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辔红缨-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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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年轻哂一声道:“二位急也无用,你我不找他,他电要找二位,那时以二位奇奥武功制住老贼爪牙,不难救出澜沧五煞。”
双凶不禁面色一变,龙卫喝道:“谁信你胡言乱语!”
一条黑色人影从墙外冒起,电疾泻落在司空陵身前,现出一个面目粗悍矮小中年汉子,躬身禀道:“司空大侠,镇外不时发现可疑武林人物,似是百花翁手下易作汉人装束,在下偷听他们说话,似欲向聚英客栈而来。
司空陵道:“百花翁门下来此有何图谋?”
瘦小汉子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他们说话大半用西域土语,勾轮格砾,其难明了,总之居心叵测,司空大侠不可不防。”
司空陵道:“有劳尊驾了。”
瘦小汉子抱拳一拱,腾身拔起,翻落墙外疾杳。
院外忽隐隐传来一串步履声,只听一人高声道:“奇怪,这店内居然一个人都无有,难道死光了么?”
紫衣少年面色一变,道:“百花翁门下来啦!”说着目注沅江双凶,笑笑道:“道不同不相与谋,二位珍重再见。”话落,与南儒北丐等人纷纷掠入室中隐去。
沅江双凶不禁怔得一怔,院外鱼贯电窜入来七条身影,来人均是眼眶略陷,一望而知不是汉人。
为首是一三绺短须,目光闪烁,商贾装束中年人,上下打量沅江双凶一眼,道:“两位似是武林卓著盛名的沅江双友龙卫、文桑大侠么?”
双凶料不到来人竟开门见山问话,心神微微一凛,文桑答道:“老夫等正是!”
那人目光望了望地面尸体一眼,眉头微皱,忽又面泛喜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不费功夫。”怀中揣出一封信函,双手递与文桑胸前,笑道:“在下受友人之托,带交一封书信送呈两位台前。”
文桑却不敢伸手相接,微微退后半步,面色略变道:“此函系何人所托。”
“澜沧五煞!”
双凶面目突变狞恶,凶睛中逼射出怨毒寒光,龙卫厉喝道:“那么,阁下是百花翁门下了。”
“不错!”来人面色镇定如恒,含笑道:“两位请勿动怒,五煞现在百花师尊座上佳宾,无论如何,请详阅此函再说。”
文桑在武林名望甚著,明知百花翁诡计百出,此刻岂能示弱,右手缓缓伸出,抽出信笺凝目视去。
果然是五煞中老三笔迹,厚厚一叠信笺,怕不有五六张之多。
龙卫却不敢同时观看,恐心神分散,百花翁门下趁隙暗算,凝神守着文桑身侧,提防着百花翁门一举一动。
一方豪雄,武林巨擘,显然为百花翁气势所慑,暗中已输了一筹,处处均落在下风。
百花翁门下七人却意态舒闲,口角含笑。
只见文桑详阅信函,面色连连变异,约莫在盏茶时分,才将一叠信纸看完。
龙卫道:“是他们写的么?”
文桑如受无限郁忧积,长吁了一声,答道:“老三亲笔所书,绝错不了。”
“信中说的什么?”
文桑道:“你拿去瞧吧,小弟也无法详说。”
龙卫不由一愕,接过书信。
他也与文桑一般,面色频频变异,等到看完不禁长叹一声。
那商贾装束中年人微笑道:“二位意下如何?”
文桑道:“既是令师至诚相邀,情不可却,就请带路。”
商贾装束中年人微笑道:“这是在下所应为,不过要请问二位大侠,在此嘉明镇上可曾见到过一位金凤帮主么?”
文桑摇首道:“老朽未曾见过。”
那人又道:“何以这间聚英客栈内没有一人?”
文桑答道:“老朽来时就是阒无一人,留下这具尸体,想必店内已生过激烈恶搏,惊吓四奔,仓徨遁去。”
那商贾装束中年人眉峰微皱,略一沉吟道:“这倒要查明发生何事了。”说时身形飘然而动,走入此座宅院四间房屋。
只见这四间房屋纤尘不染,妆榻被褥俱已折叠,只案上留着几杯残茶,余无一丝异状。
那商贾中年人目光闪烁,暗道:“这就奇怪了。”
忽感这间房屋内保留着一股淡淡脂粉余香,不禁一怔。道:“莫非我等在宫道上制住澜沧五煞时,疾遁而逃的那辆马车内两个美貌少女么?虽然未曾亲眼目睹,但从澜沧五煞口中得知二女风华绝代,艳丽无俦,无疑定是那金凤帮主林凤珠了。”
他踌躇了一下,目下搜巡,忽感全身泛起一种无名寒意,遍体飕飕,不禁徘徊四顾,暗蓝色目中神光露出骇诧之色,立即飘身掠出门外廓下。
双凶已有不耐之色。
只听另一名西域高手道:“你有无发现?”
那商贾装束中年人只摇首一笑道:“我们走吧!”
众人鱼贯走出院外。
大凶龙卫手持着那封书信,忽然脱手落下,信笺亦一张一张被风吹落墙角草丛。
屋面上忽电泻落一紫衣少年,迅疾无比捡起信封信笺,腾身拔上屋面,瞬疾杳然。
从此——
江湖上又暗起风波,云谲波诡,迷离万变。
第十五章 天涯飞霜悲鼓角
沪江支流江水汹涌,波流激湍,礁石星罗棋布,形成险滩,使水道逼仄,两岸峭壁如刃藤萝密翳,不亚于三峡天险。
在两处乱礁间,泊着一艘三桅巨舟,舱面上立着一个带刀黑衣武士,目光凝望着江边。
远处忽现出数条迅快如飞人影,疾如流星奔来。
但闻此丐佟青松哈哈大笑道:“林姑娘,你在此处设坛,堪称形胜天险,人鬼不知。”
数条人影先后落在一块乌油黝黑的大礁石上。
来人正是南儒北丐,金凤帮主林风珠及郭锦虞风霞翠萍鸿七人。
林凤珠伸手一理鬓间为风吹乱了的头发,嫣然一笑道:“此处原是一条峡谷,四山涧水汇注尸此,每当春雨水涨,山洪暴发,怒潮澎湃,一泻千里,长年冲刷,形成奇险水道,再由此往下游七里,流于沪江正水,出口处芦荻隐蔽,罕有舟舶行经。”
南儒司空陵星目眺望了一下形势,笑道:“林姑娘必在扼要峻险处布下伏桩。”
林凤珠颔首道:“晚辈年事甚轻,初当重任,殊欠周详,望老前辈随时指教,晚辈感恩不浅。”
司空陵笑道:“姑娘太自谦了。”
正说之间,巨舟舱中走出八个貌美宫装少女,身似飞燕,掠登礁石上,娇笑道:“帮主姐姐赶来了,我们在此已守候两日。”
林凤珠道:“如非霍少侠施救,我怎能赶来。”
八宫装少女闻言面现惊诧之色。
林凤珠为来人一一引见后,登舟进入内舱落坐,咄嗟间,已摆下一席盛宴。
佟青松拈杯长叹一声道:“老化子从未经历过如此险恶风波,看来一场血腥杀劫,即将在武林间展开。”
司空陵剑眉一挑,道:“你这老化子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则甚,武林乱象险恶,谁不知道,还用你说,老化子,沅江双凶功力虽稍逊你我一筹,但为何见得澜沧五煞书信,竟俯首贴耳随去,宁非怪事。”
佟青仅松播首答道:“其中玄虚,老化子迄今尚难理解,不如俟霍老弟转返,方可水落石出。”
忽闻舱外高声道:“霍少侠到!”
人影一闪,正是丰神倜傥的霍文翔含笑踏入舱中,手中执着一封澜沧五煞沅江双凶的书信。
佟青松不禁惊诧道:“老弟这封书信从何处得来?”
霍文翔道:“龙卫有意失落在院中,双凶一则因晚辈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羞于求人,再知三位前辈必目击一切,定然忖知函中蕴有恶毒阴谋……”说着微喟一声,接道:“信中写的俱是双凶生平劣行恶迹,重大隐私,最后一页纸上附有百花奇毒,他本惊心骇魄,气神涣散之际,百花奇毒不由猛吸而入,半个对时后若不服下解药,必身化脓血而亡。”
“这就更费人理解了。”
佟青松说道:“文桑已知身罹百花奇毒,何以不暗中示警于龙卫逃走么?百花翁如非有万全从容准备,那能如此故作大方,是以文桑深知采取险着,反误了他们两人性命,何况我等难保不坐视不问。”
司空陵颔首道:“双凶亦不失为机智过人之辈,不泄漏我等踪迹,故意卖一个交情,失落书信之举更是神来之笔,委实妙绝。”话音略顿,又道:“此信可否容老朽一瞧么?”
霍文翔道:“百花奇毒不能久留于纸上,已为风吹散殆尽,不过老前辈尚要屏住呼吸,以防万一。”
司空陵接过书信,仔细详阅,不禁长叹一声道:“百花老人果然诡计百出,料事如神,沅江双凶处处都落入他计算中,看来百花老人有心网罗中原武林群雄以供驱策。”
佟青松哈哈大笑道:“你我在此稍避两三日,略施诡诈,当叫百花老贼疑神疑鬼,踌躇不前,哼哼,莫谓中原无人。”
司空陵道:“计将安出。”
忽舱外走进一个金凤帮武士,趋在霍文翔之前,低声禀遭:“苗琛带到!”
霍文翔哦了一声道:“诸位暂且回避,仅留林帮主在此。”
群雄走入邻舱,林凤珠手捧金风三令端坐在一把交椅上,霍文翔侍立一侧。
须臾,只见两个锦衣下士带着一个眼蒙黑巾汉子跨入舱中,锦衣武士立时与那汉子松开蒙眼黑巾。
霍文翔笑道:“苗坛主,百花老贼诡诈狠毒,无孔不入,目下风云险恶,难保苗坛主不落入老贼手中,权宜措施,望请见谅是幸。”
苗琛抱拳躬身道:“这个小的知道,在聚英客栈外曾发现林帮主不慎为沅江双凶所制,小的俗率手下犯险施救,继而,一想少侠在店内,林帮主必然无恙,果然不到片刻,发现几个西域高手易装商贾模样进入聚英客楼内相偕沅江双凶走出,神色黯伤,小的既庆幸林帮主已化险为夷,更警惕街头巷尾充斥着形迹可疑人物,立即下令择地隐秘藏起……”
霍文翔颔首道:“做得好,不负令主赏识。”
苗琛面现一丝受宠若惊之色,连忙躬身抱拳道:“小的还忘了参见林帮主及少侠。”
林凤珠道:“免去俗礼,目前形势虽险恶,但仍可挽救,百花老贼志在星河三宝并图霸武林,急于找出谙悉三林寒潭途径之人,本座临来之际,韩少侠一再嘱咐严密保护其叔韩梦云安危,万一其叔落在百花翁手中,则后果不堪想像。”
苗琛躬身答道:“韩梦云现在嘉明镇西紫霞庄王相国府中充当西席。”
霍文翔道:“在下立即随苗坛主一往,免为百花老贼所趁。”
林凤珠螓首微颔首道:“也好!”
当下霍文翔与苗琛告辞而出,苗琛一出舱外,锦衣武士立时将他双眼蒙了起来,低声道:“得罪了!”
苗琛只觉被霍文翔五指拉着手臂,拔足飞奔,身似腾云驾雾,御风而行。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蓦地,山谷中突起了一声尖锐刺耳长啸,苗琛猛感心头一震,脑中昏旋倒地不起。
霍文翔身形隐在一片乱石荆棘丛中,只见山谷中现出十数条白色人影,疾逾流星奔来,现出西域怪异装束,面目森冷的高手,在他潜身之处三丈开外停住,数十道惊异目光交相投注,勾轮格砾频频倾诉。
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神色观察似追踪什么人而来。
只见那十数西域高手谈论了—阵掉头如飞奔去,一抹灵机在霍文翔心头闪过,藏在一堆乱石之后,发出低声如枭鸣的长笑,笑声迂回飘荡,似从四面八方送出。
笑声逼入西域高手的耳中,纷纷心神大震,迅忙四散觅寻。
突然,一条瘦长如竹西域怪人飞落在霍文翔藏身那堆乱石之前,湛蓝的眸子逼射出精芒似有所疑虑。
只见此人徐徐伸出右臂,吐劲劈出。
那知,霍文翔纵身跃起,迅如电光五指疾扣而出,一把扣住怪人腕脉要穴,长笑一声,冲霄奔起,穿空电射掠去。
诸西域怪人闻声惊觉,见状大惊,纷纷追赶霍文翔,但霍文翔身法奇快,片刻时分,形踪俱杳。
霍文翔带着那西域怪人在一隐秘山谷中,也不理会于他,只负着双手背立着怪人,迎着山风,衣袂飘飞,仰面凝视云天,沉思出神。
西域怪人暗暗凛骇,他身负怪异武功,钢筋铁骨,刀剑不入,寻常点穴法难制住他,怎么此刻功力宛如散去,软绵绵地乏力,只觉浑身困倦无比。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西域怪人似情急无奈,竟打着纯热的汉语道:“你我无仇无怨,尊驾何将兄弟擒来此地?”
有顷,霍文翔才徐徐出声道:“原来阁下竟会汉语,难得之极,风闻西域第一高手百花翁老人率领门下多人踏入中原有所图谋,先还不信,如今亲眼目睹居然事实。”
西域怪人道:“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尊驾何必明知故问?”
霍文翔冷笑一声道:“欲图谋霸尊武林,觅取星河三宝,但非一蹴即得,眼下百花翁图谋,只怕心劳力拙,空花泡影一场。”
“这也不一定。”西域怪人道:“百花师尊,算无遗策,尊驾最好不要从中作梗,否则,身败名裂,后悔莫及。”
霍文翔微微一笑道:“就凭阁下一句话,我非要伸手不可。”缓缓转过面来,声音一沉,接道:“百花翁之一切图谋,阁下谅已知悉,倘不照实说出,阁下身受之苦若非人所能禁受。”
西域怪人闻言,心底不禁泛起一缕奇寒,但却寄望着同党寻来此地相救默然不予作答。
须臾,西域怪人只觉周身气血蠕蠕而动,宛如虫行蚁走,初还熬受得住,强自撑持着,但气血竟是越走越快,万蜂噬体,痛痒难禁,豆大汗冒出,喉间呃呃出声,躺在地上,面肤歪曲,颤声叫道:“兄……弟……愿……从……实……说出……”
霍文翔微微一笑,右手虚拂一掌,一股奇寒劲风拂向西域怪人躯体。
西域怪人只觉痛痒立时消失,目露惊愕之容道:“中原武林,果然不乏奇才异能奇士……”说着突转话锋道:“百花师尊眼前图谋觅一人,从这人身上可得知三林寒潭奇门布设,现此人踪迹已得,进入石林是指顾间事……”
“此人是谁?”
“这个兄弟就不知情了。”
“此人可是姓韩么?”
西域怪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