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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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这人手握边疆军饷命脉,如此嚣张的个性,三王爷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哎,九方国大半军权已握着三王爷手中,粮库却还在少年皇帝手中。若想反攻,军饷还远远无法供应现有的军队,沈天浩又以边疆军饷为胁不愿帮……三王爷夺位这一战,究竟打还不是不打了?
老者满腹心思地走在庭院中,阳光明媚里,迎面一个白衣姑娘款款而来。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老者突然浑身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感觉?为何平白无故会感觉到这样迫人的势气?
脚下猛然一滞,老者急急回首,那白衣姑娘恰巧转过一道弯,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晃晃身子,老者负手立于庭院内,只觉得头顶烈日刺得他睁不开眼。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头脑里一片空白,前方迷雾重重,他努力眯眼,却看不清前方的路。
是否,他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
是否,自从决定追随三王爷,他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
挽云双臂抱胸地跟在婢女身后,便走便哼哼。
刚才那个老者不是户部尚书吗?他堂堂朝廷重臣来沈府做什么?这沈天浩该不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老爷就在里面等姑娘。”婢女将挽云领至会客堂后返身退下。
会客堂?我还人民大会堂呢……
挽云抽抽嘴角,她也没什么顾忌,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那人端坐主位,双手捧着一串木禅珠左瞧右看。五官刀裁般挺立,浓眉高鼻黑皮肤,依旧是那财迷,依旧帅得很狂野。
听见声响,他掀眼瞧了一眼,道:“哦,你来了。”随后努嘴向自己身旁的那个木椅:“过来,坐。”
挽云不动,抱胸远远地睨他。
“我觉得你至少得‘哇’一声以表示你的惊讶。”
不是吧?居然对她用这么熟稔的态度!就算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也不可能对她的蜕变毫无反应啊!
“哇。”沈天浩很假很不走心地张大嘴,尔后又恢复正常,伸指直指身侧,“过来,坐。”
挽云绝倒,这人真的是富甲四国的超级商人吗?那日站在“夜夜欢”台上风流倜傥气度不凡的人真的自己眼前这个随意到不行的沈天浩吗?
他有人格分裂吗?还是有个同胞兄弟长得一模一样?
想归想,挽云最后还是蹭了过去,一屁股坐下,又扭头疑神疑鬼地看着他。
沈天浩扫了她一眼,微微笑道:“那颗长毛的痣粘得很有个性。”
出宫不伪装,想被围观啊?挽云望天翻了个大白眼,抬手把那伪装撕了去,“这总行了吧?”
“恩,是比以前好看一点了。”沈天浩点头:“谁那么神奇,还能去掉你那一脸的麻子斑点,改日不妨劝他把神药配方卖给我,老熟人不会亏待你。”
“少贫嘴了,我是来领莺儿和柳姑娘的。”挽云说着就往袖里掏:“今天带够了钱,你想要多少尽管开,免得你说我占你便宜。”
“一百万两。”
“你!”
气一岔,挽云差点没把银子往沈天浩头上砸。照顾两弱女子要一百万两?他怎么不去抢钱啊!
“开个玩笑。”沈天浩耸耸肩,“别人就要一百万两,至于你嘛……”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忽然敛了笑容,“我不要银子。”
“那你要什么?”挽云警觉地捂住袖子,“那个玉牌不能给你啊,那是林云的我得还给他。”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贪财?”沈天浩有些受伤地叹气,“难道我就不能无偿帮你照顾你的朋友?”
前来送茶的婢女一听这话险些扭到脚,咬着唇才没笑出声。
他家老爷抠门出了名,在他的人生中怎么会有“无偿”两个字?拆了整个沈府都不可能有。
挽云对那日沈天浩昏倒在地还不忘自己银子的劣迹印象很深,抽着嘴角显然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走,我带你去看柳姑娘和莺儿。”沈天浩起身,勾起唇角朝她笑:“这样,你总能相信我了吧?”
其实挽云一点也不想再见柳儿,无奈莺儿她却不能不管。
浑浑噩噩地起身跟在沈天浩身后,挽云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连身前那人何时站到自己身侧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沈天浩双手拢在袖子,边走边俯首望着她,“怎么好像不太开心?”
“啊?没有啊。”挽云回过神来,摇头笑笑。
总不能说自己不想带走柳姑娘吧?
气氛有些尴尬,她干脆抬首假装欣赏园子。左看右看,挽云突然被右方不远处两座屋子吸引住了目光,脚不由自主地往那走。
“这个是什么?”挽云扭头去看沈天浩。
沈府虽大,布置却是朴实无华。一路看来,瑰丽雄壮的建筑一个没见着,花花草草倒是不少。
这两座屋子就是被一片花海包围在中间。
一座矮矮小小,像是很久以前的人住的屋子,却也不旧,应该是根据图纸仿造的屋子;它对面那座屋子却漂亮得不像话,雕花木窗鎏金瓦片,透过半开的木窗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精致布置,是间女子的闺房。
风格完全迥异的两间屋子怎么会以这么诡异的格局建在一起?
“那个是……”
沈天浩目光深幽,他深深凝视着那间小木屋,仿佛那里藏着许多他数不尽的回忆。久久之后,他苦涩地抹起唇角。
“那间木房,是根据我夫人以前住的房子仿造的……”
153。情陷九方…第二十三章 月下结穗
沈天浩目光深幽,他深深凝视着那间小木屋,仿佛那里藏着许多他数不尽的回忆。
久久之后,他苦涩地抹起唇角。
“那间木房,是根据我夫人以前住的房子仿建的。”
“我们青梅竹马,她比我小三岁,住的也仅隔一条街。”
“她家很拮据,但她爹娘十分的疼她,所以尽管家穷,尽管衣服上总有补丁,可她每次出现时总是那么整洁干净,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白白的牙齿可爱的小梨涡,她一笑,我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沈天浩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黝黑的肤色居然也能看到两团红晕。
“然后呢?”
挽云对听故事很感兴趣,歪着脑袋等下文。
然后?
他一凛。
此后的那段回忆,无情地掳灭了年幼时所有的纯真甜蜜。那些曾经道不出的怦然心动,偷偷萌发的少年心思,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蒙上血色阴影。
沈天浩背对挽云,抬头遥望苍茫西北,高大的背影竟衍生出几分蹉跎沧桑。
“可惜好景不长,我八岁那年,她家发生了一场大变故……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除了她外,她家惨遭灭门。”
“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躺在血泊中,亲眼目睹整个家四壁染血,连我都足足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真不知道当时小小的她到底是如何挺过来的……”他抱住头,仿佛触及到了心底最痛苦的回忆,历来直挺的背脊也渐渐压弯。
“为了葬父葬母,她将自己住了五年的家做抵押,却只换了微薄的银子。从此,她一个人流浪街头,住草棚,喝河水,白白胖胖的脸颊消瘦下来,整齐干净的衣裳也日渐褴褛……”
“你能想象吗?一个五岁的女孩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庇护,连一个落脚的住处都没有,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的白眼和谩骂,如果是我,大抵连活下去的信念都会被泯灭。”
沈天浩自嘲的弯起嘴角,笑着笑着,只觉得眼睛也有些酸酸涩涩的。
“可她却没有,面对人情世事之薄凉,她竟然从未在人前哭过一次,一次也没有。”
“人们都说她是扫把星,我爹娘也不允许我接近她。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法扔下她不管。我从家里偷馒头给她吃,我偷银子给她买衣裳,我拉着她的手对她发誓:我要赚天下最多的钱,我要为她建天下最好的房子,给她买最美的衣裳,替她做最好吃的食物,我要照顾她一辈子!”
听上去荒唐可笑的目标,一旦灌上最强大最无可撼动的信念,那么横在眼前一切的不可能,终将会为之让步。
他依照诺言成为了四国首富,他真的成为了坐拥天下财富的一代巨贾!只是此时,当年侧耳倾听诺言的可爱女孩,早已转角消失不见。
“最终,我还是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
“爹娘发现了我的偷盗行为,一气之下将我反锁在屋内不准我出门。我好害怕,不敢想象没有我的她将会怎样!……好不容易一天等父母外出探亲,我喊来几个小伙伴在外墙帮忙搭梯子,这才逃了出来。”
他缓缓回身,隔着数丈朦朦地看挽云,深邃眸子里写满了颓然与无助。
“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找到她。”
“清楚的记得,那日我走了足足五个时辰,从中午一直找到夜里,从自己村子找到邻里村庄,眼泪流干了,嗓子喊哑了,可是,哪里都没有她。”
那个眸子清澈的女孩,那个坚强得令人心痛的女孩,那个他曾立誓一定要娶为妻子的女孩,在他八岁那年走出了他的世界,再也没有出现。
从此,他的一生,为她改写。
家财万贯,却视财如命;喜(。3uww。…提供下载)欢调戏美人,却始终不娶一妻一妾;抠门自私,可又不惜一掷千金帮助普天下所有需要帮助的女人……人们常嘲笑他的矛盾性格,可又有几人知,疯狂几近偏执的背后,还藏着这样一段辛酸往事?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可他不信,他固执的认为她一定还活着,活在某个国家的某个角落,总有一天他们还会重逢!
或是街巷里擦肩过后的回眸,或是粼粼湖泊上并肩而行的轻舟,抑或正如他们初次相见一般,斜阳里,柳树下。
那年,五岁的他因为心爱的玩具被抢了,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两岁的她摇摇摆摆地走过来,蹲在他身旁瞪着圆圆的大眼看着,一眨也不眨的。
他怒:“看什么看!走开!”
她却在笑,咧嘴露出一口没长齐的牙,胖乎乎的小手在他脸上乱抹:“哥哥,不哭。”
哥哥,不哭。
正是一句轻轻的安慰,为他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从此,那个世界满是她的身影。
别人不理解又如何?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沈天浩坚信,只要做好了他能做好的每一件事,老天终将会把他的春花还给他。
十多年的拼搏努力,总不会没有回报的,难道不是吗?
沈天浩忽然背过身去,阖眼,将眶中的水光生生掩下。
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泪水咸味,混杂在芬芳花香中,一嗅,只令人鼻子发酸。
久久沉默后,挽云胡乱抹了把脸,抽抽鼻子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拜托,千万不要是那三个字……
“她叫……刘春花。”
沈天浩转过身来,仿佛没有看见挽云瞪大的眼,他踱着步子,一下又一下,坚定而庄重的迈到她身前。
“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巧可爱的鼻子,粉色的唇瓣,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梨涡……”
沈天浩边说,眼睛边随着移动,目光温柔地一寸寸挪移在挽云的脸上:眼睛,鼻子,唇瓣,脸颊……最后定定望着她的左下颚。
他笑,没有往夕的霸气,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柔情万分的男子,恨不得赐予面前女子一生缠绵目光。
他伸手,捻住她的下颚:“以及,左下颚上一颗小小美人痣。”
挽云的左下颚上,赫然就是一颗美人痣。
通电般浑身激灵,挽云被沈天浩眼中的笃定吓了一跳。
下颚的美人痣?难道他认出来了?
“不是,你认错人了,你听我……”
她急着想要退开,却被沈天浩扯近一把捂住了嘴。
“不要说。”
他凑到她耳侧,轻轻道:“你抵赖不了,你也休想抵赖。春花,记住,有些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绝不能泄露半个字!所以,你什么也不必跟我解释,我什么都明白。”
当皇帝皇后大张旗鼓去祭天那次,沈天浩偶然在茶馆里撇到皇后的脸,只一眼,他就认定,轿中坐的是他的春花。
为此,他将皇后的来历查了个遍,从她在天州城门慌称身侧的翠衣姑娘是他的夫人起,到她和陆纪辰同时出现在城中马车里,之后陆纪辰不听众臣言坚持娶她为后,再到祭天那日从她袖中掉出的那个玉牌……所有线索杂乱的就像打了死结的绳,沈天浩只能抽丝剥茧,夜夜冥思苦想这些看似无序实则环环相扣的点。
最后,他得出了连他自己都难以信服的结论。
现在的皇后,就是之前救他于半路的沐挽云,亦是他找寻已久的刘春花。
还有,陆纪辰极有可能是个女子,因为需要掩护,而不得不娶知晓她秘密的挽云。
那个该死的陆纪辰!
沈天浩恨“他”恨得牙痒痒,一个黄毛丫头没事瞎搅合政事就算了,还抢了他的女人先上了趟花轿!若不是怕伤害春花,他真想联合三王爷把“他”哄下台!
“别担心,你的处境我都明白。”
她一定很害怕吧,前路未卜,她的命运却不得不与陆纪辰栓在了一起。
“放心,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沈天浩有些心疼地看着一脸惊愕的挽云,眉宇间载满深情,说着就想将挽云拥入怀中。
放心什么啊!!!你这样我就很不放心啊!!!
见他的手臂直直拢来,挽云干脆蹲身一扭而出,后退三步以保证两人间的距离。
“沈公子,这里面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是刘春花她表妹,只是碰巧长得像而已……”挽云欲哭无泪的开始瞎掰。
不然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刘春花已经死了,她是灵魂穿越到刘春花身体里的吧?
“好,你是她表妹。”沈天浩点头,一副“我懂你的意思”的模样。
是因为想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