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弹-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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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总是看到别人的灾祸,却看不出别人的好运。”
“你……你有没有替我看过?”
“你要听实话不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罗!”
“人头上也有朵乌云,显然你也有很多的烦恼。”
“哈哈,我像是个有烦恼的人吗?”_“这些烦恼也许不是你的,但你这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有很多别人的麻烦纠缠你,你甩也甩不掉!”
“乌云里是不是也有柄剑?”
“就算有剑也无妨。因为你命里有很多贵人,所以无论遇着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贵人?”
“贵人的意思,就是喜欢你,而且能帮助的人,譬如说……”
“譬如说你吗?”
“不是的!你命中的贵人,大多是女人,譬如说红薇!”。
他看着邓大吉襟上的珠花,微笑道:“她昨夜就一直在等着你,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床头金尽,壮士无颜,既然迟早要被赶出来,又何必去?”
“你错了,这地方的女人。也未必全部是拜金的。”
“我倒宁愿他们如此,这样子反而无牵无挂,也不会有烦恼。”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有情的人就有烦恼?”
“对了!”
“你又错了,一个人若是完全没有烦恼,活着也未必有趣。”
“我还是宁可坐在这里发呆,也不要去招惹那些烦恼。”
“随便你要坐到什么时候都行,但是我……我已老了,精神已不好,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整个人就是要瘫了下去。”
“你昨夜没睡?”
“老人总是舍不得多睡的,何况我又是个夜猫子。”说完,他拿起椅旁的拐杖,挟在肋下,慢慢的站起来,忽又笑道:“中午说不定雨就会停的,你说不定就会看到她了。”胡俊已上了小楼。
这时,邓大吉才发现他长衫的下摆里,只剩下一条腿。
另一条腿是怎么被砍断的?为了什么?邓大台沉思着,看到桌上的纸牌,就忍不住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发觉这纸牌并不是纸做的,而是纯钢片打成的。
唉!邓大吉叹了口气,只觉得胡俊实在是个很神秘的人,说出的每句话,仿佛都有某种神秘的含意,做出的每件事,也好像有某种神秘的目的。
就连他住的小楼,都可能隐藏着一些秘密。
邓大吉觉得这地方实在很有趣。
※※※※※※
正午。
雨果然停了!邓大吉穿过满是泥泞的街道,走向斜对面的杂货铺。
杂货铺的老号叫“金山伯”是个很乐观的中年人,圆圆的脸,脸上常挂着笑容。
邓大吉走进去时,正要四下打量,突听一阵马车声,一辆大车急驰过长街。
他认得这辆车,正是昨天来接他盖世堡的,现在这辆车上坐的是什么人呢?
邓大吉正想赶出去看看,金山伯已笑着说道:“盖世堡的姑奶奶和大小姐,又出来买货了,却不知今天他们要不要鸡蛋。”
“她们又不是厨子,要鸡蛋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用鸡蛋清洗脸,越洗越年青的。”
“你老婆是不是每天也用鸡蛋洗脸?”
“她呀,每天就算用三百斤鸡蛋洗脸,还是一脸的风干了的橘子皮。”金山伯压低声音道:“但盖世堡的那两位,却真是牡丹花一样的美人儿,大爷,你若是福气能……”突听一个孩子的声音,在门外大声道:“金山伯,你在乱嚼什么舌根?”金山伯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孩子手叉着腰,瞪着一只乌溜溜的眼睛,派头十足,金山伯一看见他,脸就吓得发白,陪笑道:“没什么,我正在想给少少爷你做个糖糊芦。”邓大吉立刻追出去,一把揪住了他的小辫子,笑道:“小不点、想溜?没那容易!”小不点有点发急,大声叫道:“我又不认得你,你找我干什么?
“早上你不是还认得我吗?现在怎么不认得了。”小不点脸涨得通红,又想叫。
“你乖乖听话,要多少糖葫芦我都买给你,否则,我就去告诉你爹爹,说你早上在说谎!”
“我……我说了什么谎?”
“昨天晚上你早就睡了,根本没有出来,也没有躲在你姐姐的马肚子下面,对不对?”
“那只不过是我想帮你的忙。”
“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
“你不告诉我,我只好把你押回去,交给你爹爹了。”小不点脸又吓得发白,这孩子只要一听到他爹爹,立刻就老实了,垂下头道:“好,告诉你就告诉你,是我姨娘教我说的。”
“你姨娘?”邓大吉惊道:“是不是早上把你拉去的那个人?”小不点点点头。
“她怎么知道昨天夜里我跟你姐姐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问她去?”邓大吉只好放开手,小不点立刻一溜烟似的逃走了,逃到街对面,才回过头来,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你可以去问她,但是,却不能橡抱我姐姐那样抱着她,否则……我爹爹会吃醋的!”
说完,人已溜进了一家绸缎庄。
邓大吉皱着眉,沉思着。
那姨娘是谁?怎么会知道他昨夜的行动?为什么要替他解围?邓大吉想不通,刚抬起头,就见到这位姨娘,正从绸缎庄里走出来。
她打扮得很素净,不沾脂粉,也没有装饰,却有一种动人的风韵,令人不饮自醉。
邓大吉看着她的时候,她也正向邓大吉瞟了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向邓大吉嫣然一笑。
邓大吉居然有些痴了,过了半晌,发现她身边还有双眼睛,他的心又跳了起来,跳得很快。
全香兰脉脉的看着他,偷偷的朝他使了个眼色。
邓大吉立刻点点头。
全香兰这垂下脖子,娇羞地笑了。
回飞仙楼的小楼上静寂无声,桌上散乱的纸牌,已不知被谁收拾了起来。
邓大吉又坐到原来的那张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他明白全香兰的意思,却实在不明白那“姨娘”的意思。
全德仁的妻子已去世,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当然不会缺少女人。
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配的上他这样的男人。
邓大吉已猜出她的身份,却更不明白她笑的意思了。
他不愿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有点对不起全香兰了。
邓大吉正准备站起来,心就已沉了下去。
来的不是全香兰,是海遇春。邓大吉暗中叹了口气,知道今天很难再见到全香兰了。
海遇春见到了他,显然觉得很意外。
邓大吉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来找红薇姑娘的?是不是要问她,为什么要将这朵珠花送给别人呢?”。海遇春没有吭声,找了张椅子坐下。 “我是来找人,却不是来找她!”
“找谁?”
“石玉!”
“找他干什么?”海遇春拒绝回答。
“他不是还留在盖世堡?”
“不在了。”
“不在?”
“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
“他既然早上就走了。”邓大吉皱了眉头,道:“我倒什么没有看到他回镇上来?”
“那别的人呢?”
“别的人也没有回来,这里根本没什么地方可去,他们若回来了,我一定能看见的。”海遇春听了脸色一变,抬起头,朝那楼上看了一眼。
“胡老板在楼上,你是不是要去问问他。”海遇春迟疑了一下,霍然起身走了出去。
这时,正有十几辆骡子拉大板车,从镇外走上长街。
板车上装着的,显然是棺材,每辆车上都装有三口崭新的棺③。
一个脸色苍白的歪头,骑着头黑驴,走在马车旁。看他的脸色,好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海遇春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这些棺材是送到那里去的?”歪头上下打量他两眼,才露出大黄牙笑道:“看这位大爷的装束打扮,莫非是盖世堡的人?”
“正是?”
“这些棺材,也正是要送到盖世堡的。”
“嘎,是谁叫你送来的?”
“当然是付钱的人,他一共订了二百口棺材,小店里正在日夜加工……海遇春不等他说完,一个箭步窜过去,将他从驴背上拖下,厉声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是个老太婆。”海遇春怔了怔,又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老太婆的人在那里?”
“就在第一辆车上的棺材里躺着,是刚才进去躲雨的,想必是睡着了。”海遇春冷笑着放开了歪头,走过去渴起了棺材盖……棺材里是个人,但并不是老太婆,也不是活人,是个死人,死了的男人。
这人满身黑衣劲装,嘴角的血痕已凝结,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痕,显然是被人的以内力震伤而死。
邓大吉站在石阶上见状,忍不住失声叫道:“快脚先生!”这尸体正是快脚先生没错!快脚先生死在这里,石玉、史不了和金衣大少呢?海遇春河着歪头,厉声道:“这人不是老太婆!”歪头全身发抖,勉强的点了点头,道:“不……
不是。”
“你说的老太婆呢?”
“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海遇春突然出手,急抓歪头的右肩。
歪头本来全身发抖,现在他突然不抖了,反而出手斜削海遇春肩骨。
“哼,果然有两下子!”
“哈哈,彼此彼此!”歪头哈哈一笑中,人已冲天飞起,纵上对面的屋脊上,身法竟是快得惊人!可惜,他的对手是以轻功名震天下的“一鹤冲大”!歪头身形掠起,海遇春如影随形,一把扯下广他头发,露出光得发亮的头顶。
歪头趁海遇春一楞之际,射出二点寒星,急打海遇春的胸腹。
海遇春急急闪避,再看歪头,已在远远地方,不一会儿,就已看不见了。
“想不到‘光头’钟无二,竟会又在这出现。”邓大吉摇着头,道:“我实在也没有想到是他!”
“你也知道这个人!”
“这人隐迹了十余年,忽然辛辛苦苦的送这么多棺材来干什么?难道他也和你们的那些仇家有关系?”海遇春脸色很凝重,却没有说话。
“快脚先生难道是被他杀死的?为的又是什么?”海遇春瞄了他一眼,冷冷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的。”
“你问我,我去问谁?”邓大吉忽然笑了,目光移向长街尽头处,哺哺道:
“也许我应该去问问他。”长街尽头处,有个人走了过来,竟是石玉。
只有他一个人,史不了和金衣大少还是不见踪影。
邓大吉迎上他,笑道:“你回来了。”石玉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没有死。”
“别的人呢?”
“不知道,他们都走在我前面。”
“走在前面的人,为何还没有到?”
“你怎么知道他们定会回来这里?”
“你知道最先回来的是谁?”
“不知道。”
“是快脚先生,但已是个死人了。”
“哦!”石玉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又道:“我有些话要问你。”
“好,你问。”
“不是现在。”石玉说完就走了,连看也没看棺材里的尸体一眼。
此刻,海遇春正在盘问那些车夫。
邓大吉懒碍去听,他忽然一瞥眼,瞧见快脚先生的手上,紧握着一样东西。
“快脚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他说着扳开他的手,拿走手里的东西。
那辆八匹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居然还停留在镇上。
全香兰她们的人呢?邓大吉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都没有看见她们的人影。
只见到石玉坐在小饭馆里吃面。
还有见到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佝偻着身子,蹒跚的走出来,将手里一张红纸,贴在巷子的墙角。
红纸上写着:“此屋出租。供早膳,月租纹银十二两,先付,限单身无孩。”
这老太婆早上刚收了五十两银子的房租,好像尝出了甜头,所以就想把自己住的一间房子,也租给别人,而且每月的租金还长了二两。
他见老人婆走了,走过去将那张红纸撕了下来。塞在靴子里。
他靴子里好像还有个硬梆梆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
街上有栋最矮窄的一扇门,就是这里的销金窟。
窄门上既没有招牌,也没有标志,只悬着一盏粉红色的灯,灯亮起的时候,就表示已开始营业。
邓大吉打了个呵欠,疲倦着推门进去!暗沉沉的屋子里,居然有个人,居然是他到处找不着的人一全香兰。
邓大吉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全香兰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邓大吉知道这位大小姐,已等得生气了。
他只好坐下来,等她气消了再说。
全香兰冲门到口,突又驻足回头,瞪着邓大吉,问道:“喂,你来干什么的?”
“来找你。”
“来找我?现在才来?你以为我一定会等你?”
“你现在不是在等我?”
“当然不是。”全香兰道:“我在等姨娘。”
“姨娘?”邓大吉一怔,道:“她也要来?”
“你以为这地方只有男人才能来?”
“我什么都没有以为,也不知道你已经来了,所以满街在找你。”
“你一直都在找我?”
“不找你找谁?”
全香兰“噗嗤”一笑,骂道:“笨蛋,你以为这里只有一个门可以进来呀?”
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当然要避人耳目,走后门进来哟!““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也会走后门。”
“不是我要走,是姨娘。”
“她也来了,人呢?”全香兰向左面的第三扇门呶了呶嘴,道:“在里面。”
这扇门里,正是红薇的香闺。
邓在吉瞪大了眼睛,讶道:“她在里面?在里面干什么?”
“你以为她在里面干什么?当然是聊天罗!”
“跟红薇聊天?”
“她们是朋友,姨娘每次到镇上来,都要找她聊聊的。”全香兰突的脸一扳,道:“你怎么知道她叫红薇?你也认得她?”
“好像见过一次。”
“是好像见过?还是真的见过?”
“真的见过!”
“你是前天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