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凝脂寒+篇外(虐心+经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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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送来的?”
“皇上明查,这事千真万确!”
鹦哥一边叩头一边坚定着道。
那人冷笑,
“查?朕当然会查,她好大的胆子。”
“皇上!”
我连忙叫住他,看向那边太医围得水泄不通的床榻。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
“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四皇子的事最为要紧。”
“……也是。”
他看着我,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你不用担心,朕答应过你姐姐,决不会让洛儿受欺的。”
“臣知道。”
我柔顺地偎在他怀里,眼角扫了一下埋头跪着的众人。
“臣想这些天留下来照看四皇子。”
“这个当然,你留下来看护洛儿最好。”
“如今宫里怕是又有病疫,其他皇子那也是要小心的。”
我想了想,继续道,
“况且出了这等事,如不彻查恐有后患。”
“我朝皇后早逝,中宫主持一直空缺。皇上也有朝中大小事物劳神,这后宫治理过于烦琐了。”
“不如请东宫的玉妃娘娘暂代司事?”
这宫中人尽皆知,西宫的贵妃与东宫的玉妃素来不和,两人都为了中宫之位早已撕破了脸面。
如今我把这事交给玉妃,不信她会轻易放过了这难得的机会。
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此事就衣你所言。”
我笑着谢过恩典,与他又说了些事,大概道此后不会上朝。反正朝中之事也没有人期待我。
待送走他,我回到殿内,唤来数十名内侍。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我笑了起来。
“要怨,就怨害了你们的贵妃娘娘。”
众人闻言惊惧地抬起头来,我一字一字清楚地开口,
“全部给我处理掉。”
内殿里顿时乱成一片,哭天喊地之声不绝。
我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看着那些一下子失神的太医一眼。他们立刻领会,又装做莫不关心地埋头手上事情了。
“四皇子现在如何?”
老太医哆嗦着上前开口,
“回大人,由于拖了一段时间,所以四爷现在并不乐观。”
“谁跟你说这个!”
我眉头一锁,他已吓得脚软。
“我不管你们怎样,给我好好地治。四皇子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拿你全家祭祀!”
“是!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老太医应着,连滚带爬地逃开。
哭叫声渐远,殿内重回安静,只余下几个太医来来回回的脚步。
我疲惫地窝在椅子里,闭上双眼。
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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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湖青色,让人看了就会想起碧波荡漾,柔水之温。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姐姐更适合这个颜色,像水一样的温柔的女人,像水中之月一样令人神往。
姐姐死的时候,亦是穿着那一身青衫罗绮,一如一屡幽魂,随之消逝。
她执着我的手,笑道,
“酒词,待我好好照顾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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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确努上了老命,几次危险下来,洛儿还是渐渐好转了。
我小心地抱他在怀里,喂他吃药。
脓包开始化脓,我轻轻握住他的小手,避免他去抓那些痘疮。
“宁大人,这是外敷的药。只要不去抓破,等结了痂就会好了。”
我点头,接过太医递来的疮药。
洛儿还是成日昏昏沉沉的,不过看他眉头舒展了一些,应该不像以前那么难受了。
我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开始为他上药。
“萍儿,”
我问向其中一个伺候着的宫女,
“最近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这女孩极是聪明灵巧,一听便知我所问何事,笑了笑,
“大人不知道,宫里为这天花的事可是鸡飞狗跳呢。前儿个还失势了一位娘娘,听说是与这事有关被打入冷宫了。”
我闻言笑了起来,这结果倒算满意。
只是白便宜了你一条小命。
“你懂什么,不要跟着别人一起嚼舌根。”
萍儿一笑,
“是了,要不是大人要我入宫照料着,我才懒得听呢。咱们司徒府可比这儿来得清静。”
“少贫嘴,”
我笑骂她,
“我是宠坏你了,这么没规矩。”
萍儿狡黠地一笑,端过一叠湿润好的巾子。
“对了大人,我们在宫里,也有些时日了吧?”
“恩,一个多月了。”
“宝月公主出嫁那天,没看到您,好象很伤心呢。”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萍儿伶俐地接过,继续为洛儿上药。
无奈地一笑,觉得酸苦。
见了,又怎样,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她,亦是个痴人啊。
见我叹气,萍儿难得敛了嬉笑,正色道,
“大人,今儿个听前殿伺候的李嬷嬷说了,皇宫里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
我奇怪地看着他,怎么我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皇上遇刺了。”
第十三章
我觉得,也许我是疯了。
或许我早已经疯了,早在很多年以前,早在这一切都乱了套以前……
没有想过这样冒失地闯进凝脂宫的后果会是怎样,我此刻唯一清醒的就是脑中挥之不去的可怕猜想。
看着比平日多出许多的侍卫,我更加确信萍儿说的话是真的。
遇刺……遇刺……
为何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
我紧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希望你没事,你一定要没事,不然的话……
当我冲进内殿时,刚好碰上太医为他更换绷带。
那人见了我,有些吃惊,不单他,所有人都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酒词,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笑,气色与平日无异。
我看着他这么不以为意的样子,更加火大地冲过去质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我是来兴师问罪,他只是用眼神示意吓得发抖的太医继续,回头看我,并没有要坦白的意思。
“不过是小事。”
“小事?”
我讥讽地一笑,看着他手臂上的绷带,
“如果这件事是小事,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大事?”
他听后也不对我的无礼动怒,仍旧温和地一笑。旁人见此,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指责于我。
“你们先下去。”
他示意身边伺候的人退下,待所有人退尽,却只自顾地理了理衣服,好整以暇地靠在床上。
“过来。”
我沉吟半天,看着他,还是迈开了步子。
刚走至床边,便被他突然拉进怀里,淬不及防倒在了他身上。
“放开我!”
我有些恼他此刻还有心思与我调笑,挣扎着要离开。
他反而搂得更紧,低头狠狠地吻在我的唇上。
“朕不过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罢了,不碍事的。”
唇齿撕磨着耳垂,他空出另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发。
“为什么要瞒着我,出了这么大的事……”
“朕说过没事,朕是不想你担心。”
担心?我当然要担心!如果我今天没有偶然听到,你们还要打算瞒我到几时?!
我推开他,冷着一张脸,
“是谁做的?被人收买的还是外番派来的?”
“刺客已经被抓到了,这事交给了廷尉处理,你不用担心。”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我看着他,拒绝他回避这个话题。
“是不是张宪?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我扑在他怀里大哭,我就说过他回来一定出事,没想到他真的做得出来。
张宪……张宪……你总是这么不和时机,不该走的时候非走,不该来的时候却来。
也许会被你害死。
我摇了摇头,否决掉脑中一瞬间不该有的杀意。
他抱着我一边哄着,一边碎碎地吻去眼泪。
“不要哭,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不要哭了。”
我抬起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不是张宪?那会是谁?
“不是他,这事与他无关。是,御林军督统,莫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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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凝脂宫的,如何离开皇城,走出青门。
一片空白。
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连思想,全部都是,一片空白。
遇刺……
皇宫守卫……
凝脂宫……
行刺……
莫……
烨……
台……
我跌倒在地,有人上前扶住我。
抬头,慢慢地焦距在何柱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告诉他,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何柱不知为何哭了出来,他抱起我,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直到自己被放在了车里,我还是没有任何真实感。
像做了一场梦,如果真的是梦……
我看着何柱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想说什么,却只是张合了几下嘴唇。
“少爷!少爷你不要吓我!少爷!”
我听着他一边抽泣着一边抱着我拼命地摇晃,好象很多年以前,也有过这样。
是在那间房里。
我捏紧指节,觉得意识一点一点地回来。
“何柱,”
我拉开他,死死地盯着他看,
“那件事是真的吗?莫烨台他……”
声音无法自制地开始颤抖起来,不敢继续再说下去。
何柱看着我,眼神有些晃动,
“是……真的。”
……!
……桃源世外,人心两处;思之无意,念之无忧。……
“我想要进宫告诉你,可他们说最近宫里不太平,不让我见你。”
酒词……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
“少爷!”
何柱拉开我的双手,拼命地摇晃我。
“何柱!”
我抓住他的手臂,
“带我去见他。”
看着他一瞬间茫然的神情,我愤怒地又说了一遍,
“带我去见他!”
何柱点点头,擦了把眼泪,退出了车内,命车夫往庭尉府去。
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与庭尉周旋,我也无心听他一字一句。
大牢内,我命何柱在外等候,自己一人随狱头前往。
栖息着蟑螂、老鼠和冤魂的监牢,开始腐臭的气味、血腥味,还有异常清晰的铁链磨擦的声音,笑声,自己的呼吸。
牢房被打开,我走了进去,牢门重新锁上。我丢了些钱叫狱头离开,然后听那脚步声远了,才敢回头。
不敢看,怕真的是他。
微弱地气息轻笑,嘶哑的声音,却还是以前那样温柔,
“我以为你不来了。”
泪水突然间夺眶而出,我睁开眼,看到那个笑起来灿若阳光一样的男人。
他此刻如同一只濒死的老虎,没有了力气,颓坐在墙边,吃力地笑,脸色如纸苍白。
看不见的伤,拷打的痕迹,没有一丝留在皮面上。
我踉跄几步上前,跌坐到他身边。
“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抖得厉害,我伸手去抚平他凌乱的头发,连手也是颤抖无力。
不该是这样的,我不希望是这样的……
他疲惫地一笑,拉过我的手,紧紧地把我抱进怀里。
“我以为你不来了。”
声音,像是在哭,却没有哭。贴在脖子上的鼻息炽热地更深地渗进皮肤里。
我怎么会,我怎么会不来……
我伸手抱住他,紧紧地抱住。
“我来迟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
干裂的唇吻在唇上,唇齿纠缠,撕磨得疼痛。可是为何我却觉得安心,更害怕,它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
我不该去那里,那座山,不该见你,害了你,让你做了这替罪羊。
“不是,这不怪你。”
他捧起我的脸,叫我看着他,笑了,
“一点都不像你。”
我覆上他的手,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恒显,恒显,你从我这里夺走的还不够吗?连这个人也要失去吗?
宁酒词这一生,是不是就该孤独到死,不能有任何妄想呢?
恒显……
“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一定会……”
“酒词!”
他打住我,只是笑了,一丝,无奈,
“没用的,酒词,你根本就不会反抗他。”
他……!
不懂得如何反抗,不会去反抗。
是了,他是宁酒词的全部,他的意志,就是我奉行的唯一法则。
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不在乎。
除了他,其它的都是多余。
可是……
可是……
他……可在乎我吗?在乎这个无药可救的虔诚信徒,这个随他意志前行后退的布偶?
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我的一切,不过是他的附属品罢了。
若是在乎,怎么会把我给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