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大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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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司明看来很平静,他要来了那份检测报告的副本,但没有再翻动它,一直躺在
床上,瞑目沉思。
第二天早上,他向狱方提出,想见一见吉玲玲。吉中海欣喜地想,看来自己
“不走正路”的法子快要奏效了。
听到司明要见玲玲的消息,玲玲妈兴奋欲狂,“玲玲有救了,他肯定是给玲
玲去掉生死符,肯定是的!”
但玲玲仍未走出痛苦的麻木感,这些天来,在死亡恐惧的高强度蹂躏之下,
玲玲迅速地改变了,变得宿命,变得成熟,变得冷峻。尽管她很想相信妈妈的安
慰,但凭她的直觉,她不相信灾难会这么轻易地离去。田间禾陪玲玲来到看守所,
他们在牢房门口停下来,田间禾默默握一握玲玲的手,目送她进屋。
司明正在桌上写着什么,他亲切地请玲玲坐下,非常奇怪,尽管玲玲对他恨
之入骨,但对面相视时,玲玲仍觉出自己对他的敬重或敬畏。司明写完了,把那
张纸叠好,微笑着说:“玲玲,我想告诉你,我非常喜欢你,在我心目中,你是
一个纯洁的天使,是一件晶莹透明的水晶雕塑。说一句非常厚颜的话吧,如果不
是当年和你母亲相恋过,我也许会不顾年龄的悬殊爱上你。但世上有些事是无奈
的,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偌言,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玲玲,门外的田间禾,还包括在监视屏幕前的吉中海,他们的心都猛地坠下
去,司明的话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停了一会儿,玲玲疲倦地说:“谢谢你,总算
亲口宣判了我的死刑。我已经不在乎了,只是求求你,该来的就让它快来吧,这
种等待甚至比烧死更折磨人。”
“玲玲。。。。。。”
“我只问你一句:四个死者都接到了十万元死亡大奖,而我只收了禾哥的一
份儿馈赠。这件事是你特意造成的,对不对?你是想以尽量委婉的方式通知我已
中了死亡大奖,对吧。”
司明没有直接回答:“田间禾是一个好孩子,好好爱他,享受你的人生吧。”
玲玲以一种平静的刻薄说:“那么我一定尽快花够我的十万元,花完了,我
立即通知你,你就可以行刑了。司伯伯,多谢你的苦心,要是你没有别的话,我
就走了。”
“再见。”
这次谈话司明是最接近于承认“科学杀人”的一次。
在第二天的法庭审判中,司明非常痛快地承认:“我想告诉法庭,也想通过
审判厅内的记者告诉公众:不错,我是一个反科学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的非正
式名称叫‘弥赛亚’,即基督教传说中救世主的名字。科学太强大了,它正推着
人类一步步走向被自然淘汰的末路,这个结局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即使有少数最
高瞻远瞩的人看到了前边的悬崖,他们的叫声也几乎不可能惊醒其他人。所以,
与其坐而论道,不如从现在起就实干,我们几个志同道合者愿以自己的微薄之力,
多少恢复一点被科学破坏的大自然的秩序,上帝的秩序。”
控方律师诘问:“也就是说去杀人?用这种血淋淋的、非常残忍的非常不人
道的办法去恢复上帝的秩序?”
司明痛痛快快地承认:“你说得不错。人道主义——这是很好的玩艺儿,可
惜它阻断了自然选择规律在人类中的运行,造成人类体质的无可逆转的退化。它
是一剂味道醇香的慢性毒药,是引人上瘾不能自拔的毒品。它与自然选择的机理
是背道而驰的。在我们这个组织里,人道主义只能作为一种辅助手段,比如说—
—颁给死者的10万大奖。”
控方律师说:“很好,司先生最终向大家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审判员和听众
所们可参观里面是什么东西:是疯狂和残忍,是淋淋鲜血,是厚颜无耻的诡辩。
司先生的导师白世渊先生说,司明所阐述的思想有一定合理性,但真理越过一步
便是谬误,越过两步便是疯狂。现在,站在被告席上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
子。”
司明平静地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志在高山,有人志在流水。是
非功过留给历史来评价吧。我愿做21世纪的布鲁诺或谭嗣同,以自己的血来激醒
麻木的世人。”
他转过身,在听众席上找到了玲玲,玲玲父母和田间禾,一波真诚的微笑从
他唇边漾起。他大声说:“玲玲,玲玲爸妈,小田,再见吧,你们要努力享受人
生的乐趣呀,人生百年,死亡是必然的归宿。我的责任已经尽到,我该下场了!”
他的声音苍凉豪迈,乐观而自信。厅内的人都觉察到即将发生的事件,后排
几名记者站起身紧张地抢拍。审判长示意被告身边的法警要提防被告的异常行为。
这时,玲玲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向司明奔去,但被法警挡住
了。司明微笑着闭上眼睛,象老僧入定一样,变成一具凝固的石像。然后,他的
身躯内突然爆发出一团强光!正捉着被告手臂的法警尖叫一声,象火烙一样缩回
双手。迅速产生的高热使那团空气发生畸变,变成一团摇曳不定的透镜。接着,
火焰从司明足部升起。
法庭乱做一团,女人们叫着向外逃跑,被告身旁的法警用手臂遮住眼睛,审
判员目瞪口呆,拦着玲玲的法警也愣住了,玲玲从他腋下钻过去,奔向司明。
她看到司明的眼睛睁着,他一定看到了自己,在含笑向自己致意。他足下的
天火或阴火极迅速地向上蔓延,很快越过腰部。火焰之波掠过后,下身已变成焦
黑的骨架。忽然——自燃停止了,不知何故停止了,司明上半身基本完好,随之
上半身的重量压垮了烧酥的腿骨,扑通一声,司明“坐”在地板上,折裂的腿骨
滚在一旁。吉中海的心脏刹那间停止了跳动,紧张得几乎窒息。显然,司明的自
燃是主动的,他用某种不为人知的办法点燃了自己,但自燃的突然中断显然不在
他的计划之内。司明的头脑还保持着清醒,他在瞬间明白了真相。这时,真正的
恐惧才从他眼中闪现。半截身体斜靠在被告席的桌脚上,他仰望着面前的玲玲,
喃喃地说:“不要让我这样。。。。。。快杀了我。。。。。。”
玲玲望着这半截身体,热泪滚滚涌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知道自己对
司明是恨,是怜悯,还是。。。。。。爱恋。她俯身吻吻司明的嘴唇,用很低的
声音柔声说:“我听你的话,你走吧。”
她忽然从身边掏出一把匕首,那是她早已备好,打算在法庭上复仇的。但她
没料到,这把刀的最终用处是帮司明完成心愿。她用左手揽住司明的后背,在法
警还未做出反应前,异常敏捷地将利刃贯入司明的心脏。
血液顺着利刃喷射出来,溅在玲玲的胸前。也可能是自燃的影响,喷出的血
色已经发黑,这使场面变得更加恐怖。司明的脸抽搐一下,随之安然地闭上眼睛。
玲玲直起身,凄然望着审判员,掠了掠头发。直到这时,惊魂稍定的法警们才反
应过来,扑过去抓住玲玲的双臂。
死亡大奖10十、尾声司明的死讯很快传遍西柏县城,小城顿时一片欢腾。尽
管危险并未真正消除——谁知道那个凶魔已在多少人体内种下了生死符?谁知道
这些生死符什么时候发作?但既然凶魔已死,小城百姓宁可相信,噩梦已随他而
去了。
只有鲁局长和吉中海他们处于哭笑不得的境地。凶魔已经伏法,这当然是件
好事。但司明什么时候在体内种下了生死符?这种生死符是药物,还是其它手段?
他是如何随心所欲地控制自燃的时刻?要知道,司明被捕后,每天24小时,他一
直处于最严密的监视之下,但监视者从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动作。他们检查了几
天的录像带,仍是毫无头绪。
老百姓们不管这些。他们兴高采烈,狂饮达旦。凶魔已经死了,是谁杀死了
凶魔?是玲玲,是年仅18岁的天使般的玲玲。所以,小城人把玲玲当成了小城的
救星,当成了圣女贞德,盗盒的红线女,杀蛇的李寄。这位女英雄现在在哪儿?
在看守所的牢房里关着哩。于是,愤怒地百姓把看守所围得水泄不通,高声喊着
:“快放了玲玲!马上释放吉玲玲!”
县公检法三大家的头头忙聚到一起商议,他们不敢忤犯百姓的意愿,更主要
的原因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关押吉玲玲。她为百姓除了一害,杀死了那个残害西
柏的凶魔,让公检法的头头们长舒一口气,这样的功臣怎么能关起来呢。自然,
从严格意义上讲,玲玲是一个杀人犯一一司明只能算是一个杀人嫌疑犯,而吉玲
玲却是证据确凿的杀人犯,因为,在法庭上,她当着睽睽众目把匕首插入司明胸
膛时,那个半截家伙还活着,从法律意义上说还是一个活人。当然法律也是可以
伸缩的,公检法的头头们很快达成了共识:他们认为,在玲玲动手前,司明已经
以自燃的方式自杀了(这是有目共睹的),吉玲玲只是把死人又杀了一次,因此,
她不是杀人犯。
两天后,玲玲出狱。她没有想到迎接自已的是这么一个场面。数千名及至上
万小城百姓自愿地等候在看守所旁,把这条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不少人手里拿着鲜花,那架势就象是迎候外宾。看到玲玲出来,人群一下子沸腾
了,人们高声喊着:吉玲玲!吉玲玲!吉玲玲!
田间禾站在最前边,他冲过去,把玲玲整个揽在怀中,泪水刷刷地淌下来,
浇到玲玲的肩上。可是,田间禾的心很快凉了,因为,他怀中抱着的是一具冰凉
僵硬的身体,它已被冥河之水浸透了,透着凛人的寒意,玲玲的表情漠然,目光
空洞,步履僵硬。她已不是那个花苞似的少女了。在这一瞬间,田间禾清楚地预
知了玲玲的命运。
田间禾忍着泪,忍着悲凄,匆匆对玲玲说,快回家吧,老外婆快咽气了。她
在强撑着,想见你一面。他拉着玲玲上了早已备好的富康车,艰难地挤过狂热的
人群,匆匆赶回家中。但是晚了,老外婆在10分钟前刚刚咽气。玲玲妈在撕心裂
肺地哭着,她的悲痛主要不是因为老外婆的死——那已是人们静候多时的必然结
局了——而是因为老外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刚才,老外婆回光返照,睁开眼睛
说:“玲玲还没回来?我等不得了,我先去了。”
说完就合上了眼睛。玲玲妈心中一凛,忍不住大哭起来,因为这句话太不吉
利了!她说等不及玲玲,先去了,难道玲玲会随后。。。。。。她看见女儿进屋,
便一把抓住她揽到怀里,昏天黑地地哭起来。玲玲从妈妈怀里挣脱,到老外婆的
床前俯下身,恭恭敬敬磕上三个头:“老外婆,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又是这句不吉利话!玲玲妈重又嚎啕大哭起来。
玲玲变了,变得十分陌生。她终日沉默寡言,没有笑容,偶然说话,声音也
沉闷干涩,没有了往日的水灵。她不再象过去那样跳跳蹦蹦,浑身有用不完的活
力,而是行动迟缓拘谨,浑身包裹着一层不祥的外壳。她的亲人都小心翼翼地守
护着她。
她每天都认真地佩戴着黑纱,只有田间禾心里明白,她的黑纱不光是为老外
婆,同样也是为司明佩戴的。那天,她赶到殡仪馆,以家属的名义领回了司明的
骨灰,然后非常客气地说:“禾哥,我想把司先生的骨灰洒到他的故乡,你能陪
我去吗?”
田间禾忍着心头的痛楚答应了,他开着自己那辆富康,行驶百里赶到北阳,
找到司明的故居。司明的父母已经去世,这儿住的是陌生的人家。故居前有一条
小河,玲玲把骨灰一捧一捧细心地洒在河水里。看她的行事,很象是司明的未亡
人。田间禾越看越觉得心里发冷,过去那个快乐天使呢?没有了,永远消失了。
他恨恨地想,虽然恶魔已死,但他的魔法还在,还在冥冥中支配着玲玲年轻的身
体。他已吸干了玲玲的青春、活力、激情和欢乐!
从北阳返回,一路上两人几乎无话,这种气氛过去从未有过。
第二天晚上,玲玲全家,还有田间禾和吉中海在一块儿吃了一顿团圆饭,按
大伙儿私下的商量,准备在饭桌上安排玲玲的今后。吃饭中,田间禾小心地探问
玲玲今后作何打算。最好能跟他一块儿回到广州,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玲玲直截
了当地说:“不,我要回北京。”
玲玲妈问:“你到北京干什么?人生地不熟。”
“我要为司明报仇!”
人们都瞠目结舌!玲玲妈惊怒地问:“你。。。。你。。。。”
“我要为司明报仇!这两天,我听说司明并没患遗传病,是那个姓白的老东
西骗了他。不错,司明是个恶魔,我对他恨之入骨,但他恶得光明磊落,不能让
他受小人之害!”
吉中海怒极反笑,他在这件事上所起的作用没对任何人说过,玲玲更不知道,
所以,“小人”并不是骂他。但玲玲这种病态的仇恨仍使他寒心,司明是什么东
西?一个连害四命的冷血杀手,没准儿玲玲体内还有他埋下的生死符哩,而玲玲
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为这个凶魔报仇!吉中海觉得,玲玲已深陷在司明的魔法中,
变成了一个心境阴暗的小巫婆。他冷笑道:“好啊好啊,去干吧,为这个君子去
向小人报仇吧。兄弟,拿酒来,为我有这么一个侠胆义肝的侄女干杯!”
吉中池看出哥哥的异常,迟疑着不愿去拿酒,吉中海干脆自己去酒柜拎来一
瓶卧龙玉液,一只酒杯,也不谦让别人,自斟自饮起来。等玲玲妈终于夺走他的
杯子,他早已酩酊大醉了。
晚饭后玲玲要出去向小冰小玉告别,田间禾陪她去了。他们走后,吉中池困
惑地问:“哥,你是咋啦?我觉着你今晚不对劲儿。”吉中海哈哈大笑:“咋啦?
玲玲骂的那个小人就是我!是我想的主意,是我与白教授一起逼司明走上死路的,
要不,法律也拿他无奈,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