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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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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走了。
  她倾听着,但户外万籁俱寂。
  她知道红帽子也要离开了,从这座房子的各个角落消失。
  而在一些秘密角落,绿精灵们正在舔拭自己的伤口,等待翅膀再长出来。
  她疲惫地坐到餐桌前,感到头晕目眩。忽然她看见一只红帽子从地下室飞速掠上楼梯,低低地飞过地毯,消失在前门下。
  不管她喝下多少热茶,她的手脚还是冰冷。
  “你们在这里吗?我很高兴你们还在这里。”当然,她的绿精灵不能回答,但贝思知道它们听到了。
  脚下的地板发出嘎吱吱的声音。窗外,一只小鸟在歌唱。
  太阳升起来了,桔黄色的阳光毫无怜悯之心地从她脸上掠过,射进客厅。
  无情地。
  贝思静静等待着,直到温暖的阳光将她冰冷的心融化。
  然后,她取来畚箕和吸尘器开始清扫整个房间。




《冲锋线》作者:'英' 史蒂芬·巴克斯特

  苏益群 译

  (一)

  遍体鳞伤的活体飞船返回基地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我之所以把它称作“返回”,是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每一艘超光速飞船实际上都是一部时光机器。算了,这些复杂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还有事干呢。
  我们正在对“卡特”进行全面检修:添加设备,增补船员。“卡特”是一只轻潜快艇式飞船,一种亚光速小型机动艇。我们进行了一系列操作:速度控制、紧急旋转、全速后撤、仪器检测及火灾防范等。
  我,一个海军少尉,刚满二十岁,是副艇长巴拉斯的助理。这是我第一次上驾驶台,机会相当难得。我很高兴和塔科在一起。他是老战士,一个胖得像油桶的男人。

  感谢给我们带来好运的瞭望台,它让我和塔科首先看见了那艘向后跃迁脱离多维空间、伤痕累累的飞船。这是一艘真正的战船——自然,它是活体飞船,一种有生命的飞船,像一颗巨大结实的眼球。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肌肤上蚀刻着“解放人类”的绿色四面体徽章,炮台上冒着浓烟,甲板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到处是凝血。密集的小窗格挤做一团,像散落的豆荚。

  看到这番景象,驾驶台上一阵沉默。
  “老天,”塔科低声问,“它从哪儿来的?”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哪儿爆发了战斗。
  但我们没有时间研究它的来历。
  伊恩那艇长的声音已经在艇上响起。“这艘飞船是‘歼击火炬’,它在请求援助。密切观察情况。各就各位。”他迅速向各战位厉声下达命令。
  我们立即行动起来。这时,塔科那圆乎乎的脸皱了皱,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你怎么啦?”
  “我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歼击火炬’。按计划,它应该明年才回到592基地。”
  “你是说它回来得早了一点儿?”
  他定定地看着我,“你不懂,大桶脸。我见过货单,‘火炬’是一艘全新的活体飞船,它根本没有离开过地球。”
  但这艘破旧飞船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了。“你搞错了。你才是大桶脸呢。”
  他没有接茬。我感到真的出事了。
  “卡特”改变了方位,我能清楚地看到592基地——我们停泊的星球了。从太空望下去,这是一颗很美的星球。黑色火山岩石缓慢地旋转着,上面布满银灰色的船坞,像撒上去的胡椒面。船坞都很大,仿佛一个个巨大的陨坑。上面甚至还建了蓝色的人工海洋,波光粼粼。
  592基地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它位于绕银河系中心旋转、长达三千秒差距①的螺旋臂边缘,距离埃克希里人盘踞的银河中心很近。这儿距离地球几万光年,是人类的“第三次扩张”深入银河内核最远的地方。是的,我们正在前线,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散发出战争的疯狂。
  【① 天文单位,1秒=3。26光年。】
  战船从这颗星球的四面八方匆匆出发,奔赴这艘需要援助的飞船。这是幅感人而壮观的景象,最充分不过地表现了人类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崇高精神。
  “卡特”发出嗡嗡的响声。艇上所有的人——军官和士兵,厨师和工程师、维修工——都全力以赴做好准备营救幸存者。我也盼望着一展身手。
  瓦森委员软绵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有些不高兴。“少尉,你叫达克吗?有一个特殊任务。跟我来。”瓦森瘦瘦高高的,是艇上的政治官员。在前线,每艘超过一百人的船上都配有政治官员。我不喜欢他的说话方式,冷冰冰的。
  人人都惧怕委员,但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遵命。长官。”
  我看了看巴拉斯,他面无表情。我知道海军部和委员会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但我知道巴拉斯肯定会说:“去吧,少尉。最好塔科也去。”
  没有任何选择。我们急急地跟着政委走了。
  和安静宽敞的驾驶台不一样,“卡特”的走道上一片嘈杂。人们奔跑着,安放设备和补给品,大声吼叫着命令,或者寻求援助。
  我们一溜小跑。我悄悄问塔科:“他们从哪儿来的?SS433基地吗?”
  “不是,”塔科说,“你忘了?SS433近来没有出什么大事。”
  说得也是。SS433离592基地只有几百光年,是一颗普通的星球,绕着一颗巨大的中子星旋转。它的射线中重物质的成分很大,能量极强。一个月前,埃克希里人企图袭击人类建在那儿的工厂。幸好“历史真实”委员会机智勇敢,给他们以迎头痛击。那是一场著名的胜仗,完全值得好好庆贺。
  惟一的疑虑是,委员会对未来的预测未免过分精确了。大家都怀疑他们在埃克希里人里安插有间谍,或者有时间机器。照我看,这种事挺吓人的。
  我完全承认,我自己的地位太低,看不到全局。人类已经控制了银河系四分之一的地盘,以太阳系为中心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帝国,疆界一直延伸到银河气旋的某些偏远之地。剩下的被埃克希里人所控制,包括银河系中心。人类和埃克希里人摩擦不断,战争逐渐升级。我很高兴委员们是我们这一边的。
  下了几层甲板,我们到了艇上的主要装卸区。装卸区的主门已经打开,面前是一堵已被烧焦、满是破洞的肉墙。黄绿色的脓水在地板上汇成了一个大湖,闪闪发亮,恶臭扑鼻。
  这就是那艘“歼击火炬”。“卡特”已经和它成功地实现了对接。
  工程师们正忙着在墙上凿开一个口子,也就是在它身上再钻一个洞,添一道伤口。除此之外,他们还凿了一条狭长的坑道,比咽喉还窄。一些人影在坑道里晃动——我猜是“火炬”的船员。
  有一个人被搀了进来。“卡特”船员急忙奔上去接过被烤焦了的受伤者。这人的烧伤非常严重,已经分辨不出男女。一大圈肉从他的四肢撕下来,像张开的翅膀,你甚至可以看到肉里面被油烟熏得黑黑的骨头。
  塔科和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医生们让伤者轻轻躺下,马上进行治疗。
  我抬头看了看静静地站在那里的委员。“长官,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们从‘火炬’上收到了一个信号。有个人想见你。”
  “长官,谁——”
  “你自己见了就知道了。”
  一个“火炬”船员走了过来。是个女人,和我差不多高。很明显她的腿部受伤了,一瘸一拐地,身上全是血迹和烧出的窟窿,散发出一股焦煳味儿。肩上的星号表明她是舰长。
  我觉得她有些面熟——直直的鼻子,小小的下巴——尽管她的脸颊和脖子满是尘土,前额也是血迹斑斑。她的头发很长,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不像一般船员那样剪成短发。但是——这只是我的第一印象——她的长相有点怪,好像是某个我很熟悉的人在镜子里的影像。
  一种深深的、奇异的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我不认识多少舰长,但她却马上认出了我。“哦,是你。”
  塔科显得很紧张。他已经琢磨出了点头绪,速度比我快。“委员——‘火炬’是从哪儿回来的?”
  “从‘雾’中。”
  我闭上了嘴。592基地的船员们都知道,“雾”是一团星云,也是埃克希里人的主要聚居地,就在“三千秒差距螺旋臂”之内,比我们离银河系中心近一百多光年。我说:“我不知道我们已深入敌区这么远。”
  “不,我们现在还没有深入那儿。”
  “但是,”塔科紧张地说,“我们正在接纳一艘伤痕累累的战船,而这艘战船却从未离开过地球。”
  “非常正确。”瓦森点头同意。“少尉们,你们有幸目睹了这一切。这艘船是二十四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一场战争的幸存者。”
  这简直是塔科式的语无伦次。
  至于我,我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火炬”的舰长。她有点紧张,拇指不停地擦揉着半边脸颊。
  “这个动作我也常做。”我傻乎乎地说。
  “哦,得了吧。”她厌恶地说道,“我就是老了以后的你自己。别说它了,我还有事要做。”她瞥了一眼委员,转身阔步向自己的飞船走去。
  瓦森低声说:“快跟上她。”
  “长官——”
  “快去呀,少尉。”
  塔科跟在我后面。“二十四年之后你还是一张大桶脸呀。”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我们挤进了狭窄的通道。
  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识过活体飞船的生物有机体技术。事实上,我们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肉体之内。通道的两壁由活生生的肉体构成,当然很多都被烧焦、扭曲、打穿了。有些伤口深深地切入了船皮。每次摸一摸墙壁,双手都会沾满黏糊糊的东西,咸咸的液体似乎能渗透我的制服。这儿的重力也很不均衡,可能是“卡特”的惯性发动机正在给它提供动力的缘故。

  但这些我只是模模糊糊意识到的。
  她是达克舰长,哦,看在上帝份上!
  她又盯着我看了看,“少尉,别紧张。我们俩不会分开的。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很复杂。情况总是这样的,慢慢你就会明白。”
  “长官——”
  她有些恼怒。“别胡思乱想。我不会骗你的。”
  “是,长官。”
  “这种事,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记住。”
  我们发现了一排受伤的士兵。船员们正把他们抬进“卡特”。但通道太狭窄了,拥挤不堪,一片混乱,四周充斥着呻吟、哭喊和可怕的恶臭。
  达克找到一个军官。他穿着一套安全员的制服。“凯德,这儿出了什么事?”
  “是通道,长官。通道坏了,不能用机器把伤员们送出去。我们只能用手。”他看起来绝望而悲伤,“长官,是我的责任。”
  “你做得很好。”她严肃地说,“但是,至少把这儿弄得干净一点。你们两个,”她停下来看着我们,“在这儿帮忙。”
  她大踏步走进自己的飞船,迅速把“火炬”和“卡特”上的船员组织起来,形成一条人链,用手把伤员传递出通道,送进“卡特”的装卸区。
  “真让人印象深刻呀。”塔科说,“未来的二十四年里,你肯定被换了一副脑子。”
  “去你的。”
  通道又堵住了。我们发现了一个伤员,还是个孩子,只有十六七岁。他还很清醒,正在东张西望。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按照我对时间的推断,他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他和我们谈了起来。“你们是‘卡特’号上的?”
  “是的。”
  他谢了我们。我表示不用客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塔科悄悄对我说:“嗨,你没听说过时间悖论吗?我敢打赌委员会对这方面肯定是有规定的。”
  我耸耸肩,“我都和二十四年后的自己见过面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的?”
  这个伤员并不知道我们来自他的过去,他也不关心这个。他简单地告诉了我们“火炬”如何深入“雾”,卷入这场战争。他是一个炮手,从发射舱可以清楚地看到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向‘糖块’冲去。你知道‘糖块’吗?就是埃克希里人的重型炮台。但那儿到处都是夜行战船。我们被打垮了,上头命令撤退。我都能看到那该死的‘糖块’了,几乎能摸到它。但舰长根本不理会撤退的命令。”
  塔科怀疑地说:“她不理会命令?”
  “我们越过了‘冲锋线’。埃克希里人被主力的撤退迷惑了,‘火炬’冲破了他们的防线。”“冲锋线”通常指一个面,即宇宙空间中的军事分界线。这里特指“雾”里那段双方争夺的区域和埃克希里人控制的区域之间的界面,“我们只坚持了几分钟。但我们发射了一枚‘日出。’”
  塔科说:“一枚什么?”我踢了踢他,他住了嘴。
  那孩子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我们眼看就回不来了。但是,老天,‘日出’击中了敌人。我们拼命呐喊,这条老鱼差点被我们的呐喊声震裂了。”
  塔科不怀好意地问:“达克舰长这人怎么样?”
  “她是个了不起的指挥官。我愿意跟随她到天涯海角。”
  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惴惴不安。德鲁兹教义教导我们不要搞英雄主义,这个信条已经被人类信奉了一万五千年,委员会成功地把它深深植入了人们的脑海。如果未来的我要违背这条信仰的话,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炮手定定地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正下意识地用拇指擦揉着脸颊。我放下手,把脸转了过去。
  达克舰长站在我面前,“你最好习惯这样。”
  “可我不想。”我咕哝着,开始抱怨起来。
  达克舰长只是笑了笑。“我认为你,或者说是我,不需要很努力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少尉。”
  我悄悄向塔科说:“我有那么自负吗?”
  “哦,是的。”
  达克说:“该行动起来了。一会儿我就回来,我们好好想想如何减少损失。还有,已经给你准备了一间舰长室,我们两人共有的。”
  塔科犹豫地问:“长官——什么是‘日出’?”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对了,你们还没有‘日出’。它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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