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铜琶-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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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他暗中焦急,一面施展缩骨神功之间,木箱中的两人已经先跨上楼板。
也幸亏他们两人这一跨,虚悬的木箱一晃,旁边的空隙也随之加大。
缩骨神功刚刚施展一半的柏长青,岂能放弃这一瞬间即逝的机会,当下毫不犹豫地借着木箱那一晃之势,真力暗凝,乘势使那木箱晃动的幅度加大,他自己却由那更加扩大的空隙中一挺而上,点尘不惊地飘落飞燕身旁。
举目回顾,这一层楼的气派可就不同了。
他这立身之处,是一个丈五见方的场所,由豪华的陈设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个高级人员的议事厅。
四周,黄色丝幔遮垂,右首一间中,并隐隐传出酒肉香气,和女人的“吃吃”荡笑声。
站在飞燕对面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斑发黑衫老者,两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中精芒如电,显然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而且,他那缜密的心机,也委实高明,因为就当那木箱向旁边一晃,柏长青乘势在纵楼的一瞬间,他竟浓眉一蹙,俯身向木箱底下窥探着。
柏长青入目之下,不禁心中冷笑道:“饶你奸似鬼,也得喝本侠的洗脚水……”
那玄衣汉子不禁笑道:“队座,您以为这木箱底下还带得有奸细?”
黑衫老者冷然接道:“这是甚么所在,本座职责攸关,既然心有所疑,竟能不察看一下!”
玄衣汉子谄笑道:“是,是!队座真是细心得很……”
只听右首房间中传出一个威严的语声道:“方领队,是谁来了?”
语声于威严中显得颇为生硬,显然并非出自中原人物之口。
黑衫老者恭声答道:“回活佛,是飞燕姑娘来了。”
这时柏长青已明白这已是摘星楼的顶层,而右首房间中这说话的的人,正是他此行的目的物……天竺番僧,就当他心中暗道侥幸之间,只听得右首房间中传出了一串枭鸣似的怪笑道:“好!好!快请她进来。”
飞燕发出一串银铃似的媚笑道:“来啦!佛爷。”
笑声中,已迈着春风俏步走入右边房间。
柏长青暗中注意飞燕走路与入门的情形,似乎并没有甚么花样之后,不由悬心略放。
但他为慎重计却还是将轻功提到极致,悄然在四周察探一遍。
他心中很明白,退出时,可能不会有那么方便,而最便捷的办法,莫过于从窗口飞身而下,因他已在楼下估计过,这楼高仅七丈有余,要飞落六七丈的高度,对他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这里四周,那些黄色丝幔后的门户都紧闭着,仅仅只有右边那天竺番僧所住的一间,是虚掩着的。
不能进入房间,自然也没法探查通往楼外的窗户的情形,此情此景之下,他只有冒险进入那天竺番僧的房间,以定行止了。
于是他蹑足向左边那虚掩着的房门走去。
首先他手上微凝真力,化成一阵清风,将虚掩着的房门吹开一道可容他侧身而入的缝,然后蹑足闪身而入。
门内是一间用檀木雕花屏风隔开的书房,书房中仅约八尺见方,入门左首,摆着两把椅子和一只茶几,临窗的一面,是一张中形书桌,和一把太师椅,酒肉香,脂粉香,和阵阵的媚笑声却由屏风另一面的起居室中传来。
此时,他已算是深入虎穴,尽管他艺高人胆大,又有隐身法术护身,但内心的紧张,却仍然是难免的。
他悄然进入书房正中,徐徐吸入一口气,抑下心头的激动,然后游目四顾着。
烛影摇红之下,书桌上摆着一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素笺,入目之下,不禁心中一动,即暗自忖道:“这既然是番秃的书房,当也是他翻译秘笈之所,莫非这一叠素笺,就是那秘笈翻译稿不成?”
兴念及此,一股强烈的冲动力,几乎迫使他寻跃而前,恨不得立即将那叠素笺抓在手中,看个明白。
但他的理智却在暗中警告他:“这是处于巢中的机密重地,那‘步步危机’的传说,决非虚语,你决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他还是静立原地,扬手以“接引神功”将那叠素笺摄到手中。
出乎他意外的,是那叠素笺中,还夹着一本薄薄的绢质小册子,他略一翻阅,已确定这绢质小册子就是被师门叛徒冷剑英盗走的“黄石真解”中那最后一章天竺文,当然那一叠素笺也就是秘笈的部份翻译稿了。
所谓“部份”,当然是没头没尾的,没尾是还没译完,没头必是译好多少,就交出多少。
他不及细看,立即将其妥慎地揣入怀中。
柏长青此行的最大目的,是取回师门秘笈,和除去天竺番僧。
如今,秘笈既已取回,可说任务已完成大半,剩下的只是杀掉那番僧了。
目前,那番僧仅仅隔着一道屏风,要除掉那番僧,可说是易如吹灰反掌。
但他心念一转间,却又有了另一个决定:“秘笈既已收回,留着这番秃,也没甚么威胁,那又何必藉隐身术之便去杀他而遗‘暗箭伤人’之讥呢!而且我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秘笈取走,纵然不杀他,冷剑英也不会有甚好生活,让他受用?”
想到此处,柏长青已有见好就收,及时抽身的打算,但当他目光触及那通往楼外的窗户时,却又不由为之楞住了。
因为那窗户是用粗如拇指的钢条密封的,固然这些钢条难不住他,但要想不触动机关,尤其是不着痕迹地悄然离去,那可办不到啦!
就当他于沉思之间,屏风那边突然传出番僧的暖昧笑声道:“小乖乖,‘金谷双姬’,委实不同凡响,咱家此行,也委实值得,不过……”
他将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是故意等对方发问。
果然,飞燕媚笑着问道:“佛爷,既然不虚此行了,那又还有甚么‘不过’的呢?”
番僧的语声笑道:“贵教教主毕竟还有点不够大方。”
飞燕的语声道;“是那一点不够大方?”
番僧的语声道:“听说贵教还有一位艳名不在‘金谷双姬’之下的绿珠姑娘。”
飞燕的语声笑道:“你呀!真是一只喂不饱的馋猫。”
想必是飞燕边说还边自拧了他一把,只听番僧“哎哟”一声:“轻一点嘛!”
接着又笑道:“你们中国有两句话,叫甚么‘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咱家对于美丽的女人,也有同样的本事。”
飞燕“嗤”地一声道:“别吹了也别妄想,绿珠那妮子如今是专门伺候柏长青总督察的人,你想不到的。”
“那么。”番僧的语声接道:“还有一位甚么‘梅雪争春’中的‘白雪公主’江丽君呢?”
暗中窃听的柏长青,本已无心再听下去,但对方一提到他那还陷身魔掌中的生身之母,不由心头情绪激动,恨意平添,又耐着性儿,再听下去。
只听飞燕接道:“不错!江丽君是名震武林的两大美人之—,但她是教主的专宠,你更休想!”
顿了一顿,又笑道:“其实,江丽君虽然美似天人,但她目前神智已迷,不过是一个木美人而已,那有甚么意思。”
番僧的语声笑道;“小乖乖,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以为贵教教主是喜欢木美人的人么?”
“难道此中还有甚蹊跷不成?”
“当然。”
“这话怎么说?”
番僧的语声笑道:“贵教教主……嘻嘻……他……需要时,先给江丽君服一种名为‘佛见愁’的媚药,然后再服下迷失神智的解药……嘻嘻……‘佛见愁’,连我佛见了也要发愁,它的威力当可想见,那时候,江丽君神智虽已清醒,却是欲火如焚,而且浑身乏力,任她怎样的三贞九烈,也不得不立时变成—个荡妇了……”
暗中窃听的拍长青,不禁热血沸腾,钢牙紧咬,恨不得立即找出冷剑英和古太虚二人来,将其碎尸万段。
只听飞燕接问道:“事后,又将迷失神智的药给她服下,是么?”
番僧的语声道:“正是。”
飞燕的语声“格格”地媚笑道:“这真是好办法,也真亏教主能想的出来。”
接着,又“咦”地——声道:“这些事情,你又怎会知道的?”
番僧得意地笑道:“我怎会知道?小乖乖,贵教教主的这一套,还是咱家我教他的哩!”
飞燕“哦”地一声道:“那就怪不得!”
番僧得意地接道:“不但那办法是咱家我所教的,连那些神奇的药物,也是咱家我由天竺国所带来的……”
柏长青本已杀机高腾,决心先行宰掉这个助纣为虐的万恶番僧,但—听这话,他又改了主意。
也刚好,飞燕问出了他心中所急于知道的问题:“是否那两种迷神药物都是你由天竺国带来?”
那番僧的语声道:“不错。”
这已经很明显,要想先行获得解救已迷失神智的白晓岚夫妇和吕伯超三人等所需要的解药,必须由这番僧身上着手。
这—发现,刘柏长青而言,可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就当他如释负重地暗中长吁一声间,只听那番僧又“嘿嘿”淫笑道:“怎么?小乖乖,你要不要试试那‘佛见愁’的威力?”
飞燕“呸”了一声道:“我才不要哩!”
番僧笑道:“对你那股浪劲,已经够瞧的了,如果真要服下那玩艺,恐怕任准也吃不消……”
这当口,柏长青心念急转,已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冒险决定,立即一真气传音向飞燕说道:“飞燕姑娘,请保持镇静,听我说话:我是柏长青,现在,你与番秃的生死,都操到我的手心,不过,我给你一个自救的机会。立即顺着番秃的口气,不着痕迹地要他将两种药物和解药取出来瞧瞧,然后,我立带你离开此地……”
他的传音未毕,只听那番僧道:“咦!你在想甚么事?”
只听飞燕“咭”地一声笑道:“听你说得那么神奇,我真想见识一下哩!”
飞燕口中的这一句话,足以证明柏长青这冒着奇险的孤注一掷,等于是押对宝了。
他,方自心中长吁一声,只听番僧笑道:“这还不简单,我还以为你有甚么心事哩!”
飞燕似乎是漫不经意地接道:“你真能让我见识一下?”
番僧道;“当然!嘻嘻……最好你自己亲自体验一番。”
飞燕漫应道:“这个……且等我看过之后再说吧!”
“咦!”番僧似已发觉飞燕的神态有点不对地接问道:“你好像有点不对!”
飞燕姑娘因受到柏长青的传音威胁,因此心中惊疑不定,而自然形之于外这也在常情之中。
这时候的柏长青,已真力默提地悄然欺近到屏风边,由那珍珠串成的门帘中,已隐约的看到那全身半裸,瘦骨嶙峋,而又全身黑如焦炭的番僧,正搂着一丝不挂,有若一只小白羊的飞燕,斜倚千张虎皮交椅中,双手正在恣意轻薄着。
柏长青此举,是在一发觉对方两人情况不对时,便与立即痛下杀手。
他这时的心情,可说已紧张到了极点,以致对眼前这种旖旎风光,竟视若无睹地不曾在心中激起半丝感应。
只见飞燕扭一扭娇躯,嗲声接道:“有啥心事嘛!人家正在等你去取药哩!”
番僧笑道;“好!好!我马上去取。”
飞燕仍然是嗲声嗲气地道:“把那两种药和解药都取来让我瞧瞧。”
“行!”番僧说着,已起身托着飞燕的娇躯走向床前。
他,全身漆黑,仅于胯间围了一块红布,手上却托一个赤条条,有若羊脂白玉般的飞燕,这画面,显得非常的不调和,连应有的香艳气氛,也给冲掉了。
但柏长青心中,可根本无暇理会这些,而且,这刹那之间,他又担上一重心事:“如果那些药物是藏在书房的书桌中,那么,他这一出来,岂不是会立即发现秘笈失踪的秘密!必要时!我只好提前宰了他……”
还好,那番僧将飞燕的娇躯放在床上之后,并未走出卧室,立即俯身在床脚的小抽屉中取出四个颜色不同的玉瓶,指点着向飞燕笑笑道:“我的小乖乖,这就是‘佛见愁’,这是解药,这是迷神药和解药……”
斜倚床栏的飞燕,媚目微眯,装出一付正在倾听和注视的神情,其实,她的心中正七上八下地接受柏长青的传音指示哩!
柏长青是一面将那些玉瓶的颜色和用途默记心中,一面却向飞燕以真气传音道:“姑娘,谢谢你的合作,现在,请继续与番秃没话找话,待会,无论见到任何意外,你都不可惊呼。”
飞燕微微点着螓首,那神情,就像是赞许那番秃很听话似的。
番僧暖昧地笑道:“要不要服一点试试?”
飞燕懒洋洋地道:“不嘛!我今天精神不太好……”
番僧笑道:“精神不好服下一点,就精神百倍啦!”
飞燕道:“你不是说,服下之后,就全身乏力么?”
番僧道:“不错,但……嘻嘻……另一方面,却是精神特别好。”
飞燕扭着娇躯道:“不嘛!你这是存心整人。”
番僧的黑脸上,方自掠过一丝失望神色,飞燕又嗲声接道;“下次我再用好不好?”
番僧笑道:“好!好!咱家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了。”
黑炭似的身躯一歪,躺倒在床上,将飞燕搂入怀中,“嘿嘿”地淫笑道:“现在,小乖乖……嘻嘻……”
因知柏长青在旁,飞燕怎肯就范,当下撑拒着,一面笑道:“急甚么,你的话没说完哩!”
番僧微微一楞道:“甚么话啊?”
飞燕道:“你方才不是说,咱们教主不够大方?”
番僧不由阴险一笑道:“是的,他不但不够大方,而且还算是不够朋友。”
飞燕讶问道:“此话怎讲?”
番僧道:“请想想看,我对他帮了多大的忙,尤其是江丽君那雌儿,如非有我,他又怎能够达到目的,可是,他竟那么悭吝,竟让我一尝异味的机会也不肯。”
飞燕顺着他的口气道:“如此说来,倒委实是有点不够朋友。”
番僧冷笑道:“不过,咱家也不是好惹的……”
说到这里,突有所忆地扭头向床外低声沉喝道:“你们两个,都到外面去吧,未经呼唤,不许进来!”
原来靠近窗下还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