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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分歧者 全集_-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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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变得压抑沉重,好像她说的每句话都堆在那里。压力不断累积,直到我再也无力承受。我需要大哭一场,或者惊声尖叫,或者……

结果我只是沙哑又短促地笑了一声,短到好像刚一开始就结束了。我缓缓问道:“也就是我必须要死,对吧?”

“也不见得。”她说,“无畏派的首领还不知道你的情况,我当时立刻就把你的测试结果在系统里删除了,手动记录为‘无私派’。但你不要犯错误,如果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就会除掉你。”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不像是疯了,语调那么沉着,但凡有一点急迫,我也不会怀疑她精神错乱,她一定是疯了。自我出生以来这么长时间,我们这个城市没有过一起命案。就算某几个人可能会痛下杀手,可派别首领不可能会那么干。

“你太紧张了,”我说,“无畏派的首领不会杀我,没人会那么干。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这不就是所有一切的目的吗,五大派别存在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她把手稳当地放在膝盖上面,眼睛直视着我,因为突然的愤怒,五官一下子绷了起来,“他们会对我弟弟下毒手,凭什么会饶过你,啊?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弟弟?”我不由得眯起眼睛。

“对。我弟弟。他跟我都是从博学派转过来的,只有他的个性测试结果是无法定义。情境模拟后的一天,他们在大峡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说他是自杀。只有他在训练中做得最好,而且他正跟另一位新生约会,开心得很啊,怎么会去自杀?”她摇着头,“你也有兄弟,对吧?假如他有自杀倾向,难道你会一点都觉察不到?”

我试图去想象迦勒自杀的情形。可这想法真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纵然日子过得再苦,他也绝不会做那种选择。

她的袖子卷了上去,我看见右臂上文了一条河流。她是在哥哥死后文上去的吗?还是说这河象征她克服的又一个恐惧?

她压低了声音:“在考验的第二关,乔治完成得很好,而且速度很快,他说情境模拟对他来说甚至都不算可怕……就像游戏一样。所以导师们也对他格外关注。当他进入情境模拟以后,他们都挤进房间去看,而不是只让他的导师报告结果;并且一直在低声谈论他。情境模拟的最后一天,一位无畏派首领亲自进来看了一下。第二天乔治就死了。”

如果我能掌握打破玻璃的那种力量,在情境模拟中我也能表现得很好,好到让所有导师都注意到我。我做得到,但我要那么做吗?

“就这些吗?”我问,“只是操控了情境模拟?”

“我也怀疑,”她说,“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关于操控情境模拟,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我想到了老四。

“两种人,”她答道,“想置你于死地的人,还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他们属于直接知悉者。另一种属于间接听来的,比如我。”

老四说要帮我删掉“打破玻璃”这一段影像。这么说来,他不想让我死。他是分歧者吗?或者他的家人是?要么朋友是?又或女朋友是?

我马上抛开这些念头,此刻绝对不能让他分我的心。

“真不明白,”我缓缓地说,“我能操控情境模拟这事儿,无畏派首领为什么会介意呢?”

“如果我想通了,早就会告诉你了。”她紧紧抿着嘴唇,“我能想出来的唯一一点是,操控情境模拟并不是他们真正在乎的,这只是某些事情的一种征兆,而那些事才是他们真正在乎的。”

托莉轻轻拉过我的手,包覆在她两手中间。

“想想看,这些人教你用枪,教你格斗,你难道还天真地以为他们永远不会伤害你?不会杀害你吗?”

她松开我的手,站起身。

“我得走了,不然布达肯定会起疑。万事小心,翠丝。”

第二十一章 杀机

通往基地深坑的门在身后关上了,而我只是独自一人。自从选派大典之后,我再没走过这条通道。我还清楚记得当时走在这里的感觉,脚步不稳,摸索着寻找哪怕一丝光亮。可今时今日,我稳稳当当地走在这里,再不需要什么光亮了。

从跟托莉谈话到现在已经四天了。这四天里,博学派又发布了两篇关于无私派的文章。第一篇文章指控无私派为把他们信奉的克己奉献精神强加于其他人,恣意扣押本该属于其他派别的汽车、新鲜水果等奢侈品。读到这篇文章,我想起了威尔的姐姐卡拉,她曾指责我母亲囤积货物。

第二篇文章讨论按照派别选取政府官员的弊端,质问为什么只有那些自认为无私的人才可以进政府任要职。它鼓吹恢复过去的民选政治制度。这听起来很有道理,让我不得不怀疑那是理性外衣包裹下的革命号召。

我走到通道尽头,大网还张在洞口,和上次见到的一样。我顺着阶梯一路爬上了木制平台——老四就是从那里把我拉起来的——抓住拴网子的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没有力气只靠胳膊就把自己拉起来。但现在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这么做了,然后纵身翻进网里。

在我上方是矗立在大洞四边的空荡建筑,还有天空。深蓝的天空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那些文章困扰着我,好在还有朋友们逗我开心,这一点很重要。第一篇文章发表的时候,克里斯蒂娜讨好无畏派厨房里的一个厨师,他让我们尝了好多蛋糕糊糊。第二篇文章发表后,尤莱亚和马琳手把手教我扑克牌游戏,那天我们在餐厅里玩儿了足足两小时的牌。

但今晚我想一个人待着。不仅如此,我想静下心来回忆一下当初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那么坚决地留下,甚至为了留在这里从天台上跳下来。想到这儿,我把手指穿过身下的网孔,陷入沉思。

我想变成在学校见到的那种无畏派。我想跟他们一样喧闹、大胆又自由。可惜他们还不是真正的成员,只是像无畏派那样玩闹。我从天台上跳下来也是如此,根本不知道恐惧是什么。

在过去短短的四天里,我历经了四次“恐惧”。第一次:我被绑在木桩上,皮特在我的脚底点着了火;另一次:我又溺水了,这次是在海里,肆虐的海水包围着我;第三次:我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血尽而亡;第四次:有人用枪指着我,逼我射杀家人。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风从洞口进来,吹拂着全身,我闭上了眼睛。恍惚中,我再次站上天台边沿,解开无私派灰色罩袍的纽扣,勇敢地露出手臂,露出任何人都没见过的其他部分,然后把衣服揉成一团,狠狠砸到皮特的胸膛上。

睁开眼睛,我觉得豁然开朗:不对,我错了;我之所以从天台上跳下来不是因为我想成为无畏者,这么做是因为我已经是一名无畏者,而且我想要向他们证明这一点。我想要认可无私派要求我隐藏的那部分自我。

我把手臂伸过头顶,手指再次勾住网子,把脚趾尽力抻直,尽可能地让身体在网子上伸展开来。夜空空荡而静谧,这四天以来我的心也第一次觉得如此平静。

我用双手抱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情境模拟和昨天的一样,有人用枪指着我的头,逼我射杀家人。当我抬起头,发现老四正盯着我。

“我知道情境模拟不是真的。”

“你不必跟我解释。”他缓缓说道,“你爱你的家人,不想扣下扳机,这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

“情境模拟是我唯一能见到他们的机会。”尽管他说不必解释,可我想我必须解释为什么这种恐惧让我如此难以面对。我扭绞着手指,然后又放下。最近睡觉时我经常咬手指,甲床已经咬破了。每天早晨醒来,双手都沾了血。“我想念他们,你曾经……想过你的家人吗?”我问老四。

他看着地面,最后说了句:“没,我没想过。有点不同寻常吧?”

不同寻常。太不同寻常了,以至于我一时忘了拿枪对着迦勒胸膛的记忆。他从不关心家人,那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伸手握住门把手,停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我轻声问道。“你是分歧者吗?”

想想这个词甚至都觉得危险。他盯着我,沉默了几秒钟,严肃的表情慢慢消解。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望着他太久了,不过,他也在看着我,我想我们俩都想说些对方听不见的话,尽管我能想到那是什么。太久了——现在似乎更久了,我的心跳得也更响了,他平静的眼神将我整个人吞没。

我推开门,仓皇奔下走廊。

我不该这么容易就为他分心。除了新生训练,我不能想其他任何事。情境模拟也不能再扰乱我了,它们会打乱我的心绪,就像对其他大部分新生造成的影响一样。德鲁睡不着觉——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石墙发呆。艾尔每晚都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埋在枕头里哭泣。相比之下,我所谓的噩梦和咬指甲真是小巫见大巫。

艾尔在梦魇中的惊呼几乎每次都能把我惊醒,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盯着头顶的弹簧,满脑子的疑惑不解: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别人都濒临崩溃时,我却依然坚强,是分歧者的身份让我心智成熟,还是另有原因呢?

回到宿舍时,我本以为和前一天一样,几个新生或茫然地躺在床上或发呆,却惊奇地发现大家聚集在房间另一头。艾瑞克手握“黑板”站在他们前面,板面朝着另一个方向,所以我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我走过去,在威尔身旁站定。

“这是怎么了?”我轻声问道,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别又是一篇攻击诽谤无私派的文章,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敌意。

“第二关排名。”他说。

“我以为第二关过后就不会有人出局了。”我嘘声说道。

“没有人出局,大概是成绩报告之类的吧。”

我点点头。

看到这个“黑板”,我觉得心神不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搅肠胃,抓挠着我的心。艾瑞克把“黑板”举过头顶,挂在上面的钉子上,然后闪在旁边。宿舍陷入一片唬人的沉默,我伸长脖子去看写的是什么。

第一位竟然是我!

大家纷纷转头来看我。我没去理会,顺着名单往下看:克里斯蒂娜和威尔分别是第七与第九。皮特是第二,我看了看他名字旁边列出的时间,发现我们的差距比较大。

皮特的平均模拟时间为八分钟,而我的平均时间是两分四十五秒。

“翠丝,干得好。”威尔小声说。

我点点头,眼光仍然停在“黑板”上。名列第一,本应该觉得高兴,可我没有,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如果说皮特和他的狐朋狗友原本就讨厌我,这样一来,就变成了痛恨我。现在,我成了“爱德华”,下一回遭殃的就是我的眼睛了,甚至比这还要糟。

我寻找着艾尔的名字,发现他在最后的位置。新生慢慢散去了,只剩我、皮特、威尔、艾尔还站在原地。我很想安慰艾尔,告诉他我表现好的唯一原因是我的大脑构造跟别人有点不同。

皮特慢慢转过身,浑身绷得紧紧的。他看我的眼神,不只是怒火中烧,而是纯粹的憎恨。他走向自己的床铺,但在最后那一刻,他转过身猛地把我推到墙上,两手摁住我的肩膀。

“我不能被一个僵尸人打败。”他在我耳边狠狠地嘶嘶道,脸凑得那么近,我都闻到了他嘴里的腥臭味,“你怎么做到的,啊?你到底怎么做到的,用了什么巫术?”

他疯狂地把我向前拽十几厘米,再用力推撞到墙上。剧痛从我的脊柱往下蔓延,我咬着牙,强忍着不哭出来。威尔抓住皮特的衣领,把他拖开。

“离她远点儿。”他喊道,“只有懦夫才会欺负一个小女生!”

“小女生?”皮特嘲讽着甩开威尔的手。

“你是瞎了吗,还是傻了?她快把你挤出‘十强’,踢出无畏派了,到时你什么都得不到,一无所有,全都是因为她知道怎么操控人心,而你却没这个能耐。所以等你明白是她把我们全都毁了时,别忘了告诉我。”

皮特说着怒气冲冲地奔出宿舍,莫莉和德鲁跟在他身后,一脸不屑和厌恶的表情。

“谢谢。”我冲威尔点点头。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威尔悄悄地问,“你在操纵我们大家吗?”

“我到底怎么操纵大家了?”我怒视着他,“我只是尽力而为,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他轻轻耸耸肩,“一开始假装软弱让我们同情你?然后又表现出强悍的一面来吓退我们?”

“吓退你们?”我重复了一遍,“我是你的朋友啊,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没有再吭声。可我敢说,他不相信我——不完全相信。

“别傻了,威尔。”克里斯蒂娜从床上跳了下来,冷漠地看着我,补了一句,“她不是装的。”

克里斯蒂娜转身走了,连门也没有关,威尔跟了出去。宿舍里只剩下我和艾尔两个人,第一名和最后一名。

以前看艾尔从没觉得他瘦小过,但现在他看上去显得那么弱,肩膀耷拉着,整个身子松松垮垮,好像一团揉皱了的纸。他一个人坐在床沿上。

“你还好吗?”我问。

“当然。”他说。

他的脸红得发亮。我把头扭开了。问他只不过是一种形式,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一点也不好。

“还没结束,”我说,“你还可以提高排名,只要……”

当他抬起头看着我,我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如果要我把话说完的话,我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第二关没有策略可言,它深入人的内心,测试我们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勇气。

“明白吗?没那么简单。”他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不简单。”

“我不觉得你真的知道,”他摇着头,下巴微微颤抖,“对你来说很简单,所有这些都很简单。”

“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他闭上眼睛,“你假装事情不简单对我来说没什么帮助,我不……我根本不相信你能帮我。”

就像走进一场瓢泼大雨,所有的衣服都湿透,我觉得自己沉重、尴尬、无用。不知道他是指没人能帮他,还是特指我帮不了他,但无论哪种解释我都无法接受。我想帮他,只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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