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辔红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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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大地又现葱绿,道上青衣少年坐骑缓了下来,扬鞭指着前路,笑道:“距此不足五里之遥,有一小小镇集,白帆想必已至该处,三位随在下进入镇街,须慎防暗算。”
戴阳答道:“我等遵命。”
走进镇集,一株榕树之下坐着一个浓眉虎眼,耳垂金环,虬髯魁梧头陀,他一发现陇西三刀,虎目中不禁流露出惊异之色。
忽地,那头陀—跃而起,宏声笑道:“三位可是陇西三刀么?”
戴阳不禁心神猛震,望了青衣少年一眼,答道:“正是,大师是何来历?”
头陀道:“洒家行脚江湖,化缘十方,禅号无定。”说着略顿,喉中干咳了声道:“三位可是找寻白帆么?他方才投宿在晋安客栈内。”
奔雷刀戴阳暗道:“萍水相逢,陌若平生,他为何知道白帆之事,莫非这秃驴未存着好心。”不禁冷哼一声道:“蒙大师见告,甚为心感。”说着与仲雄,毛飞打了—眼色,抄过无定头陀身侧掠去。
无定头陀大喝一声道:“站住!”
陇西三刀不禁一怔,只见道旁纷纷窜出十数江湖人物,各站方位守住。
青衣少年端坐鞍上,微微一笑,似若无睹,陇西三刀见状心情立宽。
戴阳大喝道:“大师是何存心,拦截戴某何为?”大环刀寒光电奔,直劈而出,当真是出手快极,无愧刀势奔电。
无定哈哈大笑,横掌一刁,五指攫向戴阳刀尖。
那知三指堪堪触及刀背,突觉“曲池”穴上一麻,戴阳刀势凌厉,克嗦一声,无定头陀一条右臂被生生砍落下地,血涌如注。
无定头陀面色惨厉,蹬蹬蹬退后三步,忙闭穴止血,狞笑道:“贫僧不信戴施主有此精湛的武功。”
戴阳亦有所觉,大笑道:“大师如不信,不妨再试,戴某三招这内砍掉你一条左臂!”
语声方落,一身蓝色道袍中年羽士疾飘而出,道:“贫道方城山乾坤羽士蔡一修愿领教陇西三刀绝奇刀法。”
奔雷刀戴阳道:“戴某三人自觉与诸位无怨无仇,请问用意何在?”
蔡一修略一沉吟,微笑道:“贫道也奉命所为,仅略知一二,如今天下武林纷乱,目的在夺取易河秘笈,敝上不愿有何阻碍……” ,
戴阳大笑道:“我陇西三刀不过是武林中无名小卒,承贵上青睐有加,不胜劳幸,谅贵上是当今武林中极著盛名人物,可否见告。”
蔡一修道:“三位如胜得贫道掌中剑,无不相告。”
戴阳道:“道长一定要动手么?”
蔡一修道: “无定禅师是贫道师弟,断臂之仇,血债血还。”说着撤下一柄松纹古剑,腕力一振,流芒疾奔,袭向戴旧“章台”重穴。
戴阳心中一震,暗道:“好快的剑法!”大环刀一招“丹凤胡阳”望上一刁,一溜寒光迎着剑势接去。
蔡一修剑芒堪堪触及,突然一撤身形疾转,剑随身走,撒下满天剑影,带着悸耳锐啸,凌厉如山,罩向戴阳而下。
蓦地——
一串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两条人影疾分,只见蔡一修左臂被割裂尺许口子,鲜血涔涔溢出,戴阳肩头亦为蔡一修刺中,手抚肩头,殷红血液,在他那指缝间渗了出来。
忽从不远处随风传来一阵银钤娇笑,道旁林中姗姗走出一个美艳俏媚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媚眸一荡,娇笑道:“我今日遇上了生平未曾一见的怪事,无定禅师及乾坤羽士蔡一修据我所知功力比陇西三刀为高,却伤在戴阳刀下,岂非怪异,你说是么?”
说到你字,目光有意无意地望鞍上青衣少年一飘,神态冶媚,娇艳如花。
青衣少年却目凝云天,冷冷说道:“高手过招,讲究是克制先机,功力二字不过是余事尔,陇西三刀武学亦不可等闲视之。”
红衣少女道:“这样说来,戴阳并非你暗中相助了。”
青衣少年道:”陇西三刀与在下萍水相逢,何能相助。”
红衣少女似畏惧青衣少年,明知所言不实,但也无可奈何,盈盈一笑道:“但愿我能相信你是真心实话。”手取出两颗丹药分赐与无定禅师及乾坤羽士蔡一修服下。
蓦地——
郊野远处忽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啸声激越,震回云空,红衣少女玉容微变,循声望去,只见两条人影疾逾流星飞掠而来。
这一双身影来势迅快无比,眨眼即至,现出两个形像怪异的老叟,红衣少女立时靥泛朝霞,娇媚笑容道:“原来是天池两位老师来了。”
陇西三刀闻言不禁心神大震,青衣少年星目望了天池双怪天残地缺一眼,道:“武林杀劫已萌,魃魅魍魉均纷纷出现江湖,看来是难以戢止了。”
地缺寒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天残独目中逼射出一道慑人精芒,皮笑肉不笑道:“车姑娘,你也来凑起热闹来了,难得,难得。”
红衣少女格格娇笑道:“不敢,有两位在前,我亦无耻不甘后人,星河秘笈旷世绝学,武林中人梦寐以求……”
话声未了,天残沉声道:“胡说,我俩对星河秘笈兴趣索然,此来为追寻老朽两位爱徒。”
红衣少女日露讶异之色道:“两位竟觅获衣钵传人了么?怎么我毫未耳闻?”
天残道:“老朽就是目前才收下,怎奈为七杀恶判东方旭掳来,所以追踪到此。”
红衣少女诧道:“奇怪,方才我见过东方老师,他并未谈起此事,他又是独自一人,我看其中必有蹊跷,可否见告详青。”
天残略一沉吟,遂道出其中扼要梗概。
青衣少年面色微变。
红衣少女诧道:“令徒乃形意门中第一高手董浩传人,想必根骨秉赋无一不是上上之选,难怪两位青睐有加。”
天残道:“东方旭现在何处?”
红衣少女道:“据我料测七杀恶判毫不知情,恐系中了金面老贼移花接木之计,令徒定落在锦衣老贼手中,两位如不信,我愿领两位去见东方旭。”
天残颔首道:“好,老朽自应与他晤面以释胸中疑虑。”
青衣少年忽道:“车姑娘之言极是,要追寻令徒踪迹下落须从车姑娘身上着手。”
红衣少女面容一冷,叱道:“我与你何怨何仇,为何血口喷人。”
天残地缺巳发现青衣少年,气质根骨较虞凤翠萍更高,暗道:“怎么如今人才辈出,这少年精华内蕴,含蓄不露,功力已臻不可想像之境,不知是谁得此传人。”心内欣羡不胜,不禁多望了青衣少年几眼。
只见青衣少年展齿笑道:“在下尚未把话说明白,姑娘何必动气,在下并非无的放矢,信口雌黄,须知这位老前辈所说爱徒系在下莫逆好友,要找出下落,非从金面老贼门下着手,白帆不是被姑娘所掳去么?那白帆不是金面老贼门下么?”
那笑容气质迷人,红衣少女不禁意乱情迷,低哼哼一声道:“算你有理。”
青衣少年一抖马缰,座骑立时飞奔而出,陇西三刀急随辅后,向镇集奔去。
红衣少女忙向天残地缺道:“两位请吧!”
镇集上行人往来不绝,红衣少女与天残地缺等人走入街口,即发现一个黑衣劲装人匆匆奔来,向红衣少女躬身抱拳道:“东方老前辈相候姑娘甚久,命小的赶来请姑娘一叙。”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可瞧见骑白马的青衣少年么?”
那汉子呆了一呆道:“小的并未瞧见。”
红衣少女目露惊异之色,纤手一摆,身法加疾望一处客栈奔去。
客栈门首高悬着两盏油纸灯笼,上书“晋安客栈”四字木门朽旧,墙壁粉烟剥落,显然这家客栈年代久远,老旧不堪。
红衣少女当先走入,穿进两重天井,到达一片小院落,院中植着数株碧叶梧桐,数哇花圃,盛放着玫瑰,嫣红姹紫,飘送淡谈芬香,葡萄藤则攀延高墙,缀满翠绿小叶,悦目清新,令人神爽。
院落西北眦连着六间房,西厢突走出七杀恶判东方旭道:“车女侠,老朽等候已久了。”一眼瞥见天残地缺,立即面色一沉,冷笑道:“死对头竟是冤魂不散……”
天残右掌一摆,道:“东方老儿,咱们那点旧怨留待日后清结,你我当前应面对强敌共同携手才是。
“你说是谁?”
“金面老贼!”
七杀恶判冷笑道:“你们这投机取巧的诡计,休想骗得了我,星河秘笈你我均志在必得,最好各行其是,两位请离去吧,休惹我萌泛杀机。”
天残闻言,不禁怒火猛升,大喝道:“难道我怯你不成,你我且在此比划比划。”一掌横胸,蓄势待出,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红衣少女娇笑道:“东方老师休要误会,金面老贼门下掳去了天池二老高足,竟嫁祸于你,方老师,若二位拼个你死我旨,则反落入金面老贼毒计中。”
七杀恶判东方旭闻盲不禁一怔,道:“车女侠所说是真?”
红衣少女道:“句句实言。”
东方旭望了红衣少女一眼,道:“车女侠邀请天池双怪前来,必有高明卓见,老朽当洗耳恭听。”
红衣少女道:“我意欲由白帆身上找出金面老贼潜隐之处。”
东方旭冷哼一声道:“金面老贼驭下甚严,老朽曾擒住他们下三人,任凭用尽恶毒手法,仍抵死不吐,情急绝望时即服毒气绝,车女侠休要痴心狂想。”
红衣少女摇首笑道:“那不要紧,我们先搜取白帆身上预置毒药,他求死不能,自然活命要紧。”
东方旭面上泛出淡淡笑容道:“倘若搜不出呢?”
红衣少女不禁一呆,道:“只要他藏在身上,那有搜不出之理。”
东方旭道:“此种严酷驭下手法,使老朽不禁想起一人,他将烈性毒药预藏在手下穴道内,秘授手下行气之法,性命攸关时,他手下人只消真气一逼入穴道,立即引发毒性身亡,金面老贼是否就是他,老朽眼下尚不敢臆断。”
红衣少女道:“那就点破白帆的气穴。”
东方旭道:“更加速其死,要知气穴一破,剧毒立即流窜蔓侵内腑。”
红衣少女神色微变道:“这么说来是无法可想,束手无策了。”
忽闻墙外传来轻笑道:“在下倒有一个方法不妨一试。”
一条人影疾翻而入,现出星标玉立,气度潇洒的青衣少年。
这晋安客栈内外密布着红衣少女党羽,青衣少年竟能无声无息地安然闯入院中,不由红衣少女面色一变。
七杀恶判东方旭忽大喝道:“你是谁!竟敢闯入内院。”一掌疾抓而出,出手快极,迅如奔电。
五指堪堪搭着青衣少年左肩上,忽然青衣少年身躯极巧妙的一转,斜飘开三尺,冷笑道:“招商客寓,广纳四方,任人去留,你来得在下就来不得么?”
东方旭、红衣少女及天池双怪万万没料到眼前少年竟有此神奇的身法,居然能脱出七杀恶判狠辣的招式之下,不由心中大感骇凛。
红衣少女暗道:“我且瞧瞧他的武功来历再说。”只见七杀恶判东方旭面蕴杀机,左足一迈,欺身而上,右掌斜拂青衣少年而去。
青衣少年似察出七杀恶判东方旭手法诡异狠辣,变化神奇,心中冷笑一声,倏一挫腰,左足横跨,身形疾转至东方旭身后,两指飞点向东方旭命门要穴。
要知东方旭乃当今武林有数高手之一,武功神化,身形奇快,竟跟着青衣少年一转,掌落内劲猛推出去。
青衣少年心内暗惊,忖道:“好快!”以指化掌,迎了前去。
轰的一声微震,掌力接实,各自斜走了两步。
七杀恶判东方旭现目微变道:“再接老朽一掌试试。”语音寒厉,巳萌杀机。
青衣少年冷冷笑道:“老前辈如此逞强使气,到处树敌,未必是老前辈之福。”
红衣少女道:“东方老师暂且息怒,少侠是我旧识。”
东方旭鼻中冷哼一声,身形慢慢走了开去。
青衣少年向天残地缺说道:“令徒乃在下至交,在下比两位更为忧急,目前之计,不如采取欲擒故纵之策,任令白帆逃去。”不待天残地缺答话,即目光转注红衣少女道:“请问姑娘,白帆现囚何处?”
红衣少女媚眸一转,道:“少侠,请随我来。”
第十八章 古墓魅影
白帆囚在一间柴房内,暗不见天日,浑身乏力颤抖,寒冷难禁,不时发出长长的叹息,只觉生不如死,但他仍不绝望,等待援救,暗道:“我随那贱婢来时,沿途曾留有数处暗记,不知有无同门发现,若发现图记,此刻定循线索寻来此处。”
突闻门外起了一个落足微声,不禁精神一振。
克嗦声响,门外铁锁似为来人拧断,呀的一声木门悠然晃了开去,不禁一呆。
原来门外现出身形正是在坟地所见白马青衣少年,白帆呆了一呆道:“阁下来此何为!”
“救你出去。”语音森寒异常。
白帆道:“白某与阁下并非同道……”
青衣少年面色一沉,低喝道:“你怎知我非同道,我奉令主密命侦查武林情势……”说着面色疾变,右臂迅如电光石火爪住白帆,疾窜出房,翻墙落在田陇上如飞奔去。
他提着白帆,展开上乘身法向一片祟山峻岭间,半晌方始停住。
白帆经过一阵剧烈的颤震,只觉脏腑翻腾离位,真气窒闷,冷汗直流,眼前只是发黑晕眩。
约略一盏茶时分过去,他才察出自己存身在一座破败荒芜的小庙内,青衣少年站在眼前微笑道:“兄弟无力解开你所罹白骨阴功,不过兄弟身上尚有一颗纯阳丹,可祛寒助长体力,望你能平安逃抵潘寿处,传讯禀明令主赐药解救。”
白帆见他竟能道出潘寿之名,疑虑顿释,确信他系令主心腹亲信,道:“在下遵命。”说着目中泛出一丝疑虑之容道:“目前强敌环伺窥伏,尤其百花翁手下甚众,只恐在下一至中途难免凶危。”
忽闻蛛网密结的神龛内飞出一声阴寒悸人低笑,一条身影疾射掠出,轻如落叶般沾地,现出一个面目阴森黑影中年人。
青衣少年道:“尊驾是何来历,藏身神龛中为何?”
黑衫人冷冷答道:“百花门下。”
青衣少年倏地一掌挥出,疾如电光石火,斜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