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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毒气室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15部分

小说: 毒气室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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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我还没有问过,对不?”
  “你以为我说谎?”
  “你说呢?”
  “没有。”
  “但你没有讲出整个的故事,对不?”
  “这又有什么不同,法律顾问?你总该看过贝特曼案吧。”
  “是的,我记得贝特曼。其中有不少疑点。”
  “标准的律师。”
  “如果有新的证据,就会有办法呈送法庭。我们现在要做的,萨姆,就是设法混淆情况,以使某些法官在某些地方再而三地重新考虑。然后他就会批准一项延缓令,以便了解更多情况。”
  “我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孩子。”
  “亚当,行吗,叫我亚当。”
  “好的,那你就叫我爷爷。我估计你要上诉到州长。”
  “是的。”
  萨姆向前挪了挪椅子接近隔板,用他右手的食指点着亚当的鼻子。他的脸忽然严厉起来,眼睛眯着。“你听我说,亚当,”他咆哮着,手指戳来戳去,“如果我签了这张纸,你永远不能和那个浑蛋谈话,永远。你明白吗?”
  亚当看着他的手指什么也没说。
  萨姆接着说:“他是个婊子养的冒牌货。他的卑鄙、下流、彻底腐化全都被一副有漂亮笑容和梳理整洁的头发的面具所掩盖。全是因为他我如今才坐在这个死监里。不管以什么方式,如果你和他联系,你就再别做我的律师了。”
  “那就是说我已是你的律师了。”
  萨姆把手指放下,放松了一点。“我也许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拿我练习练习。你知道,亚当,法律界实在是乱七八糟。如果我是个一心谋生、安分守己、按时纳税、遵纪守法的自由人,那不会有律师肯在我身上花时间的,除非我有钱。可我现在在这里,是个定了罪的杀人犯,被判了死刑,在我名下没有一分钱,而全国的律师却都来求我,想要代理我。大律师,有钱的律师,有长长的名字,前面有缩写,后面有数字,大名鼎鼎的律师,他们拥有自己的喷气式飞机和电视节目。对此,你能解释吗?”
  “当然不能。这些我也不关心。”
  “你进入的是一个病态的行业。”
  “大多数的律师是正直勤奋的。”
  “不错。死监里我的大多数同伴如果不是被错误地判罪,他们也可能是牧师或传教士。”
  “州长或许是我们最后一个机会。”
  “那他们还是现在就把我送进毒气室吧。那个目空一切的浑蛋或许正想看我被处死,然后举行记者招待会,把行刑的每个细节公之于众。他是条没骨头的虫子,都是因为我才爬到这么高。要是他能从我身上挤出奶来他也会干的。你离他远点。”
  “我们以后讨论这件事。”
  “我们现在就讨论,在我签这张纸之前你得向我保证。”
  “还有条件?”
  “是的。我希望在这儿加上一条,讲明如果我决定解雇你,你和你的事务所不得反对。那样会容易些。”
  “让我看看。”
  协议又从窗口递出,亚当在纸的最下边工工整整地写上了一段。他把纸还给了萨姆,萨姆把纸放在台子上,仔细地读了一遍。
  “你还没签名,”亚当说。
  “我还在考虑。”
  “在你考虑的时候我可不可以问几个问题?”
  “你问吧。”
  “你在什么地方学会的爆破?”
  “到处都学。”
  “在克雷默之前起码有五起爆炸,全是同一类型,都是很初级的——炸药、雷管、导火线。当然克雷默案有所不同,因为用了定时器。谁教给你制造炸弹的?”
  “你放过鞭炮吗?”
  “当然。”
  “同样的原理。用火柴点着导火线,拼命地跑,就炸了。”
  “定时器可有点复杂了。谁教你如何接线的?”
  “我母亲。你计划什么时候再来这儿?”
  “明天。”
  “好。我的打算是这样。我需要有点时间考虑这事。现在我不想谈,我他妈的实在是不愿意回答一大堆问题。让我看看这个文件,修改一下,然后我们明天再见面。”
  “那太浪费时间了。”
  “我在这里浪费了将近十年了。我还会在乎另一天?”
  “我要是不能正式代理你,他们可能不允许我明天再来。今天是照顾。”
  “这帮家伙真棒,是吧?告诉他们二十四小时内你是我的律师。他们会让你进来的。”
  “我们有一大堆问题要讨论,萨姆。我想马上开始。”
  “我需要考虑,可以吧。如果你在单间里独自呆上九年,你就会真正成为善于分析思考的人。不过不能快,明白吗?把事情分类整理出眉目来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我现在有点晕头转向了,你给我的刺激不小。”
  “好的。”
  “明天我会好点儿。我们明天再谈。我答应你。”
  “好吧。”亚当盖上笔帽放进口袋,把卷宗放回公文包,然后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今后的两个月里我将呆在孟菲斯。”
  “孟菲斯?我以为你住在芝加哥。”
  “我们在孟菲斯有一个不大的办事处。我会在那里工作。电话在名片上。任何时候都可以打电话。”
  “这件事完了之后你会干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会回芝加哥。”
  “你结婚了吗?”
  “没有。”
  “卡门呢?”
  “没有。”
  “她什么样?”
  亚当把双手放在脑后端详着他们头顶上的烟雾。“她非常聪明,非常漂亮。长得挺像妈妈。”
  “伊芙琳过去曾经是个美丽的姑娘。”
  “她现在仍然美丽。”
  “我一直觉得埃迪能娶到她挺福气的,虽说我不喜欢她的家庭。”
  亚当心说她肯定也不喜欢埃迪的家庭。萨姆的下巴几乎垂到了胸前。他揉揉眼睛捏捏鼻梁。“这件家务事得费一些力气,是不是?”他看也没看地说。
  “是的。”
  “有些事我不能讲。”
  “你会讲的。你欠着我的,萨姆。而且你欠着你自己。”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你也不会想知道那一切。”
  “那你就试试吧。我烦透了秘密。”
  “你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
  “那样我才能设法把情况弄清楚。”
  “那是浪费时间。”
  “这得由我来决定,是不是?”
  萨姆把手放在膝盖上慢慢站了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透过隔板向下看着亚当。“我要走了。”
  他们的视线透过隔板的窗口相遇了。“好的,”亚当说,“我能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吗?”
  “不用。你回来就行了。”
  “我保证。”
  
  十一
  帕克关好并锁上了门,两个人一起走出会议室外窄长的阴凉,走进中午炫目的太阳底下。亚当闭上眼睛站了一会儿,然后在口袋里拼命找了一阵子太阳镜。帕克耐心地等着,他戴着一副厚厚的冒牌雷朋太阳镜,脸被警帽宽宽的帽檐遮住。令人窒息的空气几乎肉眼可见。在亚当终于从公文包中找出太阳镜戴上时,他的胳膊和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汗水。他眯着眼睛做了个怪相,直到他能真看清了的时候才随着帕克沿砖路和牢房前烤焦了的草地向外走。
  “萨姆好吗?”帕克问。他悠闲地把手插在兜里。
  “我想还行。”
  “你饿不饿?”
  “不,”亚当看了一下表回答。几乎一点了。他拿不准帕克是不是想请他尝尝监狱的伙食或者什么别的,但他不想套近乎。
  “可惜。今天是星期三,就是说吃萝卜缨和玉米饼。非常不错。”
  “谢谢。”亚当确信在他的遗传基因中的某个地方一定潜伏着对萝卜缨和玉米饼的渴望。今天的食谱让他垂涎欲滴饥肠如鼓。可是他把自己看作是加利福尼亚人,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见过萝卜缨。“也许下个星期,”他说,实在难以相信在死监里会被邀请进午餐。
  他们站在双层门的第一道门前。当它开启时,帕克没有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对他说:“你什么时候再来?”
  “明天。”
  “那么快?”
  “啊。我这一段会常来。”
  “那么,认识你很高兴。”他咧开大嘴笑了笑,走了。
  当亚当通过第二道门时那只红桶开始放下来。它停在离地面三英尺的地方,他在桶底稀里哗啦地找出了他的钥匙,一直没有抬头看警卫。
  一辆带有监狱标志的白色面包车停在门外亚当的车旁等候。司机一侧的窗户摇下来,卢卡斯·曼探出头说:“你急着走吗?”
  亚当又瞥了一眼他的表。“无所谓。”
  “那好。上来,我需要和你谈谈。我们在附近转转。”
  亚当并不想在附近转转,但他无论如何也是准备去一下曼的办公室的。他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把外衣和公文包扔在后座上。谢天谢地,车里的空调开到了最大。卢卡斯样子清凉,仍是衣着笔挺无懈可击,坐在方向盘的后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把车驶离严管区,朝着主干道开去。
  “情况如何?”他问。亚当努力回忆萨姆对卢卡斯的描述。萨姆有些话影响了亚当对他的信任。
  “我觉得还行,”他小心地选择含糊的措辞。
  “你会代理他吗?”
  “我想是的。他今晚要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再见我。”
  “没问题。但你明天要让他签字。我们需要某种形式的书面委托。”
  “明天我会拿到的。我们去哪里?”他们出了监狱向左拐,经过最后一栋漂亮的有着树荫和花坛的白房子,现在他们穿行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棉花和大豆田里。
  “没有什么确定目标。只不过觉得你或许想看看我们的农场。我们有几件事要谈。”
  “我在听。”
  “第五巡回法院的决定今天上午广播了,我们已经接到至少三个记者的电话。他们闻到了血腥气,当然,他们想知道萨姆是不是已走到终点。我认识他们之中一些人,在以前行刑过程中和他们打过交道。有几个不错,但大多数叫人讨厌。反正,他们全都在打听萨姆的情况:他是否有律师?以及这个律师是否一直代理他到最后?你知道,诸如此类的废话。”
  右边的田地里有一大群光膀子只穿着白色裤子的囚徒在干活,个个都是浑身大汗。他们前胸和后背流淌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一个携带来复枪的警卫在马上监视着他们。“这些人在干什么呢?”亚当问。
  “为棉花剪枝打叶。”
  “他们是必须参加吗?”
  “不,全是自愿的。他们或者干这个或者整天呆在牢房里。”
  “他们穿白色。萨姆穿红色。我在高速公路边看见的一群穿的是蓝色。”
  “这是分类制度的一方面。白色意味着这些人危险小。”
  “他们犯的是什么罪?”
  “什么都有。贩毒、杀人、惯犯,随你点。但是他们到这里之后表现较好,因此他们穿白色并且获准劳动。”
  面包车在十字路口调头,眼前又出现了铁丝网和锋利的尖刺。左边是一片两层的现代化营房,从中央向四面八方延伸。如果不是带刺的铁丝网和岗楼,这些建筑可能被当作设计得很糟的大学宿舍。“这是哪里?”亚当指着问。
  “三十四区。”
  “这边有多少个四区?”
  “我也说不准。我们不停地建了再拆。三十左右。”
  “看上去是新的。”
  “是的。我们和联邦法院闹别扭几乎有二十年之久,因此我们一直在大量建房。这地方的真正指挥一直是联邦法官,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那些记者能等到明天吗?我需要先知道萨姆在想什么。我讨厌现在去和那伙人谈然后明天事情又恶化了。”
  “我想我能抱过这一天。但他们等不了很久。”
  他们经过了最后一个岗楼,三十四区消失了。他们开了至少两英里才看见田野里又一片高出地面且围着铁丝网的建筑。
  “今天早晨你来之后我和典狱长谈过,”卢卡斯说,“他说他愿意见你,你会喜欢他的。他讨厌死刑,你知道。他希望在两年后退休之前不用再经历一次死刑。不过如今看来成问题了。”
  “让我来猜猜看。他只是执行公务,对吗?”
  “我们这里的人全是执行公务。”
  “这就是我的看法。我对这儿的印象是,这里每个人都想拍着我的后背用悲哀的口气告诉我可怜的老萨姆将会有什么遭遇。谁也不想处死他,但你们全都得执行你们的公务。”
  “有一大帮人想要萨姆死。”
  “谁?”
  “州长和州检察长。我确信你熟悉州长,但你最好盯住检察长,当然,他希望有一天成为州长。因为某种原因我们选出了一帮这种年轻而极有野心的政客,他们就是不安分。”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罗克斯伯勒?”
  “就是他。他热衷于上镜头,我想今天下午他会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如果他真的召集了,他会充分利用这次第五巡回法院的胜利,并承诺尽最大努力在四周之内把萨姆处死。你该知道,正是他的办公室负责处理这些事。如果州长自己在晚间新闻中没有露面去说点什么,我一点也不会奇怪。亚当,我想说的是上面会施加巨大的压力以确保不再有任何延期。为了他们自己的政治目的,他们要萨姆死。他们会尽全力来促成这件事。”
  亚当望着车窗外的第二群建筑。在两栋房子之间有一片水泥场地,一场人数众多的篮球赛正在进行,每边至少有一打成员参与。全是黑人。篮球场的外边是一排五大三粗的人在举杠铃。亚当注意到其中有几个白人。
  卢卡斯转到另一条路上。“还有一个原因,”他接着说,“路易斯安那州正在放开手处死犯人。得克萨斯今年已经处死六个,佛罗里达五个。我们两年来还没有一起死刑。有些人说我们裹足不前。现在是向我们周围的几个州显示一下我们和他们一样要认真地做个好政府的时候了。就在上个星期立法委员会主持了就此问题的听证会。州里的领袖们对这种无休止的延缓行刑令发表了种种愤怒的声明。不足为怪的是,他们的结论是全怪联邦法庭。压力大得很,迫使我们得处死个把人。萨姆碰巧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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