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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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还是要娶她的,”哈希若无其事地说着。他的声音无比刺耳。“我是个老人,早就青春不在了。再说,我这辈子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把庞加最漂亮的女人娶到手其实也挺不错,——再怎么说我这也是在积德,不让她再去祸害其他男人。”他恶毒地笑了,那笑容仿佛倒映着他黑暗的灵魂。“爱拉曼和男人睡觉都睡成精啦。她那老爹怕她嫁不出去,我倒愿意为他排忧解难。我不光要娶她,还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求之不得’,——我要教她明白,一心想得到永远得不到的人是什么滋味。”
爱拉曼脸色苍白,仿佛随时可能倒地而死。不过她勉力支持着,跪在台前的拼接地面上。“大人——”
“安静!剑舞者把你送回我手里,我对他感激不尽。你建议我给他点甜头,我也很乐意照办。”哈希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你知道这位新娘子对我说了些什么吗?我得承认,她的确有两下子。”哈希张开嘴笑起来。可以看出,他的牙齿已经少了一大半。“她说,交换结婚礼物是老规矩啦,——而且还得是很特别很珍贵的礼物。我告诉她,只要我能办到,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他点了点头,“而她想要的东西就是你。”
“我!”
“是你。”坦吉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你一定挺带劲的。爱拉曼居然和你腻味了几晚上还没个够,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哈希大人——”我绝望地说。
“别说话,剑舞者,我还没说完呢。”哈希转头去看爱拉曼,“她说,我把沙虎送她当结婚礼物的话,绝对能收到一份同样丰厚的回礼。”他又一次咧开无牙的嘴,“一个白色皮肤,浅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北方姑娘。”
我的手飞快地摸上左肩,但那儿理所当然地空空如也。“绝击”不在我背后。我的短刀也不在身上。我看见黛的手也扑了个空。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没向我这边看一眼。
“的确是份惊人的回礼,”哈希打量着黛,“我收下了。”
我看见,一队又高又壮的阉奴已经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丑恶的弯刀在他们手里闪光。
我倒抽一口冷气。“我们不是奴隶。”我对哈希抗议道,“我们不是楚拉,你不能拿我们当奴隶卖了。”我把下一句“你会付出代价的”吞了回去,因为的确也没什么人能让这位坦吉尔大人“付出代价”。
“我又没要卖你们。”哈希说,“我不过收了爱拉曼的结婚礼物罢了。”他笑了,“不过,给她的那份礼物我要扣下。沙虎,你已经尝够爱拉曼的味道了,而你也将是最后一个享受这份殊荣的男人。”他点了点头,脖子上的筋抽了抽。“我会留着你的命,把你养在她天天都能看见的地方,提醒她牢记自己的愚蠢。至于你本人——如果再敢碰一碰我的女人,我就让你这辈子永远别想和女人睡觉。”他大笑出声来,“一个新阉奴,怎么样?”
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听到这里,我一跃而起,向他那可恶的细脖子掐去。守卫们蜂拥而上,把我放倒了。
十五
我醒来时才意识到,哈希一定是在酒里下药了。我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就被打翻了,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当然,那时候情况对我是很不利(我不是瞎子),那群家伙会占上风,——那简直是一定的。
但他们本不该这么轻松得手。
哈希的慷慨回报倒是很富戏剧性。我有自己的房间,——不是浴室,而是深宫内的一间小牢房。而且,他还送了我一些铁首饰。
我坐在那儿,背靠冷硬的石墙。药酒的效力已经消失了,在大厅里挨的那几下倒刚刚开始发生作用。我的脑袋昏沉沉地痛,双手双脚上卡着铁镣。手腕上的镣铐直接固定在墙上,大大缩小了我的活动范围,脚上的铁圈则焊在地上,将我的双腿固定在身前。只要坐在那儿不动,一切都没问题,但我根本不是坐得住的人。
头痛欲裂。我合了会儿眼,这才开始定睛研究自己的处境。我在混战中丢了斗篷,这时可以清楚地看见身腰布附近的淤青。拖鞋也不见了,我发现自己的右脚小趾以奇怪的姿态歪向一边。不过,虽然浑身酸痛得厉害,但我总的来说没少什么零件。他们没对我动刀动剑,只给我留了一身淤伤,却没有一道刀伤剑痕。这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这牢房又暗又小,四下充满了屎尿恶臭,——显然,这不是我造成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三急之一还没有找上门来。不过,显然我之前那个倒霉鬼在这儿关了很长时间。除非把这地方从上到下用水冲一遍,这股子骚味是别想去掉了。而牢房的主人显然没兴趣给这里做清洁。
脖子硬得要死。显然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从腹中饥饿的情况看来,很可能我被抓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不光饥饿,我还渴得发疯。不过,这种感觉与其说是自然生理现象,倒不如说是托药酒的福。我扯了扯镣铐,发现它们都结实得要死,除非有人开锁,我自个是别想摆脱它们了。现在看来,有人来给我开锁的几率也基本为零。这里唯一想放我走的人就是黛,而她本人也和我一样,成了坦吉尔的囚犯,——虽然具体服役方式可能不大一样。
爱拉曼不会来救我。相反,她现在很可能正忙着哄那老鬼开心。至于萨波……他毕竟是那老家伙的手下,我对他不抱太大希望。总而言之,我现在是被困住了。
我很害怕。——任何面临着阉割危险的雄性都会有这种感觉。
胃里一阵阵恶心,弄得我直想呕吐。把这里变得臭上加臭倒也没什么关系。阉刀仿佛就在眼前,哈希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下刀时那种刻骨的剧痛。我咬着牙,苦着脸,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心想把这可怕的场景从脑子里赶出去。不让我当男人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牢门几近无声地滑开了,但我的耳朵还是成功地捕捉到那轻微的响动。一点小动静现在都能让我敏感半天。为什么哈希这么快就要对我下手?或者……难道是爱拉曼来对我道歉吗?
不,如果会来道歉,爱拉曼就不是爱拉曼了。
事实上,来者不是爱拉曼,不是哈希,也不是阉奴。我面前的牢门哐啷一声,吱吱嘎嘎地打开了。是黛。
我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她。本来我的打算是,无论是谁,只要一给我打开镣铐,我就和他拼了。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是黛。
她在狭窄的门口停了一会儿,这才矮身钻了进来。那金白的秀发乱乱地披散在她覆着丝衣的肩上,垂到胸前。她看起来好像刚从床上起来。
是哈希的床吗?这想法让我恶心极了,——又恶心,又生气,可能还有点嫉妒。
“你还好吧?”她在一片黑暗中低声问道。
“你怎么来的?”我吃惊地说,“黑地板板,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有点结结巴巴地说着,但她没有回答,只扬了扬手中一把巨大的铁钥匙。这答案真是好极了。
“快!”我也压低声音,“趁着还没人过来!”
黛笑了:“那老家伙都把你吓傻了,不是吗?沙虎啊,庞加最好的剑舞者,居然被一个小老头吓得屁滚尿流。”
“如果你是男人就知道我为什么怕了。”我晃了晃手腕上的首饰,“来啊,黛,别磨蹭了。”
她打趣地笑了笑,走上前来,跪下来开我脚踝上的锁。脚镣一打开,我就不由自主地蜷起腿来,仿佛要保护哈希妄图从我身上划拉掉的重要器官。
“你怎么拿到钥匙的?”我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自己先猜出个答案,“不会是你跟他睡觉换来的吧?”
黛本来要伸手解我手腕上的锁,这时动作顿了一顿。“就算我说是,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蓬松的头发垂在我胸前,拂在我脸上。“黑地板板!当然有关系了,女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打开我右腕上的锁,“我在想,你好像很喜欢胡思乱想。”
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生气了,——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真是莫名其妙。——关在黑牢里等着挨刀的是我,又不是她。
我瞟着她的脸,研究着她的表情。“你真的和那个庞加渣滓睡觉了?”
我的左腕也获得了自由。“但我救了你,不是吗?”
我一骨碌跪起身来,抓住她的肩膀。“你牺牲了自己换我免挨那一刀,居然还以为我会满不在乎?你一定是脑子里进沙了!”
“难道你不希望这样?”她问道,“至于你在乎不在乎……我就不清楚了,难道你很在意?”
“黑地板板,我不在乎才怪!黛,我可不想被你当成个没良心的人。”
黛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她努力挑了挑嘴角。“虎啊,女人只能失贞一次,不是吗?只要撑过那一次什么都好说了,她总能渐渐学会怎么让男人高兴。可是,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你这样的男人,如果变成阉奴,就和死没两样了。对不对?”
我还没回答,她就从我手中挣脱出来,走出牢去。我紧跟其后,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着。
一想到黛躺在哈希的床上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更别提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救我。但是,最让我瞧不起的还是我自己。——我居然打心眼里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她的牺牲将我从沦为阉奴的命运中救了出来。在这儿当阉奴一定比在赛尔赛特当楚拉糟糕一万倍。
但是,庆幸归庆幸,高兴与否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半点也不高兴。
萨波站在窄窄的楼梯口,焦急地等待着。一件深色斗篷飞进我怀里,紧接着又是一只装满钱币的皮口袋。“这是你应得的。”他说,“你救了我,也救了爱拉曼。也许哈希并不感激你,但我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说着,微笑起来,“你让我觉得自己还像个人,沙虎。我自然不能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我见黛把那把铁钥匙递给他。“是你给了她钥匙!”
萨波点点头:“当然。我在哈希的酒里下了药,他一睡着,我就把黛从他的房间带出来了。”
我又扭过头去看黛:“那你没有——”
“没有。”她坦承道,“你那些胡思乱想也就是胡思乱想罢了。”她擦过我身边,走到萨波身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看着阉奴:“我好像犯了个不小的错误。我真是个傻瓜。”
萨波那胖胖的脸上堆起一个笑容。“所有人都会犯错,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当傻瓜。起码你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啦。”他碰了碰我的胳膊,“这边来,我给你备了马。”
“我要‘绝击’,”我说,“还有我的短刀。”
“都在马身上呢。快,跟我来。”
黛正在一条阴暗的小走廊里等我。她已经脱下那件玫粉色的薄纱衣,换上条带白滚边的杏色斗篷,斗篷领口处露出那件皮束腰的领子来。她和我一样,身上没带任何武器。
想起她的剑时,我不禁开始琢磨,不知道萨波拿剑时是否也被它折腾过。但我随即又想起黛的话来:只要不出鞘,那把剑就是安全的。
安全的?不,也不尽然。
“哪边?”她向萨波低声问道。
“直走,前面有扇通往宫殿后院的门。马厩也在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武器都在马上。”
我抓住他的胳膊。“我衷心感谢你,萨波。”
他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黛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胖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苏尔哈亚,萨波。”她低语道,“北方话里,这个词是‘谢谢’的意思。不过随你怎么理解都好。”
“快走吧,”阉奴说,“再说下去我都想跟你们一起走啦。”
“为什么不呢?”我说,“跟我们一起走吧,萨波。”
他淡褐色的眼睛藏在走廊的阴影里。“不。我是属于这里的。我知道,你们对哈希大人印象很不好,但他以前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我始终记得那时的他。你们去吧,我不会走的。”他向门那边动了动脖子,“快去吧,别让马厩里的仆人等急了。他们把马牵回去就不好了。”
黛和我转身向门边跑去。但我们都知道,为我们赢来自由的是萨波,不是我们自己。
我们冲出宫殿,在黑暗的掩蔽下进入马厩。现在大概是午夜前后,夜幕低垂,不见月光。我们一找到马,就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我能感觉到,“绝击”那条熟悉的剑带就挂在鞍前,上面还系着把短刀。我欣慰地套上剑带,将它紧扣在胸前,然后披上斗篷。
黛已经装备停当。那把怪剑的银柄露在她左边肩头。“来吧,虎。”她不安地催促着。我们并肩向大门骑去,一个收了萨波好处的守卫为我们开了门。
我们奔过萨卡特狭窄的街道,一路向南。我并不打算在城里过夜。也许眼下在哈希鼻子底下找个地方落脚是个好主意,但坦吉尔对于沙漠城市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考虑到他随时可能下令封城,逐户搜索。我们最好还是马上离开这鬼地方,永远别回来。
“我们有水吗?”黛问道。
“鞍边有水袋。”我说,“萨波心思很周到。”
我们一路骑去,随时准备听见宫殿的方向传来警铃,但周围始终静悄悄的。我们穿过城门,骑过城外拥挤的贫民窟,终于逃出了哈希的地盘。我们双双松了口气。我这辈子第一次为见到老庞加而庆幸起来。
“离竺拉还有多远?”黛问道。
“至少还要走一星期,——两星期也很有可能。我从来没从萨卡特去过竺拉,这么走已经绕远了。”
“那我们下面要在哪里补水?”
“鲁萨里,”我说,“那城市比萨卡特大一点,起码从我见过的城区判断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