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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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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超自然私家侦探所吗?” 
  我将占边波本牌子的威士忌往抽屉里一扔,拿起手机,装着像在工作的样子,说:“请进。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杰克·维洛恩,超自然私家侦探?” 
  她属于那种最普通的,到处可见的三五十岁左右的女性,在这个年龄,男人会变得温柔起来,女人则会变得尖锐起来,特别是那些有品味、有地位的人。这两样她似乎都不缺。 
  “我是维洛恩,”我说,“您……” 
  “那就对了。”不等我邀请,她就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进到我的办公室里,用一种掩饰不住的嫌恶目光四下里扫视着,“您难道连领带都没有吗?” 
  “当然有,不过现在才早晨8点,这个时候我并不总系上领带的。” 
  “快系上领带跟我走,已经快9点了。” 
  “您是……” 
  “付了钱的客户没有时间好浪费,”她说,打开她的黑漆皮包,拿出一包骆驼牌香烟来,扔掉手里抽剩的短烟头,点上了一支长的,“我是伊迪丝·普朗,新奥尔良艺术和文物博物馆馆长。要付您多少钱,说个价,我甚至还可以多给你一点,但是我们得快点。” 
  “您不能在这里抽烟,普朗太太。” 
  “是普朗女士,已经没有时间好浪费了,”她说,对着我的脸喷了一口烟,“警察已经在那里了。” 
  “已经在哪里了?” 
  “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她合上皮包,不等我回答就走出了房间,不过在她走之前,还是不忘给了我两个非跟她走不可的理由,两张印有总统头像的美钞。 
  “现在我成了某人的扈从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钞票折起跟着她上了波旁大街。 
  “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边走边说吧。”她说,拉开一辆豪华宝马车的车门,是740I型的,我在杂志上看到过。高级的皮革座椅,GPS全球定位系统地图显示,还有一个特大型的V-8引擎。 
  车子上了路后,她点燃了最后一支骆驼烟:“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是新奥尔良艺术和文物博物馆的馆长。” 
  “你刚才闯红灯了,知道吗?” 
  “两年前,我们在墨西哥湾进行一项考古挖掘工作,”她继续说着,又加速经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我们打开了一个前哥伦比亚文化的古墓。” 
  “前面那不是停车信号吗?” 
  “我们有了许多惊人的发现——一个近乎完美的大雕像,当地人称之为维拉·克鲁兹·埃诺梅的巨人。我们已经和罗浮宫联系……” 
  “罗浮宫?”前面又是一个十字路口,我闭上了眼睛。 
  “我们的一些同行机构纷纷打电话过来,因为这尊雕像是墨西哥湾东部出土的一件非比寻常的文物。你看吧。” 
  她递给我一张照片,我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是一张雕像的照片,它比边上站着的一个男人还高出一半,铜铃般的眼睛,隆起的肩部,充满野性的脸上露出嘲弄的神情,看上去有点眼熟。 
  “怪兽状滴水嘴?” 
  “没错,”普朗说,“事实上,和巴黎圣母院大教堂上面的怪兽状滴水嘴非常相似。”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我这么想着就说道:“这么说,你认为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超自然的联系。” 
  “当然不是!”普朗喷了一口烟,“一开始,我们的设想是,这可能是法国人19世纪短暂统治墨西哥时期雕刻出来的,或者只是一件被人遗忘了的愚蠢的假冒品。” 
  “这里是学校区,你应该减速。”我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即使是这样,它仍然具有很大的历史价值。埃诺梅被放在一个仓库里,有警卫把守,因为墨西哥盗贼遍地,他们非常清楚这件文物的价值,即使它只是一个赝品。” 
  我似乎听见了警笛声,虽然我和警察没有很多的交往,但这会儿我倒情愿他们在追踪我们。虽然我很怀疑他们是否能追得上我们。 
  “然后就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事了,那是一个月圆之夜。第二天早上,两个守卫的脑袋部丢了,埃诺梅又回到了原来的墓地里。” 
  “我明白了,”我说,“你们发现,你们遇到了一种远古时代的诅咒……” 
  “当然不是!”普朗说,她的声音盖过了备受折磨而发出怪声的轮胎,“我想这一定是有人捣鬼,吓唬无知的乡下人,这样他们就好乘机敲诈我们。我多方打点,才让当局保持沉默,并将埃诺梅装在板条箱里运往新奥尔良。” 
  “你将一桩凶杀案掩盖了?” 
  “是两个,”她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在现代墨西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宝马车平稳地刹车停下,我睁开眼睛,看见我们已经到了博物馆的停车场。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从一辆740I宝马车里出来的感觉会这么好,哪怕只坐过一次。 
  普朗在台阶上停了下来,又点燃了一支骆驼烟。把刚才抽剩的那点烟头掐灭了,说:“罗浮宫已经派来专家来看埃诺梅,昨天到的。” 
  我跟在她后面穿过博物馆宽敞的前门,快步走过大厅,然后沿着一段短短的楼梯往下走。 
  “后来,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私人侦探,”她说着推开一扇门,上面写着“闲人免进”,“你说呢。” 
  经过这道门,我们进了一个很大的底层实验室.一面墙壁全由窗户组成,窗户都被打碎了,房间里挤满了警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还夹杂着略带芳香的化学物质味道。 
  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戴着胶皮手套站在那里,俯身面向门边一堆皱巴巴的衣物和肉体。两个身穿白大褂的法医一边拍照,一边在手提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我好奇地走过去,一面强忍着心里的反胃恶心。作为一个私人侦探,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但很少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一个人的头被生生地拧了下来。 
  终于,恶心的感觉占了上风。 
  “他是我们的前保安主任,”我到洗手间呕吐完回来,普朗对着地板上那个无头尸体对我说,“昨天晚上将埃诺梅从板条箱里取出来后,他就一直负责守卫它。我之所以赶紧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想在警察把现场弄得一团糟之前,看你能够发现点什么。我没有告诉他们关于墨西哥的考古发现,我不想在我们弄清埃诺梅的真相之前就被他们给没收了。” 
  “我明白。”我说。 
  “他在这里做什么?”艾克·沃德,这个城市里以先开枪再问话而出名的警长走了过来,对我怒目而视,“我们不需要一个游魂样的人在这里晃来晃去碍事,这里是犯罪现场。” 
  “维洛恩先生是我们新任命的保安主任,”普朗解释道,“他将代表博物馆参与调查。” 
  “别让他影响我们!”沃德说着,转过身去,给了我们_‘个宽阔的后背。 
  “你没告诉我你认识沃德警长。”等沃德大摇大摆走开后,普朗埋怨道。 
  “你也没问啊。你也没告诉我,我是这里的保安主任。” 
  “这是临时任命的,”她说,“只是让你在这群警察中间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而已。” 
  那我就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身份了。沃德的那班警察按照他们的方式勘察现场、守卫现场,我装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样子跟在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又不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另搞一套。 
  破碎的窗户向着东面。透过残留在窗框上的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停车场上溅得到处部是的碎玻璃,这说明窗户是从里面被击碎的。显然是有人先行潜入,然后敲碎玻璃,将埃诺梅运出,装上事先等在那里的车里,可能是一辆卡车。 
  我走到外面,沥青路面上有一些血迹,从停车场一直延伸到街上,然后血迹渐渐淡没。 
  这些不是我想寻找的轮胎痕迹,这些都是脚印,它们让我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起,如果我真的相信某种超自然现象的话,不过说起来那不正是我从事的专业嘛。 
  那是巨大的、三个脚趾的脚印。 
  回到屋里,看着沃德的法医们正在将我的“前任”铲起,分别装入两个袋子,一个大些,一个小些。然后我看到了普朗,她正忙着拆开第二包骆驼牌烟。 
  “我们需要谈谈。”我说。 
  “上楼吧。” 
  她的办公室俯瞰着停车场。我引她到窗户边,让她看那些脚印。 
  “这么说是真的了,”她低声呢喃道,“它是活的!” 
  我始终也弄不明白,人们怎么会相信那些超自然的现象,似乎发现一些不合理事情的存在就会让他们安心似的。 
  “我们先不要匆忙做出结论,普朗女士,”我说,“告诉我,阿兹特克人①的传说究竟是怎么说的?” 
  “是奥尔麦克人②,”她更正道,“反正总是那一套,月圆之夜,无头尸体,活人祭品之类的。我们在墓中确实找到了一堆骨头,多数都是年轻女子的。根据传说,埃诺梅每个月都需要一次祭品,当然,都是童贞少女。”她微笑着又点着了一支骆驼烟,“所以我是安全的,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编造出来的故事,是用来吓唬头脑简单乡下人的,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现在该怎么办?” 
  “你说吧,你是私家侦探。你是不是有什么预感?”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任何预感,”我说,“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是某种骗局,是精心策划的致人于死命的一个阴谋。” 
  “不管它是什么,”普朗说,“我都要把埃诺梅找回来,不管它是不是一个骗局,它总是一个世纪前的文物,它属于我的博物馆。这也正是为什么要你来这里的原因,除非我们赶在警察之前找到它,否则我们将永远失去它。” 
  “他们会将它作为赃物来处理,”我说,“至于那些脚印,沃德不会让媒体知道的,这点我们完全可以指望他,至少他会给媒体一个解释,他看起来并不太愚蠢。” 
  “我也不笨,”普朗指出,“我们从哪里着手,怎么做?” 
  “我们这就开始,”我说着向门口走去,“想想看,如果要藏起这么大的一尊雕像,并让人们相信它是一个传说中复活了的怪物,我们会先把它藏在哪里,然后再去那个地方把它取走。” 
  “等等!”普朗说,“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新奥尔良公墓被称为“死亡之城”,因为这里部是坟墓,一排排就像小小的石头房子。死者都不埋在地下,因为这里的水位太高了。最近的坟是属于一个名叫拉坎尔·德斯摩特的人的,离博物馆只有四分之一英里。“有价值的发现。”我说,因为我发现古旧的墓门已经被强行打开过了。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这是一个骗局?”我们在曲曲折折的墓道中走着的时候,她问道。 
  “百分之九十七的超自然事件都是些拙劣的骗局。”我说。 
  “还有那百分之三呢?” 
  “聪明的骗局。”我说。 
  从墓门处开始,墓中狭窄的“街道”通往三个方向。我正准备开始搜索,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我是杰克·维洛恩,超自然私家侦探。” 
  “杀了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哑的嗓音,梦呓般的呢喃。 
  “你是谁?” 
  “树……”咔哒一声,断了。“是谁?”普朗问。“我的直觉。”我说,收起手机。公墓里只有唯一的一棵树,是一棵巨大的槲树。寄生藤张灯结彩般地缠绕在树上,树下有一个显然是被强行打开的墓,铁门的铰链处已被弄扭曲了。两个无头尸体躺在外面,衣服已成碎片,披在那一堆扭曲的肉体上,惨不忍睹。尸体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已经风干,不再闻得到尸臭味。尸体的头颅就在近处,没有眼睛,仰面望向天空。 
  但是我对尸体没有兴趣,即使是无头尸体。让我感兴趣的是一对巨大的三个脚趾,是石头的双脚,它从墓里伸出来,指向天空。 
  我们找到埃诺梅了。 
  普朗在我的旁边,我试探着去摸那三个脚趾,再往上是粗壮的脚,花岗岩般光滑,花岗岩般冰凉,像任何其他石头一样凉。 
  墓室里光线很暗。雕像面朝上躺在两具打开的棺木中间。我想,外面那两具尸体原来就应该属于这里的。墓穴里腐败的气味让人难受,虽然已经消散得不很强烈了。大石雕像的眼睛空洞地向上直视着。 
  我碰了碰埃诺梅狼一样的嘴。石质的——无生命冰凉的石头。 
  “现在怎么办?”普朗低声说道。 
  “你已经找回了你被偷的财物,”我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电话给沃德,向他报告这件事,这样一切才能合法化。”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在返回博物馆的路上,普朗问道,沃德那些手下为了寻找脚印,把那里搞得乌烟瘴气。墓地管理员们都围拢过来,博物馆人员用平板卡车将埃诺梅运了回去。 
  “一个古代雕像在月圆之夜复活,并且还会杀人!如果不是超自然现象,又是什么?” 
  “根本不是,”我说,“没有什么超自然现象,世界万物只能有自然的、科学的、唯物主义的解释。你有没有读过柯南·道尔的小说,或者爱德华·O·威尔逊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超自然现象私家侦探!”普朗说,扔掉一个烟头,又新点了一支,“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雇用你的原因。” 
  “这里是新奥尔良。”我说。我们的车跟在那辆平板卡车后面一起回博物馆。没有人注意到卡车上那块巨大的石头。“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的专业,越不可思议越好。再说,我把你的埃诺梅给找回来了,不是吗?’, 
  “很好,但是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昨天晚上的事件只是‘热身’准备,今天晚上才是满月。” 
  “很好,”我说,“我会亲自在那里观察。告诉沃德,博物馆有自己的警卫力量。” 
  在普朗的办公室里,我们发现一个身穿皮尔卡丹西装、瘦得像麻秆一样的黑人在那里等着我们。 
  “布丁,”他伸出手来说道,“罗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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