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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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幼失去母亲,他对她格外的依赖。而她俨然也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饮食衣着事事巨细无遗,甚至担心他孤零零的没有伴,于是求了太监总管秉过皇上,将自己的女儿若琴也接入了宫,伴他读书,陪他玩耍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年。
这年刚入秋,奶娘便病倒了。这一病病的不轻,多年的劳累加上偏寒的体制,就连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去世前,她紧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哆嗦,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其实不需要说,光看眼神,他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她放心不下他,还有若琴。
“别担心,我会将若琴照顾得好好的……”这是他给她的第一个承诺,也是最后一个。
听到他的承诺,奶娘终是放心的阖上了眼,安详离世。
而今日,他就是要来兑现承诺,求父皇为他们赐婚!以若琴的身份,恐怕只能封为夫人。可就算只是一个侍妾的名分,也足以保证若琴下半生衣食无忧。何况再怎么说,若琴既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又是知晓他所有秘密的得力下属,自己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她。
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他均以想好,而他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当他当着众人的面跪下向父皇求旨时,众人一片哗然,唯独父皇眉目含笑的捋须点头,并将他招至内室,与他彻夜长谈。
父皇拉着他的手,将他领至身侧坐下,就像寻常人家的普通父子一般,无拘无束地与他谈天说地。
父皇说,天下之人总是羡慕我们帝王之家,可又有谁知晓身在帝王之家的无可奈何?
为了争夺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皇室子弟纷纷迎娶家族显赫身份高贵,可自己并不喜爱的女子。不仅如此,还要千方百计的讨好她,以得到她背后的强大势力支持。为此,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最后纵是得到了江山,也只能孤独终老……
父皇拍着他的手,说,谦儿,三个儿子中父皇最疼爱的便是你,父皇只愿你一生快乐富足,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你想娶谁,便娶了吧。不必理会他人,一切父皇做主……若琴是吧?好!朕明日就下旨,封她为若琴王妃。
那一日,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临走之时,父皇忽然又开口将他唤了回来。他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最后长叹一口气,说了那句至今一想起,仍能令他心口抽痛的“金口玉言”。
“父皇说……”半响之后,贤王终于启口。他深深地望着晋王的眼,黑黢的眸子中透着一股无力的苍凉。
“父皇对我说,朕会将皇位传给晋王。”
朕会将皇位传给晋王,可相应的条件是,他必须让你安安心心做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
朕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你卷入皇权之争,所以谦儿,答应父皇,永不相争,可好?
可好?
不!不好!他在心底疯狂的呐喊,我要的是皇权!不是那逍遥自在无争无欲的生活!我要的是覆手苍穹之巅!而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少年的苦心经营,他就像个顽皮的孩子,偷偷地做着一件件令四国之人争相传颂的丰功伟业,只待无极门超越九玄门成为天下第一大派时,再骄傲地告诉父皇,你的儿子其实不是个游手好闲的无用皇子,他和父皇一样是天之骄子——是天下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人!
可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原来父皇从一开始就希望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闲散之人,原来父皇从不曾有意将皇位留给他,从来不曾……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可脸上却是一派平和。面对父皇期待的双眼,久久的沉默之后,他终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晋王的双眼瞪得溜圆:“谁不知道老头子只中意于你……”
“方才你说,自古能者居上?”贤王冷冽的地打断了他,话音刚落,一袭雪白已闪至晋王跟前。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身起无形,影落无声。毋庸置疑,是绝顶的轻功。
晋王被眼前突然闪现的一袭白衣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会功夫吗?!他不是身娇体弱吗!?怎么会?怎么可能!?
“说了那么多话,我就只觉得你这句话说对了……”踩着哥哥淌下的血泊,贤王缓缓蹲身,与晋王齐平。
“自古能者居上。若是无能者登顶,也自有盟王之流挑杆而起。只可惜你还说反了……”贤王霍然挥袖,风起手落间锵的一声脆响——晋王指间象征无极门门主的碧绿扳指裂成粉碎!
“你是无能者,而我——才是盟王。”
46。凤起璎珞…第四十五章 番外篇之谦然与若琴
璎珞国当今的皇后娘娘,乃出自天瀚大陆四令之一的狴犴令守护家族。这在皇族之中本是一个极其隐蔽的秘密,只可惜无论什么秘密都逃不过眼线遍布全天下的无极门耳目,更无法瞒过无极门有使以来最年轻、掌控心术的能力可谓独步天下的长羡公子。
无极门创于三百多年前的天瀚皇朝末代战乱时期,创始人元宗师祖之所以创建无极门,只是为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谋得一己生存之道罢了。他遣派多个心腹兄弟偷偷混入各路军队之中,搜集有关的军事机密并高价出售给相关人士。不想随着战争的越打越烈,无极门的规模竟不断扩大,短短五十年间,无极门已更换了三代门主,营生的渠道从探听军事机密到搜集顾主指定的消息,可谓是但有所求必得所应。
战乱结束后,天瀚皇朝随着之一分为四。昔日众多的江湖门派也都随着土地的分割而树倒狐朋散。但也有特例——无极门非但没解体,反倒因为探子们的不断迁徙而最终遍布了全天下!从那时起,无极门在天瀚大陆江湖门派中总算是站稳了脚跟。
至于无极门的名声鹊起,应该归功于无极门第五代门主。为了在和平年代将无极门发扬光大,第五代门主没日没夜的研究西北塔尔喀什巫蛊之术与西南贺氏家族的迷心之术,最终取之精华去之糟粕,创造出数个可不同程度控制人神智的心术,并将其用作为探秘的必要手段。
从那之后,独特心术加上遍布全天下的优质探子,无极门更是犹如虎添翼!不出百年,天下人皆知,天瀚大陆无极门通晓四国之事,大到皇帝究竟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小到到街边小贩的一日三餐,绝对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因为名声赫赫,无极门一朝竟跻身于天瀚大陆三大门派之一,成了众人口中争相传诵的天瀚第三大门派。
如今的无极门已是第十八代门主,而这个第十八代门主亦是历代无极门门主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
据说,此人之母与无极门第十七代门主私情甚笃,四岁既得门主真传。天资聪颖天赋奇高,七岁即可用控制心术打败无极门左、右副使。十三岁之时已学会无极门最强心术——摄魂术,成为当时除了无极门第十七代门主外第一个会使用摄魂术的人。
在他十六岁那年,无极门第十七代门主撒手仙逝,无极门随即陷入左、右使的门主之位争夺战。在无极门内呼声甚高的此人却是不闻不问脱身而出,待两月后左使与右使争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之时,他竟然强势回归,从容坐收渔翁之利,成为无极门无可争议的第十八代门主。
至此,在他铁腕强悍的统治下,无极门更是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发展壮大,一举超越逍遥殿,正式成为天瀚大陆第二大门派。世人送与第十八代门主尊称,长羡公子。
终年的面具掩面,黑袍加身,使得高深莫测的长羡公子更加显得神秘。除了无极门的几位忠心元老外,几乎无人知道长羡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更无人会将天瀚大陆三大门派之一的强势门主与璎珞国那个游手好闲的贤王联系到一起。
可是真的很不巧,他们正是同一人。
为了探听狴犴令的下落,贤王先后派出了大批精英骨干潜入皇后娘娘的娘家——乔氏祖宅,又安排了几人隐于皇后娘娘与晋王身侧伺机摄取心魄。可不知为何,无极门所有的心术、甚至包括摄魂术,都对他们母子不起任何作用!而乔家祖宅那边也是无功而返……无奈之下,贤王只得派出他身边最得力的左大使,亦是他的正妃——若琴,做长线潜伏。
为了引起晋王的注意,若琴曾以各种不同的脸面、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晋王的身边——书童、衣饰店老板、茶馆小二……。只是若琴万万没有想到,最终令晋王侧目的,竟是混迹于烟花之地的那个她!
那日如同往常一般,她戴着一张略显清秀的面具,扮作歌女混在一群舞女之中,为青楼大厅里夜夜笙歌的王公贵族们表演。半抱着琵琶,若琴随着歌女们靡靡的乐曲划动着琴弦,可心思早已飞到了大厅角落里那抹神秘的黑影之上。即便是他带着假面具,可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公子怎么来了?时不时向角落偷瞄的若琴心里充满了疑惑。
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望向高台的贤王倏地转首,朝半抱琵琶的她微微一笑。
对上贤王那潺和温柔的眼神时,若琴整颗心都不由地一颤,随即便听到“啪”地一声响。由于分神,她竟崩断了手中的琴弦!
“你个丫头找死啊!”青楼老鸨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她冲至大厅中央,一伸手便扭住了若琴的耳朵,死死地拧着,还不忘冲高台之上已喝得烂醉如泥的一帮贵客们点头哈腰:“各位爷实在对不住!这丫头新来的,没见过这么大场面,打扰了各位爷的兴致!我这就拖她下去掌嘴!”
角落里的黑衣男子看此情景,极其不爽地挑眉。正当他欲出手带走若琴之时,却忽闻高台之上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长得倒挺清秀,掌嘴岂不可惜?”被一群富家子弟簇拥而坐的晋王眯缝起醉眼,看似无意地打了个酒嗝,继而大掌一挥,“把这美人给送本王房里去。”
若琴猛地瞪大了眼,她无助地抬首瞧向角落里那抹黑影,却发现贤王——她的夫君,正仲怔失神地看着自己,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急剧地翻腾着。
“谢晋王垂青。”几乎没有想,若琴便谢了恩。这样千载难逢接近晋王的机会,错过一次便是再难拥有。为了助贤王达成目的,她什么都愿意。
更何况,若琴心底其实存了一丝念想的。公子会发怒吗?会不顾一切地带走她吗?会……。只可惜一切只是她的幻想。他没有带她走,甚至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只是一直落寞地立在角落,用愧疚的目光久久地包裹着她,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厅。
心,抑制不止地抽痛。原来对于公子,自己始终只是一枚棋子。
那一夜的江畔龙璇船上,她使尽了浑身解数。一个历来羞涩传统的深闺女子,竟强忍着装出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屈意承欢于晋王身下,银牙咬碎了唇角,却只能连着屈辱与腥血,一并娇笑着吞下肚!
一夜的屈辱,终是换来晋王的倾心。替她赎身,领她回府,从此,她便做了他的私人禁脔。
进入晋王的初四个月,晋王只将若琴关在王府西侧一角。青楼女子的身份,终是上不了台面,说难听点更是污了王府的脸面!晋王差遣专人看守,从不让她走出房门一步。只要他兴趣来了或是喝醉了酒,便会红着眼一脚踢开她的房门……
四个月,整整四个月暗无天日的予取予求!
闻着自己身上混杂的晋王的体味,若琴只能失魂落魄的坐在床头,蜷缩着身子嘤嘤哭泣。在这些被晋王凌辱的日子里,她触不到温暖的阳光,摸不着无拘无束的清风……这些她都能忍受。而她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她可能再也看不到……住在她心底的那个白衣公子。
若琴也曾想过,以她的身手逃出此处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每当晋王粗暴的扑向她时,她都会在心底哭着告诉自己,走!现在就走!管他什么任务不任务!
可说了千万次的要走,她最终却还是没有走。多少次,若琴一边流着泪在晋王身下娇笑喘息,一边忍住喉头的梗咽强装淫浪。她咬着牙,与这个她不爱的男人抵死缠绵,忍受着这一切本不该属于她的污秽不堪……待到天明时,她还要故作笑脸,盈盈地服侍晋王更衣,娇嗔地嘱咐他千万不要忘了她,直到晋王出了自己这房,若琴那含情脉脉的眼才会变回之前的呆滞麻木。
她痛,她苦,可此时的她却连一滴的泪也流不出了。
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在若琴的心底,没有什么会比公子更重要!他日日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纵是让若琴拼上自己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取!更何况……只是区区一身皮囊?
四个月后的一日,若琴同往常一般坐在床头发呆。这时,一个石子不知从何处倏地投入了屋内。
随着石子的落地声,若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紧张到停止!会是公子吗?会是他吗?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飞快的捡起石子,握在掌中稍一用力,便从石头中滑出一张纸条。
“长羡殆,无极门乱,助晋王登门主之位。取其信任,重获自由,照顾自己。”
抖着手,若琴破天荒的没有遵守门规——即刻销毁信件。她握着这方小小的纸条,看着纸条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诵读着,直到整张纸条都被她的泪水打湿。
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激动,止不住的泪水,只是因为那句透着淡淡关怀的“照顾自己”。
遵从贤王的布局,若琴对晋王谎称长羡公子已死,无极门内乱,再一举助晋王成为无极“门主”。如贤王所想,她得到了晋王的信任,并重获了自由。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她可以随时随地地向贤王报告晋王的一举一动——他的地下兵团,他的私藏武器,他的狼子野心……但惟独不知的,仍是狴犴令的下落。
晋王并非无能之辈,只是比之贤王仍相距甚远。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将狴犴令的有关消息封闭得滴水不漏,就算是能在王府内自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