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浩荡(凤于九天之七)-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军方死伤惨重,为了躲避瘟疫,大批精锐人马已经移到都城郊外,以致王宫突然出事,无法抽调足够人手,否则容恬这区区上千兵马早就全军覆没。不过就算移出城外隔离,在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城里城外仍每天都有新的染病消息传出。
鹿丹却是三方中最早掌握形势的人,也只有他猜到容恬极有可能未死,使计诱杀容恬。可惜凤鸣识破地网,害他功亏一篑,现在还要不遗余力保护佩了无双剑的凤鸣。
一片死寂中,马蹄声忽起,蹄声急促慌乱,在默然的对峙中分外引人注意。
一骑远远驰来,马上青年身穿军家家卫服侍,骤见面前极诡异又极紧张的局势,来不及表示惊讶,嘶哑着喉咙问道:“十三军佐何在?”
“在前面。”
“在高台上。”
那人当即翻身下马,在一触即发的阵列中疾步穿行,经过白盔人马,再走入军方前沿,一路撞倒好几个侍卫,喘着粗气排开众人,一眼看见军亭被容恬的手下挟制,脚步猛然煞住。
军亭一见自家家卫赶来,已知不妙,色变道:“发生什么事?”
家卫悲容满面,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哽咽道:“军令司大人……大人他……去了……”勉强从齿间挤出这断断续续的话,手和双手都抵在染红的积雪上,浑身颤抖,痛苦得几乎蜷缩起来。
片刻,死一般的沉默笼罩每一个人。
“父亲!”军亭的尖利叫声,骤然划破万里晴空。
“大人……”五军佐目光呆滞,双膝跪倒,仰头看向无穷的天际,悲呼道:“军令司大人!”
身后一众将领侍卫,苍白着脸,全体默默跪倒。
军青去了。在东凡军方遭受有史以来最沉重打击的时候,军方最强的精神支柱,去了。
这是自己的错吗?凤鸣看着满地鲜血和跪倒痛哭的众人,无法抑制心底涌起的凄苍。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原来是容恬默默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搓。
鹿丹和他的白盔亲兵站在外围,也一脸沉重。
军青去世,东凡大部分将领生死未卜,大量士兵死去。可以说,东凡的军力系统已经被毁灭了大半,即使成功解决西雷众人,也将无法面对一定会趁机侵略的北旗。
当初将凤鸣诱捕到东凡时,谁能想到这样的结果?
他这个国师,难道竟是害东凡覆灭的祸首?
东凡覆灭后,没有能力自保的大王又将经历怎样的凄凉?
他再坚强,也无法忍受猜测这种可能性时刀绞般的心痛。
坚定的视线,透过重重刃尖,落在凤鸣俊美的脸上。
“鸣王……”鹿丹迈步,孤身跨过西雷与东凡两阵间约一丈的空白地带,对上西雷众人的兵刃:“让我们单独谈谈。”脸色异常凝重。
凤鸣看向容恬。容恬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国师请过来。”
防守圈上出现一个小裂口,让鹿丹进去后,立即重新封闭起来。
容恬、凤鸣、鹿丹,三人走到石柱一边人少的角落。
容恬开门见山道:“现在的情势国师都看见了。东凡已经乱成一团,失去一个国家应有的防卫兵力,现在就算你活抓了凤鸣,或者杀了我,也无法保全你家大王。”
“一定有办法。”鹿丹轻道:“如果没有办法,西雷王怎会让我进来商谈?”
容恬深深打量鹿丹片刻,由衷叹道:“国师真乃有惊天智慧之人,深有胆略,叫容恬怎能不佩服?”
两人似乎已经达成某种初步的默契,眼中逸出尊敬与笑意。
凤鸣睁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们。
“西雷王过奖了,鹿丹虽有满腹心计,却徒为东凡惹来弥天大祸。可见冥冥中自有神灵安排,鸣王确实是福泽深厚的贵人。”鹿丹露出肃容,沉声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东凡在军事方面受西雷的保护,我家大王依然享有从前的一切权利,所有敢在东凡境内不遵我家大王号令者,西雷王需想办法除掉。”
凤鸣蹙眉道:“国师到底在说什么?可否明白一点?”
容恬柔声解释:“国师的意思,是东凡即将成为我西雷的属国。”
“什么?”凤鸣失声惊叫。
他们不是被困王宫,就快被人乱剑砍死了吗?怎么鹿丹竟在这个时候提出东凡归顺的事?
难道他被军青的死刺激得失去理智?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容恬笑道:“国师最高的目标,就是要保护东凡王。现在除了国师本人外,只有你我最能保护东凡王的安全。国师不将东凡交给我们,难道交给即将由军亭掌握的军方系统?军亭那么恨你,恐怕等局势稍稳,会立即废掉和你配了同一对无双剑的东凡王。军方早与国师敌对,就算军方系统将来不由军亭掌握,恐怕别的将领因为国师的关系,也不会对大王忠心耿耿。”
鹿丹脸不改色,凝视凤鸣,温言道:“我信任的其实是鸣王,鹿丹在世上除了大王已别无牵挂,鸣王一定会好好保护我家大王。”
凤鸣暗道:你相信的其实是那把无双剑吧。为了我,容恬怎么样也不敢伤害你家大王的小命。
不过鹿丹之深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之际,又不禁感动。
“国师不会后悔吗?”凤鸣轻道:“以一个国家的命运换取一人的安危,卖国的骂名即使千百年也会紧随国师。”
容恬宠溺地瞅他一眼,笑道:“你想得不够国师深远。东凡军方体系已经元气大伤,没有我西雷庞大的军力插手,北旗国的兵马随时出动,万一东凡被北旗侵占,东凡王的下场就更加凄惨了。以东凡现在的形势,灭亡已是必然,国师不过是减少了屠杀而已。”
“这就是多国纷争的残酷之处了吧?可见再有本事,也无法一人力挽狂澜。”凤鸣细细咀嚼容恬的话,轻声感叹。
鹿丹默然,良久方无力地叹息:“鸣王总算明白鹿丹曾言及的大势了。东凡已经陷进急流,敌人纷纷杀上船来,我能做的,只是选择一个值得信任的舵手,将船交予他,希望大船能不覆灭,船上的人能保留一条性命。至于此船今后属于谁,非我所能决定。”眼中隐隐闪动泪光,勉强收敛悲态,沉声问:“时间不多,军方那边尚要解决。西雷王请给我一个答复。”
容恬当机立断道:“我保证将在东凡归顺后努力阻止瘟疫的蔓延,好好对待东凡百姓,给予东凡王安逸的生活,保护他的生命。但王权必须收回,否则怎算归顺?”
鹿丹摇头道:“不行。大王多年来一直是东凡最尊贵的人,现在骤然让他成为一个普通的富人,简直就是一种羞辱。其他王族我可以不管,但在大王有生之年,绝对要居于高位,权势在手,不受他人一丝委屈。”
凤鸣听得目瞪口呆。
难道鹿丹千里迢迢诱骗他到东凡,铲除祭师院,对付军方,耗尽种种心力以致命不久矣,竟只是为了让东凡王不受他人一丝委屈?
容恬抿起薄唇,显出强大的王者意志:“财富可商量,但王权绝不可留。除了我,无人可保护失去国师的东凡王,国师考虑清楚。”
“不,不能让大王受任何委屈。”鹿丹闭目冥思,脸上掠过一丝决断,睁眼盯着容恬,:“西雷王若不答应,你们将无一人生离此地。”
凤鸣不认同他的威胁:“国师不要忘记,我们还掌握着天花的秘密,现在就算国师下令杀死我们,军方为了他们的将士着想,未必会动手。”
“至于军亭,她年纪太轻,在这个关头,不一定能指挥得动所有军方的人。”容恬淡淡指出。
“鸣王是这样认为吗?”鹿丹神情笃定,淡然反问:“现在军方悲痛哀绝,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知道天花实际上是西雷的毒计,鸣王认为那些染病将士的死活能否压得住众人失去军令司的怒火呢?”
如果当真如此,西雷众人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斩成肉泥。
凤鸣和容恬暗暗吃惊,迅速交换一个眼神。
“你没有证据。”
“就象鹿丹凭空推测出西雷王未死一样,这样的事何需证据?只要戳出一个疑点,就能洞悉全局。西雷王决定该怎么做没有?”
“国师竟不顾惜东凡王?”容恬问。
鹿丹凄然,淡淡道:“若不能保证他不受人欺辱,还不如让他随我一道死去。”
凤鸣心下恻然,捏得容恬的手死紧。
容恬沉默。
时间不多,假如要平安解决此事,就要给鹿丹充裕的时间解决东凡军方。
“好,我答应你。”容恬咬牙,眼里透出坚毅:“只要东凡王一日在世,便一日享有他现在拥有的所有特权。但在他死后,王族其他人不得继承王权,东凡将正式成为西雷的一份子。”
鹿丹看向容恬,探究片刻后,才欣然道:“西雷王必不会毁弃这份在鸣王面前许下的诺言。”伸出瘦削的手掌。
空中连击三掌,盟约已成。
“国师且慢走,”凤鸣叫住鹿丹,前行一步,低声问:“国师上次说我身体虚弱,要以国师剩余性命来挽救的事……”
“大王已经佩上无双剑,鸣王还在怀疑鹿丹的诚意吗?”鹿丹道:“昏睡七日后,鸣王难道不觉得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如此血战,若在从前,鸣王恐怕早倒下了。”复杂地看凤鸣一眼,退出西雷的防卫圈,回到自己的阵营去了。
凤鸣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揣摩鹿丹话中用意。
容恬站到他身边,欣慰笑道:“此人真是奇才,东凡王不知多大福气,才能碰上这么一个人。
“先不要笑得太早。”凤鸣略怀愁虑:“东凡并不是鹿丹一个人说了算的。他未必能说服军方。”
“何必说服军方?”容恬给他一个“你真傻得可爱”的眼神,笃定道:“以鹿丹的本事,对付一个失去军青又受到重创的军方一点也不难。”
交谈见,鹿丹已经回到东方阵营内,对脸上挂着泪痕的五军佐沉声道:“现在是东凡的生死关头,瘟疫横行,唯一知道如何解救天花病毒的鸣王就在眼前,军令司之位空悬,而十三军佐对鸣王素有成见。国家存亡之际,五军佐是以东凡上万将士和无数百姓的性命为先,还是以军家一个家族的利益为先?”
五军佐沉默片刻,扫被缚在西雷阵营中悲泣万分的军亭一样,压低声音道:“你要阻止十三军佐登上军令司之位?”
军令司之位世代由军家嫡系继承,这个传统已经有上百年历史。
“不错。”鹿丹深深看入五军佐眼眸深处,一字一顿道:“无数生灵的命运,就在五军佐一念之间。是做东凡的救星,还是做军家的走狗,就看五军佐如何选择。”
五军佐复杂的目光,看向刚刚承受丧父之痛的军亭。
将领们对军家的忠诚根深蒂固,但看着自己亲自修炼出来的优秀将士一批一批地倒下,哪个将军能不心疼?
“你要我怎样做?”带着寒气的字从齿间一个一个挤出来。
鹿丹的声音柔和得象奏给神灵倾听的神曲:“带走军亭,暂时囚禁。从鸣王身上套问出天花的秘密后,再将军亭放出。至于军令司之位,她并非合适人选,五军佐领兵多年,资格深厚,何去代替军青大人完成遗愿?”
五军佐方正的脸毫无表情,沉声道:“我会暂时囚禁军亭,但军令司的位置不能轻易决定,东凡尚有几名军佐级将领正在养病,也许日后可以康复。军令司由谁担当,日后再论。”
“如此更好。”鹿丹退开,静静站回自己人马一方。
容恬的声音适时响起:“到底是战是和,各位商量好了没有?”
军亭正哭得伤心,闻言猛然抬头,咬牙道:“战!”
林荫当日因为怨恨凤鸣和太后指出北旗伏兵,曾对她说过凤鸣是不祥之人,一出现就毁了圣湖,一定还会为东凡带来更大灾难。她现在失去林荫又失去父亲,旗下将士成千人死去,怒火滔天中,这些帐一股脑算到凤鸣头上。
“慢!”五军佐终于开腔:“徒然厮杀无益。解决天花的肆虐才是最重要的。请鸣王先将十三军佐放了,表示一下诚意。”
凤鸣知道鹿丹已经做了功夫,当然也懂顺应时势,点头道:“我们对十三军佐本无恶意,容恬也只是为了救我而闯入东凡王宫。如果五军佐也有诚意,我们不但可以立即释放十三军佐,还愿意派出十名精锐,随你们到染上天花的军营中与染病的士兵接触,向你们证明我们确实知道如何使人不感染天花的方法。”
东凡阵营轻哗。
这样确实是最好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