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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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一阵,阿烈回眸望去,只见车子旁边,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之一是个老叫化。
身量高瘦,面色黧黑,皱纹无数。
乍看似是没有奇怪之处,但阿烈却心中一动,忖道:
“他会不会是丐帮中人?”
前此不久,他被丐帮之人抓去的一段旧事,历历浮上心头,也说不上是忿恨呢?抑是什么情绪?”
不管怎样,他都想查知这个老丐是否丐帮中人?更想知道他是不是那天晚上也有份对付他的人?
目下他已变易了容貌,这正是绝佳的机会,不然的话,还真怕他们碰见呢!
他跳下马车,先检查一下牲口,然后踱到那黧黑老丐身边,极力把嗓子放得粗浊地问道:
“你老刚从许昌过来的,是也不是?”
这一问突如其来,好象底下尚有下文,要等他答了是或否之后,方始接下去说出真正的内容。
那老丐瞄他一眼,摇头道:“不是……”
阿烈耸肩,道:“我看错人啦!”
老丐冷冷道:“看错了什么人?”
阿烈眼睛一瞪,道:“看错人也不行么?”
老丐默然走开了,阿烈心中好笑,忖道:
“这厮虽是装的北方口音,但话声一听而知就是那天晚上当中的一个,而且是他们称为黄长老的,哼!目下他须得谨守丐帮规矩,不得与平常人生事斗殴。我得趁此机会,大大的侮辱他一下,以泄我心中之愤。好在不久我就恢复原状,这个车把式根本不存在。”
他心念一转,眼看老丐已走开了两三步,赶快喝道:“呔!给我站住。”
周围的几个旅客都望过来,那老丐果然停步,道:“什么事?”
阿烈这才举步走过去.伸出手指头,几乎点戳到他的鼻子,怒声道:
“你鬼头鬼脑的想干什么?刚才在城里,正是你这老叫化干的好事。”
黧黑老丐一怔,连他也想知道早先干了什么好事?
当下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呀?”
阿烈回头问道:
“大小姐,可是这者叫化么?”
欧阳菁在车内把帘子掀起一点点缝隙,应道:
“是的,就是他了。”
事实上她自是不知阿烈在捣什么鬼,只好顺着他的口气,帮他圆场。
阿烈目光投回老丐面上,怒冲冲的骂道:
“你这老王八蛋想找死么?你掀帘偷看什么?你说!”
众人恍然大悟,敢情这老丐偷窥人家的车子,如此行为,定是想趁机摸窃点什么东西无疑。
因此,人人都对老丐投以鄙恶之色。就算阿烈动手揍他也不会有人干涉。
老丐皱眉道:“这就奇了,我又没有入过许昌城一步,如何曾是我老叫化子呢?”
阿烈捏拳在他眼前摇晃了两下,厉声道:
“看你贼头贼脑的,准不是个好东西。老子要揍你的话,又怕你年老衰朽,挨不住拳头。”
他口沫横飞,不少唾沫喷溅在对方面上,实在使人感到十分难堪。但他查然看准了,这个在丐帮中贵为长老的高手,须得恪守规矩真个不敢吵闹动手。迫不得已,只好往后直退。
阿烈连骂他十几句王八蛋、老贼崽等,这才回到车上执鞭在于,还装出已副横眉怒目之状。
过了好一阵工夫,两牛已被分开,道路可以通行。阿烈挥鞭扬长而去,马蹄车轮大片尘头。
大约驰出四五里,阿烈道:“阿菁,咱们须得弃车啦!”
欧阳菁道:“你不妨试试看。”
阿烈道:“你意思指那老丐钉住咱们么?”
欧阳菁道:
“当然啦!现在这一辆车子的任何动静,都在人家严密监视之下。”
阿烈道:“我可观察不出有什么人在监视?”
欧阳菁道:“当然啦!人家在远处监视呀!”
阿烈道:“你又如何晓得呢?”
欧阳菁道:
“假如你知道那老叫化是什么来历,你就不会这般侮辱他了。”
这话说得好象是一种忠告,其实骨子里却暗示说,如果不把辱骂老丐的缘故说出来,她也不告诉他任何事情。
阿烈道:“管他什么来阮左右一个要饭的罢了。”
欧阳菁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多嘴了。”
阿烈道:“究竟你知道些什么?”
欧阳菁道:“你又没发神经病,无缘无故骂人家一顿干什么?”
阿烈道:
“我要人家留下一上深刻的印象呀!这要闪人都知道这辆车子到过此处了。”
欧阳菁道:“然后呢?。
阿烈道:“然后你到孙家集去,我办我的事。”
欧阳菁道:
“随你便、但我不妨告诉你,只要我们一齐弃车,马上就有人上来堵截盘诘。”
阿烈忖道:“你不肯说、我也不问。”
口中应道:“那倒要试试看你的话灵是不灵?”
他们已赌起气来.欧阳菁心中明白,依她一向的性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的。
可是这刻心头直发软,总是横不下心肠,卒之叹一口气。道:
“你无疑已知道那老叫化是丐帮高手。对不对?照理说,你应该知道丐帮一些秘密绝艺才是。而这‘十里潜窥’之术,更是应该晓得,试问你如果弃车,焉能瞒得过他们的监视?”
阿烈大声道:
“阿菁,信不信由你,我全然不知丐帮有什么玩艺儿,但我承认我知道有一个丐帮,亦知道那老叫化是丐帮的黄长老。”
他停歇一下,又硬崩崩的道:
“我听人说过,丐帮不许有常人之前,与人争吵斗殴,所以我特地在一些行人过客之前,侮辱于他”
他的口气越是强硬,欧阳菁就越发的感到软弱,不敢激怒他因此,她以低声下气的声音道:
“原来你不晓得,这就无怪你老是说到弃车了。所谓‘十里潜窥’之术,乃是借助一种特制的工具,据我所知,那是在一根竹管的两端,嵌上玻璃,可以望见老远影物,超过肉眼许多倍,但我试过照这样子做了一管,可是全无用处。”
阿烈道:“那一定是传说之误了。”
欧阳菁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些人曾与丐帮联手对付他敌,却的确使用过这种奇异工具,也的确反处景物,缩到眼前。这些人皆是很有名望的,绝对不会讲假话。”
阿烈道:
“目前不妨姑且当是真的,等咱们或偷或夺,弄一管来瞧瞧,便知真伪了。”
欧阳脊道:
“偷是一定不行的了,如果用强夺手法,一来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再说也犯不上与丐帮结上怨仇啊,对不对?”
阿烈点头称是,其实他心中对此事已有了主意。
现在既不可弃车,他暂时抛开别的事,一心一意寻思如何解决这辆马所带来的危机?
不久,已是午牌时。马车驶入一个市镇。他把马车停在一间面店前,铺内客人甚多,因此,阿烈下车走到车边,装出恭敬之状,说道:
“阿菁,人家见了我这等样子、一定推测你是主人。”
欧阳菁道:“声音小一点,别教人听了去。”
阿烈道:“我去买一碗面给你吃吧!”
欧阳菁道:“不要面,只要切点卤牛肉,几张饼,就足够了。”
阿烈躬身应一身是,随即迈步入店,先要了牛肉饼送到车上,自已又回到店中,目光四射,果然在靠角落的一张小桌,发出想找的人,那是个贩夫走卒打扮的大汉,正吃面,恰好这时没有空位,他便走过去,坐在这汉子对面。
那汉子只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对阿烈加以太大的注意。
阿烈已断定这个家伙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当下说道:
“老乡,你如果帮个忙,兄弟有个机会,可以让你赚几两银子”
那个时候的几两银子,在一般贩夫走卒眼中,当真是一笔巨款。因此那大汉愕然抬头,用力的盯着他。
阿烈道:“外面那辆马车,你赶得动吧?”
那大汉道:“赶得动,这是我的本行呀!”
阿烈道:
“好!你得细听着,我途中要分身去办一件事,但又不想给车中的小姐得知,要不然回到家里,老爷定必严责,你只要代我驾驶一段路,我随后赶上来,咱们又悄悄的掉换回来,就不会知道了。”
那大汉道:“使得!使得!但小姐如果跟我说话,我怎么办?”
阿烈笑一笑,道:
“她吃过了东西,一路上就在车里睡觉,决计不会讲话,我知道得再清楚没有了。”
那大汉眼看他掏出了一锭四五两重的银子,利用粗瓷碗掩蔽着,推到面前,顿时喜出望外。
只听阿烈道:
“完成之后,还有一锭奉送,现在你收起来,听我吩咐,首先你到剃发匠那儿,设法弄点胡子,扮成这副样子,然后你到镇外大路转角有树从的地方,等我车子经过时,丢一个包袱给你。你换上包袱中的衣服,再从小路赶到前面,只要有车子可以转入去树林,你就藏在里面等候。”
那大汉道:
“出了此镇四里左右。有一座凉亭,再过去几十步,就有那么片林子,很多人不愿绕路,便穿林而过。”
阿烈喜道:
“这最妙了,咱们在那儿换人,但在什么地方再换回来呢?”
那大汉想了一下,道:
“十四五里远,有一条岔道,通往石桥铺。从岔道进去大约二十余步,有一座土地庙,你在庙里躲着,我诈儿解手,可不就掉换回来了?”
阿烈付道:“他地形熟悉无比,可知是当地之人,不会不什么差池。”
当下吃了东西,问明这个赶车的姓张名发,便离店登车,直出镇外。
他行得很慢,以便张发有时间弄一部胡子贴上。行行复行行,不觉已到了那座凉亭。
过了此亭,但见大道绕过一片树林,当下一如张发所教,迳自穿林而过。
马车出得林外,车上已换了张发,阿烈串跃树上,一直跃到靠近路边的树上,躲在枝叶中,向心目中测定的方向望去。
他的目力非同小可,果然见到两三里外的山坡上,隐约有一个人影,在树下站着。
这人也利用山草树叶遮掩身形,所以错非他这般眼力,的确无法发现。
不久,他已绕到那座山坡上,此时可以清楚的看见这树下的可疑人物了。
只见那人一副乞丐装束,手中拿着一根竹管,长约尺许,凑在眼睛上,向下面了望。
阿烈心中冷笑一声,随即转眼向下面望去,但见一片平畴,都在眼底,婉蜒的大道上,行人车马,细小如蚁,却历历在目
他也看见了自己的那辆马车,已在数里之外。
当下忖道:
“只人眼力强些,远远望去也看得见,何须使什么物事。”
但转念又想道:
“啊!我明白了,人家丐帮何等老练谨慎?如果不使用那玩意儿帮忙,决计看不清楚车上之人的面目。”
此理一想明了,顿时对丐帮的估价高了许多。此时又记起欧阳菁说过,凡是带着这等可以摄取影物的宝贝的人,必是高手:便不敢造次过去,只好绞脑汁想办法,看看如何能把那物事弄到手中。
他等了一会,忽见那乞丐伸一下懒腰,竹管离开眼睛,全身摇动,似是松驰筋骨。
阿烈明白这是他凝神望得太久,必须略作休息,这是任何人也不能不这样做的。
他迅快向山下一瞥,但见马车恰好走到一段最平旷的路上,四下全无遮蔽,怪不得此丐得以松驰下来了。
那个乞丐年约四十左右,一望而知是江南人氏。但见他那根竹管,随手放在右头上,然后转目四望。
阿烈顿时一阵暗喜,心想:“如果他找地方解手,那正是我下手的机会了。”
此念方自掠过心头。他的人已如飞鸟一般掠下去,疾快无伦。
原来这刻那乞丐已走落丈许处的树丛,阿烈下了决心宁可被对方发现,也要把那竹管抢到手中。
不过他掠下去之时,全无半点声息,速度也快得异乎寻常,数丈之遥,一晃即到。
他不管对方发现自己没有,一手抄起竹管,回身又冲向原处。
背后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他猜想自己也许安然得手。因此脚下更是不停,循着来时之路,迅快绕奔下山。
自然他在途中曾回头张望过必次,都不见有人追来,因此,他就一直绕路奔向十数里外的约定地点;
在那土地庙后面躲了老一会工夫,方见马车驶到,然后张发停车奔到庙前,与阿烈会面。
阿给他一锭银子,看他脱下衣服,扯掉假胡子,并且把假胡子都包在衣服中,不让一根落地。
张发又从树林中走了,阿烈回到车上,顺手把衣服寒入车内,向欧阳菁道:
“你小心检查一下,但别留下任何痕迹线索才好。”
欧阳菁晓得他曾经离开了一阵,当时她心中颇为一惊,怕他一去无踪。但为了面子,所以也不作声。
现在她如言检查之下,发现了那根竹管,不禁大惊,抬头望时,但见了阿烈已驱车回到大道上,当下以传声之法,问道:
“你如何能弄到这件物事?”
阿烈不谙传声之法,只好不理睬她,欧阳菁发现假胡子包得好好的,但明白他的意思,不敢散落,另找一打汗巾,包扎妥当。
然后又以传声之法,向阿烈说道:“丐帮失了此物,必定找上我们。”
阿烈仍不回答,欧阳菁这才醒悟,便迳自说道:
“也许他们不致发作那么快,因为只要他们没有查出你找替身之事,他们总认为我们在监视之下,出不了什么花样,而直到最后,他们毫无线索之时,方会姑且向我们一试。”
阿烈在前面点头,表示赞同此意。
欧阳菁又道:
“我不知道你设法弄这件物事来作什么用。但我却知道这是杀身之祸,丐帮一旦查出,定将全力对付我们。”
阿烈低低道:
“现在骑马的人已过去啦,我可以开口了,你提到杀身之祸,已给我一个很大的启示。”
欧阳菁道:
“丐帮之人,查不到任何线索之时,定会姑且假定我们是某一个集团的钓饵,引诱他们派人监视,然后乘间盗夺这根竹管。我们须得准备应付这一关才好。”
阿烈道:“你认为我们该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