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室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当然很关心他们。”
“监舍里现关押着多少名犯人?”
“嗯,这个,我说不准,大概有四十来个吧。”
“你和他们中的多少人谈过话,能举出几个人的名字吗?”
可能是出于害怕或是气愤也可能是不屑于回答,反正是由于某种谁也不知道的原因,尼尔丁整个人僵在那里,脸上显出一种很滑稽的表情,头梗到一边,显然是想从空气中抓个名字出来,但显然又做不到。亚当把她晾了片刻后说:“谢谢你,斯蒂盖尔医生。”然后便慢慢走回他的座椅。
“传你的下一个证人,”斯莱特里说道。
“公诉人传克莱德·帕克警官。”
法警将帕克从走廊里带到了法庭上。他仍旧穿着制服,只是没有带枪。他起过誓后在证人席上坐下。
亚当对帕克的作证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是个老实人,只会讲他的亲眼所见。他认识萨姆已经有九年半了,萨姆从入狱到今天基本上没有多大变化。他每天只是打印一些信函和法律文件,他读的书很多,尤其是法律方面的书籍,他还为他的狱友们写诉状,替一些不识字的狱友给妻子和女友写信。他不停地抽烟,目的是想在州政府处理他之前死掉。他借钱给他的狱友。帕克说根据他的愚见,萨姆同他九年半以前刚入狱时一样的神智清醒,思路敏捷。
当帕克讲述萨姆同亨肖和古利特下跳棋的事时,斯莱特里又往法官席前挪了挪身子。
“他能赢棋吗?”法官大人插话说。
“几乎都是他赢。”
差不多是在帕克讲到萨姆想在死前再看一次日出的事时,听证会上出现了一些缓和。那件事是在上周晚些时候帕克进行例行检查时发生的,萨姆悄悄地向他提出了这个请求。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并且说他已做好了准备,他说自己想在某个早上不为人知地到东边的牛栏里看一次日出。于是帕克就给他做了安排,上个周六萨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太阳升起,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从那以后他一直怀着感激之情。
亚当没有向帕克提任何问题,他没有受到询问就离开了法庭。
罗克斯伯勒接下来宣布另一个证人是监狱的牧师拉尔夫·格里芬。格里芬给带到证人席后有些不安地环顾着法庭。他报了自己的名字和职务,并带着戒备的神情望了望罗克斯伯勒。
“你认识萨姆·凯霍尔吗?”罗克斯伯勒问道。
“认识。”
“你最近对他进行过劝导吗?”
“是的。”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也就是星期日。”
“你能讲述一下他的精神状况吗?”
“不能。”
“对不起。”
“我说我不能讲述他的精神状况。”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眼下是他的牧师,他在我面前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是要严格保密的。我不能作对凯霍尔先生不利的证词。”
罗克斯伯勒一时语塞,竭力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很明显,他和他博学的下属们对这种情况都是始料不及的。也许他们刚刚还在认为既然牧师是为州里工作的,所以他一定会和他们合作。格里芬在等待着,他觉得罗克斯伯勒一定会讲些难听的话。
斯莱特里迅速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说得有理,罗克斯伯勒先生。该证人原本不适宜出庭作证,下一个证人是谁?”
“证人已传唤完毕,”首席检察官说,心里却在火烧火燎地想要离开讲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法官大人很快地记了几笔,然后又看了看挤得满满的法庭。“我将对此事进行认真考虑,大约在明天早晨作出裁决,届时我会通知双方律师。各位无需在此逗留,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现在休庭。”
大家纷纷站起来向后门涌去。亚当找到拉尔夫·格里芬牧师向他致谢,然后又回到他的桌前,古德曼、赫兹·克里、格拉斯教授以及那三名学生正等在那里。他们彼此小声交换着意见,直到屋里的人走净后才离开法庭。有人提出要去喝点饮料和吃晚饭,时间已经快到九点了。
记者们正等在法庭的外面,亚当边走边很客气地说了几句无可奉告之类的话。就在亚当和古德曼从人群中向外挤的时候,罗利·韦奇就跟在他们的身后。等他们离开大楼后他便消失了。
有两组摄像机已在外面摆好了架势。在门前的台阶上,罗克斯伯勒正在向一群记者发表讲话,在不远的便道旁,州长正在夸夸其谈。亚当从旁边经过时,听到麦卡利斯特说正在考虑召开赦免死刑听证会,还说当天的夜晚将会很长,明天也会更艰苦。这时有人问他会不会亲自去执行死刑的现场,亚当没有听到答复声。
他们在霍尔莫尔餐厅会齐,那是商业区的一家热闹的餐馆兼公众聚谈场所。赫兹在前面拐角处找到一张大桌子,他先给每个人要了一杯啤酒。餐厅里头有一支布鲁斯乐队正在演奏,整个餐厅和酒吧都挤得满满的。
亚当在一个桌角上挨着赫兹坐下,几个小时以来他第一次让自己放松下来。啤酒很快下了肚,他镇静了下来。他们要了红豆和米饭,边吃边聊听证会的事。赫兹说他干得非常漂亮,那几个学法律的大学生更是赞不绝口。大家都表现得非常乐观。亚当对他们的帮助表达了感激之情。古德曼和格拉斯在桌子的另一头,两人正在谈论着另一桩死刑案。时间在慢慢地流逝,晚饭一上桌亚当便大嚼特嚼起来。
“有件事现在提恐怕有点不合时宜,”赫兹轻声说,他不想让亚当以外的人听到。乐队的演奏声此时更强烈了。
“我估计本案了结后你会回芝加哥去,”他说着看了看古德曼,确信他仍沉浸在和格拉斯的谈话之中。
“恐怕是这样,”亚当不大肯定地说。他还没有时间去想明天以后的事。
“嗯,我只是想跟你提一下,我们社团里有个空缺,一位同事想要另立门户,我们正在物色一名新律师专门办理死刑案。”
“你说得不错,”亚当悄声说,“现在谈这种事不是时候。”
“这活儿很苦,不过能给人带来满足感,有时也会让人肝肠寸断,但必须有人来做这件事。”赫兹喝了口啤酒顺下嘴里嚼着的一块香肠。“和你现在的公司相比薪水要可怜多了。经费短缺,工作时间长,客户很多。”
“薪水有多少?”
“开始我先给你开三万。”
“我现在挣六万二,而且还会增加。”
“我也有过你这样的经历,我曾在华盛顿特区的一家大公司里干过。当年我辞了那份工作来这儿时已挣到了七万,而且差不多快要成为合伙人了。放弃那一切并不很困难,钱并不是一切。”
“你喜欢这里?”
“越来越喜欢。跟这样的体制进行较量需要很强的正义感,你想想看。”
这时古德曼开始向他们这边张望。“你今晚开车回帕契曼吗?”赫兹大声说。
亚当的第二杯啤酒也快要喝完了,他还想再来一杯,不过没要,倦意迅速袭了上来。“不,我要一直等到早晨有了结果。”
他们吃着,喝着,听着古德曼和格拉斯以及克里讲述有关其他死刑的事。啤酒横流,气氛热烈,这一切又都化作了十足的信心。
萨姆躺在黑暗之中等待着午夜的到来。他已经看过了晚间新闻,知道听证会已经开过了,时钟仍在一刻不停地走着,不会有缓刑了,他的性命已经攥在了联邦法官的手心里。
在过了午夜一分钟后,他闭上眼睛做了祷告。他祈求上帝帮助莉摆脱困境,祈求上帝护佑卡门,祈求上帝赐给亚当力量让他度过那无可避免的一关。
生命还剩下二十四个小时,他把双手交叠在胸前睡去了。
四十七
纽金特一直等到七点半才关起门来宣布开会。他走到房间前面打量着他的部下。“我刚从严管区来,”他神色严峻地说,“那家伙清醒得很,非常警觉,根本不像早上报纸中胡说八道的那样像个呆瓜。”他停下来笑笑,希望他的幽默能够得到大家的欣赏,但众人无动于衷。
“实际上,他已经用毕早餐,正闹着要出去放风,到目前至少我们这里的情况一切止常。杰克逊市的联邦法院还没有消息,所以我们还是按计划进行死刑准备,除非出现新的情况。是不是这样,曼先生?”
卢卡斯正坐在房间前面的桌子旁看报,对上校爱理不理。“是的。”
“现在要注意的有两个方面。首先是新闻界,我已经派莫兰警长去对付那些家伙,我们要把他们让到离正门不远的访客中心,并且想办法把他们稳在那里,还要派警卫把他们围起来,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今天下午四点,我要主持一次抽签,以便决定哪些记者可以去执行死刑的现场。昨天已有上百人提出了请求,但他们只有五个席位。”
“第二是要注意监狱大门外面的情况。州长已经同意在今明两天给我们派三十余名士兵来,他们很快就到。我们必须要和外面那群疯子保持一定距离,尤其是那些光头党人,他们有些人和疯狗差不多,但同时也要把秩序维持好。昨天共发生两起斗殴事件,如果没有我们在场事情很可能会更糟。到真正执行死刑时,局面会更加紧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应声。
“很好。我希望今天每个人都严格照章办事,切实负起责任,解散。”他啪地敬了个很潇洒的军礼,非常骄傲地看着他的人向房间外面走去。
萨姆跨骑在长凳上,面前摆着跳棋盘,他很耐心地在牛栏里等着J。B。古利特,一边喝着一杯剩咖啡。
古利特从门里走出来,他停了片刻,等着给他卸下手铐。然后他揉揉手腕,又用手遮挡着阳光,望着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好友。接着他向长凳走过去,在棋盘的另一侧坐下。
萨姆一直没有抬头。
“有什么好消息吗,萨姆?”古利特不安地问,“告诉我那件事不会发生。”
“开棋吧,”萨姆盯着棋子说。
“绝不能让它发生,萨姆,”他央求道。
“这回该你先走,开始吧。”
古利特的视线缓缓移到棋盘上。
当天上午的倾向性看法是斯莱特里把诉状压的时间越长,缓期执行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这只是那些期望缓刑的人们心里的一厢情愿。直到上午九点还没有消息,九点半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亚当等在赫兹·克里的办公室内,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指挥中心。古德曼负责在城里各处监督对州长热线的狂轰滥炸,他眼下似乎迷上了这一行。约翰·布莱恩·格拉斯守在斯莱特里的办公室外面。
一旦斯莱特里拒绝缓期执行,他们就会立即上诉第五巡回法院。诉状已在九点钟拟就,免得到时候抓瞎。克里还准备好了一份向美国最高法院寻求人身保护令的请求书,以备第五巡回法院也将他们驳回。万事俱备,剩下的只是等待。
为了不使自己闲着,亚当给所有能想起来的人都打了电话。伯克利的卡门还在睡觉,她说自己一切都很好。莉的公寓依然没人接电话。他要通了费尔普斯的办公室,结果只找到了他的一位秘书。他打电话告诉达琳说自己的归期难以确定。他拨了麦卡利斯特的私人电话,听到的却是忙音,没准古德曼连这条线也给占上了。
他要通了萨姆,跟他讲了昨天晚上的听证会,还特别提到了拉尔夫·格里芬牧师。他对他说帕克也作了证,讲的都是实情,真正的混蛋是纽金特。他告诉萨姆自己将在中午前后到他那里,萨姆让他快一些。
十一点时,人们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大家开始诅咒和臭骂斯莱特里。亚当也实在忍不住了,他打电话给古德曼说自己马上要开车回帕契曼。然后他向赫兹·克里道别并再一次谢了他。
他驱车驶离杰克逊市,很快便向北上了四十九号公路。如果他按规定的最高车速行驶的话,到帕契曼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打开收音机,调谐到一个每小时播一次最近新闻的清谈节目,听着人们正在就密西西比州的赌场进行无休无止的讨论。十一点半插播新闻时,仍然没有任何有关凯霍尔死刑的新消息。
他的车速高达八九十英里,也不管黄线或是弯道还是桥梁,在一些小镇和村落的限速区他也照样飞驰而过。他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在吸引着他拼命往帕契曼赶,其实就算他到了那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有关法律方面的运作已经留在了杰克逊市,他只能和萨姆坐在一起数钟点,当然也有可能在一起庆贺从联邦法院传来的喜讯。
他在弗洛拉镇附近的一家路旁小店前停下车子加油并买些果子汁,车子刚刚驶离加油泵就听到了他在等待的消息。那个饶舌而又烦人的清谈节目主持人在转播凯霍尔一案的这一重大消息时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狂热。美国地区法院法官F。弗林·斯莱特里几分钟前驳回了凯霍尔声称他本人已丧失思考能力的最后诉状,此项事宜将在一个小时内提交第五巡回法院,萨姆·凯霍尔又向密西西比州为他安排的毒气室迈进了一大步,那名主持人抑扬顿挫地说着。
听到这个消息后亚当不再猛踩油门,他把车子减慢到正常速度,边开边喝着饮料。他关掉收音机,又把车窗摇下来让热风灌进车里。他对着挡风玻璃徒然地诅咒着斯莱特里,把所有能想起来的脏话骂了个遍,不知不觉已经开出了好几英里。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如果斯莱特里还讲点公道的话,他本应在五个小时前就作出裁决。如果他是个正人君子,昨天晚上就会把裁决拿出来的,那么他们此时很有可能已经到了第五巡回法院。为了更加解恨,他在诅咒中连布雷克·杰斐逊也捎上了。
萨姆从一开始就跟他讲过密西西比州需要执行一次死刑。它已经落在了路易斯安那、得克萨斯和弗罗里达州的后面了,甚至就连亚拉巴马、佐治亚和弗吉尼亚执行死刑的速度也都快得让人羡慕。是该采取点措施了,无休无止的上诉把犯人们都给惯坏了,犯罪活动也越来越猖獗。是到了该杀个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