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月之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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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只猴子开始用手掌在窗玻璃上韵律地拍打,而且比先前叫得更大声。它的牙齿看起来比一般的恒河猴要长和锐利,威力足以让它扮演掠食者的角色。这个特征或许是卫文堡那些武器研发人员游戏式的研究成果。在我眼里,我看到的是安淇拉的喉咙。
“它们可能想藉此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萨莎说。
“除非它们打破玻璃,否则屋内没有其他入口。”巴比说:“假如它们胆敢闯进来,我们一定会听到声音。”
“又是雨声又是敲玻璃的声音,这么嘈杂,我们听得到吗?”她怀疑地说。
“我们绝对听得到。”
“除非万不得已,我们绝不能轻易散开,”我说:“它们聪明得很,知道个个击破的道理。”
我眯着眼睛望向离我们最近的窗户,仍然没有猴子在那个区域出没,只见阳台外的沙丘风雨交加。
水槽边上,其中一只猴子抓着窗榻转过身。它发出像嘲笑般的尖锐叫声用屁股对着我们,把它那赤裸裸、光秃秃、奇丑无比的屁股贴压在玻璃窗上。
“那么,”巴比问道:“你闯进神父公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意识到时间有限,我很快地将发生在阁楼、卫文堡和曼纽。拉米瑞兹家的事—一交代过去。
“曼纽,这个双面人。”巴比说,感慨地摇摇头。
“恶——”萨莎用嫌恶的语气说,不过这不是她对曼纽的评语。
窗户上,那只公猴子对着我们将丰沛的尿液酒在玻璃上。
“唁,这倒是新把戏。”巴比说。
水槽边的窗口上,愈来愈多的猴子开始跳到半空中窥探屋内,就像热油锅中的爆米花,蹦起来又掉下去。它们吱吱喳喳地尖叫,感觉起来似乎有一大群,虽然每次出现在窗口的都是同样的六只猴子。
我灌下最后剩下的一点啤酒。在这种情况下,要保待心情的冷静可以说一分钟比一分钟困难。我怀疑自己有没有足够的精力和专注力冷静地出击。
“欧森,”我说:“你不妨到屋里四处巡视看看。”
它听懂我的意思并立即出发巡视。在它走出厨房之前,我说:“不要逞英雄。要是你发现什么事不对劲,就拼命地狂吠,然后赶紧回到这里跟我们会会。”
它走出我的视线之外。刹那间,我立刻觉得很后悔派它出去,虽然我心里知道这是正确的抉择。
第一只猴子排完膀跳的尿液之后,换第二只猴子转过来面对厨房并开始洒出它的水柱。其余的猴子则在一旁的栏杆和阳台的屋梁上荡来荡去。
巴比坐的位置正对着餐桌旁的窗户。和我一样,他的眼神也不时朝那块意外安静的区域探索。
闪电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不过海面上轰天的雷声依然不绝于耳。
这样的气氛显然让猴群更加兴奋。
“我听说布莱德。彼特(Brad Pitt )的新电影很卖座。”巴比说。
萨莎说:“我还没看。”
“我一向都是等录影带出来才看。”
它们试着打开后面阳台的后门。门把被扭动得嘎嘎作响,但是门锁牢牢地领着无法打开。
水槽边窗台上的猴子跳开。另外两只跳起来的猴子取代它们原先的位置,同时间始朝着玻璃撒尿。
巴比说:“这部份我可不负责清理。”
“这个,我也不要清。”萨莎坚持地说。
“或许它们用这种方式把攻击性和愤怒发泄完之后就会离去。”
我揣测说。
巴比和萨莎显然在同一家补习班上过如何做出怀疑表情的课程。
“或许没这么容易。”我连忙修正。
黑暗中一颗像樱桃果核大小的石头忽然从天外飞来,砸在其中一扇玻璃窗上,原本在窗台上偷窥的猴子纷纷跳走避开火线攻击。
更多的小石子迅速纷至沓来,感觉起来就像是遭受冰雹撞击。
距离我们最近的窗户却完全没有受到石头攻击。
巴比从地上抬起猎枪并将它放在大腿上。
就在一阵枪林弹雨的石头大战达到顶峰时,却猛然停止。
猴群疯狂的尖叫声愈演愈烈,几乎到了狂喜的地步,它们的声音充满超自然的诡异,和死气沉沉的黑夜融合成一股邪恶的魔力,勒令谤泪大雨对木屋发动前所未有的大肆袭击,教人听了胆战心惊。无情的雷声轰隆隆地打碎夜空的躯壳,给予闪亮的电叉可趁之机再度刺人天空的肉体。
突然间,一颗比先前攻击行动中更大的石头击中水槽边的一片玻璃,发出啪地一声。第二颗大小相仿的石头接踵而至,砸得比第一颗还用力。还好它们的手很小,无法操作手枪;而且它们的体重过轻,铁定会被射击的后座力震得猴仰马翻。不过,以这些家伙聪明的程度,绝对明白手枪的目的和操作方式。幸好卫文堡那帮人没有选用猩猩做实验。要是让他们想到这个主意,势必会毫不迟疑地争取这个计划的赞助金,他们不仅会为猩猩们提供武器操作的训练,甚至会传授它们设计核子武器的细节。
同一片玻璃又先后遭受两颗石头击中。
我不禁伸手去碰触系在腰间的行动电话。总该有人可以求救吧。但是不能叫警察,也不能向联邦调查局请求协助。如果让前者知道了,可能反而会出动警力为猴群提供火力掩护。就算我们能联络到最近的联邦调查局办事处,而且让自己听起来比宣称被外星人绑架听起来具可信度,同样可能是向敌人自投罗网;曼纽。拉米瑞兹说决定任这场恶梦自生自灭的是政府的高层人士,我相信他所说的话。
世世代代以来,人们从未如此将自己的责任交托出去,我们将自己的生命和未来托付在学者专家手中,因为他们让我们相信我们没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对任何重大的社会管理决策做决定。这就是我们懒惰和容易受骗的后果。让猴辈起而统治世界。
一颗更大的石头接踵而至。裂痕随即在玻璃窗上散开,但是并未破碎。
我拿起桌上的两只备份弹匣,分别放入牛仔裤左右两边的口袋里。
萨莎将~只手伸入暗藏左轮手枪的餐巾纸下。我紧跟着她的动作伸手握住我的手枪。
我们彼此交换眼神,她的眼底泛起一阵恐惧的浪潮,我相信她也在我眼中看见同样的汹涌的暗潮。
我勉强摆出自信的笑容,但我的脸就像裹了石膏般僵硬,仿佛轻轻牵动就会四分五裂。“我们会没事的。一个音乐电台主播,一个冲浪狂,加上一个象人怪物,结合起来就是拯救世界的最佳拍档。”
“尽可能,”巴比提醒大家:“不要把弹药浪费在头一两只闯进来的猴子身上。等多几只进来之后再一起解决。尽量拖延。让它们自以为占居上风。多引诱几只泼猴进来。然后让我率先开枪,给它们一点教训。有了这把散弹猎枪,我根本不必瞄准就可以将它们打得落花流水。”
“遵命,巴比将军。”我戏渡地说。
两颗,三颗,四颗桃子果核般大小的石头先后击中玻璃窗、面积第二大的窗玻璃应声裂开,更多的裂隙紧接着沿着主线散开、;如快速分岔的闪电。
想必任何一位医生都会对我此刻经历的生理结构重整;到兴趣。我的胃被挤到胸腔口,不断压迫我的喉咙,而我的心脏则之跌落到原先胃部所在的位置。
接着又飞来半打更大的石头,比以前更用力地砸在两扇大大的窗户上,两片玻璃的碎片应声向屋内四散纷飞。清脆的破碎声猛然迸出,紧接着玻璃碎片如下雨似的掉落水槽,横扫花岗岩面的流理台,洒得遍地都是。甚至有几块碎片飞溅到餐桌上,我连忙闭上眼睛,只听见锐利的玻璃片撞击到餐桌的镍骼声,有些趴答一声掉落在
剩余的技萨饼上。
瞬间过后,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两只跟安琪拉描述的一样大小的猴子正在窗口吱吱地尖叫。它们一方面留心破玻璃,一方面注意我们的动静,小心翼翼地翻入厨房,跳到流理台上。狂风随着灌进来,挑起它们被雨水弄乱的毛发。
其中一只猴子望向平常锁住猎枪的扫帚柜。从它们出现以来,尚未见到我们任何人接近那个橱柜,而且它们不可能看得见桌底下放在巴比腿上的十二口径猎枪。
巴比只瞥了它们一眼,显然对隔着餐桌正对面的窗口更感兴趣。
两只已经潜入屋内的猴子拱着背,动作敏捷地在水槽分道扬镳,分别循相反的方向前进。在厨房的微光中,它们邪恶的黄色眼睛看起来就和桌上跳动的烛蕊一样明亮。
往左边走的猴子中途碰到烤面包机,它愤而将机器扫到地上。
插座在插头猛然扯落时进出火花。
我想起安琪拉描述恒河猴拿苹果砸到她嘴唇裂开血流如注的情景。巴比的厨房一向整理得有条不紊,不过要是这些泼猴打开橱柜拿玻璃杯和磁盘砸我们,就算我们手里有枪,还是可能对我们造成严重的伤害。被一只像飞盘般飞漩过来的餐盘击中鼻梁,效果大概和挨子弹差不多。
另外两只眼神诡异的猴子从阳台跳上破碎的玻璃窗口,露出长牙对我们嘶嘶叫。
萨莎握着手枪的手明显地在餐巾纸下颤抖,她并不是因为吹入的冷风而打寒颤。
尽管猴子的尖叫喧哗,尽管三月的狂风冷飓飓地灌入破窗,尽管雷声隆隆,大雨叮叮咯咯,我却听见巴比低声唱歌。他丝毫不理会厨房尽头的猴子,聚精会神地盯着餐桌正对面那扇还完好如初的玻璃窗——他若无其事他嘴唇微微张动。
我们愈是无动于衷,它们的胆子就愈大,以为我们被吓得不敢动,站在窗口愈发鼓噪的两只猴子这时也跳入厨房,跟着前头两只猴子分别沿着流理台相反的方向前进,形成每个方向两只猴子的局面。
不知是巴比愈唱愈大声,还是恐慌让我的听觉忽然变得锐利,我居然听出他唱的歌曲“相信白日梦的人”(Daydream Believer )。一首曾经受到青少年青睐的流行老歌,首版由辣猴合唱团演唱。
萨莎一定也听到了,因为她说了一句:“金牌老歌。”
水槽边的窗口又被上两只泼猴,它们攀在窗框上,眼里露出炼狱的火光,充满仇恨地对我们尖叫。
已经在屋内的四只猴子此时叫得更大声,在流理台跳上跳下,不断在空中挥舞拳头,露出长牙,朝我们吐口水。它们很聪明,但是聪明得还不够,它们的判断力很快被愤怒所障碍。
“开打!”巴比下令。
我们一轰而上。
与其从椅子上倒退腾出射击的空间,巴比以敏捷的动作转向侧边,在迅速起身的同时举起猎枪,严然一副受过严格的军事和芭蕾舞训练的模样。火焰从枪口劈哩啪啦地喷出,第一轮就把最后抵达窗口的两只拨猴解决,它们像是孩童的布偶一样被轰得向后跌落到阳台,第二轮则将水槽左侧流理台上的两只猴子打得落花流水。
我的耳朵嗡嗡地耳鸣,就像是站在钟塔里一样,狭隘空间里的剧烈枪声虽然很容易让人慌张失措,我还是奋力在巴比第二轮枪响之前起身加入战火。萨莎也不让须眉,她转身站起来,在巴比解决左边第三、第四只猴子的同时,开枪扫射右边剩余的两只猴党。
正当他们左右开弓的时候,离我们最近的窗户突然在我面前进裂。一只尖声叫嚣的恒河猴趁势顺着如飞瀑而下的玻璃碎片跳到餐桌的正中央,将三根蜡烛中的两根打翻,踩熄第三根,甩落身上的雨水,然后将一整盘披萨旋转地扔到地板上。
我连忙举起手枪,没想到这最后一只闯入的泼猴竟然扑到萨莎背上。如果我不顾一切开枪,子弹势必会贯穿那只该死的猴子,然后连萨莎一起陪葬。
我踢翻挡在我面前的一张椅子,绕到餐桌旁。萨莎吓得失声尖叫,骑在她背上的猴子吱吱狂叫,试图扯下一把她的头发。她出于反射动作地将点三八左轮手枪扔在地上,盲目地伸手到背后拼命想把
猴子拉下来。泼猴凶悍地拨开她的手,气得牙齿嘎嘎作响。她的身体被问后弯扭到餐桌上,泼猴不停将她的头往后拉,试图露出她的脖子。
我将手枪扔在餐桌上,从后面抓住泼猴,左手抓着它两肩之间的毛皮,右手掐着它的脖子。我使力扭绞它身后的一援毛皮,直到它痛得哇哇大叫。但是它依然紧抓着萨莎不放,我愈是拼命将它扯下来,它愈用力从发根处拉扯萨莎的头发。
巴比将另一只弹匣塞入猎枪,随即进行第三轮扫射,整个木屋围墙剧烈晃动,仿佛震央就在我们的正下方,我心想被干掉的大概是最后一对闯入的泼猴。结果我听见巴比咒骂的声音,我知道还有更多的麻烦在后头。又有两只不怕死的泼猴跳上水槽边的窗口,可以清楚地看见它们发亮的黄色眼睛。
巴比还在装子弹。木屋的另一边传来欧森狂吠的声音。我不知道它究竟是在向我们求救还是正朝我们这边冲过来加入攻击的阵容。
我听见自己一边换手,一边狠狠地咒骂,语气中充满禽兽般的恶毒,完全不像平常的我。我改用双手掐住它的脖子,我拼命地掐,掐到它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松开萨莎。
这只猴子只有二十五磅重左右,身高还不及我的六分之一,但是它浑身都是骨头和肌肉,还有满腔的仇恨。即使在挣扎着透不过气来的情况下,它依然想对人吐口水,并发出微弱的尖叫声,这个家伙还拼命收下巴,试图咬我掐住它脖子的双手。它不断扭动身体又拳打脚踢,比鳗鱼还难抓稳,但是想到这个畜生胆敢试图对萨莎下毒手,我就一肚子火,双手不禁变得像铁沙掌一样有力,直到我听见它的脖子啪一声折断。然后它整个身体软趴趴地一动也不动,我松开手把这个死家伙扔在地上。
满腔的嫌恶感让我气咽,我气喘喘地拾起我的手枪,在此同时,萨莎握着她的左轮手枪,走向餐桌附近的玻璃窗,对着黑漆漆的屋外开枪。
巴比因为忙着换装子弹,没有注意到最后两只猴子,尽管它们发亮的眼睛极为明显。他走到门边的灯光开关处,将变阻器调到让我必须眯着眼睛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