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西亚 作者:[英] 布莱恩·拉姆利-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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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阿尔达塔·埃尔喊道,他的嘴像是脸上的一道薄而冷酷、一动也不动的缝儿。“如果你想进入伊利西亚,你不能离开这儿,探索者!”
德·玛里尼停住了,转身死死地盯着这位高个子术士。
“我不是为我自己跑,阿尔达塔·埃尔。你最好明白这一点,而且你最好说得快一些;我还站在这儿听你说话,而我并不认识你和埃克西奥尔,不过如果这颗死去的星星即将爆炸,莫利恩和我——”
“这是通向伊利西亚的路线!”阿尔达塔又一次打断了他。
德·玛里尼打开时钟飞船的大门,让紫色的光芒照射出来。
“那么走吧,快逃吧!”阿尔达塔·埃尔从紧闭的双唇里喊道,“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走,探索者,去吧——但是你将失去一切!”
“听听他说,”埃克西奥尔·克穆尔喊道,“至少让他说完,我儿子的儿子,你想象不出究竟有多重要。”
德·玛里尼紧紧地搂着莫利恩,离时钟飞船仅一步之遥了,“那你说吧,”他说,“我们听着。”
阿尔达塔叹了一口气,把耳朵贴到传感器上听了一会儿,直起身来,房子还是摇晃,但已经不那么剧烈了,阿尔达塔等到晃动停止才开始讲——“很久很久以前,在银河系镶满无数星星的天空上,什么也没有,然后那片空白的地方出现了阿扎索斯。”
“他由十几亿吨宇宙尘埃的重力作用聚积而成,随着无数重金属向宇宙中心缓慢地渗出,他变成‘核混乱’,他经过时发出的呼啸声能传到最远的星星上,所以他的回声至今仍未完全消失!但由于阿扎索斯的精华来自自然界一种无感知的真正力量,他产生了其他有感知的许多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不仅是我们所知道的所有生命之父,也同样是某种热气、甚至是热核物质。”阿尔达塔耸耸肩,停顿一下,又继续讲:“我不想在这儿探究核系谱学;如果你们的科学家小心翼翼地研究,他们总有一天会以自己的方式了解领悟到它,并用自己的术语来定义它。但是就像在空气里、水里、土坑里,甚至空间里都会有才智一样,火里也会有。是的,核火可以改变许多东西,把金属变成液体或气体或其他金属,生变成死,时间变成空间,反之亦然。它那大量的放射物扭曲了时空本身。是的,它还能改变热气物质。它们自己也被自身的能量紊乱改变了,从神智清醒变成了狂乱冲动!它们变得和创造了它们的父亲一样疯狂而无序。然而它们的狂乱冲动导致了自我毁灭:它们诞生于疯狂,片刻之间便毁于自己之手——不幸的是,还毁了附近所有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连克突尔胡周期的物质都害怕它们……
“所以,我们该如何称呼这些生物?它们被召唤或诞生时,有力量把世界变成灰烬或是把即将消亡的恒星重新激活并变成核源;亿万年来,它们被称为阿扎索斯之子阿扎蒂;如今,我已说过,它们的诞生之时也是其毁灭之际,这点不言自明。但是,一旦它们得以维持——或自我维持——处于一种可怕危险的状态下;那么它们的过度‘疯狂’,它们的能量,就会被提取并使用。自从第一个核反应堆建立以来,人类已经在不自觉地这样做了,尽管它们只不过是真正的阿扎索斯生命力量的人工合成形式,并没有阿扎蒂那样的感知,但是已经使用——或正在使用——这种能量的不仅仅是人类!
“很多年以前,克突尔胡也看到了这种原始能量的用途,他算好恩格尔、宏和恩之间的角度,了解到如何运用能量的变动来救他及他的兄弟和帮凶,接着他在时空里广泛搜索,寻找恒星到来的精确时间与地点,以便利用时空偏差来打开自己的禁铜,最后他终于在仙女座找到了,简直是个无懈可击的程序。可以形成一种平衡,但是由于缺少两种数量及质量,所以克突尔胡自己必须参与到平衡系统中去才能完成。这种平衡就是阿扎蒂。
“克突尔胡知道至少有三个阿扎索斯的孩子能自我控制,它们也极不稳定——但还不至于自我毁灭;他开始寻找它们,最后找到两个,我们就叫它们阿扎塔和阿扎特吧,他们都是茹赖主宰用来实现其长期计划的,他要在不可思议的宇宙射线定时炸弹上安装定时装置!至于阿扎索斯的第三个孩子阿扎图,找不到了,也许已经变得不稳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自我爆炸了。
“但是阿扎塔和阿扎特保留在最深最暗的地方,在超出人类所能计算出的深渊里。克突尔胡最终追上了他们——他派出信使尼阿索特普去和他们谈判——然后订了协议,内容是:他们返回某些恒星的中心位置,保持休眠状态,等候他的安排,然后由他选择合适时机唤醒他们;如果他们能完成任务,便给予他们荣耀与永生,让他们从不稳定的狂乱状态中摆脱出来!他的回报?——这个多元宇宙将证明克突尔胡的杰作是多么伟大:他降临时,能使恒星开始燃烧!”
“自那时起,恒星便开始按照不变的规律运行,程序完成了,时间就快到了,不久以前,一颗恒星爆炸了,在仙女座遥远的侧翼成为一颗超新星,那就是阿扎塔,此时此刻,它正在里特的中心……”
尽管德·玛里尼着急要走,还是被阿尔达塔的故事吸引住了,他急于听完术士的故事:“那么阿扎特呢?”
阿尔达塔点点头,“平衡就快形成了,到那时,所有的链节都将断开,所有的咒语都会解开,老大神就会重获自由。”
莫利恩说道:“这对我们怎么会有好处呢?我们寻找伊利西亚,亨利。希望在那里与老大神决战,最终消灭他们。”
“等等!”阿尔达塔说,他又听了听魔杖,他的耳朵开始变大了。“快了!”他大叫道,“快了!”
“埃克西奥尔,”德·玛里尼说,他的声音十分紧张,“快进时钟飞船,还有你,莫利恩。”
窗户外面,熔岩湖面变得平静极了,这种平静不同寻常,透过窗户给屋内的人们带来沉闷和压抑。熔岩开始慢慢地旋转,像静脉血一样缓缓地流过揉皱了的黑色岩石和尘埃表面;烟雾及气体形成的云层飘浮于低空;远处,闪电以奇怪的方式穿过云层,时不时地击打着阴沉的颤动湖面。
“那么,”德·玛里尼说,一只脚踏在时钟飞船的门槛上,“莫利恩的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究竟这颗死去的或者说是再生的星星对我们有什么用?”
阿尔达塔很古怪而又冷酷地笑了笑:“你已经明白克突尔胡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巫师,一位多么令人惊奇的数学家。是啊,不过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恩何拉蒂马上觉察到了克突尔胡的动机,知道他们对伊利西亚的梦谷构成一种警示或威胁;可撒尼德恰是克突尔胡的肉体,当他得知克突尔胡的所作所为之后,便着手维持一种平衡。你问伊利西亚在哪儿?伊利西亚就是可撒尼德和他的长老会希望的样子。一旦里特消失,时空将发生变形,并甩向伊利西亚,而你的时钟飞船就会被推向伊利西亚。别反抗,德·玛里尼,别飞离或逃开,什么也别做,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德·玛里尼明知自己应该马上进时钟飞船,但还是有许多事他搞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问,“你怎么有把握?”
阿尔达塔皱起眉头:“难道我不是术士吗?其中一些是我了解到的和解读的。还有一些是我从克突尔胡本人那里得知的,我不是偷听到了他和阿扎特的对话吗?这就是可撒尼德把我派过来的原因,这样他就能知道准确的时刻——”他停住了,高度警觉起来。
阿尔达塔的魔杖开始颤抖。接着震动迅速传遍整个房子;它战栗着,颠簸着,像是挨了巨人之拳的重击后而摇晃不定。
“阿尔达塔!”德·玛里尼大叫着,竭力压过咆哮挤压的声音,“快点,到时钟飞船上来!”
“我不需要,探索者,”术士说道,“不过你需要,立刻!亨利,祝你好运!“他收起魔杖——魔杖马上变回正常的长度——用奇怪的手势向时钟飞船挥了挥,然后像一道光一样消失了。
莫利恩和埃克西奥尔把德·玛里尼拽进时钟飞船,接着——里特不见了!
时钟飞船几乎可以抵御所有的阻力和压力。它曾经从黑洞的引力中摆脱出来;它曾经冲破所有已知的暂时空间障碍;它曾经在神奇的中层甚至潜意识空间里邀游,尽管如此,它从未遇到过现在正作用于它的如此强大的力量。阿尔达塔·埃尔警告德·玛里尼不要反抗;现在,即使他反抗,也无济于事,因为时间不允许,时钟飞船本身也做不到——它的控制系统已经失灵,就像是在云壑里翻腾的一根小树枝或卷人大漩涡的一条小船。
光、热和射线——甚至一些细小物质——都在外面如此大规模的能量释放过程中爆炸了。时钟飞船随着巨大的震荡而摇摆,在里面的3 个人——由于他们被关在一块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或者根据悸论原则,也可以说是在任何地点与任何时间——时钟飞船的运行并不是重力作用的结果,也不是地球物理所必需的能量聚积造成的。时空生物由于阿扎特的重生和转瞬即逝而发生扭曲;它被撕拉、分离成碎片,所有有序事物的空间变成一个紊乱的混合体,变成一种新状态。人类科学甚至尚未猜测到的障碍破裂了,而时钟飞船哗啦一声冲过一片混乱的坍塌中。
它进入了————进入了伊利西亚!
伊利西亚,是的,但已不再是泰特斯·克娄所描述的神奇地方了。德·玛里尼神志稳定,恢复常态之后便发现了这一点,因为这个伊利西亚已经没有任何神奇之处了。
雨点狠狠地砸在自动飞行在灰色湿潮的地面上方的时钟飞船,乌云在翻滚的云堤中疾行,使人造太阳的光线弱了许多。空中岛屿与宫殿一如以前,但是没有车来车往,空中没有彩虹,也没有飞禽在低空飞行,空中通道冷冷清清,地面上的街道也死气沉沉,看上去似乎整个伊利西亚上没有任何生物。
但是扫描仪告诉德·玛里尼他错了,扫描仪、莫利恩和埃克西奥尔一齐大叫着提醒他,他身后有生物紧跟在时钟飞船后面,而且一点点可怕地膨胀起来!
那个东西像是一个隆隆作响而且被挤压的生物一样朝德·玛里尼重重击下来,他看见了,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就在魂飞魄散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扫描仪和传感器里怎么会出现这些景象和声响,确切地说是,为什么会出现:大量的克突尔胡周期里的人群——包括克突尔胡本人,并且由他亲自领导!
原因很简单:他们跟着他一起冲破了重围!他是在找寻并想帮助伊利西亚的人,却也成了毁灭伊利西亚的人!克突尔胡自由了,他自由了,而且是探索者把他带到了这儿!
一切都太显而易见了。自从泰特斯·克娄在波利亚把尚思传输给德·玛里尼以后,他的所作所为也许就已经开始引起克突尔胡的注意了。御风而行者伊萨夸毫无疑间知道德。
玛里尼在找寻伊利西亚;尼阿索特普,无论在其原始或是现在的状态下,一定也知道,亨达罗斯猎狗也知道;而且由于他们都是直接向克突尔胡汇报——茹赖主宰也不例外,还有比把伊利西亚作为他们搅乱宇宙秩序第一站更合适的地方吗?还有比跟着德·玛里尼找到伊利西亚更好的方法吗?
“是我泄露了你们!”德·玛里尼痛苦地哭喊着,牙关紧闭,“伊利西亚所有的人!”
“噢,亨利,亨利!”莫利恩抽泣着,抱住了他。
“不!”他没有理睬莫利恩的温柔,“我到这儿来是战斗的,我仍然能战斗!”他抱着这种念头,去拿时钟飞船的各种武器。
“它们不会听你使唤了,亨利,”埃克西奥尔·克穆尔摇摇头,“你看,时钟飞船现在有它自己的头脑了,会从这些可怕的敌人面前逃走。而他们一直跟着,决心要追到我们,而且不管是谁都会在终点等候我们。”
埃克西奥尔说得对,时钟飞船的武器丝毫不起作用。时空机器对德·玛里尼的触击毫无反应,而是像受到某种无名的召唤一样,以比不可思议的追寻者更快的速度穿过伊利西亚,穿过一度冰冻的海洋。现在海上的冰块凌空而起,水龙卷直冲天空。时钟飞船奔向目的地——可撒尼德居住的地方,位于伊利西亚中央的巨大冰川——冰岛上,那就是水晶珍珠宫:德·玛里尼又一次看到了它,如同他在一个带有预言性的梦境中见到的一样,而这次是亲眼见到元老神们的代表可撒尼德的宫殿。法力无边而且和善的克拉肯将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欢迎他呢?德·玛里尼十分好奇地想着,毕竟克拉肯知道德玛里尼给伊利西亚带来了毁灭。
时钟飞船渐飞渐低,越过冰崖,朝巨大的永冻冰洞雕成的人口冲去,然后沿着结构复杂的洞穴和走廊飞向可撒尼德的书房;时钟飞船放慢了速度,扫描仪仍然黯淡模糊,而传感器一片空白,控制系统也完全失灵了,黑暗迅速降临。
“亨利?”在令人战栗的黑暗之中,莫利恩紧紧地抓着探索者。
“伊利西亚完了,”德·玛里尼万分沮丧,声音也十分嘶哑,“就连时钟飞船也失灵了,这个地方一定是他们的最后避难所——我是说伊利西亚人民和他们领导的避难所;如果克突尔胡能在这儿找到他们,那么他就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他们,既然如此,干吗还前去呢?这是最后的防线了……”
他话音未落,时钟飞船突然停了下来,门打开了,涌出的紫色烟雾也略显单薄;三个人注视着下方巨大的水晶珍珠宫。
埃克西奥尔·克穆尔首先走下时钟飞船;时钟飞船停在巨大的阶梯深处,紧靠着放置可撒尼德皇冠、用幕布掩住的密室,幕布现在是拉下的,所以看不到里面的皇冠,但是埃克西奥尔仍然感觉到这个地方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他明白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此时微微发光的幕布渐渐拉起,拉起,拉向密室正面雕刻而成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