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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帝王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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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 
  他快死了,你难道没看到吗? 
  舅舅就快死掉了! 
   
   
  “钰书,这是代价。 
  不能放弃,你不能放弃……” 
   
   
  这是代价,代价! 
  代价,代价,代价,代价,代价…… 
   
   
  ────不! 
   
   
   
  “不──” 
   
  “皇上,皇上……”添福慌慌忙忙的从外殿跑进来,“皇上怎么了?” 
   
  “没……没事,朕没事。”付钰书苍白着一张脸,瞄了眼殿外尚沈的夜色,“你歇着去吧。” 
   
  添福没动,嘟了嘟嘴,说:“还说没事?!您天天晚上这样子的从噩梦里惊醒,眼瞧着身子就一天天消减下来,奴才……呜,奴才心疼啊!”不知为何,自那天在百里亭外为公主送嫁昏倒后,皇帝就开始天天夜里梦魇。“皇上,还是召御医来看看吧!” 
   
  知道他是主仆情深,付钰书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朕不会有事的。” 
   
  “可是皇上……” 
   
  添福还想说,却被付钰书挥手制止了。 
   
  “几更天了?”明日还要去泰山祈福,早早就要起程的。 
   
  “时辰还早,皇上再睡会儿吧。”添福扶他躺下,“奴才再去打点一下行装,就在外面侍候着。” 
   
  “嗯。”付钰书轻轻的阖了眼,不再说话。 
   
   
   
  天瑞六年五月初八,皇帝出行去泰山祈福禳灾。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西城门出发,忽然一声尖叫:“──有刺客!” 
“──有刺客!” 
   
  “出了什么事?”外面乱糟糟的,打杀声一片。付钰书掀开车帘子,自己的车驾早已被侍卫重重包围,保护了起来。 
   
  “添福,添福!”他大声唤着。前方一片混乱,除了人还是人,什么也看不清楚。 
   
  “皇上,奴才在这儿。”添福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舅……丞相呢?丞相在哪里?”付钰书焦急的问,“是不是在队伍的后面?” 
   
  “皇上……”添福一脸支支吾吾的,“苏丞相一直在队伍的前面开道。” 
   
  “什么!”付钰书一惊。混乱就发生在前方不远处,而舅舅……或许就在里面。 
   
   
  苏涣然指挥着侍卫将那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围了起来,厚厚的人墙将他们与皇驾隔开。冷冷的盯着包围圈中手持白刃的刺客,此刻,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们靠近钰书,不允许任何人伤到他!不许,绝不允许! 
   
  “所有人,格杀勿论!” 
   
  苏涣然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蜂涌而上。箭拔弩张的两批人绞杀在一起,场面血腥而残酷。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不绝。 
   
  看得出来这些刺客的武功都不弱,各个勇不可挡,以死相搏,以致死伤了不少侍卫。他们一边厮杀,一边向苏涣然的方向缓慢移动。 
   
  苏涣然冷眼旁观着这场杀戮。 
   
  “舅舅!” 
   
  一声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声音在混乱的人群中乍然响起,苏涣然只觉浑身一阵冰冷。 
   
  “不许过来!”看着一脸焦急,惊慌跑来的付钰书,苏涣然朝他叫道,但脚步却不受控制的由向那人走去。 
   
  付钰书应声停住。在看到苏涣然的一刹那,原本慌乱失措的心才得以安定下来。所以即使苏涣然的脸色依旧沈郁冰冷,他也完全不在意,放松的舒展了眉头。 
   
  就在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杀机突现,付钰书蓦然变了脸色。一个黑衣刺客从重重包围中杀出,带着致命的雷霆一击出现在苏涣然背后。 
   
  “舅舅──”什么也来不及想,付钰书冲了过去。 
   
  “噗”的一声,长剑入体。 
   
  “舅舅……”付钰书喃喃着,泪水决堤般的涌出眼眶。 
   
  左胸被剑刺中,苏涣然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他一手紧紧护住付钰书,另只一手迅如闪电的抓住刺客握剑的手,在腕间的穴位处使力一掐,迫使对方脱力松手,并抢在刺客反击前,一脚将其踢开。随后跟上的侍卫立刻将这名刺客乱刀斩杀。 
   
   
  “舅舅……”瞪着从自己颊旁刺入苏涣然身体的那柄长剑,艳红的鲜血在胸前漾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落下,染红了一身的雪白他。 
   
  “什么时候才能让人不这么担心呢……”幽幽的叹息在头顶轻轻响起,淡得让人听不真切。 
   
   
  剑身刺入苏涣然的体内,随行的御医怕一时止不了血,不敢冒然拔出,建议先行回宫。付钰书当即取消了去泰山祈福的计划,所有人马即刻折返宫中。 
   
  苏涣然躺在床上,由于失血过多,他早就昏了过去。鲜血染红的白袍被宫女剪开,换了下去,看着眼前一脸苍白面色如纸的人,付钰书浑身不住的颤抖。 
   
  他,害怕…… 
   
  紧紧的抓着老御医的袖子,付钰书颤声问:“丞相的伤势,到底如何?” 
   
  “皇上请放心,剑身虽然穿透了左胸,看似凶险,但万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心脉,是以不会有生命危险。”老御医回道。转身吩咐人将剪子、纱布、金创药等准备好后,又对付钰书道:“臣现在就要为丞相拔出长剑。为兔血光冲撞了龙气,还请皇上暂行回避一下。” 
   
  “你不用忌讳什么,朕就在这儿,无需回避。”付钰书断然拒绝。 
   
  “可是……” 
   
  “皇上不如就依老太医所言回避一下吧。”见老御医一脸难为的样子,添福在旁好言劝道。“您在这儿,他们做起事来都要战战兢兢的……这也不利于为丞相大人治伤,不是吗?” 
   
  “是这样吗?”付钰书眷恋的又看了一眼床上虚弱得毫无生气的人,“那……朕就在外面等着。你们可要尽心尽力,朕不容他有丝毫的闪失!”苏涣然的受伤让他早就失了主张。现下一听添福这么说,也真怕自己会给御医们太大压力,也就听话的出去了。 
“康王到。” 
   
  殿外喊声未歇,就闯进来一人。付钰书一看到来人,立刻扑上前。 
   
  “皇叔!”付钰书激动的抓住康王付容,“舅舅……舅舅他……” 
   
  “臣已经知道了。”付容脸上面无表情。说罢,便要抽身进去内殿。 
   
  “等等,皇叔!”付钰书想起了御医的嘱咐,拦住了付容。“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康王停住了脚步。不悦的挑了挑眉,等着他的解释。 
   
  “王爷,御医正在里面给丞相大人治伤,嘱咐所有人先行回避。”添福赶忙上前委婉相告。“您看皇上都在这外面了,王爷您是不是也回避一下……” 
   
  瞥了一眼内殿,付容又走了回来。 
   
  “那群袭击皇驾的刺客都已经伏诛了?”付容背对着付钰书。 
   
  听得他如此冰冷的声音,付钰书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答道:“是的。” 
   
  “有没有查出背后的指使者?” 
   
  “没有。” 
   
  舅舅下了格杀令,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那群刺客人人口中都藏有巨毒,即使是生擒住了也会立刻服毒自尽,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听了付钰书的回答,付容开始沈默。 
   
  付钰书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外殿等了许久,除了不断进进出出的宫人,内殿里仍没有传出一点消息来。 
   
  “皇叔,你说舅舅他……”受不住心里的焦急折磨,付钰书不安的想从付容那里得到些许的保证和安慰,却惊觉自己根本不该问,倏的住了口。 
   
  “都是因为朕……都是因为朕,舅舅他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朕……”他满心、满眼都是痛! 
   
  是自己,又是因了自己…… 
   
  “皇上知道就好。” 
   
  “当时情况危急,朕本来是想要保护他,却……” 
   
  “却不想反而害了他受重伤,对吗?”付容接口道。 
   
  付钰书垂首不语。 
   
  “你以为他失了武功,就需要人来保护了吗?”付容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似笑似嘲的盯着他,“即使他没了武功,他还是苏涣然,还是那个曾经文武惊天下,绝世再无双的苏涣然!” 
   
  文武惊天下,绝世再无双──这是当年的文渊阁大学士为苏涣然写下的。 
   
  遥想当年,年仅十六的他一举夺下了文、武双状元,翩翩少年,技惊四座,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只可惜,一切早已不复当年……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即使内力被化去,但那只有经过了长年训练才能得到的敏锐直觉和迅捷反应,早就如同自己的一部分被刻在了身体里。如果当时你没有扑过去,他也就不必为了要护你而重伤,躺在里面吉凶未卜了。”付容毫不留情的指出,一点也不在乎付钰书因这些话而苍白了一张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个,付钰书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声声,一句句,不知是在向谁忏悔。 
   
  “臣曾经说过,皇上如果真为了臣下好,就应当珍重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负、累!” 
   
  “王爷!”添福大叫一声,扶住摇摇欲坠的付钰书。 
   
  ──负累?! 
   
  是了,自己只是他的负累。 
   
  一直一直的拖累他,从前是这样,直到如今也还是这样! 
   
  这么久以来,自己却毫无所觉,还妄想要保护他……他痛苦的来源,分明就是自己!!! 
   
  分明就是因为自己啊…… 
   
   
  舅舅……舅舅…… 
   
  究竟该怎样做,我才能帮你解脱,你才能不再痛苦? 
   
   
  “皇上可以进去了。”老御医从内殿出来,告诉付钰书治疗已经结束。 
   
  “丞相他……”站在门口,付钰书不敢进去,有些胆怯。 
   
  “皇上请放心。剑身已经拔出,血也止住了。臣等为苏丞相缝合了伤口,只是这几日须小心静养,不可有大的动作,以免伤口再裂开。”老御医回道,“接下来的几天,臣等会轮流在这里值守,以策万全。” 
   
  “那会否留下什么遗症?”付钰书有些担心。伤在左胸,离心口那么近…… 
   
  “只是失血过多,不会有什么大碍。” 
   
  听了御医的保证,付钰书终于放下心来,再也顾不得其它,冲进了内殿。 
   
   
  苏涣然是在第二天的未时醒来的。 
   
  那个时候,付容和付钰书已经在他的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的守着,谁都不曾合过眼。添福蹲在火盆边照料炭火,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当值的御医也在外殿的圆桌上趴着休息,整个寝殿十分的安静。 
   
  最先发现苏涣然醒过来的是付容。看到苏涣然睁眼,他猛的坐起,大声传召御医。紧接着进来一群宫人侍女,场面有些微的混乱。等到御医再次诊脉,告诉大家一切平稳、安好后,殿内才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涣然,你没事……太好了!”即使是沈稳镇定如付容,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可苏涣然却看也不看他,将目光调向了床头的付钰书。 
   
  其实付钰书是和付容同时发现苏涣然清醒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苏涣然睁眼的一刹那,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什么反应也做不出,空白,只是空白,一片的空白。 
   
  “舅……舅、舅……”困难的发出声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我……”忍不住,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想哭的。 
   
  他是真的不想在他的面前流泪,哭泣。 
   
  可是,不管自己怎样忍耐,也控制不住要哭的冲动…… 
“你哭什么?”苏涣然虽然是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虚弱不堪,但对付钰书仍是冷着一张脸,完全的不假颜色。 
   
  “我……”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不悦的轻皱了眉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愠意而染上一丝颜色。“皇上难道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朕……” 
   
  “皇上一夜未眠?!”看到付钰书那双满布血丝的黑眼眶,苏涣然眼中闪过微微心疼。“遇袭一事,皇上想必也受了不少惊吓。臣这里有御医在无需担心,皇上龙体为重,还是请先回宫吧!” 
   
  “可……” 
   
  “皇上难道要臣担个不是之名吗?”看出付钰书的不舍,苏涣然冷冷的再次打断他。“据闻近日皇上龙体违和,要是因了臣一夜不眠而再伤了龙体,岂不是臣的罪过?” 
   
  “你……” 
   
  像是故意不给付钰书说话的机会,苏涣然再次提高了声音,请道:“请皇上回宫!”说罢,轻轻的阖上了眼,一副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理的样子,拒人千里。 
   
  付钰书双目圆睁,那双漂亮的单凤眼又红又肿,里面早已泪水涟涟,他一个劲的摇着头。 
   
  舅舅…… 
   
  为什么?! 
   
  ──为什么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了,心中所想居然就这样张口喊了出来。房中的几人都惊动了,齐齐的望着付钰书,只除了苏涣然。 
   
  “舅舅,我只是担心你,想要保护你而已……只是这样而已啊!”他哽噎着。 
   
  “臣,不需要陛下的保护。”冰冷的声音,怎样的无情。“只要皇上能够学会保护自己,就是对臣最大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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