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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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子终于道出了本意。
“真好象是件很棘手的事啊。”
白井笑了笑,似乎大致察觉到了典子话中的意思。
“这么说,村谷先生家里谁都没在吧?女佣也不在吗?”
“是的,大门紧闭着。”
“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们问了邻居。据说昨天早晨先生与女佣一起外出了。邻居说当时看见她们提着手提包。”
“她们没向邻居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只是女佣到邻居那转达过先生当时要外出请照看一下的话。大门上的纸条据说是先生自己贴的。”
“说到昨天……”
总编辑继续说道:“你们访问村谷先生家是在前天晚上吧。你们正想要听女佣讲什么的时候,女佣突然被村谷先生叫走了。……”
“是的。”
典子想,白井的表情已经说明他明白了自己所说的意思。
“等一等。难道会逃跑了吗?”
总编辑拿出了笔记本,翻到了某一页。那页是各杂志社的电话号码表。
白井依次向与村谷阿沙子有写作关系的杂志社打了电话。正因为白井是一个老编辑,所以他的交际很广。
“啊,A君吗?我是白井。好久不见。近来怎样?噢,是吗?好呵。可是,从昨天开始村谷阿沙子先生就不在家。我们想求她写一个急等着用的稿子,真难办啊。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啊,是的。多谢了!过几天一起喝一杯吗?”
白井不管往哪儿挂电话都这么说。白井挂断最后一个电话,一边合上笔记本一边说道:“都不知道啊。”
能提供线索的杂志社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因此,她外出与杂志社无关。“
典子心情激动,思潮翻滚起来。
村谷家叫作广子的女佣了解田仓不正常死亡那天12日夜里村谷亮吾的行动。对阿沙子女士来说,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就会有麻烦。所以,在龙夫和自己去拜访的那天晚上,阿沙子女士大声招呼广子,使她离开了我们。
不仅如此,说不定她认为将来会有危险便在某时带着女佣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典子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村谷夫妇与田仓的不正常死亡有着密切的关系。
崎野龙夫与其他工作人员一道露面了。
过了30分钟后,典子、白井及龙夫三人在三层空荡荡的屋子里进行了交谈。这间屋子虽然被称作会议室,但是只摆着一张大桌子和几把简陋的椅子。这是一间到处都落满灰尘的房间。龙夫不加修饰地汇报了昨天的行动。
白井总编辑一句不漏地侧耳倾听着。尽管他不拘礼节地、不断晃动身体,但是,这正是他专心致志时的习惯。
“利子已经告诉我了很有收获,你们在仅一天的时间里的确获得了不少情况。”
白井总缚辑表扬了龙夫和典子。
“然而,尽管知道了各种有意义的新情况,但事情的梗概还没清楚哟。”
总编辑搔着腮帮继续说道:
“村谷阿沙子女士与田仓之死好象有某种关系。这似乎是确实的喽。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她丈夫为什么失踪了。”
龙夫同意道:“我也不知道。”
典子看了看擦着汗的龙夫。今天使用的手绢是新的。好象他已经注意到了昨天的情况。她轻轻地捅了一下龙夫的臂肘。
“崎野君,说说那件事嘛!”
“哪件事?”龙夫看了看典子。
“就是代笔写作那件事呀!”
白井听后责备地问道:“代笔写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夫露出了稍许有点尴尬的目光。他大胆地说道:“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推测。”
“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村谷女士的小说不是她自己写的。”
“嗯?你说什么?”
就连平素稳重的白井总编辑这时也瞪大了眼睛。
“哎呀,你快说呀!”
“好。我认为真正的作者是另一个人,女作家本人只不过是把原稿抄写一遍。”
白井追问道:“其证据呢?”
龙夫把曾经对典子解释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阿沙子女士写作时连家人都不让进书房。她还讨厌编辑在同一栋房子里等着稿子,拒绝关在屋里不与外界联系,绝对谢绝讲演会和座谈会的邀请。她写的稿子特别整洁,没有删改过的地方。文章象男人写的,很生硬。
龙夫最后说道,这一个一个现象就是他人代笔的证据。
“真有趣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一些事。嗯,嗯。”
白井独自一个人在点头,脸上也出现了红色。他又目光闪烁地问道:“那么,你认为真正的作者是谁呢?”
“是女作家的丈夫亮吾氏。”
“什么?那个丈夫?”
“对,我想是他。”
龙夫陈述了自己的推理。这与典子曾经从他嘴里听到的一样。
“嗯。”
白井用手撑着面颊陷入了深思。他面部的表情长时间没有变化。
白井过了一会突然说道:“好象不对呀!”
“啊!不对?”
这回是龙夫说话了。典子不禁看了一下白井的表情。
“的确,女作家的作品是他人代替写的,这没错。你们已经很好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真正的作者会是亮吾氏吗?”
白井歪了歪头。
龙夫问道:“推理不对吗?”
白井答道:“不,道理说得通。好象通得过分了。我也一下子说不明白。”
龙夫追问道:“怎么,一下子说不明白?”
“这难以解释,你的理由能够理解。但是,我就是一下子说不明白,怎么说好呢?对,是感觉,就是它!”
“感觉”词好象冲击着龙夫的胸膛。他沉默了。典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理解龙夫的心情。是编辑工作的长期经验使白井说了这个词。长发中混杂着的白发、额头上的皱纹,这些就是他十几年从事杂志编辑工作经验的烙印。他所说的“感觉”就是从长期的经历中产生出来的直觉。
典子觉得接触到了最宝贵的东西,龙夫也有同样的感受吧,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总编辑为了缓和一下龙夫的心情抱歉似地说道:“不同意你们好不容易得出的推理有些不好,但我还是有这种感觉。真正的作者不是那个丈夫,更象是另一个人。”
“实在遗憾!还是只有感觉,但无法论证。你也许会看不起我吧。”
“不,哪儿的话!总编辑。”
这是龙夫从心底发出的声音。典子还从来没有听到过龙夫这么尊敬地说话。
“我相信总编辑的感觉!”
总编辑礼貌地答道:“谢谢!”
“但是,崎野君,这是件棘手的事啊。尽管棘手,我仍感到出现了一小片晴空。听了你箱根之行的说明,我注意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然而,那件有趣的事是什么?白井没有说。
“来,你和利子来帮我想想,我也好好研究研究。”
随后,白井象注意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啊!对对。在你来之前,我从利子那得知阿沙子女士和女佣不在了。打电话问了其它杂志社,但都回答说不知道。”
“是吗?”
“真有趣啊,你看,这不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不在了吗?”
——谁都不在了。
这句话深深地印在典子的脑海里。
谁都不在了。谁都不在了。
不,不是这样。第二天早晨,当典子在自己家靠在藤椅上打开报纸时,她“啊!”地叫了一声就站了起来。
2
典子的目光被报纸文化版上的一小块报道所吸引住了。那一小块版面登载着“作家村谷阿沙子氏住院”的消息。典子急急忙忙看了一遍那条简短消息。
“——作家村谷阿沙子女士于17日住进了东京都市内品川区西品川XX号的进藤精神病院,因高度神经衰弱,现在谢绝会面。”
典子受到了很大的震动,随后陷入了茫然。村谷阿沙子因高度的神经衰弱而住进了医院。这消息过于突然,使得典子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那个长着一张圆脸的身材肥胖的村谷阿沙子患了高度的神经衰弱?这个病好象怎么也不对头呀。如果是糖尿病或者心、脏病的话还能够解释得通,而这个病真让人感到有点不对头。
可是,丈夫亮吾氏的失踪一定会给阿沙子女士以很大的打击,她曾经几次去小田原车站打听过丈夫的下落。
这绝非一般的失踪,好象与田仓的不正常死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典子和龙夫去箱根调查以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
阿沙子知道这件事吧?她一定与这件事有更密切的关系。可以推测她因此事而忧虑着。由此,典子想起了阿沙子女士最近很焦躁的种种情形。
因为典子是向阿沙子约取稿件的联系人,所以她了解阿沙子。阿沙子女士近来那种大方和稳重劲全没有了,过去,女士的小眼睛和小鼻子看上去很善良,而近来,那小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小鼻头上不断冒出油汗。
女士过去那朗朗柔和的声音近来带上了尖硬的刺耳声调。在箱根旅馆打电话催稿时听到的就是那种声调。总之,确实是心情恶化了。
这样一来,典子反倒重新推想她也许是一个神经脆弱的人。人是不能够以面容和体格来衡量神经的。
这样推理看来,田仓的不正常之死再加上丈夫亮吾氏的失踪使她过度地损害了神经,以致于到了要求住院的地步。
典子想起了在与龙夫一起拜访阿沙子女士家的那天晚上女士那歇斯底里的反应。还有,在门口听到的“广子、广子”那象切割金属似的喊叫声也回响在自己的耳旁。这确实是不一般。
在门上贴着所谓“现在外出旅行不在家”是因为住院了。那个女佣也一定跟着去伺候了。
尽管事情一般,但由于典子是村谷阿沙子的稿件联系人,所以典子不想撒手不管。阿沙子女士曾经对典子说过:“你最近最好别到家里来了,总编辑那儿由我作解释。”这就象宣布不欢迎她出入阿沙子家门和用手指着门口让她滚蛋一样。一想到这都是病中说的话,典子也就不生气了。
报纸上登着谢绝会面,但是典子还是想去医院看看。她带着这种打算做了一下上班的准备。
到社里一看,白井总编辑已经先来了,他仍然在电扇前面眯着眼睛吹着风。
白井一见到典子就瞪圆眼睛说:“哎,看封今天早晨的报纸了吗?”
典子一边鞠躬致礼,一边回答道:“是的,看到了。”
白井一边把电扇转向典子,一边说道:“说是住进了精神病院,真让人大吃一惊啊!”
“各杂志社还不知道她的去向,但是前天的事今天早晨就上报了啊!可是,说是高度的神经衰弱?”
总编辑用手搔了搔长下巴进一步强调了他的惊讶。
“那位女士以前有过这种病吗?”
典子微笑了,心想大家的想法都一样。
典子客气地说道:“最近想到了不少事。您想听听吗?”
“嗯。”
白井左思右想地扭着头。
“原因还是田仓事件啊!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可是,阿沙子女士住进了精神病院真有意思。利子,尽管说是谢绝会面,你还是去探视一趟吧。”
典子回答说当然有这种打算。
“是啊,等崎野君来了以后,你们一起去吧。一定要见到阿沙子女士。得了高度神经衰弱的女士说不定会不知不觉吐露真相。”
崎野在出租车里苦笑着计典子说道:“一见到阿沙子女士,说不定她会发怒:你又是谁?”他还在想着前几天拜访时的情景。
“这回如果真是得了神经衰弱的话,也许不会认出对方而说出实情。”
汽车一路找着品川的精神病院。混乱狭窄的街道两侧挤满了商店。
典子说:“白井先生好象想到这一点了。”
“他说过,高度神经衰弱就象精神病一样,所以村谷先生也许不知不觉会吐露一点真相。”
龙夫坐着不停地晃动着腿。
“但是,现在去会见女士一定有趣。还有,那位女佣也会在吧。要问的事很多啊!”
龙夫似乎正在期待着会面。典子也期待着能够听到那天晚上没能听到的女佣的解释。
过了商业区就是住宅区,接下去附近就是工厂。进藤精神病院就座落在这种地方。这是一家出乎意料地漂亮的医院。在里面好象有一栋住院大楼。
下了出租车后,两个人就走进了医院的大门。收发室在左侧,从那一直通向走廊。“稍微打扰一下。”
龙夫对收发员一说,从小窗口里面就露出了一张护士的脸。
“我们是来看望村谷阿沙子女士的。”
“是前天住院的那位吧。”护士没看名册说道。
“那位谢绝会面。”
“稍微见见就行。甚至见上一面也行。”
护士拒绝道:“不好办啊!大夫吩咐过。”
“她的病有那么重吗?”
“是的,好象是那样。”
管收发的护士不了解情况也是正常的。
“那么,请让我们见见医生吧。我们想询问一下患者的病情。”
“你们是什么关系?”
收发员同意了。这边一说是跟患者在工作上有关系的出版社的人,护士的脸就从窗口消失了。
“听完大夫的话后,想见一见跟着一起来的那个女佣。”
龙夫转向典子小声这么说道。她点了点头。
过了四、五分钟,大夫披着一件白大褂,拖着拖鞋从走廊走来了。大夫很年轻。
龙夫拿出了名片。
“会面不合适啊。”大夫说着也看了看典子。
龙夫问道:“咬呀!病得这么重了?”
大夫回答说:“是的。前天刚住进来,最好让她一个人休息养病。”
“到底是什么病呢?”
“是神经衰弱。用大夫的话说,叫作精神创伤性反应。”
“是吗?这是怎样一种症状呢。”
“详细一点讲,就是异常体验反应。也就是说,特别容易抑郁、惊恐、不安、多疑、暴怒,而且这些反应在有异常强烈的动机时,就容易造成异常敏感或缺乏自信的心理。村谷女士的这种病是由抑郁和不安的反应非常强烈引起的。
大夫就象是讲课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