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旅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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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方才蔡紫冠飞上半天,虽惊不乱,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地升到最高处往下一看,只见光秃秃的山坡上,那条大蛇正回头来看自己的尾巴。在地上看它,长得没头没脑,在这高处看来,只见这蛇长约里许,通体乌黑,只在脊背上有一条白道,连贯头尾。那白道也不齐整,中间有算盘珠的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节。
蔡紫冠以盗墓为生,惯走阴阳出生入死,也是个狠角儿,这时被大蛇破了第一招,不仅不气馁,反而更添斗志,便在半空里运足了土遁功,使个千斤坠加力落下,整个人便如流星火箭一般,从半空射下来,双足重重地蹬在大蛇的头上。
他被甩上半天高,落下来那得是多大的劲?土遁的法术由他双脚放出,穿过蛇头注入地下,“嘭”的一声,小半间房子大的蛇头,便被这一砸,干净利落地扎进了山里,一个身子高高拱起,像赵州桥似的。
可是这一击的反冲力,却连蔡紫冠都承受不住,一时间只觉得两胫剧痛,从蛇头上重重地摔下地来,跌了个七荤八素。
那大蛇莫名其妙地扎头进石里,怎不勃然大怒?它身子绷得紧紧的,奋力扭动。蔡紫冠只觉半座山都给它拔得一起一伏,知道还没有完,急忙潜心运功。便在此时,杜铭已大呼小叫地赶来。
那大蛇发了性,用力一拔,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居然又把它的大头拔了出来。只是山石质硬,它这么蛮干,便是刀枪不入的硬皮也给刮得鲜血淋漓了。这时得以脱困,又痛又怒,哪还管那么多,双腭一张,巨口直要吞噬天地一般,正迎上赶来的杜铭。
杜铭万没料到大蛇来得这么快。被大蛇裂石脱困时的震动晃了一跤,脚下一慢,呷火蛇瞧出便宜,“嗖”的一声直射他后背。后有呷火蛇有的放矢地咬,前有大蛇笼而统之地吞,杜铭腹背受敌,再也没处躲闪。单手将辟易刀拎在手中,决心谁先咬他,拼着一死,也砍上两刀。
幸好旁边蔡紫冠已回过力来,纵身一扑,两人以毫厘之差沉入地下,一口气沉到石下五六尺处,只听头上天崩地裂般巨响,从刚才的角度来看,恐怕是那大蛇一不小心吃了自己的把弟,呷火蛇一不小心烧了自己的义兄。
两人虽在地下,犹给那巨响震得眼前发黑。蔡紫冠凝起精神,勉强带着杜铭避开了上边的生死场,浮上地面时,已是筋疲力尽。杜铭便背了他,远远绕开那大蛇翻滚挣扎之处,绕到山下。
只见赤龙谷子午台处,乔娘正以手帕为边豹擦拭身体。那边豹受的伤虽然吓人,但天幸的是他一经灼伤几乎马上就摔进了潭中,因此竟已没什么大碍了。蔡紫冠他们赶到,乔娘手里捏着帕子,窘道:“我……我看他伤得太重就……”
蔡紫冠看了看边豹微红的身体:“性命攸关的时候了,你还管那些规矩礼法干吗?”
忽然间,半山腰一片红光冲天而起,一条翻翻滚滚、绵延里许的火龙照亮了夜空。原来是那大蛇终于被呷火蛇点燃,整个地烧了起来。从低处看去,只见大蛇被烧得不断弹起跳跃,突然间猛地一蹿,竟然从山上笔直地冲了下来。四人吓得亡魂皆冒,待要逃走,蔡紫冠再也没有一点法力,其他三人哪有本事逃得比蛇快?眼见那烧得如同一根牛油蜡烛似的大蛇已劈山裂石地撞过来,大家勉强往两旁一闪,“轰”的一声,大蛇已扎进了子午潭。
水汽蒸腾,一股奇怪的香气弥漫。四人咳嗽着,拨开眼前的迷雾,只见神通台已碎,子午潭已干。在潭底却不见巨蛇,只有一杆乌油油的大枪。
传说中灵蛇常可以化为绝世奇兵,蔡紫冠看得奇怪,跳下潭去将枪捡起。才一触手,便觉得一阵战栗。看清楚枪尖,才知道那不是枪,而是蛇矛。
一丈三尺的蛇矛,乌杆青尖,摸上去犹有微温,转动矛杆,由上而下有一道带节突的白线,又錾有四个小字:
赤火金风
六
胡掌柜正瞪着眼数房梁,赤龙谷里的巨响已传来,虎子他妈“啊”的一声醒过来,虎子哇哇大哭。胡掌柜坐起身,只见窗棂纸一片粉红,山里着了好大的火。
他扑到窗前,想不通那山里的火龙吃那么三个人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如雷的震动还不断地传来,虎子他妈抱了虎子,在后边唠叨:“咋个了这是?”
映得半天赤红的火光突然熄灭了,紧接着霹雳巨响也停了下来。胡掌柜越想越是心惊,犹豫片刻,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幅画轴。
“他爹,你想干啥咯?”
胡掌柜沉着脸不说话,拿了铜盆放在地上,引了蜡烛来烧那画轴。
“他爹,你疯啦?”
那个傻娘们放下虎子,冲过来一把就抱住了画轴:“这么值钱的画,你疯喽你要烧它?!”
“你给我!”
“不给!赵员外出二百两你都没卖!这会儿咋个能烧?”
灯影摇曳下,只见胡掌柜面目狰狞:“我错就错在当初喝醉酒,把这幅画拿出来显摆!”他把手一伸,“赶快给我,还来得及!”
虎子他妈叫道:“不行!我还指望着它将来给虎子娶老婆咯!”
胡掌柜生起气来,猛地一探身,一手抓住画,一手一推媳妇。女人“啊”的一声,向后摔倒,额角碰着桌角,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前面已经两眼翻白。
胡掌柜吃了一惊,俯下身来一看,女人太阳穴处的血汩汩流出,已没了气息。
虎子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瞪着眼睛看爹妈吵架,忽然看到这样的变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出了大事,张开嘴又哭了起来。胡掌柜心烦意乱,掐一会媳妇的人中,安抚一会儿子,手忙脚乱。
正在慌张,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胡掌柜吓了一跳,叫道:“谁?”
外边是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伙计……是我……”
胡掌柜盘下店子几年了,哪还有人叫他伙计,脑子里一转个儿,想起了一个人,吓得他两股战战,叫道:“你是谁?”
只见紧闭的房门缓缓地打开,从门缝里倏地挤进来一个人。
那人是青色的,面目模糊,两脚轻飘飘地不沾地,透过他的身体,还可以看见他背后房门上的门闩。
是鬼!
胡掌柜一跤坐倒,叫道:“你……你……这么多年我没少了你的香火……你……你来干什么?”
“你……干什么……要杀她……”
胡掌柜大汗淋漓,一眼看到自己的妻子,叫道:“不是我要杀她!不是我要杀她……是她摔倒了!是她自己摔倒的!”
“不是她……是我的妻子……乔娘……”
胡掌柜一骨碌起身跪起来,用力磕头:“这不能怪我呀!是她找上门来了!我害怕呀……我也没杀她呀!是边豹上次说起,一线黄爱吃生鸡蛋……我只是试一试而已!”
“试一试?”那青影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飘忽,而是沉稳有力,“你怎么不去试!”
“嘡”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了,蔡紫冠几人陆续走进,杜铭收了手指上的青魂,骂道,“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原来,蔡紫冠从知道那呷火蛇喜欢吃生鸡蛋,便开始怀疑胡掌柜坚持给他们带鸡蛋的用意;到后来听说胡掌柜有那样的奇画,更觉得那画来得蹊跷;待到除了呷火蛇,收了赤火金风蛇骨矛,细问起边豹有关胡掌柜的背景,则越推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四人连夜赶回路边店,杜铭放出一道青魂一诈,果然胡掌柜做贼心虚,自己便招了。
七年前,乔娘的丈夫确曾路过此地,可是不是一次,而是两次。胡掌柜将菜倒在他的身上,是在他第二次路过——这时候他已是在回程上,已收回了账。
在擦拭身上菜汁时,乔娘的丈夫将褡裢解下,里边的银子便露了白。胡掌柜当时苦无出头之日,竟自见财起意,恩将仇报,待他离店后暗中跟踪,于荒郊野地将他杀害,谋了他的银钱。至于尸骨,就埋在了离此二里,赤龙谷的界碑后。
“你这个畜生!”边豹叫道,“枉俺这么多年还把你当作朋友!”
乔娘脸色苍白如纸。她只道是丈夫死于蛇吻,想不到峰回路转,呷火蛇虽毒,竟还毒不过人心。突然之间恨意填充胸臆,猛地从旁边拔出了杜铭的辟易刀,叫道:“你这千刀万剐的狗贼!”
蔡紫冠吃了一惊,满以为杜铭会阻拦,岂料杜铭只慢悠悠地叫道:“哎呀,乔大嫂不要啊……”他才想起这人是个最不怕杀人的魔王。
乔娘已经挥刀扑了过去。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力气?这么多天来心力交瘁,今天一日又频受打击,别说砍人了,连奔过去都步履踉跄。那胡掌柜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这时看着便宜,猛地挺身站起,左手拦住乔娘的细腰,右手一抓乔娘持刀的手腕,一拧一转,已将乔娘拉到自己的怀里,回手一刀就要往乔娘的颈上横去。
他想要挟持乔娘,可是蔡紫冠哪由得他得逞。杜铭不作为,他可早就打醒了精神,本来是要拦乔娘杀人的,这时见乔娘失手,连忙顺势变招,挺矛一刺,长矛堪堪从乔娘颈侧滑过,架着刀锋,贴着乔娘的肩膀,笔直地刺中胡掌柜的肩膀,叫道:“你给我放……”
话没说完,只听“呼”的一声,那蛇矛矛尖上已喷出一道火旋风,就贴着乔娘的后背,以胡掌柜肩上那一个触点为中心,猛地刮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火止风歇,乔娘毫发无损,胡掌柜只剩了小半边身子,他身后的屋墙上,多出了一个径达五尺、边缘焦黑的破洞。
杜铭颤声道:“姓蔡的,好本事。”蔡紫冠目瞪口呆,这赤火金风的蛇矛,威力竟是这般霸道。
虎子眼睁睁地看那焰火把他爹烧焦,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就那样直直地站着。边豹见他可怜,走过来将他抱起,道:“虎子……”
乔娘怔了片刻,道:“我要去寻他的尸骨。”说着便没头苍蝇似的撞出门去。边豹愣了一下,叫道:“我带你过去!”说着,抱着孩子追了出去。
屋中便只剩了蔡紫冠和杜铭。杜铭道:“走吧,还等什么呢?”
蔡紫冠茫然打量着这屋子,想到只因胡掌柜当初贪婪,便害至两家家破人亡,不由感慨,目光落处,忽然看见桌子底下一幅画轴。
那画轴正是胡掌柜和他媳妇争夺的,在女人死后滚在角落里。蔡紫冠将它捡起,展开一看,画上有一条曲径,一间房屋,屋中灯火在窗上映出一对男女的身影。正是边豹所说的,那幅早中晚都有变化的画。右上角有字:
乞巧楼,月如钩,聚散几回银汉秋。遣人愁,何日休,织女牵牛,万古情依旧。(《中吕·迎客仙·七月》无名氏)
下有落款:乔妻同赏。
杜铭笑道:“哈,是‘乔’妻不是‘娇’妻。一定是乔娘的丈夫带给她的。只是在他被害后,一直被胡掌柜当宝贝藏着。咱们去还给她吧!”
“还?还给谁?干吗还?难道让它一直提醒谁还有谁的存在么?”蔡紫冠探头看了看门外渐行渐远的人影,奇怪地笑起来,又问,“还什么?”
他把画轴举到赤火金风矛的矛尖上,那幅画“哧”的一声烧了起来,眨眼间,就只剩一堆灰烬了。
三、生人之墓
更新时间2010…5…27 10:50:11 字数:14616
黑暗里,最后一滴醇美的酒汁落下,叶天师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他用力振荡着杯子,但是并没有多余的幸运的一滴,来挽救他。
“唉,终于该开始了吧。”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光的屋子里开始响起低低的吟诵:
“……气之为魂兮,精之为魄。恶明觉兮,受之以洞火。拘之千里兮,定向东南;名之极乐兮……”
然后,突兀地,屋子里亮起了一根蜡烛。
在黑暗里,它显得那么亮,清清楚楚地照亮了他前排三根粗大的青蜡,旁边六支略细的白蜡。
以及那个念咒的人,一个苍老的,目光中燃烧着死志的老人。
还有它自己,居中的,已经烧着了的白蜡。
三生人之墓一
开满鲜花的山谷前,有一块侧立的山岩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四个大字:
生人亡冢
黄昏时,黑狗太平回到了这里。
闻着谷里飘出的花草香气,它激动得后腿直发软,跟头把式地冲进去,忽然间脚下一绊,摔了个名副其实的狗吃屎。
太平个子大,其实还是一条一岁大的小狗,它从小被叶天师娇生惯养,这次被蔡紫冠带出山,遭遇怪蛇,吓坏了,临阵脱逃,自己就跑回家来。
它在叶天师身边享福享惯了,这两天变成了流浪犬,可害苦了它了。觅食、争斗、防止变成五香狗肉……这时终于苦尽甘来,到家了,一时间头脑发热,竟然被绊倒了。
愤怒的小狗回过头去,绊倒它的是一条人手。手硬邦邦地摊在路上,沿着手臂看去,有一具尸体倒在草丛里。尸体穿了一件肥大的长袍,敞着怀,长袍下没有别的衣物,赤裸的胸膛上满是花纹。在它的嘴里,直直地插着一节竹管,瞧来应该是根毛笔,而肚脐上,则反贴了一面镂花的铜镜。
黑狗并不懂这尸体的怪异之处,它只是本能地感到这个人和它平时所见的人不同,隐隐透出阴恶之气,于是它哀鸣一声,夹着尾巴一溜烟地进谷去了。
那具尸体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晚霞散去,新月初升,他摊在路边的手指忽然一动,然后那只手举起来,在空中握成一个有力的拳头,接着垂下来,一下子拔出了插在他嘴里的毛笔。
这具尸体坐了起来,他披头散发,脸上颈上胸膛上四肢上,写满了朱砂的红咒,衬得字下边的皮肤白得像石灰。他右手持笔,左手拿起脐上的铜镜,照着自己花猫似的一张脸,森森一笑:“师兄,最后一天了,我没死啊。”
现在看来,他原来还是个活人。他站起身来,瘦高的身材,长腿狼腰。他将长袍系好,迈步向生人冢走去。夜风中,他长袍污秽,可是行走间,洒脱剽悍,破衣烂袍倒像是少年将军的银盔银甲一般。
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