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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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说这些话,李慕娘心里都在滴血。窦涴和窦湛都忍着不敢哭泣,芸娘和采娘也是红着眼圈。
窦湄的那句话是想要安慰母亲,结果她自己就先忍不住要哭了。平常人家小娘子出嫁,都要舍不得阿娘弟妹呢,她这还是进宫。完全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姊姊不走!”窦涴是女孩,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扑上来就抓住窦湄的裙子不放。窦湛虽然不像是窦涴那样抓住窦湄不放,但也是红了眼睛强忍着泪不哭。
窦湄抱着妹妹,拍了拍,“阿姊以后不在家了,三娘记得好好侍奉阿娘啊。”
一句话说得采娘回过身去不停的擦脸。
进宫的那日终于来了,选定窦湄是没有给什么品级的,进去了就是普通的掖庭待诏。会有怎么样的前途,完全看自个的运气了。
来了一辆犊车停在李家的庭内,窦湄换上素净的襦裙,戴上幕篱就上了犊车。李慕娘一路跟着女儿到了庭内,见着大女儿上了车。车前的御人手持竹策在牛背上打了一下,老牛慢吞吞的迈步子。
“娘子!”采娘看着李慕娘要跑下去,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她拉住。
李慕娘靠着柱子,看着女儿坐的犊车从门里驶出去,门缓缓合上,最终半点都看不到了。她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一家没几个愿意把女主送出去给个老头儿做妾╮(╯▽╰)╭
☆、掖庭待诏
平常人家纳妾是给了妾家里买妾之资后,从后门里领进来就算完了。天子极其重礼,也不可能顶着几位相公劝谏的风险,大张旗鼓的叫那些少女大大咧咧的进来。这些新进宫的掖庭待坐在犊车里从一个不起眼的门里拉进去就算了。
这些新进的掖庭待诏入了选侍宫,先是之前好好教导过宫廷礼仪之后才看天子有没有兴趣临幸。窦湄分得了一间耳室,待诏们虽然大多数是从条件不错的人家里选出来的,但是到了掖庭里就变得只比宫人好上那么一星半点。
窦湄看着另外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比她大上那么一点十四五岁的样子,说是姓张。那个女孩子怯怯的看她一眼,对她笑了一笑。
窦湄刚刚入宫,每日就是跟着那些老宫人学习礼仪。一天下来挺累的,她躺在那里对着那个女孩也笑了笑。女孩子似乎有些腼腆,而窦湄也没那个精力和她去套什么近乎,宫人送来膳食之后,吃完之后就躺下睡了。
每日被压着学礼面对不同的人行礼如何,甚至是侍寝的时候要如何都说的一清二楚的。
那些女孩子都是年少,而且也没亲近过男人。上面那位老宫人带这样一脸皱纹还在说要怎么在榻上让天子惊醒。
“就算疼也得忍住,可没那个男子喜欢听女子惨叫的。”
下面一群年少的掖庭待诏都红了脸,窦湄听着脸上也不禁起了两团红晕。这些听起来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哎,阿窦,你、你听得明白吗……”旁边一个女孩子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
“阿王……”窦湄雪白的脸上已经红的有些不能看了。她的手指扯着裙子上的布料,几乎都不太敢抬头,她低着头。眼为难的瞅着那个妍丽的少女。
“嗯……”半会她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声响。
上面老宫人继续在教,“你们啊,得把腿儿给翘起来,知道吗?可不能将腿压在圣人身上。”
宫人说起来口上没个遮挡,说的这些没经历过人事的少女红着脸,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看起来似乎是无所谓的,但是耳朵已经红透了。
这些都是好人家选出的少女,家教严谨,听宫人这么没半点遮拦的,个个基本上都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了。
“圣人使劲的时候,你们得扭腰……”老宫人难听的声音还在继续。
窦湄脸上通红几乎要滴血,宫人说的那些实在是太不加修饰了,就这么直接的拖到她们眼前。
可是她又不能不听,这是掖庭可不是宫外。而且做妾,就是这样服侍人的。那些都是她们要学的。
窦湄垂下头,老宫人的话不断传入耳里。那些少女们垂着脸儿默不作声,室内只能听见老宫人的声音。
少年女们受了老宫人那么一些训导,回到室内,侍女已经将膳食给端上来。膳食也不是有多丰盛,碗里的馎饦伸手碰碰碗都已经只有一点的温度。
窦湄见到那名张姓少女没有半点不碍的坐下来,拿起双箸就开始进食。
窦湄昔日在家听母亲说起养生的要诀,凉物是不能多吃的,吃下去那是用五脏六腑来暖它,时日久了难免就会身体不佳。
宫里头的饮食其实倒也没有外面想的那么好。
窦湄有些纠结的拿起双箸,她偷眼看你了一眼那个女孩,倒是不见她有任何的不适应。吃完收拾完,窦湄想了想,“阿张,那个馎饦是冷的,食多了对胃不好。”
那个少女一愣,然后笑出来,“儿以前都吃不到,现在能吃到已经很不错了。”
“哎?”窦湄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馎饦之类在长安可是平常的吃食,连这个都吃不上,是要有多穷?
少女飞快的瞟她一眼,腼腆的笑了笑不说话了。
入选的那几个人大多数都是家境不错的,窦湄也不是那种嘴上不知道所谓的人,她也朝那个少女一笑。不再问下去。
“儿叫张孟。”少女突然道,然后一双眼睛看着窦湄。
“儿姓窦名湄。”窦湄答道。
“那儿就叫你湄娘了。”张孟笑道。
“儿叫你孟娘。”窦湄笑。
两个女孩子对望一眼都笑起来。
这话一说开,接下来两人自然就熟稔起来了。
张孟听说窦湄会读书写字的时候,羡慕的将口给掩了,然后想要窦湄教她。
窦湄猜出张孟出身不显,知道她认得字不多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在宫中时间难熬,来一件事情正好可以消磨时间。窦湄就答应了,而张孟也高兴不已。
外头都说宫内好,可是窦湄觉得也就那样。夜里室内漆黑一片,她躺在矮榻上,听着那边少女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窗外月光泠泠,透过没有贴纱的窗棂透进来。
她躺在榻上将身上的被子拉上去。不知道家中的阿娘还有弟妹们怎样了。
窦湄想家想的厉害,她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要在这里一直呆到头发都要白了,就止不住的想哭。
可是窦湄压根就不敢哭,宫中哭泣是不准的,她抓过自己的衣摆一股脑的全部塞进自己的口里,喉咙的哽咽声给堵在那里,只留出丁点的声音。她的泪大颗的滚落下来,落进枕着的枕头里。
她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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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是天子起居的地方,天子身边内侍恭恭敬敬站在那里,里面天子和皇二子卫王萧璜正在说话。
几名姣艳可人的侍女身着窄袖衣衫条纹长裙,垂着头站在帷幄两边。
天子身边从四品上的少监张淮盛正躬身站在天子身后,听到天子一阵爽朗的笑声。张淮盛听到天子的笑,心里可算是放下一颗大石头。
圣人笑得这么开心,今日的心情是不错了。
自从皇后崩逝以后,圣人的脾气是一日比一日不好。圣人身体不好,有头风症,治也治不好。圣人的脾气并不好,头一疼脾气一上来,哪个要是稍有疏忽被拖下去杖毙的可是有不少了。
“你喜欢读书,这很好。”皇帝已经四十多岁,他的头上戴着黑色的幞头,身上着圆领锦袍。他的唇上留着两撇胡子,胡子两头微微向上翘,双眼有神。看着就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卫王的体型庞大长得一副好福气的样子,两个下巴堆得都没有脖子了。肚腹彭大鼓出来,虽然有肚子是福气,但是卫王这样子的确有些福气的过了头。
“儿没有多少学识,自然该多读些书。”卫王笑着看了皇帝一眼,“叫耶耶见笑了。”
“哎——自家父子何必说这些客气话。”皇帝摆摆手,他的手靠在身边的凭几上。他眼里含笑看着这个嫡次子。
他很是宠爱这个孩子,甚至让萧璜的花销等级直逼太子。后来大臣上谏,他干脆从他自己的内库里给卫王补贴。
“这人的一身呐,哪里能活这么长。”皇帝笑着和二儿子说道,“还不是从前人的事迹中寻找经验?”
“耶耶说的正是。”卫王笑着应道。
“可惜你大兄……”皇帝想起长子太子萧琬不禁在心中沉了一下,对于长子他是寄予重望的。琬圭,王者之器。他对萧琬的期望很高,登基的时候便册封八岁的嫡长子为太子。之后更是请了才德兼备的长者来教导萧琬。
可是萧琬当时年纪小,性情贪玩,而且也有些无法无天。曾经把教他的老先生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如今长成了行了冠礼,皇帝带着处理朝政渐渐的有些模样了,但是皇后病重,太子游猎的时候决定向上天祈福,若是箭能射中天生的鸿鹄,那么皇后的病就有救。结果箭射入宫中,皇帝以为是有人谋反,立刻就神策军来看。没想到太子的马惊了,太子坠马一条腿伤了。结果到了现在,还没好,医正虽然不敢说,但是皇帝也能猜的出来,这个腿伤怕是要成腿疾了。
皇帝更担心的是太子萧琬的德行,太子并不像弟弟卫王那样爱读书。昨日太子宫右庶子张玄来报,说太子过于贪恋游猎。
这孩子还是需要他多磨一磨,多带一带。
甘露殿外,襄阳公主满脸笑容,她刚刚和六兄赵王萧珩骑马回来。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就活泼可爱。
“六兄没有骗阿猗吧?”萧珩年十四,他以冠束发,身着圆领跑,领口露出其下交领的衣襟。萧珩面容长得白净秀美,十四岁的年纪身子才刚刚开始长,他的身量比妹妹要高出许多。
少年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向上挑,眼里含着一抹笑意,似是秋水横波。
“嗯!”襄阳公主萧达华听到哥哥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六兄没骗我。”
小公主身上穿着窄袖的衣衫,脚下轻快,手里拿着马鞭,走起来似是欢跳着,格外活泼。
“六兄怎么会骗阿猗。”萧珩笑了,萧达华也笑,一双手背在身后。
“今日阿兄晚些回千秋殿,好不好?”襄阳公主说道,虽然她有三个同母兄长,但是最亲的还是这个六兄。
“好。”萧珩点点妹妹的鼻子。
两个人带着一行人朝甘露殿走去。公主想要拉着哥哥和父亲说一说今日快乐的事情。
走到外面一名内侍走来,“大王,贵主。”内侍道,“圣人正在见卫大王呢。”
“二兄也来啦?”小公主歪歪头,卫王已经冠礼,和她见得倒是不多了,“耶耶见二兄,怕是有正事呢。阿兄陪儿去手谈吧。”
“那么阿兄让阿猗几子?”
正说着,里面一名内侍趋步出来,“请六殿下和贵主留步!圣人有召!”
皇帝和二儿子笑呵呵的说着话,眼角见到一名内侍在张淮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怎么了,张淮?”皇帝出声问道。
“回大家,”张淮站着便是一拜,“六大王和贵主来了。”
“哦?寄奴和阿猗回来了?”皇帝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快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萧珩牵着妹妹萧达华的手走进甘露殿内殿,早有内侍摆好了茵蓐,萧珩和萧达华跪在茵蓐上。
“儿拜见耶耶。”两人拜下身去。
“快起来,拜来拜去也不觉得腰疼。”皇帝见着最喜欢的女儿赶紧出声道。
萧达华满脸笑容的起来,“儿刚刚打算叫六兄陪儿呢。”
襄阳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嫡女,自幼皇帝亲自抚养,她说话并不像那些个庶出公主小心翼翼的。而皇帝听着也是满心的高兴。
“今日去哪里了?”皇帝靠在凭几上问道。
“六兄带儿去骑马了,耶耶。”说起这个襄阳公主一脸的高兴,“那马好高呢,还要六兄把儿抱上去。儿要什么时候才能自己上马呀。”
“等你长到寄奴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了。”皇帝笑道。
小公主伸出手很是认真的算着自己还有几年才有六兄那么大,那副娇憨的样子看得皇帝脸上笑意越发浓厚。
萧珩坐在茵蓐上,见到二哥微微俯下身,算是打招呼。
萧璜笑着对弟弟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唐代皇帝身边亲近的内侍可以称呼皇帝为“大家”
☆、选侍
先皇后段氏生有三子二女,襄阳公主是皇后所出的嫡女,同样也是在公主中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那些庶出的公主在她面前没有半点可以相比的地方。
萧珩坐在茵蓐上,微微垂下头,脸上带着恭谨的笑容。萧珩是皇后所出的第三个嫡子,在众皇子中排行第六。皇太子萧琬,脾性有些古怪,但是处理政事还是行的。皇二子卫王萧璜虽然体态发福,但是却颇有贤明,好读书,最近还准备着将这大梁江山的山川地貌好好的描述一番,召集有学士的士人准备好好的在陈书卷中好好大展一番手脚。萧珩在众皇子之中排行第六,因为皇后去世的时候,他和妹妹襄阳公主还小,所以是由皇帝亲自带在身边抚养。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饱受皇帝宠爱的嫡皇子,却有些不太出众,他因为还未出阁,也接触不到什么政事,和饱读诗书的二哥比起来,他似乎又不是那么的出彩。
“寄奴,最近身子可还好?”皇帝看着襄阳公主笑了一会,对萧珩慈祥的说着。他对嫡出的子女向来非常宠爱,萧珩小时候还经常被皇帝抱在膝盖上。
“回耶耶,儿已经大好了。”萧珩答道。
“阿兄身体不舒适吗?”萧达华惊讶的看着萧珩,“耶耶,赶紧让医正来给阿兄看看。”
“嗯,”皇帝听见女儿焦急的嗓音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还是叫医正过来看看。”说着,皇帝微微一偏头,“张淮。”
“大家。”张淮赶紧上前原本就弯着的腰更低了。
“召医正为赵王诊治。”
“唯唯。”
“耶耶,儿一切都好……”萧珩眼角瞟见张淮朝门口走去说道。
“以防万一。你幼时身体不好,多看看没有事的。”皇帝说道,他想起什么“前段时间你说用人如器?”
这句话是萧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