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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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没想到自己才出钟粹宫,太后就已经这样迫不及朝皇后下手了。如此一来,自己除了能一心一意的效忠太后,恐怕根本无从得到皇后的谅解。这可怎么是好?
三杯酒尽,弘昼便安分的坐在了自己位置上,只与太后说笑。眼神并没有半点的不安分,言行也始终得体。
弘历与娴妃对视一眼,轻轻挥了挥手。娴妃随即会意,随即请乐师奏乐。乐声一起,便有一婀娜的女子翩翩而来,犹如仙子腾云,婀娜婉转,舞姿清扬,令人耳目一新。
高凌曦抿着杯中酒,看得有些痴迷,连酒泼洒于手背之上,竟也不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用在这舞姿怕是最合适不过了。娴妃果然好眼光。”她看清楚了起舞之人并非是叶赫那拉氏,反而是咸福宫的梅勒贵人,少不得赞娴妃好心思。
“这样突然的惊喜,莫说是皇上会喜欢,就连本宫也舍不得错目,生怕看漏了一招一式。”高凌曦的声音不大,怕对面而坐的娴妃也听不清。唯有双后端着酒樽,朝她一比,兀自仰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盼语娇嗔,爽快的端起杯子,与慧贵妃一般一饮而尽。可目光短暂的停留在慧贵妃绝色的容颜之上,便又朝殿上飞转回旋的梅勒贵人看去。她的舞姿以灵活柔美著称,与原本叶赫那拉氏所跳完全不同。照这么看,倒真有些不像是即兴发挥而跳的。反而像足了惊心准备多日所得。
“好极了。”弘历击掌而赞,意犹未尽:“看过梅勒贵人的舞,朕忽然觉得‘游龙之姿,惊鸿之态’竟也不过尔尔,皆不及你姿态翩然,令朕耳目一新。”
”皇上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怡珠福身道:”若不是叶赫那拉姐姐临嫌恶时,弄伤了脚踝,臣妾哪里能即兴为皇上献舞呢。皇上不嫌弃便是最好的了。“
盼语微微蹙眉,随即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她不喜欢梅勒氏口里“即兴”的两个字。“臣妾看得意犹未尽,想来皇上大加赞誉,也必然还没有尽兴。若是梅勒妹妹不介意,可否在‘即兴’另献一舞呢?”
像是出了一道难题,盼语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倘若这个梅勒氏真有本事,也该她获宠。
兰昕知道娴妃的性子,不是急躁冒进的人,鲜少会在这样的场合刁难旁人。略微一想,也不难猜出娴妃的用心:“本宫也觉得此舞甚好,能再观一曲,可谓好事成双。”
弘历温和一笑:“不知梅勒贵人你可否再舞?”
“能为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以及各位姐姐助兴,臣妾求之不得。”怡珠大大方方的应声,容止优雅的福身道:“且容许臣妾更衣,去去就来。”
“去吧。”弘历显然是很愉快的,从前的叶赫那拉氏舞得好,不想这梅勒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是自己疏忽了。“这便是皇后说的额外惊喜吧?”
兰昕动容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正殿之上人声鼎沸,欢颜笑语,可同样是在乾清宫,这后院却冷清的恍若无人。
绮珊端身正坐,由着不知名的小御医替她包扎了伤口,血算是止住了。“伊澜,你去备肩舆,趁着酒席还没有散,咱们回宫吧。”
“贵人,这……”伊澜咽不下这口气:“这原本是你该有的荣耀,怎的就让旁人给夺了去。奴婢这就去内务府,揪出给您做舞鞋的奴才来,必然逐一问清楚是谁在鞋里动了手脚,害您受伤。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住口。”绮珊冷喝一声,面容不禁严肃了几分:“无凭无据,你这是瞎说什么呢?我伤着了的不过是脚踝罢了,哪里就有什么舞鞋做了手脚之说。团圆佳节,可不许提这些晦气的事。还不去被肩舆,等会儿宴席散了,让人瞧见了,可是不敬的罪责。”
“贵人啊,你这样容忍,岂非要人笑话你懦弱么?同为贵人,你何必怕她梅勒氏。”伊澜依旧不依不饶的嚼着舌头,死活也吞不下这口怨气。
绮珊的脸色越发不好,心里已经厌烦透了这个会碍事儿的伊澜:“本贵人只问你一句,倘若皇上怪罪,是你替我担责任么?如果是,那你现在便去慎刑司领罚。”
伊澜这下才发觉,贵人眼中已经有了锋利的杀意,她不敢再造次,连连求饶:“贵人息怒啊,贵人息怒,奴婢不敢胡嚼了,这就去备肩舆,请您稍后。”
从未再贵人脸上,见到这样苛责而冷漠的神情,伊澜唬得魂儿都丢了。匆匆忙忙的召唤人抬了肩舆来,便和几名粗婢,一并扶了脚有伤的叶赫那拉贵人上了肩舆。
对旁人而言,这可能是个无比美好的佳节。能看见最好的歌舞,享受佳肴与美酒。可对她而言,非但不能为皇上献舞,反而要备受冷清的悄悄离去。
“贵人,等会儿还有好看的烟火,您也不看了么?”伊澜见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小心的问道:“那可是很少能瞧见的呢,听说花样百出,比往年都好看得多。”
绮珊烦不甚烦,真心不喜欢这个伊澜。自然为能让她安分一些,很多心里的感触都没有表现出来。“我心里不舒坦,没有心思看了,稍后会宫歇下,你便领着宫里的小姐妹同去一观。”
“多谢贵人。”伊澜明快的笑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抚了抚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绮珊只看在眼底,半晌没有说话。直道回了永和宫,伊澜伺候着她上床安歇。她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到底是过节了,总得有些过节的气氛。”绮珊玉腕一转,将腕子上带着的一串珍珠摘了下来,轻轻晃到伊澜眼前:“这么好的耳钉不配这么好的珠串才叫可惜呢,这个你也收着,当是节赏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伊澜麻利的接过珠串,欢天喜地的看了又看。
“别叫旁人知道是我赏赐给你的,免得她们妒忌。”绮珊握住了伊澜的手:“谁让这样好的珠子,仅有这样一串呢。”
“奴婢明白,必然不会多嘴的。若是有人问起,奴婢只说是自己的私己。谢贵人疼爱。”伊澜小嘴儿很甜,语声也很是清脆:“那贵人你好好安歇,奴婢让下院的宫婢在外头伺候着。若有事儿,您吩咐她们去做。奴婢看好了烟火就回来,不会耽误伺候贵人的差事儿。”
“去吧,不要紧,难得高兴,尽兴总是好的。”绮珊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瞧不见,你回来告诉我是什么样儿的就好。你不是也说了,这样好的烟火不多见,下回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第三百零二章:鬓乱钗横浑不醒
如愿的侍了寝,怡珠心里宽慰不少,总觉得离自己所求,更进一步。
连小云也是眉目含喜,择了很好看的海棠花钿给小主贴在了眉心。“奴婢也是听宫里的嬷嬷说起的,十五月圆之夜,皇上是该陪皇后的。”
秀色以手挡唇,略有些不好意思:“皇上看过小主的舞,一见倾心,陪小主过一回团圆佳节,赏一回明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好了好了,大白天的别说这些了。我还得赶紧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赔不是呢。”怡珠虽然得宠,却也不敢懈怠,毕竟恩宠不牢固的时候,得意忘形、目空一切都是最不可要的陋习。“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她哪里知道,即便自己再小心,也终究是招来了旁人的猜忌。而长春宫的正殿上,有一出因她而上演的好戏,已经拉开序幕了。
兰昕沉闷默声,看着娴妃让人呈上来的舞鞋,果然垫脚的温玉,是从鞋底中央断了开来。且还残留着发黑的血渍,触目惊心。
高凌曦虽然是笑着,可比起平日里的温和,显然这会儿要冷寂得多。“娴妃观察入微,竟然连这么小的差别竟然也能分辨出来,果然是缜密细致。”
金沛姿面前摆放着几双残破的舞鞋,也是让人从永和宫取来的,叶赫那拉贵人穿过的。“虽然这几双鞋料子、丝线和玉石都是一样的,可针脚却不同。自然,可能并非出自同一位绣娘之手,有所不同也无可厚非。臣妾却不知娴妃娘娘究竟找出了什么不同之处。”
兰昕长出了一口气,郁郁道:“金丝银线的确是同样的质地,不同却是丝线的掺配。破损的这双是两股金线掺配三股银线,而那些穿破的却正好相反。三股金线掺配两股银线。颠倒了过来。”
“原来如此。”金沛姿恍然大悟:“臣妾手脚笨拙,不擅长针黹,亏得皇后娘娘指点。”
高凌曦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反而扬眉问道:“若是出自不同的绣娘,针脚不同也无可厚非,娴妃怎么不着人去问一问。内务府让珍造司一夜之间赶出了这几双鞋,谁经手了,必然有记载。”
盼语当然不喜欢高凌曦指手画脚的教自己做事,只是当着皇后,她不便发作。何况在场之人,都是想弄清楚这个梅勒氏可疑不可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无谓在这个时候计较。“天明时分我已经着人去问过,说是两位绣娘的手艺。来长春宫之前,我也亲自比较过,均不系二人所为。”
“哦?”高凌曦见娴妃回答的这样利落,又下了这许多功夫不免唏嘘:“娴妃妹妹真是极有心思的,从昨日发觉不妥,到这会儿来请安,短短的一夜的功夫,已经能摸清楚了许多。倒是我还傻愣愣的不说不明呢,脑子里只顾记着昨夜那样好的舞姿了。”
“那舞姿的确是好,漫说是你了,但凡是见过之人,必然难以忘怀。”兰昕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平和道:“若说不是即兴,后一舞是皇上选的曲子。那梅勒贵人再聪明,恐怕也难以洞悉皇上的心思。到底是有些真功夫的。”
这正是困扰盼语之处:“臣妾也是这么想着,才会让梅勒贵人再跳一支。到底也是她有些功夫,即兴还是提早准备好的,实在难说。”
“是狐狸总能露出尾巴不是么?”金沛姿愤愤道:“若真是她宫里做出来的东西,拿她宫里的绣品比对便有数了。不方面明着来,便让臣妾暗地里查探一二,只要她做过,就一定能找到痕迹。”
“倒也不必这样麻烦。”高凌曦转了转黑曜石一般的眼珠,流波溢彩:“暂且不论这舞鞋到底是出自谁之手,想要成功掉包,换取叶赫那拉氏宫里的舞鞋,总得有人经手才好。这么瞧着,无论是一早就已经掉包了,还是宴席当日才掉包,都得经过叶赫那拉氏身边儿的人。
毕竟那东西是她身边儿收着的。再不济,东西在内务府就被人掉包了,只是那叶赫那拉氏运气好,先穿了几双没有问题的。那一直替她收着东西的人又如何会瞧不出不妥了。真没瞧出来,也是那奴婢不够尽心,总是逃不过罪责的。皇后娘娘以为臣妾此想可在理?”
略微颔首,兰昕很是赞同慧贵妃所言:“若是身边儿的人没有害人的心思,叶赫那拉氏也就不会受着无妄之灾。薛贵宁,去把伊澜带过来。记着,悄悄带到下院候着,别惊动了旁人。”
“嗻。”薛贵宁爽利的应下,麻溜的退了出去。才走出正殿,就瞧见梅勒贵人领着侍婢来给皇后请安了,忙扬声吆喝:“梅勒贵人到。”
“倒是够早的。”金沛姿晃眼看了看殿外:“这一位梅勒贵人若真是蒙上天垂爱得沐圣恩倒也罢了。可若是想方设法夺了旁人的恩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可就真是城府极深了。”
樱桃般红润的唇瓣让高凌曦添了些许柔和,只那么柔柔的一展,笑意便已经倾国倾城了。“嘉嫔这话可真是酸极了,胸无城府之人大抵如同竹林苑的那一位魏常在一般。这会儿恐怕连皇上什么样儿都忘了。咱们这些从潜邸走过来的宫嫔就不必说了,新晋的水灵灵的妹妹们,能得到皇上青眼的,哪个又不伶俐了。”
她的话音落,梅勒贵人已经款款走上殿来。高凌曦顺势闭口,只平心静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的笑着。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怡珠举止大方,语调柔婉,虽然笑容不是最明澈的,却总算让人看着心里舒坦。这一份矜持与含蓄,让人觉得她很平易近人,带着大家闺秀该有的从容气度,反而很讨人喜欢。
兰昕倒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来,只道:“起来吧。家宴上你连番献舞,昨夜又侍寝,原本是不必这样早起来请安的,难为你有这份儿心。”
怡珠闻言再福身,拘着礼道:“皇后娘娘垂询,臣妾心中感激。昨夜月圆之夜,皇上理该陪娘娘共赏明月。是臣妾不懂事,坏了规矩,还望皇后娘娘降罪。”
有些话皇后自然是不能说的,金沛姿敛去了笑意,阴阳怪调道:“这话听着不像是妹妹你向皇后娘娘请罪,倒像是数落起皇上的不是来了。若不是妹妹一舞动圣心,皇上又怎么会忘了规矩。连皇后娘娘的长春宫也不来了,反而是宣了你侍寝呢。”
这话太过直白,盼语听着别扭,少不得偏过脸去。
高凌曦格外坦然,轻轻转转眼珠,慢语道:“皇上一时的心性儿也是有的,梅勒贵人又岂是这个意思。嘉嫔白日里说这些倒是无妨,可也要顾着这位妹妹年少,脸皮薄才好哇。”
怡珠红了脸,垂下眼睑极为不自在道:“臣妾并不数落皇上,何况皇上哪里会有不是呢。臣妾只是怕为此而让皇后娘娘烦心了,故而赔罪。”
“平身吧。”兰昕瞧她楚楚的样子并不过分矫揉,心里也不是特别的抵触:“嘉嫔性子爽朗些,不过是与你玩笑两句,实则不必当真。本宫与诸位妹妹一同侍奉皇上,龙颜大悦便是本宫所求。你又何必在意是哪一天侍奉在皇上身侧呢。”
怡珠感动的不行,连连道谢,这才坐在了嘉嫔下首。
待她坐定,盼语旧话重提,语含疑惑:“本宫不知,梅勒贵人你的舞姿如此独特,且即兴发挥竟抵得过旁人数月的苦练,到底是有些惊奇的。不知贵人你如何练就的这一身本领,可有秘诀,能否一叙,也好让皇后娘娘与在座各位解开心中的疑团。”
“娴妃娘娘过誉了。”怡珠起身轻微一福,见娴妃示意她坐下说话,才又缓慢的坐稳了身子。由始至终她的动作都是极为得体的,叫人看着舒服。“臣妾自幼爱舞,阿玛费心,为臣妾请了几位舞师,十年如一日的练习。臣妾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各种曲子,闻之能舞,倒也不是什么秘诀,贵在持之以恒罢了。”
腼腆一笑,怡珠有些赧色:“到底是臣妾愚笨,唯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