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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重生之疯临天下-第44部分

小说: 重生之疯临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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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清的眼里落下大颗大颗泪珠,康肃又道:“我不知你的来历,只是查到你被卖到襄阳之前,曾在吴郡一户人家为奴。那家女郎见你气质高贵,很是不悦,常常将你打得遍体凌伤。”
福清却残忍地笑起来:“是,她嫉妒我,即使我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依然有人嫉妒我,我缺的不过是个庇护,让我能够立于这人世间。”
康肃叹道:“你说的庇护,难道在北汉?你过不去,匈奴人天性残忍,你不是北汉皇帝的骨肉,他们如何容得了你?至于羊后,你又让她如何自处?”
福清一笑:“我只知道康公费了这么大力气抓我,又诱出我的身份,必不会杀我。”
康肃转身欲走,只留下一个冷峻的侧颜:“我与你有着一样的目的,只想看看你在北汉皇族眼中价值几何。”
福清沉默半晌,最终惨然一笑,端庄行了个大礼道:“清河公主司马福清,拜会康乐公。”
既然真相已经被不留情面地撕扯开,康肃并不想在兵营养一个毫无用处的质子,他令人除了阿洛的脚镣,使阿洛上山与人一同寻找曹姽与阿揽,却又把那副沉重的脚镣套在了福清的脚上,将这位前朝公主没入浆洗房,天天与各种酸臭衣物为伍,也是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惩罚。
康肃甚至提点她:“这副脚镣很有些来头,前一个主人是吴兴沈氏家的,违逆陛下的下场就是一生为奴,不管你资质多优越、品格多高超,哪怕你曾贵为公主,亦只能是这样的命。司马氏,你该学着何为认命。”
福清讽刺一笑,冷眼看着自己被套上脚镣:“那来日康公在两军阵前,可会留福清一个全尸?”
康肃不语,却在这时,日头突然昏暗,帐外遮天蔽日、飞沙走石,兵士惊恐奔走,吴爽顾不得礼数冲进来,搀扶住把着帐中支撑木的康肃,惶惶然道:“康公,地动了!”
福清的头撞在胡床一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她却“唧唧”怪笑起来:“康公,尔等才该认命,此时地动,我且看着曹小贱人要如何活着回来?”
须臾她又想到自己的阿揽大哥也被康肃派出去找人,至今未得见到,心里又充满了忿恨,但对于她来说,自始至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此时,曹姽与阿揽正身处山巅,地动的感觉尤为明显。原本二人只要勉强再度过几日,等那两只大猫完事离去就可下山求援,如今天摇地动之下,山上碎石纷纷滚落,他们藏身的大树长于崖边,之前跨过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凹坑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慢慢裂开,若是再迟疑,等到越不过去了,那么二人真的就要被困死于这方寸之地了。
阿揽二话不说,揪起曹姽的领子,脚踩连接两端的横木,在其上飞跑两步,猛力把曹姽朝前一掼,曹姽团身飞出,在雪地上扑了两扑才稳住身形。又见身后阿揽脚下不停,一个起落稳稳站在地上,原本他们经过的木桥,已经塌陷,那棵大树根部已松,倒悬在悬崖外面,不知还能撑到何时。
二只大猫也受惊不小,只好互相舔舐安慰彼此,很是情深的模样。曹姽对这变故愣了半晌,才拍拍身上残雪站起,正了正情急之下套在身上的弓箭,迎着阿揽赞许的目光道:“裤子的事日后再说,地动之后还有零星震动,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速速下山。”
阿揽把身上皮袄绑紧:“秦岭地动,恐怕巴郡之内更为严重,襄阳怕是到了要紧关头,我们早日回去,也好令康公可以一心一意对付巴郡与北汉。”
曹姽指指那两只大猫:“你要先对付它们……”
阿揽不语,也不欲令曹姽张弓,就那么沿着藤条再次攀爬下去。他让曹姽跟在自己身后,方才地动过后,雪下不知何处就会裂开深缝,诱人失足,误踩的话,就是往后康肃把整片山翻过来都找不到曹姽的尸身。
曹姽依然穿了阿揽的袜套,踩着阿揽的脚印跟着慢慢走,她盯着数十步之外对着他们虎视眈眈的大猫,一只手扶着石壁,另一只手往后把住弓箭。若是大猫纵身扑来,她可以在眨眼间就射出一箭。
那公的在母的脖颈上舔舐两下,却并没有上前,而仅是向前迈了两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般的“咕噜”声。见二人还往前走,大猫试探地伸出一脚,脚下山壁已经裂开落差,雪块纷纷滑落。
曹姽屏住呼吸,眼见那大猫张开血盆大口,却是舔了舔自己被雪覆盖的脚爪,又懒洋洋地蜷缩了回去,只半睁着眼瞧着他们。
曹姽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背心早已湿透,仿佛真正经历过一场虎口逃生。她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去,握住了前方那人的手,也无暇多想,二人相互搀扶,尽量轻手轻脚地下了这处山崖。
曹姽的手被山壁划出很多细小的伤口,直到踩到实地上,她都不敢想象当初自己是怎么被人这么背上去的,她突然就有些明白阿揽与阿洛之间的患难情分。经历过这样的不易和坚忍,都会在人心下留下印痕。
她突然觉得脚上的袜套也不是那么恶心了,想到方才还挽着对方的手,便假装轻松道:“看来你那半头猪,大猫是笑纳了。”
她放松得过早了,以为到了山间平坦地势就没有危险,却不知地动会将山体震出蛛网般细密的裂痕,也许只要往前一小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曹姽连叫都来不及叫,就跌落了下去,阿揽一刻不曾迟疑,顺着曹姽的身形坠落方向,也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山中大冒险,抠鼻~
男主阿揽你很招公主们的喜爱啊,不管是炙手可热的还是昨日黄花的……

☆、第五十二章

曹姽闭着眼,只觉得耳边风声忽忽,一双大手猛地把她抓进怀里,身下已经触及坡面。她听到身体撞到坡上的一声闷响,可自己身上却不疼,她疑惑地睁开眼,入目所及均是天旋地转,阿揽将她抱得紧紧,几乎要把她勒断了气,若非如此,曹姽早就脱手飞出去,不知在哪块突出的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
好像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二人滚到底,落进一处谷底的泉流里,溅出好大一片水花。这处原本该是暗流,如今山体开裂,变成道一线天的峡谷,暗流变成了横贯其中的小溪。
曹姽手脚并用地从没了脚踝的小溪里汲水出来,却发现身后没跟着人。她心里一跳,发现阿揽面色苍白地躺在方才他们滚落的那处,看不出状况,但是溪面上却沁出血色来。
曹姽惊恐万状,甩了沉重吸水的裘衣,穿着薄薄的绢衣就下水,费了老大的劲儿把人拖上来。
阿揽脸上不是头发就是胡须,此时一头的水,毛发松软了下去,倒看着比往常年轻一些,脸色却是不正常的苍白,胸口极速起伏着,却说不出话。曹姽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在他身上小心摸索。
手探到胸口的时候,阿揽突然抓住她的手,脸上是剧烈的疼痛:“别,肋骨断了。”
曹姽吓得连忙把手缩回去,阿揽粗喘了两口气,仿佛方才的举动已经耗去了他仅存的力气,过了良久,他才望着顶上的一线天,也没有力气转头道:“肋骨不碍事,我腰上有伤口,要赶快止血,我已经觉着身上发冷,若是再失血下去,恐怕不过片刻的功夫就顶不住了。”
听他这么一说,曹姽连忙去扯他衣服,这才发现因为他的夹絮皮袄是枣红色,外头才看不出不对来,里头的麻布中衣其实早已被血浸润,大约是撞到山壁时候,他垫在曹姽身下刮到了尖锐的岩石,连衣服带人都在腰侧拉出一道大口子。
曹姽不敢去碰,她颤抖着染满了血的双手,突然缩着坐到了一边。她刚刚分明看到,阿揽的伤处掉出了一截肠子。她不是没杀过人,她只是害怕,在这样的深渊绝境,若是没有人发现他们,阿揽的结局就是死去。
她怕的是只剩她一个人的绝望,就像她上辈子被亲生儿子孤独地烧死在寺庙里。
想到这个,曹姽又连滚带爬地摸到阿揽身边,抹开覆在他脸上的湿发,她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的眼睛黑亮而清醒,曹姽心下稍定,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止血?”
这山壁是方才裂开,光秃秃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草药也还没长出来呢。
阿揽叹了口气,像是要叹出心中几日来的郁闷,才缓缓说道:“先把我的肠子塞回去。”
曹姽不敢不从,可是手沾到那个黏腻滑溜的东西时,她觉得恶心害怕得不行,咬着嘴唇还是呜咽出声,阿揽觉得自己最后一定不是伤重而死,倒可能是被她拖死的,他只好攒着剩下的力气怒吼出声:“哭个屁哭,快把老子的肠子塞回去!”
曹姽一僵,竟乖乖照做,阿揽到底长吁一口气,只是接下来对他对曹姽都是困难的事情,曹姽见肠子塞回去了,可血还在流,到底还是问了句:“告诉我,怎么止血?”
阿揽终于艰难开口,曹姽几乎从未听过他一贯平稳淡漠的语气竟会这样动摇:“我记得,你来了月事。”
曹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红了又白,半晌才鼓起勇气讷讷道:“那是秽物。”
她是初潮方至,匈奴大营里的大巫给了一条月事带加上她自己裁制的中衣,倒也对付得过去,如今已是第四天上,早已是干净了,她只是以防万一在山中拿现成的材料在火塘里燃了做了些草木灰,如今正攒在月事带里,只不过铁定都湿透了。
阿揽胸口慢慢起伏,仿佛呼吸已经是困难至极的事情:“秽物给污秽之人所用,正是理所当然,公主何必为难,某不过是想活下去。”
“你……你……”曹姽支吾着接不了话,她往日种种言行如何不是高高在上,将人视为足下尘泥。当下救人与否,她心中已有了决议。
这事情实在尴尬,不过阿揽已经是半死之人,她曹姽也不是迂腐之人,对方救她数次,难道还值不了一根月事带?她心中衡量分明,就背过身把手伸进亵裤里摸索,因那亵裤是开档的,着实方便,她轻轻抽出那根带子,因用在最里边,不过是略略有些湿,曹姽打开来,抓出把黑乎乎的草灰,拿手指细细捻了洒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阿揽痛得整个身体痉挛起来,嘴里溢出闷哼,曹姽不敢停,愣是把自己能够抠出的草木灰全部贡献到了对方的伤口上。然后她转念想了想,又去卸自己的手链子。
阿揽挺过这一阵,看到曹姽又坐到一边不知鼓捣什么,张嘴却只能冒出呻吟。
曹姽回头看他一眼,知道他暂时没事,抹了抹额头的汗,继续拿捡来的石块敲自己的手链子,北人爱步摇,因此喜欢在首饰上缀许多的金银箔片,曹姽手上的银箔手链还是那个奇怪的大巫给她戴上的。
她一边拿石块把银箔砸得更薄更宽,一边气喘吁吁道:“我从前随父王在辽东草原住着的时候,各部落间总有零星纷争。若是有人被利器伤了或是被草原狼咬了之后,巫医给人敷完药后会在伤口上撒些银箔,据说这样做的人,总是痊愈得更好,当然嘛,”曹姽尴尬笑笑:“能撒银箔的,都是草原上有名望的人。”
阿揽勉强挤出一个笑:“看来我今日是行了大运。”
有冬日羽翼丰绒的秃鹫盘旋在山头,曹姽小心翼翼地把银箔均匀地贴在阿揽的伤口上,覆了一层亮晶晶的原本是首饰的银箔,伤口看上去没有那么狰狞,甚至有些滑稽。
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如好事做到底。两人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干净的布料,另一个还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曹姽也就咬咬牙,又背过身去解心衣带子,从衣服下摆伸手进去揪出那块小小的布料,紧紧捏在手里,定了定神才道:“我给你包扎。”
失血的感觉,带来无法克制的晕眩。有惨灰的天,黝黑的山,萦绕在眼前的挥之不去的雪白迷雾,但是却如何都不该有这仿佛天地凝萃的艳色,一抹娇嫩到极致的鹅黄。
阿揽在重伤下放任了自己一贯的自制,又想到那夜踢被的娇嫩的孩子,还有自己无可奈何溢出的一句“小妖精”。
小妖精正趴在他身上,她的衣服湿透了,又没有心衣裹着,她大约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了无遮掩,因寒冷而娇挺着的初萌,时有若无地磨蹭在他前胸上。她张开那抹嫩黄,整个拥住了他,拥住他在流逝的生命,将心衣带子打了个结,在他的伤口上点了一把不甘心熄灭的火,才慢慢退开。
她是林间的妖精,渡他内丹,救他性命,美得就像街上说书人说的一个书生与狐精的梦。
阿揽睡了过去,曹姽看他呼吸平稳,想是暂时没有大碍,就环着胸坐在一边,日头已经西斜,再过至多两个时辰,若是没有人发现他们,那么在饥寒交迫之下,他们绝对不可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曹姽将裘衣平贴于山壁,稍稍风干之后盖到阿揽身上,自己勉强藏进半身,与他一同取暖。
猛禽于头顶盘旋低叫吵得曹姽一刻不得放松,她终于有些明白了自己呼呼大睡,而阿揽在边上守夜的心情,而且还根本无人替换。这种时刻,她浑身紧绷,就算精神和*都累到了极致,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睡意。
日头渐渐晒不到阴森的一线峡谷里,曹姽看了眼阿揽紧皱眉头的睡颜,探手去摸自己不离身的弓箭和箭囊。匈奴人把弓箭做得很坚韧,高处坠下的推挤也没有损坏,但是箭囊已经破了,里头只剩两只箭,曹姽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立起来,前手拒,后手撕,将弓极力拉至满涨,沉静地看着羽箭如白日流星一般窜出那一线天际,她垂首放下弓箭,心里默念希望有人能够看见自己射出的求救箭。
日光西斜后,谷底越发阴冷。曹姽觉得自己像等待了万年,却还是等不到人来。头顶的一线头已然灰白,渐渐添上了暮色的金黄,慢慢又变成了母帝凤裙上的一线宝蓝祥云纹的颜色,她摸出最后一根箭,正要站起,发现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角。
阿揽醒了。
他看着就明白她在做什么,他气衰力竭,只能张张嘴,曹姽观他口型,知道他在说:“康公,还有阿洛,一定回来救我们。”
曹姽觉得喉头酸楚,她摸摸脖子,将一贯佩戴从不离身的白狼睡解了下来,牢牢地绑在羽箭上,再次满张弓弦:“阿揽,人常说天狼星是天上最亮的星星,会指引迷路的旅人。父王拼却九死一生得到白狼睡,老天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那颗白狼睡带着曹姽的体温,射向日夜交替的天际,那箭脱离曹姽与阿揽的视线后,大地彻底沦入夜幕,泛起抵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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