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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大内改嫁记-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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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的粗俗,将圣人和一个田舍翁放在一起作比较,但是细细看来,其中好似又有一些可以用来做文章的地方。
  窦湄听了这话,凝眉思索一会,渐渐的面上露出笑容来,“这文相公,果然是来帮助六郎的。”说着她看向刘茅。
  刘茅这些时日,肚子里转的比车轱辘还快,德妃这个眼神投过来,他就能在肚子里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阿娘,记得回去让人将这话传出去。”窦湄靠近了母亲,轻声说道。
  “二娘,你这意思是……”韩国夫人说道。
  “圣人为了立我为皇后,在前朝和司空对着,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为了我。”窦湄并不傻,她在萧珩身边几年,也看出朝堂中臣强主弱这么一个问题来,萧珩立她为皇后,不仅仅是为她着想,也有和司空□□的意思在里面。
  “文相公这话说的是太好了。”窦湄笑道,一个天子竟然还比不得田舍翁那般随心所欲,有眼睛的都看的明白这里头的猫腻在哪里了。
  “那好,”韩国夫人说道,既然女儿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会尽力去办。
  只要女儿能好,她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韩国夫人是心甘情愿的给女儿做这些事情。
  朝堂上圣人没有继续就立窦德妃为皇后的议题,因为山东一代流民作乱,此事也须得君臣商议。
  那一代的流寇问题并不是很大,当开义仓和重兵镇压之后,那些作乱的流民顿时散了,而那个带头称帝作乱的女子也在清缴中被杀掉。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朝会结束之后,段晟正要去门下省,却见到一名黄门前来,“圣人召几位相公前去商议要事。”
  受圣人传召的大臣有四个,段晟和钱遂之,还有尔朱世,其外还有一个姓李的老臣。
  尔朱世向来就不是段晟那一派的,他受到圣人传召,前去甘露殿商议要事。
  钱遂之这些时日来,在立皇后一事上,基本上就和那些站在同意立窦德妃为皇后的那些相公吵的鸡飞狗跳,因此他对这些事情也格外的敏感。
  尔朱世向来和段晟一派不过是点头而已,没有多大交情,而且段晟也在朝上排挤他,弄得他干脆就将尚书省右仆射的职位一辞了之。
  走在宫道上,钱遂之冷眼瞟了几眼那边正沉默不语的尔朱世,突然停下来,开口道,“圣人突然传召,一定是为了立窦德妃为皇后之事,圣人想要立德妃,决心已定,若是谁反对必死无疑。”说着,钱遂之就看向了段晟,“司空乃是圣人元舅,不能够出声反对,不使圣人有杀舅的名声,”他看向了尔朱世,尔朱世身上兜着个司徒,也是三公之一,“司徒乃是国家重臣,在此事上也不好发声,若是被圣人所杀,会让圣人有杀功臣的恶名。”
  “只能某出来,某对国家社稷功劳不大,又是先帝临终委命托孤之臣,此时某不出来说话,将来死后入九泉,恐怕无颜见先帝。”
  尔朱世听着钱遂之这一番听着大义凛然的话,心里面冷笑一声,好个南方獠,将他划到司空一派去了,还堵他的嘴呢。
  他可没有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习惯,瞧着钱遂之摆明了是要将他当做司空一派的了,他突然面露异样,手捂住腹部,脚步停了下来。
  “尔朱相公,您怎啦?”旁边姓李的老臣突然发声问道。
  其他两人顿时转过头去望着尔朱世,只见尔朱世一手捂住腹部,神色痛苦,“突然腹痛如绞,某怕是不能前去拜见圣人了。”
  说着,尔朱世拱手向其他三人告罪,自己就捂这肚子一路走远了。
  原本该是四个相公去见圣人的,结果只有三个人去。
  窦湄坐在甘露殿御座后的帘子里,她的身前是一重竹帘再摆放上屏风,将她的身影遮掩的严严实实。
  “圣人,三位相公到了,尔朱相公突觉身体不适,未能前来。”苏寿善说道。
  “嗯。”萧珩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三位宰相到了。
  窦湄听见那边的萧珩发问,“如今中宫之位虚空,德妃生育有皇长子,可立为皇后,诸公意下如何。”
  她几乎都能看到萧珩这话是冲着段晟说的。
  但是接话的却是钱遂之。
  “圣人,德妃不能被立为皇后。”
  “为何?”
  “德妃出身寒门,其父虽然是开国功臣,但是在前朝不过就是个小吏,当地富绅罢了。底蕴远远不比不上那些大家。”
  窦湄听见钱遂之口若悬河,气势高昂,她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崔庶人以犯巫蛊被废,是她的罪行,但是一人不能将整个大家女子都概括了,圣人舍弃出身高贵的世家女,而立寒门出身的德妃为皇后,那岂不是舍弃了宝玉,而选了有瑕疵的了吗?”
  “况且德妃当初进宫,是何人?乃是先帝的才人!居于掖庭服侍先帝十年!敢问圣人,若是真立德妃为皇后,圣人应当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萧珩袖中的手立即攥紧,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强行将自己胸口的怒火给强压了下去,他微微偏过头,竹帘的屏风后也是静悄悄的么有半点声响。
  窦湄已经气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了,当年不是她自愿要入宫的!她那会十二三的年纪,服侍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老翁,谁来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钱遂之望见上首御座上的圣人垂首不言,自觉应当趁胜追击,他跪在地上,挺直了腰背,“臣今日这一番话得罪了圣人,实在是万死,”说着他将笏板取出来,放在身侧,“笏,还给圣人,请圣人允许臣告老还乡!”说着,他解下头上的幞头,对着天子就是砰砰的磕头,他磕的十分用力,顿时血流满面。
  萧珩望见钱遂之血流满面的模样,立即勃然大怒,“来人,将此人给朕拖出去!”
  窦湄满腔的怒火已经无处发泄,她早年的伤口被钱遂之撕开,血淋淋的给人看,她高声喝道“何不将他杖毙于殿外!”
  段晟听见御座后爆出一声女子的声音。立即明白了,外甥竟然还将德妃一起带来了!
  外面有禁军军士走进殿来,两边一个拖起钱遂之就往殿外走去。钱遂之满面的鲜血沿着脸缓缓滴落在他的紫袍上。
  “圣人,钱相公乃是先帝任命的托孤之臣,就算是犯了律法,也不应当用肉刑来惩罚他!”段晟急切说道。
  萧珩望见段晟面上的急切,面上浮现一丝冷笑,这回终于知道说话了?
  终于露出这么一个马脚,当真认为他会将这个机会放弃掉?
  “钱遂之御前冒犯,既然自请致仕,朕自当考虑!”萧珩靠在凭几上冷笑道。
  段晟说道,“圣人,钱遂之固然有错,但是圣人应当慎重考虑。”他望见外甥面上的怒容,心中焦急,万一真的一旦对钱遂之用刑,他便是损兵折将,损失重大。
  “将钱遂之给朕拖出去!”说罢,萧珩挥袖而走。
  御座后竹帘后有女子的倩影缓缓移出,窦湄隔着竹帘望了段晟一眼,嘴角抿紧,眼里怒气翻涌。
  第二日,中书侍郎韩栎上书,圣人不见,韩栎干脆就跪在殿外高声大喊“皇后应当立大家女,圣人为何要以妾为妻!”
  有从甘露殿出来的臣子望见,面面相觑,结果还没等韩栎来得及喊上第二声,如狼似虎的禁军来了,拖起韩栎就走。
  臣子们立刻脸色就变的灰白了。最近臣子们里面也流传起吏部尚书文晋的一个说法,就是田舍翁多收了几斗米还会换妇人呢,天子想要立皇后,臣子为何还要和个长舌妇一样议论个没完?
  看着韩相公被拖走,圣人是真的要立德妃为皇后了。
  过了几日,文晋在家里洋洋洒洒写下几卷文书送到了甘露殿,萧珩看都不看,直接丢到一边,他将一卷将钱遂之贬谪在外的文书放在门下省的文书里,钱遂之外放,等于是将段晟的一条臂膀给活生生折了。
  “苏寿善。”
  苏寿善闻言躬身“圣人。”
  “宣司徒。”萧珩说道,那个尔朱世狡猾的和个老狐狸一样的,见着事情不对就跑了,这会司徒在家也应该休息够了,该出来了。
  “唯唯。”苏寿善应道。
  尔朱世早就知道,圣人迟早要找自己的,那一日的事情他也听说了,钱遂之那人做出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自觉观赏了一场好戏。
  当宫中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紫袍穿好,跟着内侍就一路到宫中了。
  见到尔朱世,萧珩露出笑容,让他坐下。靠着凭几,萧珩说道,“朕有心立德妃为皇后,可是司空等人强烈反对,此事司徒有何看法?”
  此时,殿内还有其他三省几位相公都在场。
  尔朱世乃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的重臣,在军中享有十分高的名望,在朝堂上,能和司空一拼的便是这位司空。
  “此乃圣人的家事,又何必过问外人呢?”尔朱世俯身说道。
  那些三省的相公或是面露微笑,或是满脸诧异。
  萧珩喉咙里发出愉快的笑声,他看向那些三省的相公,“既然如此,诸公还有何话可说?”
  他看到中书舍人刘嘉俞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刘嘉俞立即心领神会。回去之后,和那些一起支持立德妃为皇后的人商量一下,各自活动。
  百官们也不是死心眼的要跟着段晟走的,大多数还是像墙头草一样随风倒,司空强势的时候便和司空,当圣人强势,甚至出手将钱遂之贬谪在外断了司空一条臂膀之后,他们瞧见君臣斗法,向来在军中享有盛誉的司徒支持天子立德妃,也只有从命的份。
  一月后,百官联名上疏,支持德妃为皇后。
  中书省开始起草立后诏书,刘嘉俞亲自写,将立后诏书改了又改,甚至还将早年圣人和德妃那段暧昧给全部推在先帝身上,说是先帝将德妃赐给了还是皇太子的圣人,所以这不是乱伦,和当年王政君一样。
  刘嘉俞还是颇有几分文采,很快就将诏书写好。
  在百官上疏当天,圣人就将册立德妃为皇后的诏书颁布。开始进入到准备皇后册封大典里。
  刘茅一路跑着前来报喜,韩国夫人立刻大喜,双手合十,“果然还是菩萨保佑!”
  窦湄坐在榻上,她怀里还坐着正低头玩球的儿子。她面上带笑,低头对儿子说道,“阿狶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叫母亲为阿娘了。”
  “二娘,二娘!”韩国夫人坐到女儿的坐榻上,高兴的和女儿外孙喜极而泣。
作者有话要说:  立皇后成功,其实舅舅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乱伦问题,这次的立皇后,也不仅仅是立皇后,更是夺权。萧六借着立皇后这件事情,料理了他舅舅最有利的臂膀。这次是料理舅舅臂膀,下回就是料理舅舅本人了……

  ☆、完结

  今日是皇后册命仪式,窦湄昨夜里特地早睡了三个时辰,当星子还挂在天际时,宫人们已经服侍她起身了。
  韩国夫人为了万无一失,自己特地住在宫中,掐着点起来,看着女儿梳妆。
  窦湄起身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兰汤,她先去沐浴。韩国夫人老早守在那里,看着十名宫人将册命仪式上要佩戴的首饰一一呈上,那边还有二十多名宫人正将皇后大礼服抬过来,其中皇后袆衣架在椸上被五六个宫人小心翼翼的移过来。
  “小心点,都小心点!”刘茅站在那里,指挥着宫人将几只大的螺钿盒给放到镜台那边去。
  窦湄沐浴出来,换上干净吸汗的细麻亵衣,套上内服走出浴室。
  她走出内室,有五六名宫人左右簇拥着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不小心就跌了一跤。到了内殿,韩国夫人眼前一亮,“二娘,快些!”
  说着,韩国夫人让那些宫人上来给窦湄穿衣,窦湄站在帷帐中,宫人们将帷帐放下来隔绝外面的窥探,宫人将素纱中单披在她身上,窦湄手臂穿过宽大的袖管,细白指尖探出袖外。素纱中单被宫人们对照着中线整理好,系上系带,内里的中裳也一并整理整齐,将皇后袆衣抬了过来,皇后袆衣按照礼制,乃是青织成为之,文为翚雉(翟)之形,素质,五色,十二等。
  将袆衣穿上,正好中线之后,加蔽膝,大带,青衣革带。
  皇后这套礼服十分的繁重,宫人们忙得额头上都起了一层的汗珠。衣裳穿好,梳妆,头上发髻梳上去,加首饰花十二树,并将两博鬓戴上。
  皇后腰间佩带玉组等同天子,等到这么一套完全弄好,只要走动一下,腰下便是轻微的声响。
  “二娘。”韩国夫人看着女儿浑身上下这么一身,有些担心。
  她急急忙忙扶着女儿坐下,“趁着还没开始,二娘用些饮食。”说着让宫人端来一些膳食,让女儿用。
  用完之后,漱口,将面上的妆粉补了不,眉心上的花钿正了正,此时尚宫司言司宝进来,一切准备就绪。
  窦湄上了车,向太极殿行去。
  她身着皇后大礼服,一步一步走入庭内,两边黄门手持行帷,萧珩升殿,大臣们分别站立在两旁。
  司徒尔朱世被皇帝任命为向皇后授册宝的正使,窦湄在庭东方向,身后宫人拖起她繁复的裙裳,以免裙裳阻碍了她的动作。
  “某奉制,授皇后备物典册。”尔朱世手捧装着皇后册宝的锦盒说道。
  窦湄望见皇后册命的竹简被放在那只盒子里,她身后的尚宫下阶,代替皇后跪受册宝,尚仪拉长了声调,“拜——”
  窦湄缓缓拜下身来。
  尔朱世将册命皇后的竹简取出,宣册。
  尚仪答道,“再拜。”
  窦湄再次拜下。
  尚宫将皇后册宝奉进来,交予窦湄,而后尚服将皇后印玺和綬授给窦湄。
  奉迎皇后的使者已经到了,窦湄将皇后册宝和皇后印绶交予女官。自己缓缓在使者的引导下走进太极殿。
  萧珩在太极殿升殿,着冠冕服,垂下的玉旒将他的面容遮挡住,文武五品以上皆立左右,窦湄将下巴抬高,她已经是皇后,不再是过去的天家嫔妾。她抬头和御座上的萧珩相对而笑。
  皇后已经册命,内外命妇入立政殿,觐见皇后。
  窦湄袆衣青色的后摆,被宫人们整整齐齐摆放在坐榻之后。手侧设有凭几,外命妇们着礼服,面朝皇后拜下。
  “拜——”司仪双手拢在袖中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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