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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白手帕红了-第5部分

小说: 白手帕红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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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五岁。”
  楼梯的尽头连接一道走廊,已然斑驳的单侧木质栏杆挂着一串滚圆的水珠。在翘起剥落的红油漆下面,走廊的木地板原有的天然纹理隐约地暴露出来。岁月与紫外线的剥蚀,以及雨水的浸泡与风化。
  长腿女子跨过低矮的门槛,走进门厅。她静静地站在墙壁上黑白照片的前面,弯起的一个食指轻触在微凉的鼻尖上。
  光洁的额头,从耳朵后面垂到锁骨的麻花辫子,睁开一双不能被忽略的眼睛的女孩子……又一位女孩子并排坐在一起,肩膀凑挨着肩膀。一位男孩子站在两个肩膀上边,浓密的黛墨眉毛,薄薄的嘴唇,流溢出年少的韧性与不羁。
  “我认为他是你的爸爸。”
  “我不认识,我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你的爸爸不来接你?你没有爸爸吗?”
  “你没有爸爸,你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是一头野猪。”
  “你的妈妈是妓女,不是一个好妈妈。”
  幸福西红柿羞愧地低下头,下巴几乎抵触到锁骨上,“我不跟你们玩了。”然后,困惑地咬住了嘴唇。
  “谁都不跟你玩。”
  “没有人跟你玩。”
  “妈妈,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不一样。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
  “你又发脾气了?”
  “不……妈妈,我知道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和妈妈。”
  窗外的雨水顺沿着青灰瓦檐滴落下来,从榆树凸显的叶脉滴落下来,噼噼~啪啪~。
  长腿女子听到这种清脆的声音,又回想起摩托车夹带凉风与她一起飞驰的发动机轰鸣。她沉没在记忆中的发动机轰鸣里,就如同沉没在内心里潜在的呼唤,千丝万缕的呼唤。
  “我对自己充满了困惑,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存在,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应,也许我需要这种真实。”
  “你为什么这样忧伤?”
  “我总是有奇怪的幻觉,不能控制自己,总是害怕着什么。我对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幸福西红柿的手指轻放到长腿女子弯曲的腰窝上,鼻尖慢慢地拂过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她高高的颧骨。她沉默地感受这种渴望触摸又故意躲避的亲昵,她的心将要颤抖……她正在变成她的头发、额头、被亲昵的灵魂、颧骨,迎接美妙的爱慕。他温软的唇触碰到了她的嘴,轻轻的,却是暖暖的。一只蜻蜓的展翼轻轻地点触光洁的湖面,随即又起飞了。他在吸食她下嘴唇边缘的小红痣。
  “你的唇有点儿甜。”
  “上帝委派你拯救了我!”
  “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
  “不是上帝,是我自己。”
  幸福西红柿裸露的皮肤散溢出一股茉莉精油余味,促使长腿女子渴望伸手抓住这种气味,可是,又感觉抓不住这种渗掺到男性汗腺体的香精气味。鬣狗的嗅觉。
  “你喝咖啡了吗?”
  “你哪儿不舒服?”
  “我有些头晕。”
  “我去给你拿凉毛巾。”
  “不……现在不用。”
  幸福西红柿抓紧长腿女子慌张的手指,正如他在零距离地感受着她毫不设防的心灵,以及纯粹的脸庞。他沉没在她无暇的天真里面,便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缺陷的个性。他被她的无暇俘笼……她诱因他回归到童真的纯粹。
  “当时,你在想什么,没有看见卡车?”
  “我想我听到了妈妈的开水壶,还是笛子的响声。在心里,在这里,在肚脐里面听到了。”
  “你……你的肚脐长耳朵了吗?”
  “你不觉得肚脐像一个耳蜗吗?”
  “不是耳蜗,是耳眼。”
  “我还是闻到一股怪味。”
  “也许这种气味可以让你在人群中找到我,你为什么这么慌张?我在这儿,你不要害怕。”
  “我紧张了吗?你为什么用这种怪异的眼睛……”
  榆树在滴着水、木栏杆在滴着雨水、瓦檐在滴着雨水。滴滴~答答~。没有休止符的特制音乐。
  “我看见了你慌张的牙齿,你可能被卡车吓坏了。”
  “你觉得我很紧张吗?你察觉出什么了?”
  “你的脸很红。”
  “我……有些热。”
  “我知道……你不用害怕什么。
  “你要相信我!”
  幸福西红柿解开系成十字的彩色缎带,打开了礼物盒子。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小铜像躺在红绒布上。蘑菇形状的头发重叠着紧贴在额角,脖子微耷向右肩膀。
  苏三逸注视幸福西红柿由于异常惊喜而变得涨红的脸庞,“我的孩子,妈妈相信你。”
  “可是,我不会把水变成酒。”
  “没有可是,这是你的责任。”
  “我还小,刚刚十二岁。”
  “有人会跟随你。”
  “我只要妈妈。”
  “妈妈跟随儿子。”
  “我不要谁跟随我。”
  “现在,我不苛求你理解这份礼物的真正意图。”
  忽然,另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长腿女子羞怯地抽出被幸福西红柿抚摸着的手指,退缩到他的身后。
  苏三逸呆立在门框边,蓬乱的头发任意地遮住了额头,眉毛,以及敏锐的耳朵。她半张着干涩的嘴,唇角动一动,假装前所未有地清醒着,镇定地在内心里对自己说话,“手对手套没有了需求,一副手套已经失去了呵护的实际意义。”
  幸福西红柿快速地跳过门槛,跑到狭长的走廊,抓起被淋湿的瓷花瓶,又急速地返回门厅。他另一只空闲的手牵拉着长腿女子愈加胆怯的胳膊,走进自己的房间,甩手关了门,如同垒起了一道铜墙铁壁,把苏三逸遗弃在这道铜墙铁壁的那一边。一个要自由,一个要捆绑。
  “你把花瓶抓坏了。”
  幸福西红柿把瓷花瓶放置在橡木书柜旁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肩膀才舒缓下来,“它本来就是坏的。
  “一只胡兀鹫总是叼一块尸骨巧妙地摔向坚硬的地表,摔断后吸食里面的骨髓。”
  苏三逸快速地穿过门厅,冲到走廊,随意抓起一个倒霉的瓷花瓶,高举过头顶,咬牙切齿地抛摔向地板,一些碎片从走廊掉落到由小石头拼砌的路上。她转过气恼得胀痛的脑袋,凶狠地盯住另一个反锁的门。
  “猫可能又弄坏东西了。”幸福西红柿听到瓷器撞碎的声音,匆忙地跑向门厅,却看见苏三逸苍白的脸庞上隆起的肌肉颤抖不已,异常狰狞。
  “你给我……滚!”
  “我又怎么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已经十六岁……已经……”
  “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你还……小。”
  一位女孩子瞪视两只任性的眼睛,胡乱地抓起随身携带的物件,塞进背包里。
  “我妈不是针对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解。”
  “你别生气。”
  “别理我。”
  苏三逸压制着恼怒,比较镇定地拾拣散落的碎瓷片,然后,取出液体强力胶拼粘碎片,瓶底部缺失一块,圆鼓的瓶身缺许多块。她起身向楼下张望,在石头砌缝之间,看见几块白色瓷片。
  苏三逸穿过走廊,快速地走下楼梯。她半蹲着拾拣碎瓷片,时而抬起头,二楼的走廊没有人。当她双手捧着这些碎片,上楼的时候,一位穿红色帽衫的女孩子跑下楼梯,拐出了大门。红漆木门上的两个铜环被碰撞出刺耳的响声。
  “这回你终于心满意足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么小就……”
  “没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苏三逸依然抓捏一块菱形的小碎片,凝视着它的尖头,忽然,锋利的尖头搓进了指甲缝里,尖锐的疼痛从指甲边缘迅速地传递到她的脑细胞深处。她跑到水池边,拧开水阀门,一边冲洗指甲,一边挤压手指。
  苏三逸宁愿有谁对她呵斥,这样或许感觉到有人在乎她,而不是用冷漠对付她,抵抗她,“你们不要这样对待我。”
  破裂的瓷花瓶依然缺乏一个显现圆凸瓶身的碎片,苏三逸扶住走廊的栏杆,朝着蜿蜒的葡萄藤,伸出了向下滴血的手指。
  在铜墙铁壁的这一边,幸福西红柿热烈地亲吻长腿女子。他在亲吻她的时候,牵动着嘴唇的12块肌肉,舌头的17块肌肉。当他热情的嘴唇交错吸吮的时候,与她交换着9毫克水、0。7毫克蛋白质、0。45毫克盐。他在补充正在流失的能量,感觉自己充满了巨大的能量。他又看见美妙的牙齿,抓住了能够促使自己安静下来的诱因。两座山峰再次沉默相遇。他站在自己的山峰,看见另一座峰尖,如同隐约地看见了正在走向明确的生活状态。
  长腿女子的花裙子躺在了地毯上,细细的乳罩肩带在滑脱,滑过左肩膀,右肩膀。她划破了的胳膊上还有一些暗红的痕印。滑脱的乳罩掉落到她的膝盖上,又落到脚背上。她轻轻地抽出了这只脚,感觉很新奇。
  “把你的两只脚放到我的上面。”
  “我害怕踩疼你。”
  “背对着我,我要带你走。”
  幸福西红柿无比激动地伸出邀请的手臂,长腿女子轻轻地把左脚放到他的左脚背上。他挽住她的腰肢,协助她同样准确地把右脚放到自己的右脚背上。
  “现在闭上你的眼睛。”幸福西红柿穿越长腿女子的肩膀,注视插满图书的橡木书柜,没有粘贴电影海报的墙壁,以及正在等待他躺下去的折叠单人床,轻缓地走过去。
  “告诉我,我不会摔下来。”
  “别害怕,你很安全。”
  长腿女子的脸颊又泛起了羞涩的红晕,她渴望半躺下来,让头发垂下去,像瀑布一样垂下去,“我不再孤立……从此不再隔离自己了吗?”
  长腿女子似乎已经穿上了粉白软鞋,微闭着双眼,伴随幸福西红柿不可拒绝的牵引,立起右脚尖,绷紧脚背,伸直脚趾,左脚做前的小掖腿,用脚部与小腿的力量带动,向上抬起身体,慢慢地伸开手臂,呈半弧状,旋转起来,一直在旋转,在自己害羞的意识里舞蹈起来。
  “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我这儿,不要害怕。”
  长腿女子更加渴望幸福西红柿轻轻地贴俯在她滚烫的耳朵上,轻轻地呼吸,拉开期盼已久的庄严仪式的序幕。她需要开放,层层绽开生命中的荷花瓣,在甜脆的藕茎上托出自己珍珠般的莲子。她渴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把性的美好的一面,细致的一面给他。
  “我感觉自己在颤抖。”
  幸福西红柿渴望与母亲保持一种融洽的和睦,他认为在与长腿女子进行情感沟通的时候,正在与母亲保持着一种平和的融洽。
  正在融洽。
  长腿女子微微地皱起眉头,舔一下自己有些干的嘴唇,深深地吸一口气,耸一下肩膀,如同抓住希望飞起的心。
  长腿女子在内心里看见撕碎了的大朵大朵蓝色﹑大朵大朵酒红色﹑大朵大朵鲜橘色叶子在舞蹈。交错簇拥的叶片像盛开的花朵。她变成了硕大的花瓣在被撕扯、在开放、在展示最细致的,最美妙的生命之朵。
  幸福西红柿似乎被一张特意设置的鱼网捕获,又好像是被一颗流星一样坠落的子弹射穿了额头,感到一种被捕获的快感。他主动地被捕获之后,体会到真实的快感。
  “宝贝儿,你是我的……宝贝儿,我要……你,你就是我的……”
  “为什么你这么激动?”
  “我需要你……
  “你要放松,听我说……放松。”
  “我不舒服。”
  “我知道,你不要动。”
  “我讨厌你指使我。”
  “我希望你别动。”
  “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怎么了?你的声音这么沙哑,这不是你的声音。”
  “我不能控制自己……”
  长腿女子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听到了回声,一种隐秘的深层次的号召。她希望超越这种号召,抛舍这种感应,然而,她正在由衷地体会着这种内心深处升华的召唤所具有的千头万绪的感觉。她热切地感觉身体里面有一种新奇的东西,一种中通外直的东西惊心动魄地,一波一波地敲打她某个幸福的纤维组织。她已然变成了自己幸福的纤维组织,自己的白手帕,已经开掘自己生命中最亮丽的泉水,展示给自己与这位大男孩。她已经完全属于这位大男孩了,于是,看见了爱的色彩,一种浓烈得化不开的红色。白手帕红了。
  在混沌的世界里,长腿女子聆听着幸福西红柿的身体动作中的声音,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快乐的。在如此感觉到幸福快乐的时候,其实,她真实地幸福并且快乐着,“我在这里,你要明白我就在这里。”
  “你已经在我这儿。”幸福西红柿变成了自己动作中的声音,啪啪~啪啪~。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在有节拍地运动着,“你哪儿都不要去,你在这儿是最……安全的。”
  雨水持续滴落在青灰瓦片上,袅绕的水雾浮腾在略微清凉的院子里,在榆树枝杈上,以及一框框碎花玻璃上。
  长腿女子感觉自己已经被门窗之外蔓泻的水滴弄湿了,弄疼了。模糊地泻下来的水波弄花了影影绰绰的碎花玻璃。另一层意义的瀑布,小范围的瀑布。水雾与瀑布绰约的呼应。
  三级与四级之间的东南风。
  幸福西红柿双手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扶住风筝后面的骨架,如同扶住被打开的格林童话书籍。
  苏三逸轻轻地拉动精纺线,沙燕就挣脱开手指,向上攀升。她一边跑,一边放线,梨木小线拐快速地转动起来。
  幸福西红柿手背上的小凹窝在风中摇挥着,“妈妈,妈妈,不要让我的沙燕跑丢了。”
  “不会丢。不会丢。”
  苏三逸停下来,慢慢地放线,前后轻轻地抖动,沙燕双翼上的一对青龙,以及沙燕尾部淡蓝的海浪在浮荡着。
  “妈妈,我会像风筝一样飞吗?”
  “你长大就能飞了。”
  地毯上的睡莲悄悄地绽开每一个朵瓣,一层一层,如同松展缠绕的纱质绷带,全部松展,又汇聚起来,形成一个旋涡,向旋涡的中心汇集,变成一个点,指向不确定的远处。
  长腿女子需要一种生理即定的蜕变程序。幼虫蜕变成蝴蝶。她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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