想要都可以给你,但是,若你动心,觊觎这些之外的东西,对不起,我不能。”
平掌把他贴近的身体极尽可能地推开,呼吸到未夹杂着他气息的空气,心里终于渐渐平定,敛眉顺声:“我做不到。”
“试试都不行吗?”他再靠上来,脸靠在我的肩上,贴近耳旁,“试着留在我身边。既然已经是夫妻,便继续下去。”
诚恳异常的语调,让我的额角不由得重重地抽搐了一下。若说没有心惊,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个语气,太不像那个我认识和记忆中的祈阳。
深呼吸一下,再慢慢抬头,偏开脑袋,避开他的视线:“我——”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轻轻的几下敲门声:“夫人……”隐隐还夹杂着婴孩的哭声。
“孩子?”我三步并两步跑去开门,便见一名隐卫怀抱婴孩,一脸头痛地站在门边。
“痛痛?”我把孩子抱过来,督见他细嫰脸上五官全皱在一起,挥着小拳哭得厉害。
“小王爷已经找镇上的奶娘喂好,只是不知为何还一直在哭个不停,”隐卫退后一小步,恭敬答声,“我们一行中并无女子,只好来找夫人。”
哭个不停?我轻轻摇着手臂,柔声地哄着怀中的婴孩,这是想母亲了吧……刚出生的孩子,还不能在母亲的怀中享受片刻温情就要分开……
“暗录。”房中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身后。
“主子……”被称为暗录的男人好似没有想到祈阳在这里,面上吃了一惊,“属下马上把小王爷抱走。”
“不必,”沉沉的一声应,祈阳转首看了我手中的孩子一眼,再问向一旁的暗录,“冷暖回来了吗?”
“凤萧声的人如今已在这边川城里,冷暖应该也在附近。”
“把她找来,跟谢棋一起带小王爷先连夜启程回宫。”
“是。”暗录应了一句,转身去办了。
冷暖?我皱了皱眉,疑惑转问:“冷暖有跟你们一起来?”
祈阳点头:“自你离都那一天,她便一直在外未回过太子府。谢棋单独带人找你,我则派她跟着凤萧声出来的人。”
“星火?”怀中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渐止哭泣。
“是,”他没有丝毫否认,眼眸深邃地看过来,“凤萧声个个把你当宝,不得不提防,他们趁此次机会把你藏起来。”抱着孩子的手被轻轻握住,“若你被藏起来,我不能保证自己不去把安府的地给掀了。”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小退一步,不让自己太近距离地暴露在他灼灼射来的目光下。沉默了几秒,再小心地把话题扯开:“你是故意的吧……冷暖与星火的事情,你知道?”
他没点头亦没摇头,只答了一句:“隐隐约约。”
星火……轻摇婴孩的手微停,星火燎原,衣莫若故,安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跟在安羿身边多年的,我来的这三年,也从未有过任何的变更,安羿从未跟我说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过去,我也从未肯去问,有些信任,是莫名的,从不需要任何理由。
“夫人,”暗录重新走了上来,“把小王爷给我吧。”
我有些不放心地收收双臂,看着这怀中的婴孩,突然有些不舍——这是我亲手接生的孩子啊,是我想方设法才救下的孩子。
祈阳走上来按住我的手:“父皇急着见自己的孙子。”转首又望向暗录,“吩咐下去,我们后日启程回宫。”
“是,”暗录接了我手中的孩子,恭敬地退了下去。
后日?原来,又到回到那个牢笼的日子了。朝祈,皇宫。
偌大的空地上,剑矢相交的声音断断续续,一黄一银两道人影上下翻飞,倏地,长矛击开剑刃,火星一串闪过,明黄身影一歪,连退几步半跪于地。
“皇上,”接二连三的几道惊呼过后,方宇急匆匆跑来扶起天子,“皇上,可有伤到?”
楚湛将长矛置于身后,掀袍半跪:“臣失礼了。”
“无妨无妨,”皇帝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极端和悦,“是朕老了。”抬目含笑看向楚湛,“二十多年前,我们不相上下,到如今,还是我快老了一些。当这个皇帝,可真是伤身。”
楚湛定一定,方才起身拱手:“皇上为国为民,才会心力交瘁,臣深感佩服。”
皇帝抹剑放入鞘中,微微转头,凝目视去:“安凤嫣的消息,已经确实没有了吗?”
“没有,”楚湛低首轻答,“臣无能,这一次出行竟一无所获。”
皇帝静静看着面前恭敬的臣子,笑容中隐隐加了些别样的情绪:“说到安凤嫣,朕便想到宜家那个孩子……话说起来,自那丫头失踪,祈阳北上,朕便觉得这宫中安静了不少。对了,楚桐也还未归吗?”皇帝呵呵笑起,“说起楚桐,真是跟宜家一样死心眼的孩子。”
“皇上,”楚湛丢开手中的武器,“臣教子无方,但皇上放心,等那小子回宫,臣绝对不会让他再靠近太子妃——”
“罢了罢了,”龙睛微眯,轻笑摇手,“这些孩子的感情事儿,朕也管得太多,如今也不想管了,由着他们去吧。”
“皇上,臣想大胆问一句,”楚湛凝声道,“为何这个皇后,一定要让夏宜家来做。”
天子沉默片刻,转而才笑:“楚湛啊,毕竟曾经兄弟多年,朕的想法,依旧逃不过你的眼睛。”
“皇上……”
“祈宣那个孩子,表面上虽然不太正经,但是毕竟是朕的孩子啊,朕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与自己的兄长近不了,便因为他心里……有怨啊。祈阳自小并未长在皇宫,长大后一回来,朕便把他做从宁王升了储君的位子。祈宣小时和祈言争,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另外有个兄长。朕看得出来,他不放过朕现在的这个位子啊。”
皇帝负手在后,与楚湛并肩而走:“但朕对他亦有疼惜,所以,她求朕将钟冉斯独生女儿赐婚给他以拉拢钟相,朕没拒绝。他暗中把自己的人安插入朝堂,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朕,也不可能放任了。”脸上勾起隐隐的一抹笑,“朕相信,祈阳也有所察觉。不过,若是他连这点也察觉不了,将来真的任由自己的弟弟将位子抢过,那他也不配坐这个皇位。”
“那宜家姑娘——”
“宜家那个孩子,无父无母,却有一个忠心护她的凤萧声,将来坐了皇后,便不用外戚权,亦可以将凤萧声拢入朝堂,岂不是一举两得?”
皇帝转身,触到楚湛眼里闪过的一缕僵色:“安羿是你的儿子,凤萧声是安羿的心血,如今却被朕打了主意,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皇上多虑,”楚湛单膝而跪,“只要是稳国之举,楚家必定全力支持,绝不会多言一语。”
皇帝微弯下身,扶住楚湛的肘助他起身:“楚家果真世代忠烈,难怪朝祈百姓都说,无楚家无朝祈天下。”
这一句话里,加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这抹深意,旁人听不出,但在楚湛耳中听来,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警告。
无楚家无朝祈天下……无楚家无朝祈天下……无楚家无朝祈天下……
翌日,太元宫内宽长桌上的奏折之下,明晃晃地躺了一本请折。
“皇上,”方宇督了一眼那本字迹苍劲的明黄折子,“广泓王爷……要请回业城……”
“哦?”停下正在挥舞的狼毫,转身拿起那本折子,大略地扫一眼之后,抿唇一笑,“虽是武将,但察颜观色的功夫丝毫也不差啊……”
“皇上,”方宇颤颤出问,“准吗?”
“准,为什么不准?”高身靠上身后宽阔的椅背,眯目微笑,“让楚桐继承广泓王的位置。”
“那广泓王爷交上来的兵符……”
“连着广泓王的大印一并交给楚桐吧,”皇帝低叹一声气,“我们都老了,这天下,也快到交给他们年青人的时候了。”
“皇上,奴才有些不明白,”方宇疑惑问起,“楚小王爷,不是也是楚家的人吗?”
皇帝摇了摇头,轻笑出声:“楚桐年轻气盛,并不如他的父亲一般稳重,况且……他如今最在意的人是谁?”
方宇低首,慢慢从唇间挤出三字:“太子妃。”
皇帝愉快地点头,拿起狼毫重新批起奏折。一旁的方宇将批好奏折/炫/书/网/整理摆好,转而又问:“皇上,奴才听说,太子妃与太子是水火不相容。”
笔锋倏顿:“方宇,你就如此看不起朕的儿子?”
“奴才不敢……”
“若是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如何配坐这天下?”笔锋起扫,三下两下便合上一本奏折,抬袖起身,“走吧,去丝颜宫看看朕刚刚回来的小皇孙。小皇孙已经回来了,算起来,祈阳宜家楚桐他们也快该到了,连着广泓王印的移交,再加上近些日子来的喜事,希望真能着实那些年青孩子们惊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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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过往云烟(上)
皇上动作很快,真的很快。
我僵硬地摆着笑容,手却不时地揉揉那因赶路而有些沉重的双腿。
“丫头。”
“臣媳在。”恭敬地笑起,抬眼望向居高临下的天子。
“这一路辛苦吧?”皇帝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和悦,如同是亲爱的父亲正在询问最亲儿女。
“还可以,”我继续僵硬地笑答,只见皇上的视线在我身上轻扫几眼,再敛了些笑容地望向静站于我身边的男人,“丫头瘦了许多,祈阳,你可没有好好照顾妻子。”
坚实的手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腰间,我微微偏头,恰看到他直直望来:“是儿臣未注意。”
“皇上,”帘帐一掀,颜妃抱着小皇孙从里间走出,“依臣妾看,您这几个月来的喜冲得真好,您看这两个孩子的样子……半点没有传闻中的不好嘛。还是皇上您多担心了。”
我直接忽略她话中的调侃笑意:“冲喜?什么喜?”
“丫头,说出来你可不要怪朕,天琳大婚的消息早已召告天下,日期不能改,所以你虽不在,朕也只好自己一人将女儿给嫁了。哦,对了,还有祈宣府上的唐纤,朕也作主让她与祈言大婚……说起来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皇城中的喜事可不算少呢,可惜你都错过了。”
锁儿的婚事是召示过的,不能拖时间这个我自然理解。但是后面那一句……我理解完那句话的意思后第一个动作便是转首看向祈阳——“唐纤?嫁给祈言?”
难怪那一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