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名罪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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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钱夹也没有在我的口袋里,在我离开之前警察搜查过我。”
“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话也没有了,先生。”
他不像其他大部分犯罪嫌疑人那样称呼“法官先生”,而是简单地称“先生”,
在他的言谈话语中处处显示着俄国人的与众不同。
“您在战前从事何种职业?”
“是奥德萨驻军某部的一名上尉。我有一小笔年薪收入,生活相当富裕。”
“好几个证人都说您经常出入黑社会圈子,说在雅尔塔温泉疗养季节,您的
派头完全称得上是那处海滨疗养胜地的唐吉珂德。”
“我再说一遍,那时候我是个单身汉,生活很富裕。”
“俄国革命胜利之后您靠什么生活?”
一阵短暂的沉默。他又开始摆弄烟盒。
“人们恐怕也己经告诉过您了,靠这儿一点那儿一点的补助津贴。我对生活
要求很低!”
尼古拉惊异地发现法官在盯着看他那身剪裁考究的无尾常礼服,和那件完美
无缺的衬衫。他用带有一丝责备的口吻接着说:“人们可以身穿晚礼服进入高雅
的社交场合,但是可以不挥霍一文钱。”
关于他说的这一点,弗罗日先生是清楚的。尼古拉的住所在圣热纳维埃夫山
街,月租金为二百法郎。房间十分狭小,也不通风。
他有时会三四天不出房门,一个人默默地抽烟、喝茶,至于靠吃什么为生,
只有上帝知道。
“在巴黎,您不但和外国人,而且和不少法国人交往。每年夏天都有人请您
到诺曼底海滨别墅度假。每到秋季,总有这座或那座城堡的主人邀请您前去打猎。”
尼古拉开始不出声地在房间大步来回走动,他脚步轻快灵活,与他发胖的身
子很不相称。有时候他的样子像个哲学家,似乎生活在向他微笑,他也向生活招
手,向生活挑战。
继而又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肌肉松弛下陷、眼晴
疲惫不堪、嘴盾发抖的老头儿。
“我没有偷!”他突然一字一顿地说,好像不是在回答弗罗日先生的问话,
而是在顾着自己的思路自问自答。
随后又在房间里走了三个来回,用另一种语气说:“况且事实上也不可能。
客厅只有一扇门,门口对着走廊。窗户一直是关着的。这已经验证过了。恐怕地
毯下边,家具后边也都搜查过了。我在走出那间屋子之前还被搜过身。”
“您忘了,应海内斯自己的要求,他也被搜身了。”
“这我知道!”
“警方还曾想过,您是否把钱夹过手给了您的女伴或服务员。但是他们把客
厅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那您怎么认为?”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认为。您承认您用香槟酒瓶砸了海内斯的脑袋。您差
点要了他的命,使他至少两周不能出门,而且即使以后能出门恐怕还得戴假发套。”
尼古拉露出了满意的徽笑。
“你们之间到庇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算我喝多了,兴奋过度,神经质吧。醉酒使我变得
阴郁孤僻,愤世嫉俗,结果对我本来可能是件好事的事被我弄糟了。”
“他向您说了些什么?”
“我为什么打他并不重要。我没有偷他的钱夹。”
“总之,您只承认打伤了人。”
“对,是这样。”
“然而海内斯正式控告您使用武力进行偷窃,甚至还想杀他。”
尼古拉只耸耸肩,没有回答。
“您过去是否经济括据?”
“从记事开始,具体说从九岁开始,我就向法语老师借钱。”
“您和海内斯是否事先说好付给那两个女人的钱数?”
尼古拉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没有……”
“海内斯今天下午说您给他定的是每人五百法郎。”
“可能吧。我补充一句,五百法郎并不多,属正常范围。”
“这个数目您是什么时候对他说的?”
“我记不起来了。”
“您会说英语吗?”
“不会。我只会说俄语、法语和德语。”
“海内斯会说其中的两种吗?”
“不会,他只会说法语。”
“从您在酒馆遇到那两个女人到您来到这里,这中间您和海内斯离开过她们
吗?”
“没有。”
“如果我的报告是准确的话,她们二人并非职业妓女。至少她们没有登记注
册。”
“您的报告不错。其中一个曾经嫁给过一个诺尔省的企业家。”
“你们进了比克拉兹酒吧的时候,海内斯交到您手里的三千法郎还剩多少?”
“大概还剩下一半。”
“您没有向他再要钱?”
“没有,先生。”
又是一阵沉默,所以对从舞厅传来的爵士乐和一阵阵狂歌热舞听得一清二楚。
“走,我们出去吧!”弗罗日先生突然一声令下,便朝门口走去。
由于一位政坛人物的干预,尼古拉未被拘留,暂时处于自由状态。
两个人很快来到人行道上。虽然已有三辆出租车从他们面前开过,弗罗日先
生却没有拦车。
“我们不坐车,步行!……”
天气有点凉。街上空无一人。尼古拉把烟盒递过去,弗罗日先生只作了个拒
绝的手势。
“毫无疑问,您的伤人罪是逃脱不了的,还有……”
“还有……”
双方又都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正式地讲,仅此而已……但是就我们两个人私下里说……”
尼古拉点点头。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
“不错,是太无耻了……”尼古拉眼睛看着别处说。
“海内斯怎样侮辱您?”
“首先是他对我的态度……他把我当作仆人对待……他使用很伤人的字眼间
过我的生活情况后就说他是个百万富翁……有一次我们一起喝酒,我给了服务员
一百法郎小费(我们喝的是八百法郎一瓶的香槟)!他从人家手里拿回那张票子,
递给我,对我说:”给他一半足够了!‘“这还不算太过分。在比克拉兹酒吧,
我对他说我要早点离开,并向他建议给陪同我们的两个女人每人五百法郎。他竟
然笑了起来,并说给她们每人五美元足矣。我不同意,坚持要他照我说的付。我
当时有些激动。于是他说……”
下边的话很难说出口,尼古拉停住了。
“……他说实际上是我想多要钱,甚至说那两个女人是为了我而陪他。我打
了他。无意识地打了他!我将那瓶还未喝完的香摈朝他头上砸了过去。”
“您低下头朝他看。”弗罗日先生接着尼古拉的话说,“您突然想拿他的钱
夹。您揪住了他的胳膊。您没有别的理由揪住他,因为他己经倒在地上,而且身
上也没有武器……”
“我气急了,我当时的愤怒程度远远超过对那个钱夹的渴望。我想如果拿到
钱夹,就把钱分给两个女伴……”
“您说的可能是事实。不过,您没有必要那么干,因为海内斯根本就没有带
钱夹。这个号称怕被人偷而让您代为付款的美国人不可能把几万法郎带在身上…
…但是您的举动让他误以为是想对他进行报复……他控告您偷窈并试图杀人……
这样就使案子的性质变了……”
弗罗日先生说完,用很快的动作对尼古拉挥了一下帽子施礼算作告别,登上
一辆汽车走了,留下尼古拉一个人困惑不解地站在人行道上。
清晨三点,法宫在自己的记事簿上写道:1。尼古拉没有偷海内斯的钱夹,当
时海内斯就在屋里,又没有失去知觉,在这种倩况下,尼古拉不可能把钱夹藏起
来。因而可以断定,钱夹根本不存在。因此海内斯知道自己在说谎。
但是,尼古拉如果不承认搜过同伴的身,就无法证明钱夹不存在。
2。加果尼古拉攻打同伴的目的是为了要他的钱夹,他可以选一件声响不大的
武器,比加一根壁炉柴火棍什么的,而不是玻璃酒瓶。他是一时气愤激动而伤人。
鉴于二人之间的关系,尼古拉如果不受侮辱就不可能动手打人。
3。审讯中尼古拉只说过一次谎。他首先否认问题的症结在于付给两个女人的
报酬。后来又承认了,只是没有说明对报酬的讨价还价发生在何地。然而,仅仅
在比克拉兹酒店客厅时才只有他们二人在一起。
结论。在讨论两个女人的报酬时尼古拉受到侮辱;打人;试图抢钱。
弗罗日先生写完后便上床睡觉了。
第十章 蒂麦尔芒夫妇
案情事实混乱不堪,证据似是而非或相互矛盾,确定部分与未确定部分界限
不明,鉴于此,弗罗日先生只得采用传统方式就已掌握的基本情况作一客观概述。
以下便是法官在自己办公室对蒂麦尔芒夫妇审问前掌握的概况。
二月三日,波维尔马戏团分期分批从布鲁塞尔来到上马恩省的诺让市。他们
在巴黎广场搭起帐篷。一部分艺人住在带篷的马车里,另一部分人住进冈贝卷旅
社(注:三等旅馆,夜间锁门,但房客可以从里面开们,进旅馆需先接门铃,然
后对着一小窗口报出自己的房间号码。)
同为自行车杂技表演艺人的蒂麦尔芒夫妇和他们的外甥女爱妮分别住在四楼
的十互号和十六号房间。他们在五个月前加入波维尔马戏团。三人在南美巡回演
出失败,在安特卫普遇到波维尔马戏团后入伙该团。
雅克·利埃布,三十二岁,独身,手技艺人,和波维尔马戏团鉴了一个月的
演出合同,住在三楼的六号房间。
在此演出期限直到二月十七号。雅克·利埃布长得很漂亮,他向团里大部分
女人特别是爱妮大献殷勤。
十八号是休息日,没有演出活动。马戏团应在十九日出发前住拉瓦勒纳城。
人们看到雅克·利埃布和爱妮在这天八点登上开住巴黎的有轨电车,他们没有携
带行李,爱妮对人说他们去影浣看电影。
午夜十二点半,旅店守门粟听到有人喊出房间号六号,他拉绳开了们。看门
人几乎可以肯定从声音听出是利埃布。但是他对利埃布并不熟悉,所以不敢肯定
叫门的人就是他。
他也不敢肯定进来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那一晚蒂麦尔芒夫妇去了一蒙诺让市的咖啡馆,十点回到旅馆。
凌晨三点,守门人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出门的脚步声。
他觉得出门的是好几个人。
后来我一夜再未给人开门。早晨八点蒂麦尔芒夫妇吵吵嚷嚷地说他们的外甥
女逃跑了,说她自从头天晚上七点开始就再也没有露面。她十六号房间的床铺未
动,而行李不见了。
蒂麦尔芒夫妇指控雅克·利埃布。他们敲打他的房门,没有应答。利埃布失
踪了,他的行李也不见了。
“人们对发生的这一事件不以为然,并且予以讽刺、奚落。马戏团离开诺让。
十丸号到达拉瓦勒纳市。利埃布的节目被替代。因为少了爱妮,蒂麦尔芒夫妇也
缩短了自己的节目,井在同业公会报纸上登广告,招聘新的女合作伙伴。
二月二十三号,“兄弟号”驳船在诺让桥上潜一百米处停泊靠岸,结果触到
河床,然而该船的吃水深度低于正常的吃水深度。船员用篙钧测量时遭到了障碍,
于是通知船闸看守员。人们再次探测,从河底打捞出一件行李箱,上边写著“J
·L ”,即雅克·利埃布姓名的第一个字母。
打开箱子,发现里边装的是雅克·利埃布的尸体。杀人犯不得不把他身躯弯
着才装了进去。几张纸币(三张面值一百法郎的,五张十法郎的)漂浮在尸体旁,
死者口袋里的钱包原封未动。
尸体解剖说明,雅克·利埃布是扼勒致死。死亡时间大约是十八号。
箱子发现的地方距冈贝塔旅馆九百米。箱子和尸体晾干之后的重量为二百八
十八磅。
没有找到爱妮。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二十五号,爱妮一直踪影皆无。
波维尔马戏团的艺人们一致认为杀人凶手是蒂麦尔芒夫妇,但没有证据。他
们夫妇的声誉一直欠佳,二人所到之处,总会有人丢点什么东西,例加小物件、
钞票夹、小钱包之类,但他们二人从未被当场捉住过。
弗罗日先生面前站着一个五十二岁的男子和一个四十八岁的女人。
弗朗兹·蒂麦尔芒出生在荷兰北部的沃尔根。但是他的大部分青年时代是在
比利时度过的。二十岁时在德国一个很大的马戏团中负责照顾喂养马匹。三十岁
时娶了表演平衡技巧的杂技艺人塞丽娜·万德文为妻。
塞丽娜的姐姐死后留下一女孩,由她收养。小姑娘被他们夫妇二人带着走遍
了欧洲。
有了爱妮之后,蒂麦尔芒夫妇不久便编排出一个三人车技节目,但观众对这
一节目反应平平。然而,他们三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靠演艺为生。
他们从一个杂技团到另一个杂技团,在各种民间节日或集会上表演,有时也
到地方上的杂要歌舞剧场献艺。
弗朗兹长着两条短腿。他从头到脚,全身上下呈现出的都是僵硬的肌肉块,
他的肌肤僵硬,线条僵硬,就连面部表情都是一成不变,冷酷而僵硬。
弗罗日先生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弗朗兹正在表演的照片,他的样子一半是杂
技演员,一半是小丑。
在这张照片上还有塞丽娜·蒂麦尔芒的形象,她站在骑着自行车的丈夫肩上。
“总之,蒂麦尔芒先生,”弗罗日先生眼睛看着别处,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您的同一个节目演了十多年,却没有获得任何成就。”
蒂麦尔芒太太的胸脯鼓了起来。她要说话,但法官未等她开口便接着说道:
“在波维尔马戏团和以前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