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辔红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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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伸张正义,追查那武林中无辜被害千百条性命主凶是谁?”
罗银姬道:“不言而知就是佛面人屠铁少川了。”
霍文翔道:“家师严嘱千万不可以私忿而受蒙蔽。”
罗银姬叹息一声道:“令师正人君子,万千武林同道无不翕然景仰,老身昔年不幸沦入魔道,双手血腥,接受武林神尼感化,痛悟前非,皈依我佛……”说着忽面色一变,只听卫婆婆大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此般若庵撒野。”
一声宏厉大笑传来,人影一晃,一条蓝色人影疾掠而来,身后扑入卫老婆婆,蛇头拐杖一式“风卷残云”挥出一片锐啸劲风劈向蓝色人影。
那蓝色人影足未沾地,身形疾转,右手迅如电光石火,诡幻已极五指一把扣住蛇头拐杖,厉喝道:“你要找死吗?”
那蓝衣人身材短小,面色姜黄,绿豆眼、酒糟鼻,颔下蓄着数十根短须,穿着一身崭新蓝褂裤,脸上挂着诡秘冷笑道:“秦大嫂,别来无恙,打狗要看主人面,老朽实不愿出手伤人。”
卫老婆于见蛇头拐杖被这蓝衣人扣住,满头白发根根坚立,目中暴射出两道森厉寒芒,显然已萌杀机。
天魔女罗银姬一眼瞥清这人是谁,不禁神色一变,忙喝道:“卫如霜,没你的事,你出庵去吧。”
蓝衣人哈哈大笑,五指松开蛇头拐杖,道:“究竟是秦大嫂明理。”
罗银姬身形立起,冷冷说道:“蓝老师,你也有失礼之处,未经通报,擅闯佛庵,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天荡湖并不如你蓝老师所想像任来任去,如入无人之境。”
蓝衣人面色一沉,冷笑道:“我蓝景辉一生行事,不受拘束,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大嫂恫吓之言,最好少说。”
罗银姬冷哼一声道:“你来此究为何事?”
蓝景辉道:“蓝某此来别无用意,仅询问一事,大嫂如据实相告,蓝某立即就走。”说着冷冷一笑,道:“风闻大嫂珍藏一袭‘獭皮水靠’宝衣,现为烟波钓徒借去,不知是否属实?”
罗银姬道:“信不信由你。”
蓝景辉哈哈大笑道:“就算蓝某相信,那龚一萍现在何处?”
“烟波江。”
罗银姬语音寒冷如水。
蓝景辉闻言不禁一呆,道:“烟波江在何处?”
“滇南,蓝老师一生行迹遍及天下,何必多问,再说‘獭皮水靠’你也未必拿得到手。”
蓝景辉冷笑道:“除非大嫂谎言欺诈,无有不能到手之理,权借一年,届时璧还原赵,望大嫂勿生心阻挠,当知蓝某言出必行,心辣手黑,不然天荡湖荷叶渚立时成焦土。”
霍文翔只觉此人傲慢无礼,目空一切,不禁冷笑道:“大言不惭。”
蓝景辉闻言一怔,转目望去,但见了个紫酱面色,貌相奇魄少年,神态不屑注视着自己,不禁心头火发,严声喝道:“你是谁?”
原来蓝景辉掠入庵中之际,他已自带上一副制作精巧的面具,霍文翔冷笑道:“在下也是求借獭皮水靠而来,至于在下来历不说也罢,恐你闻听之下胆寒魂落,鼠遁而去。”
秦丽琪暗暗焦急,忖道:“这魔头你也敢惹他。”不由伸手碰了霍文翔一下。
蓝景辉哈哈狂笑,目中凶光暴射道:“老夫一生纵横江湖,凭你这乳臭未干小辈也胆敢危言恫吓,不管你是谁,冒犯老夫就是死罪。”
罗银姬冷冷的道:“蓝老师,这般若庵,不是你行凶之地。”
霍文翔冷冷道:“庵主放心,谅他未必伤得了我。”说着目注蓝景辉一眼,接道:“你我去庵外较量一下。”
蓝景辉不由心生微凛,暗道:“这小辈恐大有来历。”忙道:“老夫手下不死无名之辈,最好先报出个来历姓名”他虽狂妄自大,内心却畏惧武林中硕果仅存的寥寥十数顶尖高人,看出霍文翔有恃无恐,必然大有来头。
霍文翔冷冷一笑道:“在下来历你去问铁老前辈就知。”
蓝景辉暗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忖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小辈定是那笑里藏刀铁老儿的传人无疑了。”
他内心虽然暗惊,面上却镇静异常,鼻中冷哼一声道:“年岁轻轻,说话无须拐弯抹角,令师可是佛面人屠铁少川么?”
霍文翔寒着一张脸默然不答。
蓝景辉似乎气馁了,却内心犹有不甘,一翻右掌缓缓推出。
霍文翔昂然不动,道:“在下不耐烦与你无谓纠缠,奉劝休生‘獭皮水靠’妄念,在下敢断言你蓝景辉必到不了烟波江上。”说着足踏星宿缠步,两指戟伸,划出一片漫空指影罩袭蓝景辉胸腹重穴。
蓝景辉暗惊道:“这是什么身法?”身不由主地疾闪开去,只觉一缕指风擦肤如割,霍文翔身形已掠出庵外,不禁厉喝道:“想走未必如此容易。”身形疾射追出。
他深知佛面人屠铁少川比自己更要狠辣,若让霍文翔逃去,无异自招杀身之祸,身形落在庵外,但见翠竹送涛,绿影摇拂,那有霍文翔半个人影,不禁一怔,暗道:“这小辈身法如此快捷。”
突然,一个清朗语声随见送来:“在下急须向方龙灿索取藏宝图,烟波江上觅访龚一萍,无暇与蓝老师纠缠,但江湖道上总有相见之期。”语声袅袅远在十数丈外。
蓝景辉目中怒焰暴炽,恨不得将霍文翔裂成粉碎,更无颜返回般若庵内询问罗银姬这少年来历,厉啸一声,身形奔空如流星曳泻追踪而去。
天荡湖千顷碧波上,蓝景辉身形如豆远去无踪。
般若庵前翠篁中疾掠出霍文翔身影,面现愉快笑容,他首次显露无比的智慧,非但骗走蓝景辉,而且为佛面人屠铁少川树一强敌。
一踏入庵内,只见秦丽琪粉面涌霞正在与其母罗银姬附耳窃窃私语,目睹霍文翔踏入庵堂,立即止口不语,似若娇羞不胜。
罗银姬含笑道:“蓝景辉塞外巨凶,横行漠北,功力已臻绝顶,较老夫妇犹高出一筹,飞花摘叶致人于死,所畏者寥寥数人,佛面人屠铁少川即为其一,少侠施展绝世才华,将他惊走,为瀛海山庄化解一场灾难,老身谨以致谢。”
霍文翔玉面通红,道:“那是前辈谬奖。”
罗银姬又道:“少侠虽未明说来历,老身已知隐情,愿少侠竟成其志,但老身皈依佛门,即摒弃世缘,不能涉身是非中,是以……”语声略顿,侧顾秦丽琪道:“琪儿,你去取来。”
秦丽琪嫣然一笑,往庵后静室走去。
罗银姬目注霍文翔道:“老身只此一女,还当少侠之意么?”
霍文翔不料罗银姬突转题外之言,竟玉面通红,嗫嚅答道:“姑娘天人,晚辈庸俗……”
言尚未了,那卫如霜闪身而出道:“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别吞吞吐吐。”
霍文翔更是手足无措,期期艾艾不能说出一字。
罗银姬微笑道:“别难为他,少侠你身旁有无信物?”
半晌,霍文翔在身旁取出一只翠玉金鱼,红着脸道:“晚辈仅有此物不知可否?”
罗银姬接过端详了一眼,知是霍文翔祖传珍物,言欲启齿,卫如霜已自低喝道:“还不拜见岳母。”
霍文翔不由喜出望外,赶忙拜伏在地。
罗银姬含笑挽起,霍文翔显得更仓惶失措,秦丽琪已自庵后走出,四道目光相接,只觉心间一震,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
霍文翔只闻罗银姬唤自己为翔儿,遂又抬起面来,但见罗银姬面前摆置一袭非丝丝锦质料柔软色彩灰白的紧身衣及两封密缄道:“此件紧身衣虽不如‘獭皮水靠’却可刀剑不入,内家劲气阴毒掌力难侵,你日行道扛湖可恃以防身,两封密缄其一俟你取得藏宝图后才可拆开,另一封交烟波钓徒龚一萍。”话声略顿,又道:“烟波江系泛海源流南支,不难找到,但龚一萍泛舟作宅,萍迹无定,此事也不在急,我意料江湖中必掀起血腥浩劫,你福泽根骨虽厚,却也难免凶险艰危,有此衣防身,可免不虞。”说着向秦丽琪道:“你们好好谈谈吧。”说罢缓缓起身往庵后静室走去。
般若庵中仅秦丽琪与霍文翔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秦丽琪不失为落落大方,妩媚笑道:“翔弟,我三年内无法行走江湖,因被玄衣花侄女杜素素阴毒点穴手法伤了肝经重穴,虽经母亲疗治得宜,亦只三年可活……”
霍文翔闻盲不禁大惊失色。
秦丽琪忙笑道:“瞧你急成这副模样,但并非无药可治之症,峨嵋后山腾云崖绝顶峭壁上有株千年朱实,功能起死回生,但腾云崖主冷面弥勒冯晓岚生性冷僻,功力绝高,视千年朱实甚逾性命,卫老婆婆已允承为盗取,恐有性命之忧。”她虽笑语如珠,但眉梢眼角隐泛忧虑之色。
霍文翔诧道:“为何岳母未一字提及。”
秦丽琪道:“母亲知你身负艰巨,万不能为了女私情分心,再说我也非夭折之相,何况还有三年,为时还长你急什么?”
霍文翔道:“在下终究要去腾云崖一趟,为琪姐取来千年朱实。”
秦丽琪嗔道:“你要我为你日夕担忧么?”
霍文翔遂不再说此事,详谈别后经过……
翌日傍晚,秋阳柔软无力沉没在地平线下,跳望白沟镇的官道上突现出两骑快马,荡起漫天黄尘。
滚滚烟尘中两骑上人均是彪悍无比,肩头露出刀把中年大汉,迳向镇上奔去。
炊烟缕缕,百家灯火,镇南街口上广福客栈门前坐着一个小二模样壮汉,两只骨碌碌眼珠不住地凝望镇处,遥遥只见黄尘冒起,喃喃出声道:“来啦。”
两骑来势如电,片刻时分已奔至广福客栈前一跃下鞍,店小二疾趋上去接过缰绳,低声道:“当家的在等发急咧!”
一个大汉鼻中冷哼出声道:“韩梦云已向自沟镇走来,易容扮作学究穷儒,虽是只身独行,但不是好吃的主儿,徒然焦急又有何用?”双双走入,又双又奔出,跨鞍疾驰而去。
一片辽阔松林,如银月华映照下,碎锦铺地,松涛悦耳,林中现出一条踽踽独行人影,身法其缓,慢步从容,月华穿林而入,隐隐可见是个身穿蓝布大褂穷儒。
蓦地——
一声阴侧侧冷笑响起道:“韩梦云。”
那穷儒闻声不禁一呆,只见两个彪形大汉疾掠而出,当下微笑道:“两位好俊的眼力,居然认出在下是韩梦云,但在下自忖与两位并无过节,为何拦阻在下去路。”
—个大汉朗声道:“韩老师尚未离天荡湖,便已在我等眼目严密监视下。”
韩梦云面色微变道:“那么二位请示来历?”
“兄台巨灵神方山,开道神骆云”。
韩梦云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西北绿林道上卓著盛名人物,请问来意?”
骆云嘿嘿干笑道:“敦请韩老师去见一人。”
韩梦云略一沉吟道:“倘在下在愿去呢?”
骆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韩老师请勿自误。”
韩梦云哈哈大笑道:“凭你们两人尚难请动在下。”说着五指如风抓去。
出手奇奥无比,一把扣住骆云左臂,韩梦云一步欺出,左掌如刃向骆云肩头猛砍下去。
只听呼呼一起,骆云一只右臂离肩坠地,血涌如注。
骆云忍着痛不出声,面色狞恶,目露凶光厉喝道:“姓韩的,血债血还,相信会令你赔一只手臂。”
巨灵神方山不禁胆寒,振吭发出一声怪啸。
林中立现如魅人影,纷纷疾掠而至,不下数十人,为首一个蒙面老叟如奔电落在韩梦云身前,道:“老夫手下骆云是你所伤么?”
韩梦云道:“不错,尊驾为何隐秘本来面目?”
蒙面老声冷笑道: “老夫从不示人面目,与韩老师无干,韩老师请速相告烟波钓徒龚一萍隐迹确处,不然性命难保。”
韩梦云似有恃无恐,冷笑道:“未必见得。”
忽听得数声惨嗥腾起,韩梦云微微一笑。
蒙面老叟暗中面色一变,冷笑道:“听说你与飞鹰帮暗通声气,老夫先还不知情,如今于事实显然,留下你性命总是祸患。”右掌一伸,疾向韩梦云胸前“期门穴”点下。
韩梦云已自蓄势戒备,横身一挪,右手两指朝蒙面老叟右臂曲池穴点去。
两人都是出指奇奥迅疾,眨眼间已是换了九招,指风锐啸,人影兔飞鹘落,快打猛攻。
林中惨嗥连续响起,蒙面老叟手下纷纷疾退,飞鹰帮党徒渐次涌前。
猛然蒙面老叟大喝一声,一招“探云拿月”荡开韩梦云招式,扣在韩梦云肩肿骨上,身形穿空飞起,抓着韩梦云去势如电,转瞬已远在十数丈外。
三条如魅人影赶至,见状大惊,纷纷升空追去。
林中弥漫血腥气,陈尸十数具,均是断臂折腿,胸腔裂开,死状厥惨。
约莫一盏茶时分,一条翩若惊鸿人影射入林中,正是那塞外人魔蓝景辉,目中精芒四,微叹一声道:“难道老朽来迟了一步么?”
“不错,韩梦云已为蟠冢一怪景启鹤擒去。”丈外一个清朗语声传来,飘然走出潇洒俊逸的霍文翔。
蓝景辉不识霍文翔就是般若庵戏弄于池的紫酱奇魄的少年,瞪目问道:“你怎知道?”
“因为在下来得比尊驾稍早,亲眼目击,但也迟了一步。”
蓝景辉似不深信,冷笑道:“你为何不追踪跟去,逗留在此则甚?”
霍文翔冷冷答道:“孤掌难鸣,无可奈何。”说着缓缓转过身躯即待离去。
蓝景辉大喝道:“站住!”
霍文翔走出两步,别过面来,面寒如水,道:“在下原认尊驾较飞鹰帮匪徒及景启鹤凶邪等来得正派些,看来也不过一丘之貉,在下已失悔多言,你我萍水相逢,无须疾言厉色。”
蓝景辉诧道:“飞鹰帮亦参与其事。”随即长叹一声道:“老朽多年积习难改,武林均认老朽不近人情,但老朽除对异己者出手狠辣外,亦不失面冷心热。”他只觉为霍文翔清秀气质所吸引,不禁说出这番话来。
霍文翔不禁暗笑,面色转霁道:“这数年来,飞鹰帮势焰日盛,炙手可热,举足轻重武林,星河三宝,獭皮宝衣岂有不垂涎之理?”
蓝景辉道:“老朽远在塞外,十年来未曾涉足中原,时物变迁大异,近日所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