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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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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疯了!”
  “每个人都怕我。而现在我害怕了。因为那里没有什么可以死掉的人了。这飞船上还有那么些人。火星上还有几千号。所以我一定要到火星,到那儿我还能活,如果我能到那里的话。因为要让我活下去,被谈起,能存续生命,必须有别的活人死,而当所有生命都死亡,没有剩余的了,苍白先生自己就必须死了。你看,生命在这个宇宙中是很珍贵的,只有地球上有,而只有我为了地球上的活人在那里生活。但现在我太虚弱了,过于虚弱。我无法动弹。你必须帮助我。”
  “疯子!疯子!”
  “到火星还需要两天时间。”苍白先生计算清楚后说,他的两手跌落在身体两侧,“这段时间内你必须喂我。我动弹不得,不然我会照料自己的。噢,一小时以前,我还拥有伟大的神力,想想看一瞬间我从那么多死亡中得到的能量吧。但为了赶上这趟飞船我分散了所获的能量,并且这种能量本身是自我限制的。现在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除了为你,你妻子,以及20个其他乘客和船员,还有火星上的那一些。我的活力源泉,你瞧,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他的声音化为一声叹息。之后,他吞咽了一下,继续说,“你是否想过,医生,为什么在你们在火星上建立基地的六个月以来,火星上的死亡率为零呢?我不可能无所不在。从生命在地球上诞生的那一天起,我就出生了。这些年来我一直等待着搬到外星去。几个月前我就该走了,可我拖延了下来,而现在,我感到遗憾。真是傻瓜,我是一个多么贪得无厌的傻瓜啊!”
  医生站起身,僵硬的往回缩,紧靠着墙壁。“你头脑发晕了。”
  “是我发晕吗?再向舱外看一眼,地球还剩下什么?”
  “我不会听你的。”
  “你必须帮助我。你必须立即作出决定。我要船长。他必须第一个来见我。一次输血,你可以这么理解。然后是各位乘客,一个接一个,让我维持现状,使我存活。然后,当然了,也许连你,或者你的妻子也要死。你不想长生不老吧,你想吗?如果你让我死掉了,那就可以变成现实。”
  “你在胡扯!”
  “你敢相信我是在胡扯吗?你敢冒这个险吗?如果我死了,你们所有人都会永生不死。那是人类一直都想要的,不是吗?永远活着。但我告诉你,那会发疯的。日复一日重复的日子,再想想无边无际的记忆的负担!想一想!考虑吧!”
  医生背靠着舱壁,站在屋中的阴影里。
  苍白先生耳语般的说到:“还是帮助我比较好。还是在你可能活上个十亿年之前死掉的好。相信我。我知道。我几乎是乐于死去的。几乎,但并非彻底的————自我保护嘛。如何?”
  医生到了门口。“我不相信你。”
  “别走,”苍白先生喃喃的说,“你会后悔的。”
  “你在说谎。”
  “别让我死……”现在那声音是如此遥远,那声音几乎没有颤动,“请别让我死。你需要我。所有生命都需要我,需要我使生命有意义,给它价值,予它对比。别……”
  苍白先生变得越来越瘦小,血肉似乎在以更快的速度消融。“不,”他叹息,“不……”坚硬发黄的牙齿后面发出呼呼声,“请你……”那深陷的双目把它们的目光牢牢钉在天花板上。
  医生冲到屋外,猛的关上门,紧紧闩住。他背靠在门上,再一次哭泣起来。穿过飞船时,他看到飞船里的人们一群群站在那里,回望地球曾经存在过的那片空寂的空间。他带着一种极大的非真实感,摇摇晃晃走着,穿过飞船的走廊,在一个小时后找到了船长。
  “船长,谁都不许进入那个病人所在的房间。他患了瘟疫,绝症。精神失常了。在在一个小时内就会死去。要把那间屋的门焊住。”
  “什么?”船长说,“哦,好的,好的。我会招办的,我会的。你瞧见了吗?看到了地球的灭亡?”
  “我看到了。”
  他们麻木的分开走了,医生在他妻子身边坐下,而她直到丈夫用手臂搂住自己时才认出他是谁。
  “别哭,”他说,“别哭。别哭了。”
  她的双肩抖动。他死死的抱住她,他的身体在颤抖,紧闭双眼。他们就这样坐了好一个小时。
  “别哭,”他说,“想想别的事。忘了地球。想想火星,想想未来。”
  他们表情漠然的坐回位子上。他燃起一支烟却觉不出味,给自己再点了一支。“你觉得,再做我一千万年的老婆怎么样?”
  “哦,我愿意。”她叫出声来,把身体转向他,把他的臂膀插入自己的腋下,猛力用它们环住自己。“我非常非常愿意!”
  “你会么?”他说。




《苍蝇》作者:乔治·兰吉林

  孙维梓 译

  半夜,我被嫂子的电话吓了一跳,后来我强作镇静地询问她,为什么要杀掉我的哥哥,而且在深夜两点还打电话来通知我这一噩托。
  “电话里没法子讲,阿尔蒂,去报告警方并上这儿来吧!我告诉您,鲍勃的尸体就在您的工厂里。”
  放下听筒以后,我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全身冷汗淋漓。在拨警方电话号码时,我的手指象秋叶一样一直在籁簌抖动。
  是特温克尔警长接的电话,他受理了此案,答应马上就来。我还没完全来得及穿好外裤,门外已停下了他的汽车。
  “请问,布劳恩先生,工厂里有人值夜班吗?”车上警长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没给您打电话吗?”
  “有人值班,但没电话来,真奇怪。我哥哥也许是从实验室偶然来到工厂里的,他在实验室里常常干到深夜。”
  “难道您哥哥不和您在一起工作?”
  “不在一起,他是航空部的一名研究人员。”
  “在搞什么工作?”
  “他几乎从不谈论自己的任务——这属于国家机密,当然航空郎是应该知道的。我只知道哥哥正处于重大发现的前夕。”
  尸体还躺在电动冲锤机前面的轨道上,头郎和右臂部被压在铁锤之下。特温克尔警长和同僚商量一下以后问我:
  “怎么使锤子升起来,布劳恩先生?”
  “我可以来启动它,操纵台在这里。瞧,冲锤的重力足足有50吨,一直可以打到零点。”
  “什么叫零点?”警长反问。
  “这指的是地面。冲锤被设计成直上直下运动,每次打下后都需要重新提升,而提升的速度是固定的。”
  “是这样……那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哥哥已被砸扁的躯体,使劲按下提升铁锤的黑色按钮。机器发出了刺耳的哨声,如同巨人松了口气。沉重的铁锤缓缓上升,尸体从锤头上噗地一声脱落下来,显现出一团棕红色的混合物,一种丧魂失魄的恐惧感撼动了我整个的心灵。
  特温克尔警长的调查持续到好几个月之久,平素以沉稳著称的嫂子安妮由于精神失常,被法医宣布为丧失行为责任能力的人,免受起诉,但她对杀害丈夫一事依然供认不讳,警方也证实她的确会启动那架巨大的冲锤机。只是关于杀人动机以及为何我哥哥会去躺在锤下一事,她坚不吐实。
  夜间值班人员声称他的确听到了重锤的轰鸣声,并且记得锤子曾打下两次。机器上的计数器同时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嫂子开始时只承认使用过一次冲锤。
  航空部则通知特温克尔警长说,我哥哥在死前已将最宝贵的设备和文件统统毁掉了,所以他们对此同样也百思不得其解。
  法医鉴定还发现,在鲍勃死时,他头上曾缠有绷带——特温克尔把那条布拿给我看过,我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从鲍勃实验室中用来盖桌子的台布上撕下来的。
  安妮被安置在布赖特莫尔大学附属医院,那里专门收容患有心理疾病的犯人,她十岁的孩子加里则由我负责照管。
  每个周末我都去看望她,特温克尔警长也跟我去过两三次。据我所知,他还曾单独去过。但我们从未能从嫂子口中探得半点虚实,她对任何人似乎都已无动于衷。有时她干点刺绣活,但最喜欢做的却是逮苍蝇,而且每次还仔细欣赏一番才把它放飞掉。
  安妮目前唯一的症状是十分歇斯底里,只要她一看见护士们在她面前拍打苍蝇,就会神经质地大发作,结果就不得不给注射吗啡才算完事。
  我经常带加里一起去看望她。她对他还算不错,但再也不见什么母子问的特别眷恋之情。
  有一天,当安妮又为了苍蝇在发作时,特温克尔警长朝我含意深刻地瞥了一眼说:
  “我相信,苍蝇将是解开整个谜团的钥匙。”
  “我可看不出其中有什么联系。”
  “不管医生怎么讲,我坚信布劳恩夫人的神志是十分清醒的,尤其当她在审视苍蝇时更是如此。”
  “对不起,您把我越弄越糊涂了。”我说。
  “您哥哥进行过关于苍蝇的实验吗?”
  “我不知道。您没去问过航空部的专家们吗?”
  “去问过了,可他们把我的问题传为笑柄。”
  “阿尔蒂叔叔,苍蝇能活很久吗?”
  当时正在吃早餐,侄子问出这话后,我们一时相对无言。我越过茶壶朝侄子望去,加里正如同所有的孩子那样,是会提出二些使大人目瞪口呆的问题来的。但是关于苍蝇的事他可是第一次才提出,我不禁浑身不寒而栗——因为联想起警长的话,于是我说:
  “我不知道,你干吗来问我这事?”
  “因为我又看见了妈妈在找的那只苍蝇。”
  “妈妈是在寻找苍蝇?”
  “是的,那只苍蝇当然又长大了些,但是我依然辨认得出。”
  “你在哪儿见到它的,加里?它有特征吗?”
  “在您的写字台上。它的头不是黑的而是白的,就连右爪和普通的出不大一样。”
  “你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这只苍蝇?”
  “就是爸爸出远门前的那一天,在厨房里我逮到了它。后来妈妈要我赶快丢掉,但这之后她又让我去抓它!”
  “那苍蝇一定已经死了。”我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站起向书房慢慢走去。还没等到关好门,我就大步冲到写字台前,但那儿根本没有苍蝇!
  侄子的话,和警长的推测交织在一起,使我内心深处出现了极大的震惊。我问自己:嫂手真的是神经失常吗?如果是的,那么这场惨剧的发生还有话可说,而如果不是,那就是清醒的安妮杀害了亲夫——我被这想法吓出一身冷汗,而这场骇人听闻的命案起因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回想起警长和安妮的全部谈话,特温克尔警长提出过上百个各种问题,安妮也回答了她与丈夫生活有关的所有问话,但只要一接触要害,她马上千篇一律地回答说:
  “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她答复得十分平静。
  她筑起了一道警长无法攻破的高墙。特温克尔警长不露痕迹地改变着谈话的题目,提出一些与案件无关的问话,安妮照样有礼貌地一一作了回答,似乎神志十分清楚。但只要警长稍许触及这场惨案,他就又会撞上这道不可逾越的墙壁:
  “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
  警长只从她的答话中抓到过一次破绽。安妮曾说过她只启动一次冲锤,而值班人员却听到是两次,计数器又肯定了这一点。特温克尔警长不止一次地想利用这个错误来突破沉默之墙,但安妮冷静地弥补了这唯一的漏洞。
  “是的,”她说,“我说了谎,但是其原因却无可奉告。”
  “这是您仅有的一次撒谎吗?”警长凝视着她,力图使她惊慌失措,但他得到的只是一句简短的回答:
  “是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警长知道安妮已经巧妙地堵住了这唯一的漏洞。
  我现在心中升起一股对嫂子的痛恨,如果她的确没疯,那就证明她在伪装,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是的,警长说得没错,苍蝇一定和惨案有关。
  那么又怎么解释被害人的引颈就戳呢?
  哥哥是一位遵循“三思而后行”原则的科学家,从不承认灵感或天才。他绝不象那种心不在焉的教授,会在雨中散步而不打开雨伞.他一切都很正常,喜爱孩子和小动物,有时会毫不犹豫地放下手边的事务而带邻家的儿童上马戏团去玩。凡是他嗜好的游戏也都带有逻辑性,象桥牌、桌球或国际象棋等等。
  怎么来解释他的死亡呢?他为什么会躺在锤下?说他是为了检验胆量或打赌是绝对不行的。哥哥从不和人打赌,还常讥笑那些打赌的人,甚至冒着得罪朋友的风险,把打赌者说成是介于蠢货与骗子之间的家伙。
  于是只剩下两种假没:要么是他突然发了疯,要么就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让妻子用这种残暴的手段来杀死他。
  我苦苦思索,决定暂不把加里和我的谈话告诉警长,而由自己先去和安妮谈谈。今天正好是星期六接待日,安妮很快就来到接待室里,或许她正是在等我。当我还在寻思怎样开始这场难堪的谈话时,安妮倒先开了口:
  “阿尔蒂,我想向您提个问题。”
  “行啊,安妮。说吧!”
  “苍蝇能活多久?”
  在慌乱中我接触到她的目光,几乎脱口说出她的儿子仅在几小时前也提过同样的问题,不过我及时钳住了舌头,我决心利用这件事来攻破她筑起的防线。
  我正视着嫂子的眼睛说:
  “我说不清楚……但是您所要找的那只苍蝇,安妮,昨天晚上就在我的书房里。”
  这一手看来击中了要害,安妮急剧地转过身来。她扭曲的嘴唇在无声地叫嚷,睁大的眼睛说明了一切。
  我显出无比冷静的神情,充分感到优势已经在我这一边,我只消装成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就行。
  “您打死它了吗?”她耳语般地问道。
  “没有。”
  “那么您逮住了它!”她抬起了头,“它在您手里,把它交给我!”
  “不,我没把它带在身边。”
  “但是您已经猜到了真相,对吗?”
  “我什么都没有猜,安妮,我只能说您是正常的。您或者把一切都告诉我,以便我决定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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